阿生正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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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　　　　外景　　　　黎明　　　　　道路交叉口

　　“呜——”

　　一列火车迎面而来，带着轰鸣，呼啸而过。

　　“嘎噔噔——，嘎噔噔——，嘎噔噔——，”

　　列车车轮与路基铁轨发出有节律的铿锵撞击声…　…

　　○　　　内景　　　　灯光下　　　车厢内

　　一双洁白细腻女性的手。（特写）

　　左手捏着一个通红的苹果，右手拿着一把折叠式水果刀削着苹果。

　　苹果的皮削得很长却没有断。

　　“好了，给你。”

　　女性的声音。

　　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一个人面前。

　　“噢，谢谢…　…”

　　男性的声音。

　　一只男性的手接过苹果。

　　镜头上移，我们看清楚他。

　　他就是主人公——宋春生。30多岁，中等个子，略胖，头发不大整齐，身着件浅色西装，里面是一件天蓝色衬衣。　

　　他的对面是一位年轻的女性，20来岁，党育红，音乐教师，身材苗条，穿着件绿色外套。

　　“别客气。”

　　党育红把水果刀放在桌上。

　　“嗯…　…孩子们？…　…　”　

　　宋春生看样子不大放心地问着。

　　“孩子们…　…孩子们都睡着啦。”

　　党育红说着站起来并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又坐下。

　　“嗯，那就好！”

　　宋春生略点点头。

　　“嗯，我是说…　…　”

　　党育红把水果刀在餐巾纸蹭了蹭折好，放在桌上，用右手拢了拢头发，抬起头，略带迟疑。

　　“什么？…　…”

　　宋春生把苹果放在餐巾纸上，关切地问到。

　　“他们真可爱！”

　　党育红笑着。

　　“是啊。”

　　宋春生也笑了。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打开。

　　“吃巧克力吗？阿甘牌的，夹心巧克力，品味人生，啊哈！”

　　“呵呵，那好，来一点儿！”

　　党育红从盒子中挑出两块。

　　“不过——，不过有时也挺调皮的…　…”

　　宋春生略停，双手交叉在一起，接着说：

　　“看着他们学习、成长，热情地叫我爸爸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真的…　…”

　　“我很充实，跟以往的感觉不大一样，嗯，人活着是要有一点精神的，老人家的话没错…　…想当初…　…我就是…　…”

　　宋春生边说边打着手势。　

　　党育红左手托着腮，出神地望着宋春生，没有打断他。

　　“你好象在想着什么？”

　　宋春生把一只手放在党育红的另一只手上。　　　　　　　　　　　　　　　　　　

　　“哦，我…　…我在想你过去…　…过去小时候你该是个什么样子呢？”

　　党育红托着腮的手换了换，把右手放在了宋春生的手上。

　　“嘶——，过去…　…小时候…　…小时候的事得好好想一想，嗯——大概…　…大概是很爱玩儿吧，玩各种各样的游戏…　…”

　　宋春生把手从桌上放下来，交叉在腿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动了几下，头向右侧稍倾，略蹙起眉，眼神内敛，抬起头，目视远方。

　　“嘎噔噔——，嘎噔噔——，嘎噔噔——，”

　　列车车轮与路基铁轨发出连续不断的有节律的铿锵撞击声…　…

　　声音由强变弱…　…

　　镜头渐渐推向陷入回忆的宋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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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学考试及伙伴儿
○　　外景　　　　白天　　　　北方平房居民区小院

　　“春生，春生——，回来吃饭啦——”

　　春生的母亲扎着条蓝色围裙，挽着袖子，对院外高声喊道。

　　“哼——，又到哪儿疯跑去了？”

　　春生的母亲轻声地自言自语。

　　随着叫声，稍倾，一个6、7岁的小男孩儿兴冲冲地跑进院来。

　　“过来！让妈妈看看你的手。”

　　春生的母亲吩咐道。

　　小春生低着头，怯生生地伸出双手。

　　“啧啧啧，瞧瞧…　…瞧瞧…　…你这小黑爪！”

　　小春生的母亲责怪着。

　　“以后可不许玩儿泥了！明天要去学校啦，得有个学生样儿，听到没有？”

　　小春生没有吱声。

　　春生的母亲用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春生的后脑勺。

　　“说话…　…”

　　“嗯。”

　　小春生勉强地点了点头。

　　“走，妈妈给你洗洗！”

　　春生的母亲不由分说地拉着春生的胳膊向院中的自来水管走去…　…

　　宋春生的画外音：

　　“…　…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妈妈很爱干净…　…”

　　○　　内景　　　　　白天　　　　一工房内

　　金色的阳光从高高的窗户上照下来。

　　小春生站在阴凉处侧着头看着光柱中灰尘的变幻，偶尔用手扇动几下。

　　房间内有几台机器。

　　机器轰鸣。

　　远处，母亲正和一位身穿工装的中年男子说着话。

　　“校长，您好。听说您姓宋，碰巧我的丈夫也姓宋…　…哦，这是我们的孩子…　…希望能上学…　…听张老师说您在这儿，我带他来让您看看，您可以考考他…　…”

　　春生的母亲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站在机器旁身穿工装的宋校长随手把机器的开关和灯关掉，拿起一团棉纱擦着满是油污的手，一边听着春生的母亲讲话，一边不时地看着站在远处的小春生。

　　“其实，我这校长啊…　…唉——，得，那就考考吧！”

　　宋校长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注：当时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呵呵。）

　　春生的母亲转过身。

　　“春生——，过来！校长要考考你。”

　　小春生停下手，不情愿地向前移动着脚步。

　　“校长，这孩子有点儿怕生，希望您不要见怪。”

　　春生的母亲解释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孩子们啊——都这样。”

　　宋校长很随和。

　　小春生走到他们面前来。

　　“嗯——，考点儿什么好呢？”

　　宋校长颇有点犹豫。

　　“那——，这样吧，写写你自己的名字，怎么样，小家伙？”

　　小春生看起来有点儿紧张。

　　“哦，小王——，你过来一下。”

　　宋校长招呼着一个正背对身埋头收拾工具箱的年轻人。

　　“给孩子找只粉笔。”

　　宋校长伸出了右手食指。

　　“哎，好嘞——！”

　　年轻人痛快地答应着。

　　年轻人从门口的桌子上拿来了一盒粉笔。

　　春生的母亲和宋校长蹲着身子看小春生在铺着红砖的地面上写字…　…

　　墙壁上，圆形的洞中，一铁制排风扇在缓缓地转动着…　…

　　“孩子，再想想，没缺什么吧？”

　　宋校长对小春生挤挤眼，微笑着。

　　小春生没有吭声。

　　春生的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

　　“行——！这就不简单了，就这样吧，下个礼拜来办手续。”

　　宋校长站起身来很干脆地说。

　　“那…　…太谢谢您啦！”

　　春生的母亲忙站起身来言语中充满了感激。

　　“那好，校长，我就走了。”

　　春生的母亲一边给宋校长打着招呼，一边俯下身拉起正蹲着身子拿着粉笔还在发愣的小春生。

　　“走了，儿子！宋校长还忙，谢谢…　…谢谢啊…　…”

　　“没什么，没什么…　…”

　　宋校长挥了挥没有擦干净的手。

　　小春生和母亲手拉手的背影。

　　刺耳的机器声又在房间内响起。

　　镜头对准地面，“宋春生”三个字的特写。

　　“生”字写出来了，“春”字空着，“宋”字上面缺了一点。

　　金色光柱中的灰尘在不断变幻…　…

　　宋春生的画外音：

　　“瞧，我上学啦…　…而且还有了伴儿…　…”

　　○　　外景　　　　白天　　　　小学校门口

　　校门口附近的大街上。

　　一辆木制的冰糕车。

　　铃声响起，放学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校门。

　　学生们有的被家长接走，有的结伴同行。

　　几个孩子说笑着。

　　人声嘈杂。

　　小春生背着书包低头走着。

　　一个背着绿色书包，长得挺秀气的小女孩儿，她双手各拿着一只冰糕向小春生走来。

　　“嗨——，你是春生吧，你妈妈让我来找你，以后咱俩结伴儿回家，好吗？”

　　小女孩说着递过来一只冰糕。

　　“拿着！小豆的，挺甜的…　…”

　　小春生接过冰糕，不熟练地剥着冰糕纸。

　　“哎——，你叫什么？”

　　小女孩用手向上提了提军挎包，歪着小脑袋。

　　“哼——，不告诉你…　…来！”

　　说着拉起小春生的手。

　　“你猜猜看…　…”　

　　两人拉着手远去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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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学玩批斗游戏
○　　内景　　　　　白天　　　　一教室内

　　教室黑板的上方贴着一张毛主席画像。

　　上学不久的宋春生正和一群孩子们玩儿着游戏。

　　小春生弯着腰低着头，胳膊被两个壮实的男孩儿从背后伸直压迫着，脖子上挂着用麻绳栓着的硬纸板，上面用黑墨水写着“反革命分子XXX”，并用红墨水在“XXX”上打着一个更大的红“X”。

　　他们站在教室讲台侧面。

　　黑板上写着几个白色大字“大批判会！！！”。

　　人声嘈杂。

　　几个孩子把一个略胖点儿的男孩子推拉着弄上台来。

　　“胖子，哎——，你上去！”

　　“对！对！对！斗斗这个历史反革命！”

　　“来吧，来吧，你来审，准行！”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　…我…　…我…　…恐怕，不…　…不行…　…”

　　胖男孩儿因为紧张、窘迫，略带几分口吃。

　　“来！这个，给你…　…”

　　那个长得很秀气的小女孩把一个挺大的红卫兵袖章递给台上的那个胖男孩儿。

　　“这——，这——，…　…怎…　…怎么戴啊？”

　　胖男孩儿接过来，不知如何是好。

　　小春生被押在那儿显然有些不满。

　　“喂！，怎…　…怎么回事儿？怎么让个笨蛋上来啦…　…”

　　他晃动着他的胳膊。

　　“呦——，反革命分子也敢诈刺儿？站好！你给我站好！”

　　小春生身后的一个男孩儿用双手压了压他的胳膊，脸上憋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呵呵…　…”

　　“嗨…　…嗨…　…嗨，轻点儿！这可是在玩儿游戏，别当真了！…　…”

　　小春生涨红着脸回头嚷嚷道。

　　另一个男孩儿帮腔道：

　　“这样才够真实！哼…　…哼…　…反革命分子！…　…呵呵…　…”

　　说着说着自己也咯咯地笑出了声。

　　胖男孩儿站在讲台后面。

　　“嗯——嗯——嗯——”

　　他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拿起板擦在案上一摔，谁知毛刷面朝下，板擦在桌面上乱蹦，胖男孩儿颇有点儿手忙脚乱了，忙伸手摁住了板擦，定了定神，匆忙中用右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浅汗，结果惨白一片，活象旧戏中的小丑，很是滑稽。

　　“来…　…来…　…来呀！笨…　…笨蛋…　…坏…　…坏蛋…　…审…　…审…　…好蛋！”胖男孩儿为自己做了开场白。

　　底下的人哄堂大笑。

　　“噢——噢——”…　…

　　“好！好！好啊！”…　…

　　“嘿嘿嘿，够劲儿！”…　…

　　“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PS：哈哈！连俄国的马克西姆&；#8226；高尔基同学也在啊！）

　　“嘻嘻…　…”

　　“呵呵…　…”

　　“哈哈…　…”

　　讲台底下的孩子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坐在课桌上，有的站立着，笑着，喊着，闹着…　…

　　不知是谁说了声：

　　“春生的妈妈来啦！”

　　孩子们慌做一团…　…

　　“春生！”

　　随着一声呼唤，春生的母亲推开教室门走了进来。

　　“你，你…　…你们在干什么？”

　　春生的母亲一边穿过课桌椅间的通道，一边吃惊地问着。

　　“噢，妈妈！”

　　春生赶忙挣脱开两个胳膊，伸手摘掉了胸前的牌子，揉了揉肩膀。

　　“我…　…我们在玩儿游戏…　…”

　　“玩儿？玩儿你个头！走，咱们回家去！”

　　春生的母亲赶上前来要拉小春生的胳膊。

　　“等等！妈妈，我得收拾一下。”

　　小春生摇动着手臂，低着头跳下讲台，走向一张课桌，从空挡里拿出书包。

　　“拿来，给我！”

　　小春生又走上台来向胖男孩儿伸出手。

　　“这…　…这…　…”

　　胖男孩儿有些不知所措。

　　小春生不由分说地从他胳膊上摘下红袖章，塞入书包，盯着那胖男孩儿并伸出右手食指比划着。

　　“这本来就是我的！哼！”

　　小春生转身走向母亲。

　　孩子们木然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吱声。

　　妈妈领着小春生绕过一群呆看着的学生们向教室的门走去。

　　教室的门“砰——”地被关上。

　　宋春生的画外音：

　　“其实，别的游戏也玩儿，比如拍三角，弹玻璃球，撞拐…　…但妈妈说以后不许再玩儿这游戏，这会使她很伤心，我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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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途中
○　　外景　　　　白天　　　　学校校园

　　校园内空旷的操场。

　　几样简易的体育器械。

　　屋外、路旁一排排高大整齐的杨树。

　　整齐的杨树树下有着一条条浅浅的歪歪扭扭的排水沟。

　　妈妈领着小春生走来…　…

　　宋春生的画外音：

　　“…　…　她说爸爸从北京来信了，问起我，还送给我许多邮票，　问我学习怎么样…　…”　　

　　○　　外景　　　　白天　　　　一学校操场上的大台子上

　　人们正在开会。

　　操场上的大喇叭里正连续播放着《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等革命歌曲…　…

　　墙根处，我们看到两排长条桌上摆放着音响器材等和跟它们连接着的长长的电线…　…

　　留声机正在工作，唱针下有一张缓缓转动着的唱片…　…

　　学校操场周围的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大字报和一些革命造反招贴画…　…

　　学校操场上的大台子后面的墙上贴着一幅巨大的毛主席画像。

　　画像两旁还贴有几幅小一些的毛主席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现场等抓排的放大了的照片，照片的清晰度较差…　…

　　一个身穿军便服、头戴军帽、胸佩毛主席像章、腰扎宽腰带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带电扩音的小喇叭激愤地说着什么…　…

　　一个戴眼镜教授模样的人站在前台，弯着腰低着头，脖子上挂着一面牌子，上面写着“打倒反动学术权威XXX”…　…

　　春生的父亲等一干人也低头弯腰站在旁边…　…

　　有的人脖子上挂着“打倒反动学术权威应声虫XXX”的牌子…　…

　　有的人脖子上挂着“打倒资产阶级文化分子XXX”等牌子…　…

　　有的人脖子上挂着“打倒臭老九XXX”等牌子…　…

　　有的人脖子上挂着“打倒修正主义分子XXX”等牌子…　…

　　有的人脖子上没有挂牌子　…　…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