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正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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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宋春生手里拿着星儿的照片，无声地抹着眼泪……

　　宋春生的画外音：

　　“……唐山大地震……”

　　（注：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53秒，唐山大地震。8级左右强震。它是中国历史上，也是400多年来世界地震史中最惨烈的一次。此次地震破坏范围超过3万平方公里，有感范围波及全国14个省区，相当于国土面积的三分之一。唐山有24．2万人死亡，重伤16．4万，轻伤36万，7200多个家庭灭门绝户，4202人成为孤儿。）

　　○外景　　　白天　　　唐山（画面转为黑白）

　　公开的纪录片中的画面：

　　地面上裂开的一道道大口子……

　　铁路路轨被扭成麻花状……

　　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在掩面哭泣……

　　两只从动物园废墟中惊恐逃脱而出的狼，它们相依着，瞪着惊吓的眼睛，余悸未消地喘息着，突然，它们齐齐纵身向西北而去，窜上凤凰山山顶，断崖绝壁处，立身站定，望着地狱一般，废墟一片，死寂的、破碎的唐山，同时发出令人心悸的凄厉嗥叫……

　　“嗷————”

　　“嗷————”

　　绵长而又凄厉，似乎是人在长歌而泣……

　　（注：狼嗥这个片段非纪录片中的画面。）

　　一辆一路鸣笛、闪着灯的矿山救护车在路上奔驰……

　　从飞机航拍的角度看当时的唐山，一片废墟……

　　一辆辆卡车载满人员、物资在急驰……

　　一队队扛着铁锹和工具的军人们在急行军……

　　一架又一架飞机在机场起飞、降落……

　　（注：李玉林，开滦煤矿的工会职员，从废墟中一身泥血地爬出来，来不及顾及家人的安危，就和三个工友开着矿山救护车，一路鸣笛直奔北京中南海紫光阁，向党中央和国务院报信，为救灾工作抢出整整一个白天时间。当时的六个副总理闻言，救救唐山吧，一百万人还压在废墟下的请求时，全部当场落泪。）

　　○外景　　　傍晚　　　　大街上（画面转为彩色）

　　市民搭建的各式各样、横七竖八的简易抗震棚……

　　穿着裤头和背心的春生和几个伙伴儿们在一间抗震棚内玩儿着扑克……

　　一群小孩子在抗震棚间追逐嬉闹……

　　宋春生的画外音：

　　“……毛主席逝世……”

　　（注：1976年9月9日零时10分，毛泽东主席在北京逝世。）

　　　。　想看书来

毛主席逝世
○内景　　　夜晚　　　一办公室内

　　黑暗中，人们在看一台黑白电视机。

　　哀乐阵阵……

　　画面中播音员的声音：

　　“……举国哀悼……降半旗致哀……天安门……新华门……外交部……”

　　随着播音员的声音，图像在不时变换……

　　“……各国使节……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内景　　　灯光下　　　人民大会堂内庄严肃穆的吊唁大厅

　　纪录片中的画面：

　　哀乐低迴。

　　人民大会堂北大厅入口处的横幅是：

　　“继承毛主席的遗志，把无产阶级革命事业进行到底！”

　　人民大会堂北大厅内悬挂着毛泽东主席的遗像。

　　遗像下摆放着苍翠的松柏、长青树和万年青。

　　遗像上方有一横幅黑色惋幛，上面白字写着：

　　“极其沉痛地悼念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泽东主席！”

　　墙上四周装饰着黑纱。

　　吊唁大厅两侧摆满了党政军机关、领导人和各界人士敬献的花圈。

　　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的毛泽东主席的遗体安放在长青的灌木从中。

　　面容还是那样坚毅、安详。

　　身上还是穿着朴素的灰色中山装。

　　两旁守卫着几队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他们手持着佩带着刺刀的长枪。

　　一个由葵花、麦穗、玉米、文冠果组成的花圈安放在毛主席的遗体旁。

　　花圈的挽词是：

　　“沉痛悼念崇敬的伟大导师毛泽东主席。”

　　“您的学生、战友江青暨毛岸青、李敏、李讷、毛远志、毛远新。”

　　人们正在举行悼唁仪式。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戴着眼镜的女人……

　　一些臂带黑纱的人们……

　　……一些人满脸泪水，悲痛欲绝……

　　……一些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失声痛哭……

　　……一些人哽咽着在举手宣誓……

　　……来来往往的人们……

　　沉重的哀乐声……

　　○外景　　　白天　　　天安门广场

　　纪录片中的画面：

　　天安门城楼红墙正中竖立着巨幅毛泽东主席遗像。

　　遗像下层层排列着苍翠的松柏、长青树和万年青。

　　遗像上方的城楼檐下有一巨大的横幅黑色惋幛。

　　上面用白字写着：

　　“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泽东主席追悼大会”

　　天安门城楼前搭着一个硕大的台子。

　　台子上站了不少人。

　　台上两旁摆放着中共中央和各位领导人敬献的花圈。

　　天安门城楼下的两侧东、西观礼台上摆满了各级党政军机关、团体、各地方党委、革委会和各界人士敬献的花圈。

　　天安门中央的旗杆上，降半旗的五星红旗在沉默的人群上空轻轻飘动。

　　天安门广场上更是人山人海。

　　他们当中有工人、农民、解放军指战员、学生……

　　他们都排着整齐的队伍。

　　他们都肃然穆立。

　　他们都胸佩白花，臂带黑纱。

　　人群中有的人在低声哽咽和啜泣。

　　1976年9月18日下午3时整，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的王洪文宣布追悼大会开始。

　　全场百万人集体默哀3分钟。

　　5000人组成的军乐队在演奏乐曲。

　　悲壮的哀乐。

　　嘹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雄壮的《国际歌》。

　　乐毕。

　　台子上，一个着深色中山装，身材高大、略胖的中年人，手里拿着几页纸站在话筒前念着追悼词。

　　他就是时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的华国锋。

　　他的话中夹带着浓重的山西和湖南两地方言口音。

　　他的声音低缓而悠长，响彻上空。

　　“同志们、朋友们：

　　今天，首都党政军机关、工农兵以及各界群众的代表，在天安门广场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同全国各族人民一道，极其沉痛地悼念我们敬爱的伟大领袖、国际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被压迫人民的伟大导师毛泽东主席。

　　几天来，全党全军和全国各族人民，都为毛泽东主席逝世感到无限的悲痛。伟大领袖毛主席毕生的事业，是同广大人民群众血肉相连的。长期受压迫、受剥削的中国人民，是在毛主席的领导下翻身做了主人。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是在毛主席的领导下站立起来了。中国人民衷心爱戴毛主席，信赖毛主席，崇敬毛主席。国际无产阶级和进步人类，都为毛主席的逝世而深切哀悼。

　　毛主席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和英明领袖。”

　　……………………

　　站在华国锋身边略显年轻的男子不时地抬起头看着……

　　他是追悼大会的主持人，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的王洪文。

　　略显年轻的男子的旁边还有几个人很是显眼：

　　一个头戴黑纱、一身黑色衣服，戴着眼镜的女人……

　　她是毛泽东主席的夫人，江青。

　　一个略显肥胖的秃顶中年男子……

　　他是姚文元，时任中共中央组织宣传组成员。

　　一个目无表情、一脸木然，戴着眼镜的老年男子。

　　他是张春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

　　华国锋最后念道：

　　……………………

　　“毛泽东主席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战无不胜的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万岁！

　　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万岁！

　　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泽东主席永垂不朽！”

　　全体人员向毛泽东主席的遗像三鞠躬……

　　天安门城楼前的大台子上的人们在鞠躬……

　　天安门广场上，排着整齐队伍的百万人在鞠躬……

　　《东方红》的乐曲声响起……

　　宋春生的画外音：

　　“还有……”

　　

看漫画；放焰火

　　○外景　　　白天　　　　大街上（画面转为彩色）

　　架在街道槐树上的高音喇叭在响着：

　　“大——快——人心事

　　揪出——‘四人帮’

　　揪出——‘四人帮’

　　啊吭————

　　政治——流氓——文痞

　　狗头——军师张

　　还有精生白骨

　　自比则天武后

　　铁帚扫而——光

　　铁帚扫而——光

　　昂————

　　篡党夺权者

　　一枕梦黄梁

　　一枕梦黄梁——

　　啊吭————

　　野心大

　　阴谋毒

　　诡计狂

　　真是罪该万死

　　迫害红太阳

　　啊吭————

　　接班人是俊杰

　　遗志继承果断

　　功绩何辉煌

　　拥护华主席

　　拥护党中央

　　功绩何辉煌

　　拥护华主席

　　拥护党中央

　　啊吭————”

　　演唱者的尾音拖得很长，豫剧女演员常香玉在唱着什么歌。

　　街道两边站满了观看漫画的人群……

　　各种各样的漫画……

　　宋春生和几个年轻的伙伴儿们不时地拿着纸和笔描摹着……

　　他们又不时地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追逐着，嬉闹着……

　　李光羲演唱的《祝酒歌》提前进入。

　　（注：常香玉唱的是郭沫若作词的《水调歌头&；#8226；粉碎四人帮》。）

　　（注：1976年10月6日，“四人帮”被执行强制措施，其后其亲信党羽陆续被抓。）

　　（注：《祝酒歌》，于1979年开始传唱。韩伟词，施光南曲。李光羲首唱。）

　　○外景　　　夜晚　　　某市某广场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

　　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

　　胜利的十月永难忘

　　杯中撒满幸福泪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十月里，响春雷

　　八亿神州举金杯

　　舒心的酒啊浓又美

　　千杯万盏也不醉

　　手捧美酒啊——望北京

　　豪情啊胜过长江水，胜过长江水

　　锦绣前程党指引

　　万里山河尽朝晖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瞻未来无限美

　　人人胸中春风吹

　　美酒浇旺心头火

　　燃得斗志永不退

　　今天啊畅饮胜利酒

　　明日啊上阵劲百倍

　　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

　　愿撒热血和汗水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征途上战鼓擂

　　条条战线捷报飞

　　待到理想化宏图

　　咱重摆美酒再相会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咱重摆美酒啊

　　再相会

　　…………

　　歌声回荡着……

　　秋雨初霁，风清云淡，夜空晴朗，空气清新。

　　月亮似玉盘般静静地挂在天边……

　　宋春生和几个年轻的伙伴儿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人们聚集在广场上。

　　人们大部分都排着队，交头接耳，人声嘈杂，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等我，别把我弄丢了！”

　　个子稍大的大唐腿脚不如春生等几个伙伴儿灵便。

　　“借光，借光，借光……是啊！要是弄丢了可怎么办呢？哎——，只好去找警察叔叔了——”

　　春生一边灵巧地穿过一人群缝隙向前钻去，一边揶揄着。

　　“报告警察叔叔，有没有见到一个流着鼻涕，吃着手指头的傻大个……警察叔叔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

　　另一个伙伴儿接茬在旁边敲着边鼓，并憋细了嗓子拿声拿调地模仿着儿歌《我在马路边拣到一分钱》的曲调。

　　“我敢打赌，这次炮兵少说有一个班，不，不，不，一个排！”

　　画外传来另一个孩子的声音。

　　“向毛主席保证？”

　　“当然，向毛主席保证！”

　　……………………

　　“傻孩子们，走得太近了，礼花反而看得不好……”

　　一个中年男子冲着正在钻来钻去的春生及其伙伴儿们建议道。

　　春生及其伙伴儿们并没有停止脚步。

　　“咚——！咚——！咚——！”

　　炮声响起来了。

　　“嘿！看啊！”

　　“多好看啊！”

　　人们相互告知着并抬头向天空望去……

　　“哗——”

　　“哗——”

　　“哗——”

　　“咚——，哗——”

　　“咚——，哗——”

　　“咚——，哗——”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夜空中盛开了一朵朵灿烂美丽的花朵，似云似霓，若虹若霞……

　　宋春生的画外音：

　　“高兴的时候，我想起了星儿，不知道她也能否看到这一切……”

　　天空中绚丽多变的色彩映照在广场上每个人的脸上……

　　大唐的脸……

　　春生的脸……

　　硬币落在桌上的声音提前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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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饺子去当兵
○内景　　　白天　　　春生家

　　一枚五分硬币在桌上叮叮当当作响、转动着并逐渐静止，字面朝上……（高速摄影）

　　宋春生的画外音：

　　“高考恢复了，好些人去报考大学……怎么说呢，考题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遇到考试就发懵……高中毕业了，晃荡了一阵子，妈妈让我去上班，爸爸叫去当兵，他们吵翻了，我也很烦。这不，后来大家一起掷硬币，嗯——，去当兵……”

　　○内景　　　夜晚　　　春生家

　　紧闭着的窗户。

　　摆着茶具、暖瓶的方桌。

　　“春生！你看，这里有点儿松。”

　　一个小伙子站在床边，俯腰指着一个已打好的背包对春生说。

　　“噢，是吗？”

　　春生随手翻看着背包……

　　“来，大唐！我来给你正正帽子。”

　　春生站在了比他略高的小伙子面前……

　　两人都穿着一身崭新的军便服，没有领章和帽徽，胸前各戴一朵纸制的大红花。

　　两男一女三个中年人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执着筷子在吃饭。

　　他们面前低矮的小方桌上有两盘在冒着热腾腾水汽的饺子，两盘炒菜，两盘凉菜，一盘花生米，四个酒杯，一瓶白酒，一瓶食醋，六个倒着食醋的小磁碗，几头大蒜……

　　“来吧，弟妹！够了……别煮了！”

　　在座的大唐母亲说。

　　“就是，一起来吧！……”

　　大唐的父亲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让着春生的父亲。

　　“来，干杯！”

　　“干！”

　　春生的父亲应承着。

　　两人一饮而尽。

　　“来了！”

　　春生的母亲在屋外答应着，倒侧着身子过了小布帘儿，双手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锅走了进来。

　　大唐的母亲忙着腾盘子……

　　春生的母亲招呼着：

　　“来……吃，吃，吃……”

　　“春生！大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