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正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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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跑处。

　　“嘟嘟——”

　　随着短促而清脆的哨声，跑道一头一个戴着顶白色帽子的人向前方举起了小红旗……

　　远处，终点处。

　　另一个戴着顶白色帽子的人也举起了小红旗，并回以哨声……

　　终点处。

　　有两人忙着拉起一根细绳。

　　春生和几名学生或蹲或站，正准备起跑。

　　起跑处，跑道旁边站着一位身穿蓝色运动衣的体育教师。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带绳子的哨子，拿着发令枪的右手高高地举在空中。

　　“各就各位，预备——”

　　“砰——！”

　　枪声响起，空中飘荡起一缕清烟……

　　运动员快速地奔跑着……

　　四周的学生们在喊：

　　“加油啊！加油！……加油！”

　　星儿也在喊着：

　　“快！……快！……快！……快跑！……快跑！……再快点儿！”

　　那个口吃的胖男孩儿也不甘示弱：

　　“加……加……加醋！”

　　高音喇叭在响着：

　　“……加油！加油！……”

　　春生一开始起跑并不占先，但中途跑很快超出、领先，只是姿势很是奇特，屁股后坐。

　　最后，春生第一个冲过终点，撞线……

　　高音喇叭里在说着什么：

　　“……宋春生同学打破了校纪录！……打破了校纪录！……”

　　声音渐弱。

　　宋春生的画外音：

　　“听收音机里说，在西德慕尼黑的什么运动会上，巴勒斯坦人绑架杀害了以色列人，也就是犹太人……”

　　（注：1972年9月5日，西德慕尼黑奥运会上，巴勒斯坦“黑九月”组织8人绑架杀害了9名以色列运动员和2名官员。被称为奥运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外景　　　白天　　　一体育场内

　　“砰——！”

　　发令枪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缕清烟飘散开。

　　比赛开始了。

　　场内坐满了学生和老师，叫喊声震耳欲聋。

　　看台上，星儿在喊着：

　　“加油！春生！……”

　　那胖男孩儿仍有些口吃：

　　“加……加油！好……好……好蛋！”

　　高音喇叭里在喊着：

　　“……有望打破市纪录！……加油！”……

　　春生穿着件红色的运动衣，在跑道上高速地跑着，姿势仍是那么奇特，屁股后坐。

　　春生率先冲过终点，撞线。（高速摄影）

　　高音喇叭里在喊着：

　　“……5188号，5188号，宋春生同学打破了市纪录！打破了市纪录！我们向他表示祝贺……”

　　看台上，春生的同学们欢呼雀跃。

　　“啊，好样的，春生！”

　　“我们胜了！”

　　“噢——，噢——”

　　“哈哈哈——”

　　“真棒！”

　　春生的背上别着一块写着号码的布片，数字是5188。

　　（PS：偶喷！恶搞啊！呵呵——）

　　终点处，人们欢呼着围拢了上来……

　　宋春生的画外音：

　　“听大人们说，犹太人都是大鼻子，很会经商，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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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儿搬走了
○外景　　　白天　　　大街上

　　冬日，雪后初晴。

　　大地白茫茫一片。

　　路上行人稀少。

　　春生和星儿并肩走着。

　　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你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那么神秘……”

　　穿着绿色军大衣的春生转过头问星儿。

　　“什么，什么呀！不是神秘，是秘密！”

　　星儿歪着脑袋，双眼含笑地看着宋春生。

　　她的头上戴着一顶用红色毛线织成的帽子。

　　“噢，秘密！……秘密！”

　　春生笑着重复着这个词儿。

　　“嗨，咱们这么熟，告诉你吧！知道‘东方红’卫星上天吗？”

　　星儿一边说着，一边找着地面上有薄冰打滑的地方，张开双臂，滑上那么一量下。

　　“那当然！”

　　春生点着头。

　　“叮叮叮……咚咚咚……，特别象钟声！”

　　春生嘴里模仿着。

　　“对啦！那就是我父母所在的基地发射的！”

　　星儿停止滑动，颇感自豪地扬起脸。

　　“哼——”

　　春生也找到一块有着薄冰可滑行的地方，跑了两步，张开双臂，滑行着，鞋底与冰面摩擦发出“哧哧哧——”的响声。

　　“是吗？”

　　春生感到惊讶。

　　“那么，是军人！”

　　春生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卫星……星儿，星儿，卫星，噢，那你应该在天上啊！”

　　春生笑着伸出手，指了指上面打趣地对星儿说。

　　“天上？瞎说！”

　　星儿有点不高兴，低着头。

　　“天上有什么？一点也不好玩儿……胡扯！……哼！”

　　她一边说着，一边踢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子儿，最后一脚把它踢的远远的……

　　宋春生的画外音：

　　“星儿后来搬走了，去了另一个城市，去她奶奶家，临走时，把集的邮票都给了我，还……还哭了……”

　　（注：1970年4月24日，中国自甘肃酒泉卫星发射基地成功地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为继苏、美、法、日后世界上第五个能独立发射卫星的国家。）

　　○内景　　　白天　　　春生家

　　星儿含着眼泪把笔记本递了过来……

　　党育红的画外音：

　　“你是说，‘全国山河一片红’？”

　　春生茫然地接过……

　　宋春生的画外音：

　　“哦……啊……啊，对！‘一片红’”

　　星儿走过来抱住春生飞快地亲了他一下，抹着眼泪，夺门而出……

　　春生愕然地用手摸着脸……

　　党育红的画外音：

　　“那……那后来呢？”

　　宋春生的画外音：

　　“后来，我没事儿时就常翻着那些邮票看……”

　　（注：全国山河一片红，中国最著名的收藏邮票之一（撤销发行票）。1968年9月“文化大革命”期间，全国除台湾省外29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均成立了革命委员会。为纪念和庆祝这一事件，邮电部决定于1968年11月25日发行1枚“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面值8分。邮票图案为工农兵手持《毛主席语录》，背景中“革命委员会”的红旗汇成的红色海洋和工农兵群众热烈欢呼的场面，上方为一幅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地图上除台湾省外全部绘成大红色，上面印有“全国山河一片红”金字，邮票票幅为30毫米×40毫米，齿孔度×11度，整张枚数50（10×5）。影写版。北京邮票厂印制。集邮者称为“一片红”。设计者是著名设计专家万维生。有些地区提前几天发售了。在其发行不久，北京中国地图出版社的编辑陈潮发现它的红色中国地图中的中苏、中缅、中蒙、中不边界画得不准确，属于我国领土的南海诸岛等也未表示出来，加上台湾岛标为白色，票名也欠妥等原因，被通知撤回销毁。“一片红”发其存世数量极少，而成为新中国邮票中著名的珍邮，并名列世界珍邮之中。所以，它极具收藏和升值潜力。）

　　○内景　　白天　　　春生家

　　房间的木制窗户，一扇开着，一扇关着。

　　外面阴着天。

　　春生坐着把椅子在桌子上翻着集邮册。

　　桌上翻开着的红色笔记本中夹着一张星儿的照片。

　　桌子上的收音机在响着：

　　“……正在走的走资派……”

　　春生的手来回动着开关旋钮。

　　“……一定要把反击右倾翻案风的革命运动进行到底……”

　　宋春生的画外音：

　　“……三星陨落……中国该往何处去？……这是当时很多中国人的疑问……”

　　（注：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由于听信毛远新等人的报告，1975年11月底毛泽东主席发动的运动。1976年4月7日，邓小平被撤消党内外一切职务。这次是邓小平第三次被打倒。1977年7月21日，中共十届三中全会后恢复其所有职务。7月30日，邓小平观看了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举行的国际足球友好邀请赛决赛并出席了闭幕式，全场观众8万人长时间地热烈鼓掌欢迎和欢送他。这是他第三次复出后在公众前的第一次亮相。）

　　○内景　　　夜晚　　春生家

　　忽明忽暗的灯光。

　　宋春生的画外音：

　　“星儿来信了……她住在唐山……她说她很想我……其实，我也很想她……”

　　春生坐在桌子旁看着一封信。

　　桌上摆着些空白信笺，一个信封，一枚邮票，一只摘下笔帽的钢笔。

　　春生拿起笔写着什么……

　　桌上的收音机在广播：

　　“……北京时间3月8日……15时1分59秒……我国东北吉林……罕见的陨石雨……最大有三块……最大一块重达1770公斤……”

　　电台波段调得不大准，加上电压明显不稳，收音机的声音显得飘忽不甚清晰。

　　到后来，收音机突然不响了，电灯也忽地灭了，停电了，一片黑暗、静寂……

　　宋春生的画外音：

　　“接下来发生了许多事……”

　　（注：东北吉林陨石雨，1976年3月8日，当地时间15时1分59秒，自天而降。降落范围涉及吉林市郊区及永吉、蛟河县的7个公社，面积500多平方公里，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事件。碎块3000余块。收集到的陨石有138块，其中最小在0．5公斤以上，其中三块每块重量超过100公斤，陨星总重约4吨，最大一块重量为1770公斤。）

　　（注：三星陨落。1976…1…8，周恩来逝世；1976…7…6，朱德逝世；1976…9…9，毛泽东逝世。）

　　

表哥跑远了
○内景　　白天　　一教室内

　　课间，铃声响起。

　　春生急匆匆推开教室门走入。

　　一名代政治课的女教师叫住他：

　　“宋春生！你的批判稿写好了没有？”

　　“噢，得让我找找……”

　　春生忙转过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从课桌里拿出大书包，打开，拿出几本书和几个作业本，翻动着。

　　“奇怪啦，怎么找不到？”

　　春生边翻边自言自语。

　　女教师走向讲台。

　　“再好好找找，就差你们几个了……”

　　“……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

　　同桌的一个男孩儿摇头晃脑地拿着几页纸念着什么……

　　“啪啪啪——”

　　女教师在讲台上用竹教鞭敲了敲桌子，并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安静！安静！”

　　“政治课开始上课。下面，我们要讨论、批判一下‘天安门广场的反革命政治事件’……谁先举手？……”

　　教室的墙上贴着不少学生们写的批判稿……

　　窗外的微风吹进来，贴在墙上的纸片偶尔掀起、落下，落下、掀起……

　　纸片在风中偶尔间或发出轻微的声响：

　　“刷拉——”

　　“刷拉——”

　　“刷拉拉——”

　　（注：上面提到的为天安门诗歌中的一首，其全诗为：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

　　（注：天安门广场的反革命政治事件。1976年3月下旬至4月5日，人们自发地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和天安门广场开展纪念周恩来总理，敬献花圈，反对“四人帮”，支持邓小平的活动，人们朗诵诗歌，抒发情怀，发表演讲，痛斥“四人帮”，后遭到镇压。被定性为天安门广场的反革命政治事件，邓小平被指为“总后台”。1976年4月7日，邓小平被撤消党内外一切职务，保留党籍，以观后效。1978年年底，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后，天安门广场的反革命政治事件被平反昭雪。）

　　○内景　　白天　　春生家

　　一身尘土的春生拎着书包放学回家，房间的门开着，他看见呆呆地坐在椅子里的母亲。

　　“怎么了？妈，出了什么事？”

　　春生端起桌上的一杯凉白开喝了起来。

　　“啊，春生啊……”

　　母亲缓过点儿神来，站起身走出房门，四下看了看，回身带上房门，然后，走到春生身边，悄声问道：

　　“春生，这儿阵见你表哥了吗？”

　　“没有啊？他不是去北京了吗？”

　　春生放下空空的水杯，甩下书包，不以为然，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菜要尝。

　　“打你的手！”

　　母亲伸手拨开春生的手。

　　“你表哥被抓起来啦！”

　　“抓起来啦！为什么？”

　　春生感到震惊。

　　“嘘——，小点儿声！还不是天安门的事儿。不过，看情形，后来是给跑了，刚才来人问……”

　　母亲停了停。

　　“算了，算了，小孩子也不大懂。记住！见了表哥的话，告诉他，跑得越远越好……”

　　“噢，知道啦！……”

　　春生盯着桌上的菜，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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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大地震
○内景　　　夜晚　　　春生家

　　恼人的蝉声在不停地响着。

　　屋中央头顶处亮着一盏白炽灯泡。

　　春生麻利地褪掉拖鞋，上椅子把窗户关上。然后，他背对着镜头一手扶着桌子穿上拖鞋，又从另一张桌子上拿起一盒火柴，走向屋中央，蹲下身子。

　　屋中央地上有几片纸和一个小纸袋。

　　春生撕开小纸袋，倒出些土黄色粉末在纸上……

　　“哧啦——”

　　春生划着一根火柴，点燃纸片，浓烟大起。

　　春生右手拿着一根冰糕棍儿挑动着纸片。

　　春生左手捂着鼻子，发出了几声咳嗽声……

　　“春生！点着了就出来，熏蚊子可别把人也给熏着了……”

　　屋外父亲的声音。

　　“唔！”

　　春生答应着。

　　“春生！记着把灯关了——”

　　院中又传来母亲的声音。

　　春生站起身来，从床上拿起一把芭蕉扇，用力赶了赶浓烟，走到房门口拉了下灯绳，灯灭了。

　　春生转身，“砰——”地把门带上。

　　屋内的蝉声小了些。

　　浓烟在冒着。

　　屋内空无一人。

　　“这鬼天气，热死人了！……”

　　屋外传来邻居老奶奶的抱怨声……

　　屋内烟气弥漫……

　　宋春生的画外音：

　　“那晚上，我觉得怪怪的，睡觉前，外面的鸡总是在闹……”

　　○内景　　　夜晚　　　春生家

　　睁眼躺在蚊帐内的春生隐约听到院内的鸡在奇怪地叫着……

　　他翻了个身。

　　屋内很安静。

　　○内景　　黑夜　　　春生家

　　春生在床上被母亲摇醒。

　　“快醒醒——别睡了！……儿子……地震了！……”

　　春生半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

　　“什么呀？”

　　春生被母亲拉着就往门外跑，连鞋也顾不得穿……

　　屋内的灯在摇晃……

　　方桌上的茶具叮当做响……

　　窗户上的玻璃发出吓人的响声……

　　整个大地在抖动着……

　　屋外的夜空泛着暗红色，似鲜血一般……

　　远处天空闪着蓝色的光……并隐隐的响着雷声……

　　宋春生的画外音：

　　“那年发生的事儿，实在很多……”

　　○内景　　　黑夜　　　春生家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宋春生手里拿着星儿的照片，无声地抹着眼泪……

　　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