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秀发拂过钢枪-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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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哨所及两个小黑点再次映入眼帘的时候，姚远一下子没有了走近的勇气。他叫司机停了车，让他掉头回去了。看着司机开车走远，姚远瘫了一般坐在戈壁滩上，不知如何向大年和吴帅解释。

　　远远地看见车子掉头回去，让大年和吴帅有些纳闷，他们以为是姚远玩什么花招，就兴高采烈地跑来迎接。当看到只有姚远独自一个人孤零零地瘫坐着，一下子蒙了，眼睛朝四周寻找，空旷的戈壁滩一无所有。他们才转向姚远焦急地问：“沈初人呢？”

　　姚远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埋下头心虚地说：“来不了了。”

　　“来不了了？！姚远，你搞什么鬼？”赵大年有些气急败坏，好象是姚远存心折磨他们，不让他们看到沈初似的。

　　“是不是在中队？”吴帅不死心，追问到。姚远真不想扫他们的兴，但还是实事求是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来不了了？我不信。”吴帅坚持着说。

　　“给中队打了电话，说好像家里有什么事。”

　　“我不信。”吴帅一再坚持。接着，他又掉头疯了般往哨所跑，姚远知道他是去打电话证实。

　　三个人一下子蔫了，都成了“闷胡芦”，接下来的日子，整天闷声不响，没事时便焦躁不安地沿昌马河转悠，像三只找不着食物的狼。

　　日子一下子变得漫长而难熬。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九十二章　　真相大白
姚远不知道大年和吴帅是怎么想的，起初姚远有种被涮了的感觉，心里恨恨的，但渐渐地，这种恨意被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所代替，并隐隐有些担心。他期待着沈初能给他解释。姚远知道，大年和吴帅也希望能尽快揭晓谜底，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你越是期待的东西，就如同你赶时间急等的那辆公交车，总是在你快失去耐心的时候才姗姗驶来。沈初的信就是在大家几乎不报什么希望的时候来到哨所。

　　沈初在信中写道：“姚远哥，很抱歉，让你空等一场。我们俩相恋的事，我一直瞒着父母。起初是因为你的一再拒绝让我对这份感情没有把握，后来又觉得来日方长没必要操之过急，我想等感情成熟一切自会水到渠成，所以一拖再拖没有向父母坦白。这次我是以到同学家玩为借口征得父母同意的。都怪自己被即将相见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对来校看我的表妹合盘托出，虽然一再叮咛她替我保密，可表妹还是怕我上当受骗在我要离开南京的这天将情况告诉了父母。因为她压根就不相信这种感情，她觉得我们的感情不可思议荒唐透顶，她坚持认为这是个天大的陷阱。我是临上车前被父亲和叔叔追到车站生拉硬拽回家的。一贯比较开明的父亲这次蛮横的不可理喻，一到家他就把我软禁了起来，叫家人死死看守着我，就如同旧式家长抓回跟人私奔的女儿。也许是我这个一向言听计从的乖乖女的做法太伤他的心了。想着你接不到我的着急，我心急如焚，可又无计可施，给你们中队的那个电话是我一再央求表妹打的。父母强烈反对我们恋爱，尤其是父亲，他甚至以绝食要挟我放弃，为了让他们答应，我在爸爸床前跪了整整六个小时哭着求他，直到凌晨两点我晕了过去他们才慌了，胡乱应诺。我知道他们思想上还没有转过弯来。可是，哥你放心，我们向你保证，我一定要嫁给你。虽然我们还未见面，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想我们前世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太恩爱了连上帝都嫉妒，想用如此遥远的距离将我们分开，可我们还是找到了。既然找到了，我们又怎能错过？！是不是？”

　　一段远离尘世烟火的感情终于被打入凡尘。

　　一直担心一直回避的问题还是来了，姚远再次不知如何定夺。

　　“我靠，现如今还有这样的父母，整个一个封建遗老。”看了来信，吴帅气得说脏话。

　　“你没有为人父母，你是无法体会为人父母的苦心。坦率的讲，这段感情真的有别常规，搁谁的父母，都不会草率答应让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没见过一面仅通过几封书信的人相恋，更别说独自见面。何况，沈初才十九岁，在父母眼里还是个小女孩。”赵大年分析道。

　　“那你说怎么办？”姚远已是六神无主了。

　　“怎么办？写信告诉那个封建遗老，恋爱自由。都什么年代了，还干涉子女感情，实行家长制！”看来大年的话吴帅压根就没听进去，仍然余怒未消。

　　“净出馊主意。”大年白了吴帅一眼后又转头对姚远说，“你现在关键要和沈初站在一起，千万不能说泄气的话让她感到两面为难。你首先要做到不气馁，不是沈初说过，宽阔的银河、凶恶的王母，都不能把牛郎织女两颗相恋的心隔开嘛。只要真心相爱，没有人能把你们拆开，除非你们自己。”

　　赵大年也不是姚远，他也不知道对这份感情，姚远内心有多自卑，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信心尽失。姚远给沈初的回信依然不顾她的感受处境说了一些让她感到孤立无援的话。姚远在信中说：“我是军人，但爱情绝不是攻城掠地硬拼强夺，当然，爱情同样不是摇尾乞怜。爱情是两情相悦。既然是两情相悦，我就希望不要夹杂太多的不愉快。如果为了结合与含辛茹苦养育我们的父母绝裂，这样的爱情我宁愿不要。”。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九十三章　　接到录取通知书
正当姚远为感情的事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军校录取通知书不期而至。姚远曾想，如果真能如愿，考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军校，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是没有，至少没有像想象的那样忘乎所以。倒是大年和吴帅高兴的连蹦带跳，拿着通知书看了又看，晚上还特意改善伙食，以示庆贺。

　　吃过晚饭，他们一起来到柱子坟前。

　　当三人在柱子的墓碑前坐定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陡然间变得复杂起来。大年对着柱子的坟茔说：“兄弟，姚远考上了。这是我们点上第一个考上军校的战士，我想你会同我们一样高兴，是不是？”吴帅接着说：“刘班长，姚老兵考上学，很快要离开我们，但一想到沈初姐姐的家人不会再嫌弃他是一名战士，不再反对他们恋爱，我还是很高兴。”

　　单纯的孩子，总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说真的，能考上学，我真的很高兴，你是知道的，我真的爱这身军装，真的希望能够穿得更长久些。只是一想到要离开哨所，离开你和这两个朝夕相处的战友，我心里就难受的要命……”话没说完，姚远不由有些哽咽，就连忙住了口。

　　“今天我们高兴，谁也不准提不高兴的话题，知道吗，谁也不准！”大年威胁道。姚远知道他也是硬撑着强颜欢笑。

　　“是啊，我们今天高兴。”吴帅拖着颤音，感觉变腔变调。他把头转向姚远：“姚老兵，你还会回来吗？”

　　“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刘班长，不管以后我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工作，我一定还会回来，一定！”姚远诅咒发誓似的说道。

　　看着这片广袤无垠的戈壁，看着这条默默无语的河水，姚远抚摸着柱子的墓碑，百感交集，短短一年，山河依旧，物是人非。

　　在这个小哨所，姚远懂得了什么是军人的责任，什么才是军人真正的价值。在这里，他和大家一道经历风沙磨砺，一道接受生死考验，柱子甚至为哨所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在这里，姚远遇见了他这生最想遇见的人，感受到了至纯至真的友情和爱情。

　　他永远都记得柱子说过的话。如果有可能，他一定会好好把握他和沈初的感情。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和柱子、大年、吴帅一起走过的每一个日子。他不敢说自己已脱胎换骨，但他知道他已非往日。这一个又一个日子的累积，将会是他一生享用不定的财富。也许直到生命的结束，他都不会忘记这里的。他想，无论他到哪里，也绝不会给哨所和大家丢脸，绝不会。想到这里，姚远忘了大年的警告，禁不住泪如泉涌。

　　大年并没有因此责备姚远，而是伸出双臂把他和吴帅紧紧地搂在怀里。后来，三人并排躺在温热的戈壁上，静静地看着硕大的落日一点一点没入地平线，夜色慢慢地将四野吞没。

九十四章　　最后的牵挂（1）
程阳接到通知书后，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唐小鸥。此从红狐死后，他一直情绪比较低落。没有红狐相伴的日子，唐小鸥还会心甘情愿地坚守在荒凉寂寞的黑石山哨所吗？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走之前，程阳决定和唐小鸥谈一次。唐小鸥身上有许多令人看不惯的地方，甚至有的让人无法忍受，但他同样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当兵刚一走，父母就离婚了，唯一疼他的奶奶也永远地离开了他。而他，也仅仅只有17岁，还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啊！

　　离开黑石山哨所前两天，吃过晚饭后，程阳对唐小鸥说：“小鸥，我就走了，你陪我去跟红狐道个别吧！”

　　听了程阳的话，唐小鸥一语不发，脸上再一次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程阳知道，至今，唐小鸥还不能接受红狐永远的离开。

　　红狐死后，大家哭过之后，都建议把红狐安葬了，可唐小鸥却抱着红狐死死不愿分开，不愿将红狐埋在地下。

　　“走吧，小鸥，你一直没去看红狐，它一定想你了。”程阳拿上小提琴，拖着唐小鸥来到了埋葬红狐的山坡。红狐活着的时候，也非常爱听程阳拉琴，每当程阳拉琴，一贯调皮的它，就会安静下来，卧在战士脚下，同他们一道认真地倾听，样子十分专注。

　　到了红狐的坟前，程阳说：“小鸥，你替红狐点一首曲子吧！”唐小鸥这才发话：“就拉《梁祝》吧，红狐最爱听了！”

　　顿时，《梁祝》荡气回肠的旋律，在阒寂的山谷回响。

　　琴声散去，不知什么时候，两人早已泪流满面。他们并肩在红狐的坟前坐下来，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等内心的波涛平静了，唐小鸥才艰难地启口。他说：“程班长，谢谢你！”

　　“唐小鸥，接下来你怎么打算，是不是红狐不在了，你更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听了程阳的问话，出乎预料地是，唐小鸥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说：“不，我一定要在这里呆下去。如果能由我选择，我愿意是一生！”

　　“你这又是何苦？你不是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吗？”唐小鸥的话，让程阳好生奇怪。

　　“红狐的死，对我震撼很大。它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活着离开。我想，我难到不如一只狗吗？还有，我原来一心想回去，也不仅仅是吃不了苦，我想回去阻止父母，我想照顾奶奶。可现在，这一切都没必要了。”说着，唐小鸥再次哭出声来。

　　程阳也哭了，为唐小鸥这么小小的年纪，却要承受原本不应该由他承受的一切，心里痛惜不已。他抱住唐小鸥的肩膀一口一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你了解不够，指责的多，体谅的少，希望你能原谅班长。”

　　“班长，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不懂事，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唐小鸥反过来安慰程阳。

　　“小鸥，你还恨你的父母吗？”。　最好的txt下载网

九十五章　　最后的牵挂（2）
唐小鸥再次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不，我现在不恨他们了。林副队长曾对我说，要我试着从父母的角度去看问题，多替他们想想，即便我是他们的孩子，也没有权利干涉他们追求自己的幸福。后来我想，林队长说的有道理，爸爸妈妈两个人性格的确不适合，在一起只能是互相伤害，对他们来说，分手是最好的选择。知道这些后，相反我很内疚，因为我的原因，让他们痛苦了那么久。所以，我现在不怨他们，听说他们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家，过得还不错，我打心底替他们高兴。”

　　“小鸥，你能这么想真是太让我高兴了！你知道不，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现在我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我太高兴了！”程阳破泣为笑，激动地伸手把唐小鸥的短发弄得蓬乱。

　　“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想好好工作，好好学习，考军校或者转士官。可是，班长，你说，我还有机会吗？大家还会原谅我吗？”唐小鸥慌恐不安地问道。

　　“当然会。浪子回头金不换吗？只要你真心改过，永远都不会晚，知道吗？”

　　听了这话，唐小鸥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可是，是什么原因使你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呢？”程阳又问。

　　“现在妈妈一个家，爸爸一个家，奶奶又不在了，我回去后又能往哪里去。更重要的是，我在部队这个大家庭里，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温暖，我曾给大家带来那么多麻烦，可没有人因此嫌弃过我，不赶我走，而是千方百计挽留我。如果可能，我真的想把部队当成我一生的家，但愿我还有机会。”

　　程阳心折，继而心痛。他的眼泪又出来了，他紧紧地搂住唐小鸥的肩，久久不愿松开。他不能张口劝他，一劝就必然落入俗套里去。唐小鸥不再是小孩了，他不能敷衍她。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夕阳缓缓地沉落下去，一抹残淡的微红在山谷间跳跃，如同他们各自不同的心事。程阳感到唐小鸥的泪来了又去，在独自完成一个艰难而又必然的心路历程。

　　人，就是这么奇怪，再多的训告再好的事例也不一定能让你学会点什么。而你自己，却可以在片刻间教会自己该怎样长大。

　　该回去了，程阳问：“小鸥，你将来想做什么？”

　　“带兵人。”他的回答出乎程阳的意料，“我要做个像文队长、林岩副队长那样的带兵人，做战士的好朋友，引导他们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成为一个永远心怀天下的好军人！”

　　程阳自愧不如。

　　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好哥哥，骄傲地认为自己可以告诉他何去何从，却远没有想到反过来这个新兵教给他的还要更多、更多。

　　回去的路上，唐小欧卸掉了所有的心灵负荷，一身的轻松，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看着唐小鸥快乐的样子，程阳想，小鸥一定有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未来，好到超出自己的想象。他再也不必为他担点什么心，再也不必。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十六章　　告别晚会
九月是黑石山哨所的分水岭。一过九月，严寒就会冲刺过来，势不可挡。此时，官兵已能感觉到，冬天，就在大山的另一边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冲刺过来。

　　程阳要走，就像冬天不可阻挡地要来一样，只是等时间一到。大家身为军人，可以抵挡住千军万马，却无法抵御冬天的入侵，同样，也无法挡住战友的离开。只能是无望地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临近而束手无策。

　　让程阳开心的是，在他离开哨所的前一天晚上，林岩赶回来为他送别。如果走之前不能见到林岩，那真是天大的遗憾。

　　当天晚上，除哨兵外，林岩把东西两个隧道口的战士全集中起来，为程阳举行了一个黑石山哨所最大规模的告别晚会。

　　在荒凉寂寞的黑石山哨所，每走一个战士，就像父母出嫁一个自己疼爱的女儿，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不舍和难过。

　　晚会由林岩主持。他说，明天，程阳就要告别大家，告别黑石山哨所前往军校深造，今晚，我们聚在一起，为他送别。作为北大的高材生，他弃笔从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