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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一般的英雄少年:燕云乱-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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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任忠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乳臭小儿，我与他能有什么私怨？我任某人和周家的恩怨都是公怨。非任某肆意撤军，是皇命难违！更何况，哼哼，任某自认在此事上对得起周罗喉。他的两个儿子死于周军，也算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任忠没有再多说什么，我也只能把疑团埋在心中，继续去当涂的行程。路上，我们和装扮成强盗的燕九等人汇合，因为解决了两个地方，我心情更加愉快。
快到当涂城门口时，城内忽地驰出一军，为首的将领正是与我在破格赛竞争过的鲁广明。他大声招呼道：“罗将军！我大哥有句话托我转达将军，请将军不必进城了！”
我一惊，忙问：“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鲁广明打马绕了个圈道：“将军随我来。”
我跟在他的马后来到一个僻静处，鲁广明四下看看再无旁人，才道：“大哥知道将军为调军一事前来。大哥说，圣旨不可违 ，但当涂守军不是多了，而是大大不足。所以大哥道，他也不想为难将军，如果其他诸军都同意强调，大哥也无话可说。请将军先和其他诸军商议好，大哥对大家的意见，决无不从。”
我心凉了半截，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要直面周罗喉了。
从养马场到现在，周罗喉看起来有点疲倦。不用说，皇上的调军命令在每一个大将军心中都掀起波浪。也许每一个人都在揣测后面的祸福。他见到我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道厉光。我慌忙低头叩见他：“末将见过大将军！”
仿佛一把利刃插到我的背上，只要稍一用力我就会死在刀下。“罗艺，你总算踏上了正路！”大将军的声音咋听起来十分温和，天气很炎热，但那温和中的刺痛仍让我的背上起了一层疙瘩。
“末将不敢，”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情而惶恐：“这都是大将军的才智惊人。”
“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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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题
我抬头起身道：“大将军离开建康时，叮嘱末将要多读书。末将惭愧，大将军的话，末将一个月后才实行。”
周罗喉笑了笑，似乎我开始读书这件事情让他有些欣慰。我心头一松，继续道：“末将原来不明白，为什么大将军以及萧大将军他们都一心效忠皇上，可皇上仍不愿在此危急关头增兵。”
“你现在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了，不过在于‘拥兵自重’四个字而已。”
周罗喉起身，在室内走了几步，停住脚步对我道：“果然深在其中，难破其意。倒是你这个旁观的胡儿一语戳穿了真相。”
我忙道：“这不是末将凭空想出的这四个字，是末将驻守紫金山时，听见张娘娘和皇上说过这个意思。后来末将读史记读到汉高祖捉拿韩信一事，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周罗喉眼睛发亮，盯着我似不敢相信。好一会儿，他才长嘘一口气道：“你继续说下去。”
我犹豫了一下，心知如果自己有所隐瞒，必被周罗喉看出，索性横下一条心道：“末将是大将军的人，有些犯讳的话末将不敢隐瞒大将军。末将自思，所谓拥兵自重，不过是皇上忌惮各位大将军都不是自己一手提拔，大将军们要承情也是承先帝的情，所以皇上应有一支重新组建的军队。”
周罗喉点头道：“新军原来来自此处。只是各军原有兵力不足，再调人组建新军，岂非削足适履，轻重不分？哎，这江山飘摇之季，置外敌于不顾，却忙于压内，实在是让人寒心啊。”
我见他神色沉重，便不再继续。周罗喉反道：“你继续说。你放心，我原本就想提拔你，你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将军，末将觉得，组建新军可以一石两鸟。因为负责组建的是末将，末将愿意只从各军调二百名水军，组建一支八百人的精锐。这样不会削减各军实力，对皇上来说也多了支全新的机动部队；更重要的是，这支新军人数不足，皇帝不好意思从各地再调，就为增开新的兵源打开了一条道路。”
周罗喉不由击掌赞叹：“好！罗艺！好计划！好才略！只是，”他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可曾想过，如果新军正统领不是你，而是任命了别人。你这番主意不但落空，还可能真的对各军形成牵制，那时就真是一番乱局了。”
我肃然道：“大将军，末将想，这世间没有万全之策。不管怎么说，末将愿意为大陈训练一支全新的军队。更何况，增兵的想法，也只是一时，究竟如何增兵，兵源来自何处，这都不是末将一人之力能解决。整个的全局，还是要靠大将军来把握。”
周罗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不是我的才智惊人，是你的才智惊人！周某自惭，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决无把握看得如此深远！”
我第一次从周罗喉口中得到如此赞誉，其他人讲的话，我都当他们是拍马屁，但周大将军如此说，实在让我感动。我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模糊，不知怎么着，眼泪居然落下来。周罗喉的目光也变得温暖起来：“你这孩子！比仲安出息多了。”
我哽咽着道：“末将，末将怎么比得上周仲安。”
“他如今的行径，才让我失望无比。不用说他了，”周罗喉道：“调军的协调事宜，我会派杜名帮你办妥。你今晚到我书房里来，我们好好研究如何训练这批精锐的水军。我有些想法，一直找不到实施的机会。现在机缘巧合，正好用在这拨人马上。”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周罗喉的新思路真是天马行空，滔滔不绝。我们从掌灯时分开始讨论，周罗喉将水战再发挥，提出了一个更为宏大的构思。我自认大胆，也被他的想法吓得瞠目结舌。周罗喉目光炯炯的对我最后道：“如果用这个方法，罗艺，我们一定能顺利北上，占领幽燕之地！这个法子，秦朝时候有人尝试过，但没有人用在军事上。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实现水军历史上最伟大的创举。”
我激动不已，没人能象周罗喉这样如此的了解我，信任我。也没人能象周罗喉这样交给我的不仅是军队，还有了不起的思想。
当听到户外第一声鸡鸣时，我想起一个问题：“大将军，这次训练到哪里进行比较好？末将觉得玄武湖太小，不足以训练出更好的人才。太湖可以吗？”
周罗喉略一思索：“不。你们到钱唐郡，只有那里，才能训练出我想要的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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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逃避
到钱唐郡训练新军前，我到萧府别院向小舞道别。萧府别院原本就不大热闹。自从萧夫人一阵风似的来了又去，这里愈加冷清下来。旁边的长阁初具规模，工匠们还在做最后的装饰工作。我踏进院子的时候，里面还混乱不堪得堆着木料和碎屑，风一吹，就有种破碎的感觉。
建康城里关于小舞的流言如果可以装载的话，我估计秦淮河所有的花船也装不完。人们在流言中增加了五光十色颜料，又添油加醋，最后烧成的一盘菜却只剩下一个味道——淫贱。其实在我看来，建康的达官贵人都摆不脱淫贱这两个字。但是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这两个字不是为贵人们准备的。贵人们有更多美好的字眼来装点，譬如风流。
我踏入萧府时，有些凄凉的感觉。萧府的丫鬟对我颇为热情：“罗少爷来了，夫人正在堂里写书呢。”她一边带我入内，一边嘀嘀咕咕道：“少爷您这一走，咱们这儿可就更冷清了。唉，现在一个来走动的太太小姐都没了。”
我早听说小舞已经被各家贵族列为不受欢迎的女人，听她这几句话，不觉默然。内堂里飘出一阵新墨的香味，我有点诧异。掀开帘子，内堂里细绳子交错，绳子上晾晒着一页页刚写好的书页。小舞只着了件极薄的蓝纱衣，正在书桌前挥毫细描。我站在她身后看了好半天，她都毫无觉察。直到写了十来页，她长长的伸个懒腰，这才注意到我。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玉弟弟，什么时候到的？”
我拿起她写的薄子，有些好奇：“你在写什么？”
她笑了笑，手腕上露出一块墨迹，象胎记一般在皓腕上格外明显：“我最近在搜集歌曲，想象爹爹一样刊印一本书籍。你来了正好，告诉姐姐，你们北边有什么歌曲？”
我想了想，不知什么缘故，几句熟悉的歌词反复在我耳边回荡，我低声唱起来：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
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朝发欣城，暮宿陇头。
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陇头流水，鸣声呜咽。
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小舞呆立当地，喃喃道：“念吾一身，飘然旷野，念吾一身，飘然旷野。玉弟弟，这可如何是好？”她忽地抱住我，泪流满面：“念吾一身，飘然旷野；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我猛地醒悟过来：“对不起，小舞！小舞，姐姐。我胡乱唱的，你别想太多。”
她哽咽着道：“是我不好。以为自己忙于抄录歌曲，就能将痛苦一点点的遗忘。谁知道还是忘不掉，忘不掉那种悲哀和耻辱。”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闻到她熟悉的发香，心头已经平复的软刺又一根根挺立起来，刺得我想大声咆哮。我忍住自己开始发抖的手腕，压平声音道：“小舞姐姐，你听我说。我要到钱唐郡训练新军。你再等等好不好，等我有机会带军的时候，我一定带你走，离开这里。”
她慢慢冷静下来，把乱发拂平道：“我糊涂了。真是糊涂了。玉弟弟，如今你能训练新军，一定要把握机会。”她微微一笑：“其实我是因为最近几日没有见到皇上，心头难免焦躁。你放宽心。”
我有些失望。走出内堂时，我回头看了看，小舞重又在那里一字一句的抄录她听来的歌曲。我不知怎么想起周仲安，想起他如此疯狂的迷恋李仙殊，是不是也在逃避着什么？逃避着什么他需要遗忘的痛苦？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走出萧府大门。周围静谧得奇怪，我鞘中的弯刀突然跳了两下。
此刻已是黄昏，街道上很平静。我的随从们早就回官邸去了，连罗岭也不在身旁。远处，一个人，戴着一顶低斜的斗笠，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夕阳把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那种斗笠不常见，大约既不能遮风也无法挡雨，唯一的作用就是遮掩这人的本来面目。
他距离我还有一百步时，我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杀气！真奇怪，这个时候街上会没有一个行人。更奇怪的是，他只有一个人。难道他一个人就有把握杀了我？
我移动，用最快的速度移动，弓箭挂在穿雪左侧。我能感觉他的杀气从我的耳朵旁边擦过。
我摘弓，他距离我只有八十步！
我拉弓，四十步！箭出！
他拔剑横劈，杀气更浓，但已有破绽！
十步！我弯刀出鞘，刀剑相接，声音几乎震聋我的耳朵。我不敢思索对方的剑法，我强攻，不要命的强攻！冉魔狂刀第一次真正与对手公平较量！刀锋如在雕刻一座巨大的冰雕，唯一的不同是一刀刻错，失去的就是性命！
突然，刀光剑影中插进一只手！
我几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这只手手指修长，它似在嘲笑搏斗的两人，食指微曲，左右一弹，我的手腕发麻，弯刀脱手。那只手几乎同时就取得一刀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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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杀手
我猛地倒退十步，那斗笠男子的斗笠也已经破碎，露出一张桀骜不逊的面孔。他的眼睛很亮，怒视着手的主人：“林云龙！你想怎的！”
林云龙居然会回到建康？我看着林云龙，心里倒没什么怒气。还好这个神秘的家伙赶到，不然，结果如何还真难料定。林云龙站在我们两人中间，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扯着我，使我不能再挪动半步。林云龙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很低，似在耳语，他用鲜卑语对男子道：“独孤名，我于师妹请你回长安。”
我心头一震，这声音无比温和，却似有种力量迫使听到的人回答。独孤名冷笑数声：“谁配管我？本公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林云龙态度还是很和蔼：“就算任性，也有一个限度。陈国迟早会发现你的行踪，那时就危险了。”
“等我杀光陈国的大将，自然会回长安。”
“杀光？行刺？”
“公平决斗！”
林云龙指着我：“为什么先杀他！”
独孤名声音略高一点：“越王有话，此儿外拙内诈，是我大隋祸患，除之立威，绝了陈国那些妄图反复的将领之念。”
林云龙声音更低，听起来却带点嘲笑：“你何时做了杨素门下走狗？”
“笑话，我怎会是杨素的走狗！这不过是桩交易。”独孤名声音都有点颤抖：“她得罪了她，除了杨素，没人敢保她。”
林云龙缓缓道：“我明白了。你自愿来陈国做刺客，只为换取杨素对她的承诺。只是，你要在这里继续行刺，却不行了。”
“为什么？”
“我不允许！”这几个字说出来声调并不高，听进我的心头却是惊心动魄。
独孤名大怒：“你！你到底是帮哪边？陈国的昏君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帮助他们？”
林云龙叹了口气。他这么独立在夕阳中，轻轻叹了口气，象一个孤独单薄的书生。但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可以轻易断人生死：“有人不允许，我不得不执行。”
“你还是狼盟的兄弟吗？”独孤名怒气更盛。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听说这个世间有个组织叫“狼盟”。我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对我有多大的意义。
林云龙声调有些奇怪：“狼盟是义。但义大不过孝。而她，我奉师命要拿她回无机剑。”独孤名一言不发，突然出手，他的手法很快，但快不过林云龙。林云龙左手不知怎么似绕了个弯，只是一点，独孤名已经晕倒在地。我在林云龙出手那刻，已经后跃而起，要退回穿雪背上。但跃到半空，人忽然落回原地，林云龙的右手已经扼住我的喉咙。只需轻轻发力，我就立毙当场。
我看着林云龙的眼睛，他也看着我的眼睛。他缓缓用鲜卑语道：“你懂鲜卑语？”
我惶恐起来，将自己的迷惑和畏惧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林云龙摇摇头：“冉魔狂刀的传人怎能如此懦弱？”
我继续迷惑着，并从他的眼珠子里看到我的面孔上更多的迷惑。
林云龙松手，笑道：“忘记你今天听到的一切，罗将军，你会活得更长久。”这几句话却是用突厥语说的，我没吭声。沉默总比说错话好。
林云龙没有杀我，他那么骄傲的人，大约不屑于杀一个远远逊色于他的人。但他带走了独孤名。他既然叫独孤，应该是从北隋过来的，我想。每一次遇见林云龙，他都会救我一次。但每遇见他一次，也会让我自卑一次。就象一个蹩脚的厨子作出一场筵席，结果来品尝的却是皇宫的御厨。
还好，那个独孤名看起来比我还要痛苦。我必须忘记林云龙这个人，然后带着自己的新军去钱唐郡。
第十章 潮神
我带领自己的一百骑到达距离钱唐郡城二十里的集中地时，新军已经在那里聚集了。老远向我打招呼的正是老杜。他笑逐颜开：“小胡人，不，罗将军，咱们可又见面了。”他一眼又看到罗岭，更加热情，虽然罗岭淡淡的拂开他热情的右手，他照旧咋呼着：“小俚人，哈哈，越来越象小少爷的模样了嘛。”
任忠的水军首领却是薛正，他因和我有过一面之缘，也分外亲热。我一边敷衍着他的热情，一边巡查，有个声音大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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