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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虎兕-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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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是这样,马腾首鼠两端,继续僵持下去,安定与汉阳之间,难免一战。”成公英忧心忡忡,“凉州又是一场大乱。”

    岑风冷笑道:“自从老边不在了,凉州什么时候消停过?”

    成公英默然,良久良久,突地长叹一声:“凉州,还是需要一个如边先生一般有威望的盟主……需要一个领袖!”

    岑风神sè微动,他心里突然回响起老边的声音:“凉州人要流许多血……”

    二人想起老边,不由生出许多感慨。实在是因为失去老边之后,不论是他们自己,亦或其他人,都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波折与艰险。而当初老边在时,不论岑风还是成公英,托庇于老边羽翼之下,哪里遇见过这么多的烦恼?

    发过感慨,岑风到底没有见皇甫嵩的使者。成公英原本劝说:“见见无妨,也可摸清官军的打算。”

    不料岑风一口回绝:“皇甫嵩是什么人,说是平叛主帅,其实他自己都朝不保夕,他派来的人,就是嘴里说出花来,也不过是吹牛扯谎罢了。你看看韩遂,折腾了大半年,究竟落得什么好处?这样的人不耐烦见,你去见见,若是没什么新鲜的说辞,你随便打发了就是。”

    成公英见劝说不听,也无可奈何。等成公英出门走远,岑风腾地一下跳起,几个大步蹿到门前将门掩上,然后轻声向横屏后方说道:“豹……夫人,没事了,出来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敌友(二)
    豹娘子的身影从横屏后方转了出来,身上衣物齐整,不复先前不着寸缕时的香龘艳龘情景。。。 ;欢迎来到阅读

    岑风见了心里微觉失望。只不过经过成公英的打岔,此时二人再单独相对,已然不复先前堂上的旖施chūn龘情,尴尬之余,其间的气氛不免就有些异样。

    岑风已经从先前的情龘yù迷离中冷静下来;要说他也是心志坚定之人,适才陷于情龘yù,不过是心里没有准备,一时不能自持而已。至于说心里仍有的失望感觉,岑风暗中安慰自己:“是男人都是这样,正常,正常……”

    只是,眼下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目光一触即收,不惟岑风没有了平时的豪气,连豹娘子也没有了适才裸袒相诱时的豪放。二人相对无言,只觉得满心尴尬。

    “我……我先回去了……”沉默了许久,豹娘子终于还是支持不住,支吾了一声,拔脚就要走。

    岑风同样是魂不守舍,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待豹娘子走到门边,才突地醒起:“等会儿,那个……那个……”岑风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手忙脚乱地从坐席底下扯出一团事物。豹娘子一见,霎时颊上布满红cháo,好似被火烧得熟透;她快步上前,劈手夺过来揣进怀里,扭头就走——此时不仅脸颊,连全身都烧得滚烫起来。

    岑风看着豹娘子的背影,怔怔不知作何想法。本来他还想对豹娘子说不必如此牺牲,他岑某人言出必践,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置北宫与李家于不顾。但是回过神来想一想,又觉得如此说似乎大大不妥,好像有得了便宜卖乖,甚至是故意羞辱豹娘子的意思。

    只不过……要是真的能多得点便宜也不错啊……岑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却觉得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余香未散。

    ……

    汉阳、安定的消息如流水般送回破羌城;局势的变幻让岑风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

    王国与马腾的争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

    六月时,王国与马腾对峙于郡界,两家各出jīng兵,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要开战。到七月时,突然各地谣言大起,说是马腾与朝廷勾结,要联络皇甫嵩夹击汉阳云云。随后王国以此为借口,大起诸军——原本坐视王、马争斗的各部首领纷纷起兵相应——各路大军合兵六万人三面逼向安定郡。

    马腾闻讯大惊失sè;他虽然与杨秋、马玩、梁兴等关陇豪强携手,但是兵马远远不及王国,面对汉阳、陇西诸部合力来攻,他不敢再逞强,迅速收兵退回了高平一带固龘守。

    这个时候,就看出王国的手腕来了。王国虽然兵多,但是面对马腾的退缩,他也不为已甚,反而再次释出善意,遣使议和。马腾无奈,只好服软,再次与诸部会盟于安定,立誓惟王国马首是瞻,安定诸军都将追随王国东征三辅。

    “想不到,以马寿成的xìng子,居然也有向人服软的一天。城下之盟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岑风想起与马腾几次相处,想起对方刚直不弯的xìng子,不免唏嘘。

    “想来也是形势所迫。”成公英同样感叹不已,“王子邑倒是大手笔,六万大军,不是马腾所能抗衡的;马腾若是不低头,必败无疑。到那个时候,他可要落得走投无路的下场。”

    岑风冷笑道:“说起来,马腾却被谣言给害惨了;若不是谣言说他勾连官军,各部首领也不至于附和王国出兵安定——王子邑倒是懂得紧抓机会。”

    成公英目光一问:“於菟,你说那个谣言会不会就是王国有意放出来的?”

    “谁知道?!”岑风冷笑,“无风不起浪,马腾也未必就那么清白。”

    “我是担心,王国会不会故技重施,拿这一招来对付我们?”

    “不会!他王子邑不敢,而且也来不及了……”岑风面露嘲讽之sè,“先是韩遂、又是马腾,这两个人都是口服心不服,王国要想统兵东征,光是收服这两个人就不容易,要是再加上我,只怕东征大军还没有出凉州,先就乱成一团了。”

    成公英恍然:“你说的对,王国威望不足,勉强理顺汉阳、陇西各部人马已经不易;虽说压服了韩遂、马腾,但是同样也要提防他们二人。此时再来招惹我们,得不偿失。只不过……你说来不及又是什么意思?”

    “眼下已经八月了,等王国整顿好兵马,再东征三辅,至少也得九月,已经是深秋了。一旦入冬,就不好用兵;眼下留给王国的时间可不多,他怎么肯把时间浪费在咱们身上?”(未完待续
附录 段颎(四)
    时,张奂上言:「东羌虽破,余种难尽,颎xìng轻果,虑负败难常。。。 ;宜且以恩降,可无后悔。」诏书下颎。颎复上言:

    臣本知东羌虽众,而软弱易制,所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中郎将张奂,说虏强难破,宜用招降。圣朝明监,信纳瞽言,故臣谋得利,奂计不用。事势相反,遂怀猜恨。信叛羌之诉,饰润辞意,云臣兵累见折衄,又言羌一气所生,不可诛尽,山谷广大,不可空静,血流污野,伤和致灾。臣伏念周秦之际,戎狄为害,中兴以来,羌寇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覆,攻没县邑,剽略人物,发冢露尸,祸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诛。昔邢为无道,卫国伐之,师兴而雨。臣动兵涉夏,连获甘澍,岁时丰稔,人无疵疫。上占天心,不为灾伤;下察人事,众和师克。自桥门以西,落川以东,故官县邑,更相通属,非为深险绝域之地,车骑安行,无应折衄。按奂为汉吏,身当武职,驻军二年,不能平寇,虚yù修文戢戈,招降犷敌,诞辞空说,僭而无征。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寇,赵充国徙令居内,煎当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鲠。故远识之士,以为深忧。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羌所创毒,而yù令降徒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良田,养虺蛇于室内也。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策,yù绝其本根,不使能殖。本规三岁之费,用五十四亿,今适期年,所耗未半,而余寇残烬,将向殄灭。臣每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

    二年,诏遣谒者冯禅说降汉阳散羌。颎以chūn农,百姓布野,羌虽暂降,而县官无廪,必当复为盗贼,不知乘虚放兵,势必殄灭。夏,颎自进营,去羌所屯凡亭山四五十里,遣田晏、夏育将五千人据其山上。羌悉众攻之,厉声问曰:「田晏、夏育在此不?湟中义从羌悉在何面?今rìyù决死生。军中恐,晏等劝激兵士,殊死大战,遂破之。羌众溃,东奔,复聚shè虎谷,分兵守诸谷上下门。颎规一举灭之,不yù复令散走,乃遣千人于西县结木为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分遣晏、育等将七千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去虏一里许。又遣司马张恺等将三千人上东山。虏乃觉之,遂攻晏等,分遮汲水道。颎自率步骑进击水上,羌却走。因与恺等挟东西山,纵兵击破之,羌复败散。颎追至谷上下门穷山深谷之中,处处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获牛马驴骡毡裘庐帐什物,不可胜数。冯禅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汉阳、陇西三郡,于是东羌悉平。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论势(一)
    王国的东征大计到底是没有在当年就开始,因为与马腾之间的争执,拖延了他太多的时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九月的末尾,比岑风预计的还要晚一点。 ;。。冬rì的凉州对于每一个统兵的主帅而言都是可怕的。漫天的风雪,无尽的寒冷会让一支军队的军心士气迅速垮塌。即便是当初号称凉州第一强军的虎字营,当初之所以会在中平三年那一场与官军的生死搏杀中损失惨重,归根结底,与冬rì的苦寒天气不无关系。

    连虎字营都难以支撑,何况乎其他人?当秋风渐凉的时候,各部首领就开始对王国的军令极尽推诿拖延之能事;王国虽然是盟主,但是实际的兵权都在各部首领手中,他们一开始磨洋工,王国也无计可施、徒叹奈何——最后一直拖到十月中,王国都没有整顿好麾下各部的兵马,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当年立即东征的打算,窝在冀城里欣赏中平四年的第一场雪。

    相较于王国的诸般不顺心,岑风在金城郡的rì子过得倒是颇为惬意。有了豹娘子与北宫瑞的相助,虎家军整顿收拢湟中部落的动作进行得异乎寻常地顺利。当然,其中最关键的,还是岑风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敌我之分;那些曾经主动投顺烧当羌和韩遂的部落,都被毫不留情地铲除。因为打着为北宫伯玉、李文侯报仇的名义,加上最后动手的又的确是豹娘子与北宫瑞这样的仇家苦主,旁人也无话可说,最多念叨几句“手段太狠,不留余地”之类的废话;而且这样大开杀戒之后,其他部落不免大增畏惧之心,明里暗里的反抗也少了许多。

    岑风也不是一味杀戮,在铲除反叛者的同时,也不忘对那些刚刚投顺他麾下的部族加恩施赏。被铲除的部落留下的草场、钱粮被岑风拿去分送各部做人情,大有借花献佛的意思在其中;而且又以几个在湟中大乱时暗中庇护过豹娘子与北宫瑞的部族获利最大。当然。获利最多的还是岑风自己,他部下兵马渐广,正需要足够的土地用来安置;原先嫌鹊yīn一带地域狭小贫瘠,如今得了湟中,正好缓解了地少人多的窘境——被铲除部落的人口可是一个都没有分出去。都被岑风一口吞下。

    除了土地、钱粮。在凉州之地,最关键的其实不是这两样,而是人口。不要看凉州境内一闹出叛乱就是几万、十几万的军队,好像人口众多。兵员富足,实际上,终后汉一朝,凉州都可以说是人口最少的一个州——尤其是在籍的人口。

    以汉顺帝时查天下户口所得,凉州十二郡国。在籍的人口全部加起来仅有不到四十五万人——即便同样以边僻荒凉著称的幽州,仅仅涿郡一地就有人口六十余万——而经过后来数次羌汉叛乱,凉州户口锐减,如今在籍者恐怕连三十万都不到了。之所以老边他们掀起叛乱时还能够聚集起十多万的兵力,其实更多的都是羌氐部落中的兵马——这些人是不计入户籍的。而世所共知的是,羌氐部落的征战,几乎都是倾族而出,说有多少兵马,其实就等于有多少jīng壮男丁;而所谓的十多万大军。细究起来,也就是说参与叛乱的各部落男丁总共只有十多万人;以此类推,一个部族再加上老弱、妇孺,究竟又能有多少人口?

    所以,争夺人口。才是凉州诸部征伐吞并的最终目的,所谓土地、草场不过是末节,等到人口多了,兵马就多了。土地草场自然而然也就有了。

    岑风得了湟中,不仅多了将近四百里的肥沃河谷地。更重要的,是多出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数十个大小部落,这些部落,给岑风带来了近三万人口——莫小看了区区三万人——以羌氐部落的习xìng,这三万人口,差不多就意味着将近一万人的兵力,相当于十万汉人中能够征募到的兵力。尤其是河湟之地的男子不论老幼都jīng于骑战,这一万人不用多练就是jīng兵的苗子,一个能抵得寻常人三个。

    有了河湟之地的部落,岑风的底气也就足了许多;他大肆从各部落中挑选jīng悍之士充入虎字营与英字营,不仅补足了当初一万人的员额,更有所扩充;如今两营兵马加起来,已经有了一万两千人。真正是兵强马壮,有了点割据一方的气象。

    原本对于岑风如此急迫地抽调补充兵力,成公英难免有些担心,觉得湟中诸部刚刚归附,现在就抽调兵员、钱粮,会令人心生抵触,甚至影响到收服人心。可是岑风却不以为意,他听过成公英的担忧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对成公英说出另一番道理。

    “湟中之地,本来就不是我的,虽然说有北宫家和李家的名头在,算是有了吞并此地的名分,但是湟中诸部心存疑虑乃至抵触都是难免的;只不过咱们挟大破烧当羌的威风而来,那些部落一时间心怀忧虑,还不敢明着反抗罢了。越是眼下这种时候,咱们就越是要强势,一出手就要把诸部心中哪一点小心思彻底掐灭了;否则等他们安下心来,那些人都是地头蛇,阳奉yīn违、再四处串联起来,就不好收拾了。”岑风满面肃然地说起自己的想法,言行举止之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果决的自信,至少,只看他已经学着揣度人心、取舍平衡,成公英就已经大为欣慰;至于与自己意见不合,成公英也没有太往心里去——为主君者岂能没有自己的主见?

    而且岑风虽然行事急切了一些,但还是颇有分寸的;他将两营兵力控制在一万两千人就不再扩张,这个数字,正好是湟中诸部可以承受的极限,而与此同时,又把诸部最jīng锐的一群悍卒都给抽调入军中,也等若削弱了诸部的实力。

    成公英为岑风的改变而欣慰,他却丝毫不知,岑风的做法其实很多是豹娘子给出的意见,只不过豹娘子不肯出头,就把这一切想法都推到了岑风头上。而岑风或许是因为当夜二人裸袒相对时留下的尴尬,面对豹娘子的时候总有点不自在的感觉;再加上豹娘子本就熟知当地情势,所说的建议也有可行之处,所以岑风对豹娘子的一些要求、做法能答应的就都答应了——眼下看来,豹娘子的建议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倒真不愧是湟中的旧主人家。

    “收其jīng锐以弱其兵、制其妇孺以安其心;这个办法不能说不好,但是还有些不足。”成公英既然决定要做岑风的辅佐之臣,查缺补遗就是责无旁贷之事。

    岑风不解:“还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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