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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馨纪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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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八阿哥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强势,我有些害怕的倒退一步,脚下开始摇晃。咽了咽口水,我颤抖着说道:“八爷,这是……是皇上决定的事儿……我二哥没有这样的权利……”
八阿哥面色阴沉的看着我,脑中飞快思考着我的言语所表明的立场。我害怕得又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倒,一双手适时扶住了我摇晃的身体,那熟悉的味道,我不由得安下心来。
“八弟,我福金有些醉了,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的。”他云淡风清的微微一笑,将我拉到身后。
“我没有……”我小声地嘀咕,换来他恶狠狠的一瞥。与八阿哥的眼神一样可怕,我心里暗想,抬眼却发现八阿哥已经恢复了如常的温柔笑脸。
“八弟明白,四哥无需介怀。”说着二人相视而笑,我看着有些耐不住,将头别向一旁。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大声说道:“还不给八贝勒道歉。”
惊讶的回望他眼里的坚持,气愤至极,分明是八阿哥强词夺理,央我哥哥举荐亲信,我加以拒绝,有何错?我将头转开不理会他的过分言语。他用力的抓起我的手,不肯罢休的逼视着我。
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态度蛮横,鼻子一酸,我满腹委屈,无处发泄。
转眼见得八阿哥一副等着看戏的幸灾乐祸样子,却听他说道:“四哥,作弟弟的怎敢当呢,不必了、不必了……”
“八阿哥,”我轻轻动了动嘴角,咬紧牙关定定的望着强迫我道歉的那个人,深吸一口气,我努力压下这份屈辱,接着说,“见谅,本福金酒醉了,有些昏头……”
八贝勒见好便收,也不纠缠我无甚诚意的歉言,他所要的只是一份示弱退让、俯首称臣的态度。和善的笑了笑,八阿哥柔声说道:“福金言重了,八弟并未怪罪。”
有些累了这样的虚伪,我不再与他们说话,转身告辞重入了宴席。
宴罢回府,看见他抓着的手腕处留下的红印子,在我略显苍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
注:
康熙二废太子后,曾下旨意,嘱各皇子阿哥之间不可交结,若有宴请,须上折皇帝请示,批准后方可聚会。
现存有胤禛于西边用兵前宴请十四阿哥胤祯而向康熙请示的奏折数份。但雍正年间审理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案的时,倒是说几位阿哥随便入府议事,相互交结的。未知具体情况如何,此处存疑。
其三十 梦魇
更新时间2008…1…28 11:10:00 字数:2887
(康熙五十三年二月十一日事)
烈酒麻木了四肢,思绪却越发清晰起来。
无边的黑暗中,隐匿其间的是那片抹拭不去的血红。
“救命……救命……”无数看不见的人伸出手,拉着我,哀求着。
我害怕的闭上眼,捂住耳,嘴里不断说着:“不关我的事……那个砚台、那块墨已经给了八阿哥……不是我……”
他们不听我的解释,只会拼命的乞求我的帮助,口中不停重复着“救命”二字。“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们……不要怪我……”我哭着说。
咕噜、咕噜,分明看见那个小孩儿的手冒出血来,我慌忙蹲下身,按住她的伤口,“没事了,没事了……”我轻声安慰道。
抬起头,却见她咧开过于庞大的血红的嘴,笑嘻嘻的对我说道:“姐姐,头掉了呢……”
正说着,头啪的一声掉了下来,她伸出双手稳稳接住,“姐姐,帮帮我……”手上的头微笑着开口乞求道。
“啊!”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主子,怎么了?”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秋蝉的询问声传入耳中。
我直直的坐起身,低头呆呆的看着双手,仿佛那上面沾染了腥甜的血迹。
“主子!”秋蝉大声呼唤,我才回过神,梦里清晰的记忆却未消退,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阵恐惧深深烙印在脑海,一次又一次重复上演。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从我喉咙里传来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自己,那么遥远而陌生。
秋蝉拿来帕子为轻拭去额上的冷汗,又端来香茗。
我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疲倦的问:“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刚到卯时。”秋蝉撤了茶水,恭谨的回答。
经了方才梦中的惊吓,我再无睡意,便吩咐她为我更衣、洁面。
破晓的晨光撒进室内,洗净了黑夜带来的屋里的阴晦,我沐浴在新生的朝阳里,怎么也温暖不了梦魇带来的阵阵寒意。
不由得回忆起幼年与哥哥们外出,不经意间看见长江边上的一具浮尸,回府后一个月都未睡好的往事。而这次血腥的感觉,又会持续多久?我紧握佛珠,内心不停的诵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1。”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三世诸佛。……”
梦,并未醒。指尖麻木的数着珠子,如果诵念百遍能超度心中的亡魂,我愿多念千次。
但是,是否我的心不够虔诚?还是我根本就不信,无止境的诵佛能解脱血腥的束缚?
罢了,心诚则灵,像我这样胡思乱想的怀疑,就算念上万次也不会有什么功效。
叹了一口气,放下佛珠,我吩咐秋蝉备好笔墨纸砚。
走到书桌边摊开纸张,我挥动手中的画笔,脑中还残留着梦中人们的求救声。
“主子,爷来了……”秋蝉轻轻到我身边禀报。
为着昨夜在八贝勒府饮宴的事,我心里仍有些不爽快,见他来了,也不请安,更不与他说话,只顾专心绘图。
他却不以为意,安静的立于一旁,看我作画。
勾勒好轮廓,我停下笔,另换了一支小白云,准备描绘画面的细部。
他皱着眉,疑惑的开口问:“画的是……”
“十方地狱。”我头也不抬的答道。
他僵了僵脸,说道:“怎的画如此恐怖的东西?”
“想到什么便画什么了。”我看着跃然纸上的恶鬼,张牙舞爪的炫耀自身的邪恶。京城就是这十方地狱,心里如此想着,却未话与他知。
仿佛感觉到了我的作对,他接过我手中的画笔,在画面正上方空白处描了个如来的模样。
被众鬼怪包围的如来,那么苍白、脆弱,却隐隐像道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希望光芒,在我阴暗绝望的画作上闪过。内心的想法也开始改变它当初的存在意义,变得积极、生动起来。
“谁要你搅坏我的佳作,画得那么糟糕……”我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抱怨出声。
他也不答我,只轻轻笑了笑,好像看透我的伪装。“昨个儿……”他顿了顿,开口道。
“你要赔礼道歉。”我掀开衣袖,指着手腕上的红印说道。
“我道歉。”他皱眉看着我手上的痕迹,轻声解释,“但我必须这么做。当初废太子这么跟老八说话,你也看到他的下场了……”
心里一惊,那么和蔼温柔的八阿哥,会么?
“还有赔礼呢?”压下心底疑问,见他露出无措的表情,我说道,“我要你的金獒。”
“好。”他微微笑了笑,我有些怀疑他的爽快,又开口:“‘造化’、‘百福’也是我的。”
“好。”我皱起眉,不禁反问:“你怎的这样大方?”
他哈哈笑了起来,“那些狗儿性子暴,你哪里能养,不过是挂个名儿,随你怎么说。”
“你……”我瞪着他,另说道,“过几日我阿玛生辰,我要回家给阿玛贺寿。”
“不好。”有些恼怒他的拒绝,他说道,“你阿玛生辰那日去,他要给你下跪行礼,你于心何安?不如今日跟我一块儿过去,可好?”
“你来是带我回家的?”我不解的眨眨眼,不明白他突然的好心,可是因为昨晚的愧疚。他点点头,道:“寿礼都备好了,你也不用操心打点。”
与他上了马车,坐定下来,想起老头儿家灭门的惨事,心情又变得低沉。我直视他的眼,问道:“那日你没有出面阻止何图他们的行径,是因为害怕八阿哥的权势吧?”
私下想了很久,他旁观的原因,虽然皇子阿哥们放肆妄为,谋夺钱财的事已不是什么秘密,但众人还是三缄其口,视而不见,他无力改变,即使是出面干预,也要考虑那帮恶奴身后势力强大的主人。
这个人怎会为一个不相干的百姓轻易得罪现下如日中天的八爷一党。
他,微微笑了笑,眼神冰冷的望着窗外熙攘的人流。我说中了他的心事么?他为何不回答,我不依饶的开口又问:“你就任由八阿哥一党作恶不法么?”
“你说我应该怎么做?”他冷漠的转头看向我,反问道。
“上奏皇帝,参劾他们。”
“然后呢?”
“然后?然后皇帝就会处理,就会惩罚他们!”
“愚蠢!”他两个字就把我的说法全盘否定,我气愤地瞪着他,“老八他们背后盘根错节多少厉害关系,岂是我等之薄力可以扳倒?!这些现实你可知晓?”
“就连你阿玛、哥哥都是……”他停下话来,冷冷的看着我。
“你骗人,”我着急的为父兄辩驳,“阿玛、哥哥他们才没有……”
想起已经过世的明珠大人与我家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只得作罢。
他扬扬眉,有些好笑的看着气鼓鼓再说不出半句话的我。
“难道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难道你可以装作什么也看不见?”仍有些不甘心,我喃喃低语。其实,这个答案,我比他更清楚。现如今,我们都无办法改变任何已然存在的现实。
僵持片刻,突然他哈哈笑了起来,好像想到什么绝妙的点子。“老八他们决不会一直这般权势的。”他直视前方,预言道。
我默默的看着露出神秘微笑的他,却不知晓,在不久的将来,这句话竟成了真。
注:
1。语出自《心经》,即《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其三十一 热河
更新时间2008…1…29 10:42:00 字数:2123
(康熙五十三年四月事)
到了槐月1。,蛰伏一冬的蝉扯开嗓子,肆意宣告夏日的到来。
我慵懒的靠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来此请安的格格们闲聊,眼睛却始终看着秋蝉忙里忙外的为我整理衣物。
再过几日,便要动身前往热河,想象着那儿的美丽,内心一阵激动,我笑着说道:
“也不知热河什么样儿,皇帝几乎年年前往,定是有十分引人的所在了。”
格格们微笑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三人说来说去,却没个准儿,我只得放弃询问。
沉默片刻,额因姐格格略一沉吟,见得她上前福了福身,道:“额因姐与暮华有件事儿想求福金,望福金成全。”
我见她小心谨慎的说话模样,忙上前伏她起身,笑着对她说:“你二人有话直说便是了,我定会尽力办来,怎的这般生分用个‘求’字。”
她们感激地扬起笑脸,说道:“谢福金,我二人只求福金到了热河多照顾元寿、天申两位阿哥。他们还小,我们总担心奶嬷嬷不上心……”
“这是自然的。两位小阿哥聪明伶俐,让人疼都来不及呢,”我答应了她们,转念一想,奇怪的问,“怎的你们不一块儿去么?”
三位格格有些尴尬的同声回答:“我们都是不去的。”
“为什么?我们都去了,独留你们在府里,实在没有道理,我找爷说去!”说话间,我就要冲到书斋与他理论。
她们见状慌忙拦住我,嘴上不停劝道:“福金挂心了,年年如此,我们也习惯了,没事的……”
我停了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们略显落寞的脸,眼睛余光憋见秋蝉拼命对我使眼色,心里想着又有什么隐衷,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喃喃安慰她们:“许是爷安排了下次去也未可知呢……”
然而,这句话毕竟没有多大的说服力,连我自己也觉得再说下去全没了意思。
三人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而去。
送走三位格格,秋蝉怪责的说道:“主子怎的说要格格们同去热河?!”
“就是,可把我俩急死了,主子只顾着烂好心,充大侠,全然没有看见我们在旁使了多少眼色呢。”刘希文也帮腔数落着我。
“你二人越发放肆了,说话的样儿倒像个主子。”我笑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大侠,只是听见她们不能同去,为她们不平罢了,换了别人也是一样。”
“三位格格位分低,是不能去的。只有嫡福金与侧福金才能同去。”秋蝉开口解释,脸上仍是对我莽撞言语的责怪。
“怎的去个破园子还要讲身份、论地位的。”我不屑的撇撇嘴,奇怪的反问。
“主子可又胡说了,”秋蝉笑着纠正我的话语,“不是‘破园子’,是座多恢宏的行宫呢!热河周围的寺院也建得金碧辉煌,甚为壮观。府上的赐园——‘狮子园’丝毫并不逊色于京城的‘圆明园’。”
我笑了笑,打趣道:“是了是了,秋蝉姐姐可把主子说得哑口无言了。”
突然想起方才三位格格脸上的尴尬与神往,忙垮了脸,一阵哀叹:“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个事儿,看我刚才讲了那些话,可是伤了人家的心了!这可如何是好?!”
秋蝉、刘希文二人给了一个谁知道我不清楚这个事情的无奈表情,摊摊手,没有半点主意。
我不禁懊恼万分,担心她们若是误解,心里岂不难受……
“不行,我得去跟她们解释解释。”
打定主意,匆忙来到她们三人住的院子。不等婢女通传,我直接儿打起帘子,入了室内。进门便见耿格格与额因姐格格坐在一处,说着闲话,她二人见了我,慌忙起身让座。
我拉了她们的手,急急解释:“我才知道格格们不能去热河……看我刚才说的话儿……真是……”我喘了喘气,接着道,“真是该打。格格们可别往心里去,实是无心之言。”
耿暮华与额因姐惊讶的对视一眼,噗嗤笑出了声,暮华笑着安慰我:“福金原来在意这个,我们并未往心里去,福金何须如此担心。”
额因姐赞同的点点头,我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落座片刻,暮华使唤了丫环奉来茶水,恭谨端到我面前,我接过茶盏,边喝边说道:“方才走得太急,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
额因姐好笑的为我轻拍背部,嘴上劝道:“福金慢些儿喝,小心呛着。”
好容易平复了急促的气息,与她们闲话几句,我匆匆话别:“我先走了,还要去宋格格那儿解释呢。”
听我如此说,她二人也不多留,微笑着将我送出屋。
我又去了宋格格处说明清楚,解开误会才起身回屋。
用过晚膳,我唤来内院首领太监郑忠,吩咐道:“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不可怠慢了几位格格。用度不够的,可从我份上扣,不用再向我请示了。格格们有什么吩咐,尽量办好。若我回来听到什么不是,定拿你是问。”
郑忠诺诺答应下来,我又交待了府里需要留意的其它事项,才让他退下。
转眼到了起程的日子,他骑马随驾行銮,嫡福金、李姐姐与我各乘一辆马车,后面又跟着各屋的丫头、婆子、太监,另有装载衣物、用度的车辆,一路浩浩荡荡地向热河进发。
看着窗外未曾见过的景色,我兴奋不已,嘴上不停的与秋蝉说着、笑着。
等到路上看到新奇事物的喜悦渐渐淡去的时候,我这只叽喳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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