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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完结-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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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他最近最长进的就是把京中各重要府邸的私事隐秘事摸了个七七八八。现在朱国公是还没这个举动,但将来呢?私底下是不是这样打算谁知道?蒋长扬这个儿子朱国公事是一直记在心上的,至今还没有定下蒋二公子做世子,还不能说明问题么?特别是在王夫人传出要再嫁的消息之后,朱国公定然不会容许蒋长扬再在外面自由自在。刘畅想到此,再联想到李荇的例子,不由心情飞扬。
秋实才湿淋淋地从河沟里爬出来,刘畅就阴沉着脸一脚踢了过去:“狗奴才,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赶早说出来,爷饶你不死。”
秋实趴在地上委屈地哭道:“公子,小人真不是故意的。”
刘畅扫了蒋长扬一眼,怒喝道:“想要活命就赶紧把你做的好事说出来。”
秋实又把对邬三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蒋长扬厌恶地看了这装腔作势的主仆二人一眼,示意潘荣跟他走到一旁:“要么你自己解决干净,要么我替你。”
潘蓉收起笑容,为难地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帮过我忙……那时候他家里办宴席,你也是我带过去的,他也盛情款待了你。现在城门已经关了,叫我这样赶他走,我做不到。你给我个面子,好么?到底我俩也算是打小的交情,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见蒋长扬不为所动,他咬了咬牙,祭出杀手锏:“你好歹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就这一次。”
蒋长扬的嘴唇紧紧地抿起来,看着潘蓉沉默不语。
潘蓉看到他的神情,暗自松了一口气,晓得这事儿算是成了,面上却作嬉皮笑脸状:“不提我哥,都是我的错,好吧?不过成风我说,你好歹装一装,让他再住一夜,我保证明早就让他走。就一夜,多得罪一个人对你并无好处。他一直就跟我们在一起,不长眼的是他的小厮了,要不,打那小左面出气?他一亲会觉得很没面子的。”
“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他。”蒋长扬定定地看了潘蓉一眼,沉声道:“潘二郎,你记好了,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可以任由你们哄骗,我也不是你们,我打那小厮做什么?”
看着蒋长扬高壮的身影快速绕过冬青树丛,穿过青石方砖场地,出了大门,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而去,潘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肩膀也软软地垂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的鹅卵石。潘璟感受到父亲的情绪低落,不安地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爹爹?”
为什么和刘畅好?蒋成风当然不明白,因为他们俩是一丘之貉嘛。潘蓉的笑容瞬间灿烂起来,他蹲下去摸摸潘璟的脸,指着地上的鹅卵石笑道:“儿子,你看地上这鹅卵石好看不好看?你看,这块还是彩色的,这叫红色,红色。”
潘璟只知道父亲和他玩,也跟着蹲下去用手指戳戳脚下的鹅卵石,然后皱眉做思考状,说了一声:“红色?”潘蓉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邬三道:“我赌他根本还不懂什么是红色,你信不信?不然我们打个赌?”
邬三恭敬地一笑:“世子爷,小公子还小,总有一天他会懂的。”
潘蓉轻轻摸了摸潘璟的头,叹了口气:“是呀,他还小,小得想哭就能哭,想笑就能笑。”他探臂把潘璟
抱起来,朝刘畅走过去,道:“子舒,算了吧。”
刘畅回头,见蒋长扬不在一旁,很容易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很干脆地说:“我马上就走。”
潘蓉微皱眉头:“这个时候你能去哪里?”
刘畅淡淡地道:“只要有钱,可以投宿的地方多的是。”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要靠旁人求情,死皮赖脸地赖在人家里的地步。离了这里,正好四处走走看看。
潘蓉沉默片刻,难得正经地道:“子舒,听我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算了吧,你想想咱们说过的话,别惹他,好么?”
他才不怕他。刘畅抿紧嘴唇,不回答潘蓉的话,只道:“我先走了,回城后记得去找我。”看戏的人已经走了,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他叫秋实起身,朝邬三点了点头,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邬三大声吩咐人给刘畅牵马出来,秋实胆怯地看了邬三一眼,不晓得邬三晓得以后会不会真的让人把自己扔进黄渠里面去喂鱼?但邬三根本没多看他一眼。
又走了一个,潘蓉摸着下巴想,他其实也该很生气地像蒋长扬一样表示,欺辱他的朋友就是欺辱他,然后很有气质地跟着刘畅一起走掉,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所以他只好回过头去看着邬三笑:“今天的菜不错,听成风说都是你一手采买的?”
太阳刚被远处的群山湮没了最后一点影子,长庚星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一眨一眨的,仿佛是在笑他被人不留情面地赶了出来,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无辜的,要成事就必须付出代价。刘畅把自己的披风扔给一吹到晚风就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的秋实:“做得不错,回去后自己去找总管,就说我说的,每个月给你增加一缗钱的月例。再做两身好衣裳。”
秋实紧紧地抱着刘畅那件带着名贵熏香味的织锦披风,感激涕零地道:“公子现在咱们去哪里呢?不如找个庄子吧?一般庄户人家只怕是脏得很,不好住。”
刘畅抬眼看向周围被收割一空的稻田,还有前方蜿蜒的路,放马慢行,低声道:“一直沿着路往前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秋实在一旁看着他,觉得公子其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蒋长扬放马狂奔,没有跑多少时候就看到了前面放马缓行的牡丹主仆三人。牡丹坐姿优美地坐在枣红色的马背上,黑色发髻间双股金钗在暮光里闪闪发亮,越发显得发髻漆黑,苗条结实的腰肢随着马儿的动作很有规律地晃动,她走得不快不慢,偶尔还会和封大娘,恕儿交谈。
蒋长扬加快速度追上去,前面三人听到马蹄声,都回头来看向他。蒋长扬小心地打量牡丹的表情,她望着他微笑,勒住了马停下来等他,看上去很正常,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于是他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精确无误地在离牡丹一个马头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丹娘,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牡丹笑道:“见你忙着呢,不好打扰,所以请托邬总管替我转达谢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蒋长扬觉得牡丹这句话很不顺耳,笑容也有些不一样,但他挑不出毛病来,他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我送你们回去。”
牡丹笑道:“不必啦,天色还早,这里离芳园也不远,附近的庄户都认识我们,安全得很。你庄子里有客人,丢下他们不好,还是赶紧回去吧。”
蒋长扬直觉牡丹很不高兴,便皱起眉头看着她,直截了当地道:“我听邬三说,刘畅的小厮做了不得体的事情?”
牡丹微微一笑:“他有点无礼,所以被封大娘扔到你家河沟里去了,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蒋长扬摇头:“你明天还会过来么?明天你不会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人。”
牡丹笑道:“我接下来几天都会很忙,工程紧得很,要做的事情很多。还有李师傅那里,也要挑几个机灵的小厮过去跟着他学学。”说到这里,她真诚地感谢他:“李师傅很不错,就是我想找的那种人,谢谢你。”
她越感谢他,蒋长扬脸上的笑容就越僵硬,他沉默片刻,固执地道:“我送你们回去。”
牡丹看了看他的神情,没有表示反对,拨转马头继续往前慢行。
路很短,很快就到了,又似乎很长,因为他们找不到话说,只能是沉默,一个是不想说,一个是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芳园的大门出现在视线里,牡丹回头望着蒋长扬笑道:“你先回去吧,我这里安全无虞了。你有客人要招待,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蒋长扬点点头,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丹娘,我们还是朋友么?”
牡丹睁大了眼睛,眼珠黑白分明,眼神中微微带了点惊讶和无辜:“当然是啊,怎么了?”
看到她的神情,蒋长扬很失望,她是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给他听了,虽然可以从另外的渠道去知道,他更希望她会亲自告诉他,但明显不可能。一切都仿佛又退回了原点,他想跟她说,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刘畅说的那些话,他自己有眼睛,有耳朵,但他和她远远还没到那个地步,就如同今日,他想表达他的关心和好意,却只能在那个合适的范围内,因此他此刻也只能是有些颓然地干笑:“那就好,你进去吧。”
“你路上小心啊。”牡丹微笑着和他摆了摆手,一夹马腹朝芳园冲了过去,封大娘和恕儿紧随其后,很快就消失在芳园被柳树环围起来的围墙后。
蒋长扬拨转马头,折身往后,路上遇到几个庄户,都和他打招呼,他一一和他们招呼过来。心不在焉地看着前面泛白的路。天色越来越朦胧,前方出现了两个小黑点,然后慢慢变大,他认出那是刘畅主仆俩。
刘畅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蒋长扬,蒋长扬腰板挺直地坐在高大健美的紫骝马上,一手持缰,一手以一种熟稔的,看似随意其实却很牢靠的姿势握着马鞭,目光沉沉的从对面看过来,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这里没有女人,也没有共同的朋友,所以两个人都没打算退让。
两个人对视的时间有些久,谁都没眨眼皮。刘畅觉得眼睛有些权,眼皮在抽搐,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合拢去,他告诉自己他不能输,他的眼睛会酸,蒋长扬也会酸,他使劲睁大眼睛,狠狠的瞪着蒋长扬。
蒋长扬并没有刻意让目光变得更凶狠,也没有使劲瞪眼睛,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刘畅,刘畅穿戴得一如既往的华丽精致,高头大马,锦绣华鞍,站在某处周围二十步以内都是香的,身边跟着狡诈胆小的小厮,与这京中任何一家权贵的子弟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是,他曾经是牡丹的前夫,是个当众欺辱自己的发妻,将自己的发妻逼入绝境,又罗罗嗦嗦纠缠不休的恶毒小人。他幼稚又可笑,可悲而自私,配不上牡丹,除了冲喜他一无是处。蒋长扬给刘畅下了定论。
秋实小心翼翼地缩在一旁,鼻腔总是发痒,他想打喷嚏,但是又不敢打,忍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很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来得如此突如其来,又如此响亮,刘畅苦苦支撑的眼皮被吓得一跳,就再也收不回来,他先眨眼睛了!刘畅神经质地从蒋长扬黑黑的眼睛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由恨得要死,都是怪秋实这厮!他忍了好几忍才没一鞭子抽到秋实身上去,而是及时堆起一个笑容来掩盖尴尬:“成风兄这是从哪里来?”
蒋长扬漾起一个淡淡的笑:“子舒兄这是往哪里去?”
他现在不是蒋长扬的客人,也没有夹在中间为难的潘蓉,他可以为所欲为,刘畅觉得自己更笑得自然点了:“随便走走。”
蒋长扬也道:“我也是随便走走。”
明明是去追何牡丹了!刘畅不甘心且忿忿地往他来的方向扫了一眼,主动邀请他:“既然都是随便走走,一个人独行未免太寂寞,不如结伴而行?”
蒋长扬颔首道:“我正有此意。”
他们并马顺着土路前行,马蹄声敲击在硬泥地上,发出有 点沉闷的“哒哒”声。也许是有意的,也许是无意的,但他们的腰身都比平时挺得更直。
刘畅生气地发现,他好像没蒋长扬高,也没他壮……不过是一个只会骑马砍人的鲁夫罢了!长得高壮做什么?牛还更壮呢。精通六艺才是值得称道的,刘畅暗自咒骂了一声,又顺便找了找心理平衡,习惯性地堆了一个笑:“我前段时间见过朱国公,他老人家曾经向我问起过成风兄,他很关心你呢。”
蒋长扬淡淡地“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刘畅继续道:“令弟二郎也曾与我们一起喝过酒,他文采不错,也挺有血性的,还很讲义气,有其父其兄之风。”
蒋长扬又“嗯”了一声。
刘畅不急不恼,笑容越发灿烂:“我听到一个消息,要先在这里恭喜成风兄了。”
蒋长扬总算是多说了几个字:“喜从何来?”
刘畅侧身看着他,笑眯眯地道:“听说朱国公向圣上上表,请封成风兄为世子,待他百年之后承爵,还请赐名门望族的女儿为世子夫人。这不是大喜是什么?双喜临门呢。”
蒋长扬算是明白秋实和牡丹说过什么了。他侧首望着刘畅,认真地道:“刘寺丞的小道消息真多,这消息从何而来?可靠性有几分?”
刘畅收起了笑意:“蒋兄难道不知此事?我只想好心地提醒一下蒋兄,男儿前程当自重,不要自毁前程。”
蒋长扬一愣,随即放声大笑:“敝人的前途无需刘寺丞操心,刘寺丞只管操劳好自家的前途就好!你还有话么?”
刘畅当然还有,“听闻你是个忠义之人,虽然说我和丹娘现下已经和离,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平安度过下半生,她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可受不得气……”
他话未说完,“离她远点儿!”蒋长扬一声断喝,鞭子直指他的面门:“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就离她远点儿!”
国色芳华 第130章 你是怎么想的
这就急了?刘畅惬意地拨开蒋长扬的马鞭:“何必呢,蒋兄,我不过是好心说出一个事实罢了,你就算是不领情也不用这样粗鲁无礼吧。”粗鲁无礼才是他想对蒋长扬说的话。
蒋长扬收回鞭子,拨拨马头,贴近了看着刘畅微微一笑:“粗鲁无礼?”他猛地挥出一拳,重重打在刘畅左边的脸上,“我就粗鲁无礼了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这不知所谓的小人!”
刘畅不防他说动手就动手,根本来不及闪避,正觉眼前金星直冒,耳朵嗡嗡作响,紧接着右边又挨了一拳。
无耻的小人,他竟然偷袭他!刘畅差点没一头栽下去,牢牢抱住马脖子才算坐稳了。
“别打了!”秋实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下来,扑过去抱住刘畅的腿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公子,公子,你怎样?”
“闭嘴!”刘畅晃了晃脑袋,看到眼前的人影变成了好几个,他徒劳地伸手去揪蒋长扬,蒋长扬却早已拔马退开,站在一旁看着他,唇角含了一丝得意的笑:“还能骂人,看来死不了。”
刘畅愤恨得无以复加,他死死地瞪着蒋长扬:“蒋长扬!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竟敢偷袭我。有本事正大光明地和我打。”
蒋长扬淡淡地道:“刘畅,这叫教训。先前我和你讲道理了,可你不和我讲,可见不是对谁都能讲道理的。你听好,既然你已和丹娘和离,就留着你的好心去伺候你的郡主。丹娘的事也好,我的事也好,轮不到你来置喙!下次你再多管闲事,再多嘴,我不介意再教训你一回。”
“你算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刘畅按上了腰间的剑。蒋长扬冷睨着他,讥讽地弯起唇角:“你还是省省吧!我的刀可不是用来宰马的,是宰人的。”
刘畅一下子想起了那日在宁王庄子上,那匹被他当众用短剑宰杀的,把清华摔下背的马。巨大的耻辱感让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他紧紧咬住了牙齿,才没有让牙齿颤抖出声。他握紧了剑柄,想抽出来往蒋长扬的身上砍过去,但他很清楚他不是蒋长扬的对手。他的手在剑柄上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他告诉自己,忍吧,忍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于是他抬起眼来看着蒋长扬:“你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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