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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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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水流声中,许正没有回答。
许平抓起洗头膏的罐子猛地砸了出去:“滚!”
他听到塑胶罐子“咚”一声落地,弹起来不知道撞倒了什么,噼里啪啦乱成一团。
然后是一片死寂。
他抱着腿坐在浴缸里,浑身发颤。
好久才微微拨开浴帘向外看,不知什么时候,弟弟已经不在了。
铝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响着,打开锅盖,白色的水蒸气扑面而来。
许平倒了一把挂面,拿筷子搅了搅,又打了两颗荷包蛋。
晚饭就是这样的两碗阳春面。
许平把筷子摆在弟弟面前的碗上,道:“吃吧。”
许正慢慢地摸起筷子,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哥哥。
许平仿若不觉地埋头吃面。
味道太淡了,盐不够,算了,懒得去拿。
荷包蛋煮得太老,咬一口,总觉得有绵绵的蛋黄粘在牙上。
《魂断蓝桥》已经到了尾声,玛拉纵身跃入车轮底下,音乐缓慢响起。
 “我爱你。别人我谁也没爱过。今后也不会。这是真话,罗伊。我永远不会爱上别人。”
许平走过去关掉电视。
坐回座位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筷子,他弯腰去拾。
从厨房回来的时候顺手带上了盐盒。撒一点,用筷子搅了搅,尝起来还是没什么味道。
墙上的挂钟走到了九点四十的位置。
许平忍无可忍,把筷子用力拍在桌上,抬头瞪着许正:“你看什么看?!”
许正面无表情地慢慢道:“看哥哥的脖子。”
许平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哥哥的脖子上有手印。”
黄帆掐住他的时候用了不少力,留下的痕迹许平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为什么会有手印?”弟弟用笨拙的姿势握着筷子阴郁地问。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平一字一句地道:“哥哥今天去哪里了?我一直在等哥哥。哥哥说一会儿就回来。哥哥跟谁在一起?哥哥……”
“吱——”
椅子腿因为和地面剧烈摩擦而发出刺耳的噪音。
许平撑着桌沿猛地站起来,呼吸起伏不平。好半天才用克制的声音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弟弟明显是生气了。
许平在厨房洗碗,听到卧室门“乓”一声被摔上。许平心里跳了一下,佯装无事地继续涮锅。
出来的时候发现弟弟卧室的灯已经熄灭了,他转动门把,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低下头露出一点萧索的神色。
一盏一盏关掉房子里的灯,让屋子回归黑暗的怀抱。
掀开被子躺下的时候,觉得全身都像烂泥一样。
房子里又黑又静,躺在床上往上看,会觉得天花板比想象中的还要高。
在雨中黄帆大吼着自己的名字,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大概是有预感两个人再也不会见面了吧,许平想。
黄帆的室友突然进门的时候,许平惊慌失措,黄帆把他牢牢地脸朝下按在沙发里,面不改色地同室友谈笑,说了些什么,许平一点儿记忆也没有,对方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脸,他也完全想不起来。
又冷静又聪明,不管怎样的困境都无法难倒他的黄帆,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产生好感。
更令他烦恼的是身上的淤痕被弟弟看到了。刚刚去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脖子上的拇指印已经微微发紫,|乳头也肿胀不堪,身上其他地方的痕迹更让许平尴尬不已,急急忙忙用衣服掩住,不敢再看第二眼。
明明可以撒谎骗过去的,不知为什么,看着许正认真到严肃的眼睛,竟然吃惊得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什么时候弟弟开始学会质问自己了?
许平烦恼地翻了个身。
算了,反正他什么都不明白,如果再被问起,就说是跟人打架好了。
他这样想着,慢慢闭上眼睛。
也许是太累的缘故,许平很快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他梦到自己在深幽的隧道里沿着铁路逃命,火车的车头灯像狼的眼睛在他身后不远处闪烁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从他身上一下子碾了过去。他疼得大叫起来,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弟弟光着膀子扑在自己身上。
他呆了三秒,继而惊怒:“你怎么进来的?!”一边伸手去推弟弟,“你给我下去!”
许正从上而下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许平被他的表情弄得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又推一把:“下去!”
“不!”
许平一愣。
“你说什么?!”
许正突然伸出手来扯他的衣服,许平跟弟弟在床上厮打起来。
上半身穿的背心很快就被扯破了,许正泄愤一般把布料扔在地上。
许平忍无可忍,反手抽了弟弟一个耳光。
许正被打得别过脸去,好半天没有动。
慢慢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又愤怒又不驯。
他抓着哥哥的手腕,用力一绞。
许平疼得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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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裤被强硬地扯掉了,被子整条踢到地上。
许平又惊又怕,拼命用脚去踢许正,却被弟弟用两条腿缠住。
四肢被弟弟订在床上不能动,许平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一次次想要翻下去,却被许正一次次抓回来。
弟弟整个人像山一样压上来。
“别这样,小正,别这样……”许平一边近乎绝望地哀求着,一边挣扎着抵抗。
弟弟却在和他贴身的撕打中勃起了,火热的阴’茎隔着内裤顶在他的小腹上,许平越是反抗那根东西就越是坚硬。
体力很快就流逝得精光,挣扎也变得越来越无力。
弟弟用像摔跤一般的姿势紧紧地压着自己,手指和手指交握,腿和腿相缠,软弱的扭动不再像是反抗,而像是情人之间带着情‘欲的挑’逗。
许正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皮肤和皮肤的摩擦,空气里到处都是弟弟的气息。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却忍不住可耻地硬了,理智告诉自己要反抗,身体却忍不住想要沉沦,许平觉得自己像走在高高的绳索之上,灵魂都仿佛都要被撕成两半。
许正腾出一只手摸过他的胸膛,在|乳‘头上大力地来回触摸。
“这里有手指印。”弟弟这样说。
许平浑身颤抖地咬牙不语。
他一路毫不留情地向下,在大腿根处重重捏弄。
“这里也有手指印。”
许平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哥哥被别人碰了。”他生气地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好像泄愤一样在许平的全身用力地抚摸。
许平忍无可忍地大吼:“对!我被别人碰了!碰了又怎么样?!我是自愿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放开我!”
许正呆了好久,脸上突然露出一种伤心、愤怒和不可置信混杂在一起的表情,抓着许平手腕的手猛地发力,疼得许平几乎呻吟出声。
“不对!”他大吼着,“不对!不对!不对!”
“哥哥是我的!我的!我一个人的!”
许平眼里带着泪光绝望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哥哥是我的!”许正带着可怕的表情一字一句用地的重复着。
“不是的,小正。不是的。”
许正看着他好久,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啊”地仰头大叫起来。
许平紧紧闭上眼睛。
许正猛然俯下身毫不留情地咬住了哥哥的锁骨,他咬得这样用力,血很快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许平痛得叫了一声。
他伸手去扯弟弟的头发,许正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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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仰头死死忍耐着,两只手把床单都抓得烂皱。
在这样的疼痛里,他却感到一种变态的幸福,好像他对弟弟不能诉诸于口的爱,那沉重的不伦的罪,只配用这样痛苦扭曲的方式来表达似的。
他“啊”地大叫着抱住弟弟的头,用尽全力地吻了上去。
两个人互相纠缠拥抱着接吻,舌头跟舌头纠缠,连一刻也不肯分开。
嘴里的铁锈味像是催‘情剂,让许平兴奋得浑身发抖。
两个人从床的这一头滚到那一头,许正紧紧地抱着哥哥,好像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体。
许平觉得自己像从高空钢索上下坠,他的阴’茎不停地蹭着弟弟,他的双手在许正的背部拼命抚摸,他想对弟弟说“紧些,再紧些,把我压碎也好,不要放开我”,可是他的舌头正忙碌于和弟弟你争我夺。
他闭上眼睛拉着许正的手去抚摸自己的身体,两个人像疯了一样彼此纠缠。
他什么也不想去想,他只想下坠,下坠,越来越快,他看不清四周,不知道哪里是大地,哪里是天空,好像在时间都迷离的游乐场,在旋转木马的音乐声中,什么都忘了吧,直到坠地而死。
他听到弟弟轻轻地“啊”了一声。在自己的肚皮上有温热的白色液体飞溅而出。
一切戛然而止。走钢丝的杂技小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只脚跨在绳索外,表演还在进行,下坠不过是一场不清醒的迷梦。
他猛地推开弟弟滚下床。
许正摊开四肢平躺在床上大口喘气,他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第一场射’精。
他的精‘液落在许平的小腹上,黏答答的几摊。
许平摸了一把,发现那液体又稠又腥,沾在自己的手指上像蜘蛛网一样扯起银色的丝。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滑坐在地,绝望地抓着头发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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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二十九。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北岛
“高三•;(三)班李秀云老师,高三•;(三)班李秀云老师,请马上到医务室来一下。”
学校的高音喇叭响起这样的广播的时候,许平正紧闭双眼躺在医务室白色的床上。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被篮球砸到了。”
“啊?这么严重!脸都砸青了!”
“他的脸星期一来上课的时候就青了,这可不是我干的,我砸中的是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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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晕了,还不是你干的呀?”
“打篮球谁没个磕磕撞撞,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谁知道他这么虚弱,砸着的时候我还问他了,他说没事儿,结果走两步就歪地上了,我费了牛劲儿才跟人把他抬过来。”
“哎哎,让让,让让,校医来了。”
“老师,他没事儿吧?”
“……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压力太大睡眠不足引起的,他眼睛下面黑眼圈很严重啊。对了,你们是高三的学生吧?”
“是。老师您帮我看看,他是不是真没事儿了。这是我们班尖子,学校指着他考清华北大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影响了高考,我们班主任得活剐了我。”
“放心吧,他就是太累了,吃点儿东西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年轻人底子好,恢复得快。”
“那我就放心了。哎,刘文,听到没有,不干我的事儿。”
“算你小子走运,逃过一劫。”
“去去去!你个乌鸦嘴!会不会讲话?满嘴放屁!”
“哎,你们几个,没事儿都出去了,别堵在医务室里面添乱,病人还要休息呢。”
“老师再见。”
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天花板。
许平微微睁开眼,又慢慢合上了。
很累,不想动。
空气里有碘酒的味道,有人在帘子的另一边轻声哼着侯德健的《龙的传人》。
门“啪”地一声被推开。
“陈老师,我听到广播就赶快过来了。我们班许平没事儿吧?”
是班主任李老师。
“没事儿,他上体育课被篮球砸晕了,这会儿正躺着呢。”
许平听见帘子被拂开的声音,两位老师站在床边查看他的状况。
“可能太累了,已经睡着了”校医压低声音这样说道,“我们到旁边儿说话。”
“怎么回事儿?上个体育课这么不小心!”
“主要不是体育课的原因,我看他的脸色很不好,黑眼圈很重,估计好些天睡不着觉。”
李老师叹了口气。
“其实我想,是不是高考压力太大了,心里有负担什么的,还得靠老师和家长多开导开导,不然这种状态,进了考场也很难发挥好。”
“等他醒来我说说他。”
“他脸上的伤我也帮他处理过了。他是不是跟谁打架了,鼻青脸肿的?”
李老师又叹口气道:“唉,我前两天也问过他,他一口咬定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这孩子家里情况比较复杂,他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他爸爸经常需要出差,家里就他和他弟弟,他弟弟呢,唉,这里有问题,是个傻子。”
“啊?”


“是啊,他跟他弟弟特别亲,之前交高考志愿卡的时候,还不愿意往外地填,想要留在这里上大学,我还把他叫去办公室批评了一顿。这周一来的时候,志愿卡是填好了,脸却被打成这样子。我问他是不是他弟弟不愿意他去北京把他给打了,他一定说不是。嗨,我几十岁的人了,什么没见过,要我说,就是他弟弟干的,傻子下手没轻没重,一昧发泄,才把他打成这样儿。”
“这孩子真不容易。”
“是。他弟弟我见过一次,长得人高马大,一身的腱子肉,站在那儿像山似的,看着就叫人害怕。这脑子不好使吧,最麻烦,你对他再好他也不一定能记得你,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突然有一句话不对,上来就发疯打人,拦都拦不住。要我说,家里有这么个人,那真是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就是来折腾你的,那叫一个受罪!”
“真没想到。”
“可不是嘛。这孩子真是可怜……”
许平动了动眼睫毛,慢慢地翻个身睡过去了。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尊重群众不要耍骄傲……”
一辆接着一辆载满军人的解放牌卡车从马路上驶过,车身上拉着白色的横幅,上面写着“人民解放军为人民”。指战员在车上领着士兵们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声一路飘了很远。
十八号公共汽车上的乘客纷纷探头去看,有人板着手指在数:“一、二、三、四……”
“这么多解放军进城啊?”许平听到旁边的乘客小声地议论。
坐在许平前排的男乘客正抖开当天的《人民日报》阅读,许平微微偏过头,从前方乘客的肩膀缝隙看到了头版头条的标题:认清动乱的实质和戒严的必要性。1989年6月3日新华社。
许平皱一皱眉毛。
车子驶过地上的坑洼,猛地上下抖了一下,他急忙抓住了前排座椅的把手。
弟弟从旁边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许平很快不着痕迹地甩掉了。
他把头转向车窗,不去看弟弟的表情。
太阳快要落山了,夕阳把整条河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河的左边是新兴的城区,新建的高楼让城市显得生机勃勃,右边则点缀着不少破旧的工厂,高大的红砖烟囱苍凉地指向天空。
这些年似乎每一天都有新的事物出生,老的事物死去,城市不停地改变着面貌,修路、拆迁、盖房,慢慢地变得面目全非,虽然新的建筑高大又美观,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属于童年回忆的旧楼被推倒的时候,会感到莫名的伤感。
许平轻轻将车窗拉开一条缝,河上的风从缝隙里猛地吹进来,拨乱了他的头发。
“哥哥。”
许平恍若不闻。
“哥哥。”
许平听见了却烦躁地不想搭理。
许正把手放在哥哥的大腿上,被他重重打开了。
公共汽车突然急刹车,全体乘客都因为惯性猛地向前倾倒。
司机转头对大家说:“前面封路了,不让走。”
乘客纷纷打开窗户探头出去看,平时走惯的街道被路障和铁丝网封了起来,街上的店铺也关门修业,有武警在前面指挥交通赶人。
“这是要戒严了?”有人低声议论道。
前面乘客的报纸被风刮到地上,许平弯腰捡了起来。
在头版的加粗黑体大字下面有一行小标题——“要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
风吹得报纸呼啦呼啦响。许平把报纸叠了几叠,压住四角慢慢地念起来。


从公车站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天空的云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紫色,在向着落山的太阳的那一边被染成了艳丽的红,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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