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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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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帝国需要您,中日亲善需要您,满洲人民也需要您啊!”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那汹涌澎湃的激动,满腔热泪滚滚长流......
从坑道里摸黑拐了无数个小弯,又黑又闷的密道中,这二十几个人摸爬滚打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瘭子背着日本女人头前引路,好在没有岔路,否则这些人不等日本人来捉,自己就先闷死在坑道之中。
大约走行半个时辰,坑道的另一头传来丝丝凉风。“妈个巴子的,总算是活着出来了!”陈卅抹了抹一脸的汗水煤灰,狠狠地骂道。瘭子一脚踹开洞口的掩饰物,众人总算是看到了天边那一轮初生的朝阳......
陈卅小心翼翼地趴在洞口向外望了望:还好,这是一处荒郊野地中的枫树林,斑驳的红叶上,雪白的秋霜在朝阳的映衬下,抹上了一丝余红。
“不要停!马上转移!”恢复了理智的郑东贵从瘭子的背上接过日本女人,一边跑还一边时不时地揩揩油什么的......日本女人除了白净,长得倒也有几分姿色,原本并不太大的小眼睛,如今已经被恐惧折磨得黯淡无光......
“瘭子!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条密道的?”陈卅越来越觉得好奇。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从瘭子那“四季如春”的憨笑中,想要知道点什么事情,估计比登天也差不到哪里去。“算了吧!”陈卅自我安慰,“我还是问那日本娘们吧!就是不晓得她能不能听懂咱们中国话?”
“彰武事件”震动了关东军的高层,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并不亚于八年前发生在日本关东平原的一场毁灭性大地震。“趋于平静的满洲,如今又像是开锅的沸水了!”这是关东军最高司令部司令长官武藤信义对当前局势所发出的一声感慨。惴惴不安的日本人,对满洲境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处于一种小心谨慎的态度。“彰武事件”带给了他们深深的忧虑,同时,他们也不得不考虑关东军在未来的几年内应该如何有效而且及时地掌控东北局势。为此,司令部在进行激烈地讨论之后,一致认为目前应该以“稳定人心”作为发展满洲基地的首要任务。
根据关东军司令部的决议,中野成功地逃脱了切腹的命运,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完全没有任何责任。青木秀雄的十几记大嘴巴令他本来就模糊不清的脑袋更加雪上加霜。不过,长官的巴掌换回了自己的小命,中野觉得这样的结果还是能让大家在心理上比较愉快地接受的。
辽西关东军加紧了对陈卅的围剿,陈卅所部昼伏夜出,不断地和日本人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正当他潜伏在朝阳的大山里不停地搅动沸腾的脑汁时,远在北平的于慧如今也是愁眉不展......
她很想离开这个家。从她看到那些冷漠的难民之后,她就下定决心要像她大哥于孝川那样去寻找一条救国救民之路。于家是一个很奇怪的家族,外表的显赫并不能掩饰这个家族的复杂性。国民政府中显赫的于氏家族,其长房长子于孝川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共产党员,这在整座南京政府里,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早在国共合作时期,于孝川就以共产党员的身份参加了北伐战争。大革命失败以后,于孝川辗转逃到江西,并参加了中共所领导的南昌起义,是中共内部少有的笔杆子外加枪杆子的高级人物。于家出来个赤匪,这在国民政府中曾经引起了不小的震撼。虽然于世超大骂子孙不孝,并愤然将于孝川的名字从家谱中抹掉,但是蒋中正明白: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父子之情如何是一杆毛笔就可以轻轻抹掉的?和对待其他人不同的是,蒋中正并没有对于家长子的事情有着任何的不满,他除了说了句:“孝川年轻,不懂事之外。”依然和于家保持着比较密切的来往,并且由于他的原因,于家的次子于孝明被堂而皇之地保举进了黄埔军校,成为继他大哥之后,又一位蒋委员长的“优秀学生”。
豪门望族横跨国共两界,这在当时的中国可算得上是另类旁出的事情。有人曾经私下说过:“于世超做事就是个高明,一门横跨两党,将来不管是谁坐天下,倒的肯定不是他于家。”
现在,于家的大小姐于慧,这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却也面临着她两位兄长当初的抉择:该何去何从呢?她苦恼于自己的忧犹寡断。这并不能责怪她,因为从小到大,大事小情根本就不用她自己来拿主意。可是现在不同,人生的道路该何去何从,却偏偏需要她自己来定夺。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之后,一脸憔悴,神色不定的她不得不求助于心上人——时已加入中共地下组织的韩柏。
“你真想和国民党走在一起啊?”韩柏笑着问道。
“国民政府有什么不好吗?”
“你告诉告诉我国民政府有哪点好啊?”韩柏搂着于慧的纤腰柔声说道,“先不说它在抗日的问题上是怎么懦弱无能,你就说这国民政府的腐败,这建国才几年哪?大大小小的官儿无一不占无一不贪,拿国家的财产花国家的公款就跟花自己家的票子似的......”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吧?我看......”
“你呀!就是在家呆得太久了,什么也不知道。”韩柏笑道,“蒋委员长就不用说了,你就说这北平的官儿,老百姓谁不知道他们天天下馆子养小老婆?就凭他们那点收入,够干什么的?不贪不占不吃不拿他们怎么会这么风光?你知不知道?他们每年挥霍的民脂民膏加在一起,够三十个德械师的装备,要是有了这些装备,中国人何必还要受那小鬼子的冤枉气呢?”
于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尽管是在僻静的公园,她还是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你要死啊!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你不怕被蓝衣听见捉了去?”
“怕什么?”韩柏轻蔑地一笑,“他们不是说言论自由吗?我怕什么?”
“言论自由也不能什么话都说吧?政府现在需要安定,需要团结,需要稳定发展的大方向。一切言论和行动都要遵循这个大方向,你明白吗?”
“哼!”韩柏冷笑一声说道,“这是政府在欺骗自己麻醉自己。什么大方向?不过是它用来麻痹百姓为自己涂脂抹粉的借口罢了。古往今来哪个朝代不是捡些好听的话去说?可是到后来,该灭亡的一个也没有跑得掉。他们自己的毛病,我想蒋委员长比谁都清楚:反正国民政府不亡于他手,他就是中兴的功臣。可是史笔如铁啊!悠悠众口他能奈何?蒋某人再怎么自我感觉良好,他再怎么代表这个代表那个,我敢说,后人一定会把他看成是个贪比和绅佞比秦桧的大奸臣大阴谋家。”
“你怎么能这么......这么口无遮拦呢?你......你就不怕......”于慧慌了神儿。
“我怕什么?”韩柏“哼”了一声又道,“你就说他五年前那次下野吧!权利都交出去了,可是依旧官威十足,去游个泳也得前呼后拥军车开道。你说说,有这样官儿,下面的官儿还不有样学样?一个大贪官大奸臣,你如何能指望他去反腐败去复兴中华呢?口头上的文章,听听罢了,何必当真?”
“韩柏!你是不是有些偏激了?虽说国家有这些那些的问题,可是你也不能一概否决啊?我......我看你倒有些象......象......”
“象什么?象共产党?”韩柏笑了笑,“看来你对国民政府还抱着幻想。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想提醒你:一个政府,只要你看看它下面的官儿就会知道它上面的官儿是个什么德性,这是永远不变的真理。世上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万事基业,这个腐败政府的灭亡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是由谁来推他一把而已。”
“你讨厌!我不和你说了!”于慧皱起蛾眉一把推开韩柏,挺起酥胸怒道,“照你这么说,国民政府就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么?”
“有的!”韩柏略加思索之后点头说道,“我对蒋委员长的那句话倒是很欣赏。”
“哪句话?”
“不反腐败亡国,反腐败亡党!”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18章
于慧大小姐的脾气发作了,她完全不顾韩柏的感受,愤然转身离去......韩柏紧紧追随,从天坛追到了灯市口大街,好话说了一火车。可是盛怒之下的于慧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解释,最后还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掌声嘹亮,行人侧目,十几位三十出头至今光棍的汉子撸胳膊挽袖欲行英雄救美之事。然而,一位极其聪明的黄包车夫充分发挥了自己眼快脚快的优势,抢先一步载上于大小姐扬长而去......
韩柏默默地望着于慧远去的背影,肠子都悔青了......他恨不得甩手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世间的情话有千千万,为什么自己偏偏要选择这几句最没用最伤感情的去说呢?如同霜打的茄子落秧的瓜,他从灯市大街神游着返回了宿舍。痛痛快开喝了一斤烈性白酒之后,口吐着白沫,昏昏睡去......
韩柏在太虚幻境向着心上人赔礼道歉。此时的陈卅却在祈祷时常酗酒的老天,能够睁开惺忪的睡眼高抬贵手。
进入凌源地界,刚刚摆脱了关东军纠缠的陈大当家,苦笑地望着端坐在马背上的凤凰,却无计可施。
“青山背”凤凰凤大小姐身穿对襟小花袄,腰插盒子炮斜背一口鬼头大刀,挽着两把小刷子笑吟吟地堵在了进山的山口。可是陈卅明白:这种笑绝对不是什么好笑——凤凰向来是不苟言笑,而且也不许别人对她笑。浑身带刺的凤凰喜欢伸手专打笑脸人。
“老陈哪!这妞挺水啊!”郑东贵等一干弟兄看得两眼发直,口水淋漓......
“水吗?”陈卅甚是窝心,“你要是见过她插人,我就担保你这好色的毛病改得干干净净......”
“啥意思?”
“啥意思?‘关东火凤凰’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听说过!少帅还派人围剿过,据说这女人......咦?不会就是这妞吧?”
“恭喜你!答对了!呵呵......”陈卅干笑两声。
“不会吧?她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胡......凤凰?她......她来干什么?难道是想黑......”
“再次恭喜你!不错,肯定是黑吃黑。”陈卅拍拍老郑的肩膀叹了口气,“我现在才发现,你老郑的判断力不在我之下呀!”
“少他妈贫嘴!”郑东贵慌了神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赶紧想则?”
“嗨!”陈卅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老郑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所谓贼不走空,出手就有。过人家山门不留下点见面礼那是不守规矩。所以啊!你还是想想给人家留点什么吧!”
“留啥?”郑东贵看了看这些衣不蔽体,浑身是伤的弟兄。最值钱的不外乎就是这几挺歪把子机枪。“老陈哪!可不可以先打个欠条什么的?”
“你自己不会去问吗?”
“我门道不熟,还得麻烦大胆兄您亲自跑一趟。”
“你以为我很有面子么?”
“如果连你都不行,那我们就只好......”郑东贵说着,拍了拍怀里的“歪把子”......
“你最好打消这种愚蠢的念头,”陈卅诚挚地说道,“人家既然敢来,就不会没有准备。说不定炮手正躲在暗处瞄着咱们的脑袋呢!”说着,陈卅顺手将盒子炮丢给了老郑,上前紧走几步抱拳行‘拐子礼’(两手合握,向右举在胸前)问道:“西北悬天一块云,云里莲花盆,老母上边坐,不知那位是君?那位是臣?(这里谁说得算)”
“陈大胆!”凤凰冷冷一笑,“你少来这一套,今天的事情可不是江湖规矩坎子礼就能糊弄过去的,我想问你一句实话!”说着,凤凰柳眉倒竖,伸手摸向背后的刀把......
“别介!”陈卅急忙收敛心神问道,“我‘四海’有得罪贵局的地方吗?”
“没有!”
“哪你这是......”
“陈大胆!你吃得是绺子饭,按理说只要不坏了规矩姑奶奶是不能横刀子留客住(指拦路强行干涉),可是你现在绑了红票(绑架姑娘)过姑奶奶的山门,犯了姑奶奶的忌,咱就不能不说道说道了。”凤凰说着,酒窝深陷面冷如霜,一团杀气逐渐笼罩着全身......
“就为了这个?”陈卅哭笑不得,“凤凰!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行不行?”
“不行!姑奶奶眼睛不瞎!”
“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啦?有你这么办事没有?咱爷们辛辛苦苦和小鬼子拼了命才弄来这么个红票,你说留就留,你当我‘四海’是什么?是你房里使唤大丫头?”
“那咱就对不住失礼了!”凤凰银牙紧咬,‘唰’地一声抽出鬼头大刀。
“等等!”陈卅挥手制止......
“你改变主意啦?”
陈卅回头向郑东贵诉苦道:“妈了巴子的!就这婆娘,啊?一不会来事,二没有人情味。你说说,将来谁敢娶她?要是我......我地妈呀!”陈卅一缩脖子,鬼头大刀卷着头皮一闪而过......鲜血顺着陈卅的五指缝“潺潺”渗出......“你他妈来真的?”陈卅大怒。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骂我死去的妈?”凤凰从马上一跃而下,举着和她身材极不相称的大刀顺着山道对受惊兔子似的陈卅展开了追杀......
“凤凰!我和你没有杀父之仇吧!”陈卅受伤不轻,不敢与之交锋。只能边跑边埋怨醉生梦死的老天,看来自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了......
“你给我站住!”凤凰急了,伸手就要掏枪。
“你把刀给我放下!”
“你给我站住!”
“我就不!”陈卅边跑边大声喊道,“老郑啊!先别管我啦!你们找机会先蹽吧!我避避风头再说!”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着,人影却在卷起的尘烟中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呵......”瘭子咧嘴开心地笑了......“咋跑得比我还快......”
“走吧!”郑东贵苦笑着挥了挥手。
“不等军长啦?”江永紧张地问道,“咱们不伸把手好吗?”
“我说你也瘭了是怎么着?”郑东贵一指满地的尘灰说道,“你看不出来这是一出‘凤求凰么’?放心吧!这丫头要找的主儿不是咱们。”
“啥意思?”
“啥意思?”郑东贵笑道,“她要是想杀陈大胆,为啥攥着手枪不搂火?”
“是啊?为啥?”江永还是没想明白。
大汗淋漓的陈卅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从今天起,关东道上的各路英雄肯定都知道“四海”被一个丫头片子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妈个巴子!脸丢大了!”陈卅钻进一片树林之后,觉得自己太亏。
“你给我站住!”
“你把刀给我放下!”
“你到底站不站住?”
“你到底放不放下?”
两个人围绕着一棵大树,拉磨似地一边闪转腾挪,一边开始了“谈判”......
“‘四海’!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凤凰!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
“是男人你就给我站住!”
“是女人你就把刀放下!”
“你站住我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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