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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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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6)‘顶好’球队
在翠湖公园门口,他们下了车,付过车费,就进了公园。公园不大,但风光优美,两条长长的河堤把整个湖分成四块。河岸边柳树婆娑,长长的枝条垂落下来,亲吻着湖面。他们手拉着手,沿着一条长堤向湖心走去。时不时,埃玛会俯下身,用手泼溅着湖水,湖水清澈见底,他们能看见一条条火红的鲤鱼在她触手可及地地方游来游去。她把身子俯得更低,几乎爬在长堤上,但仍无法触摸到它们。彼塔切把她抬起来,俩人亲吻着,感到幸福极了。
“昨天我收到父母的来信,”埃玛说,“他们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太好了,”彼塔切兴奋地说,“我一直担心他们会反对。我一直认为没有亲人祝福的婚姻是不完整的,有他们的祝福,我们将来一定会幸福。”
“是的。”
一对中国情侣迎面走来,他们在河堤上站定,看着他们从身边飘然而过。
“我知道以前父母并不是真的反对,”埃玛说,“他们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回美国结婚,那样他们就可以参加我们的婚礼。”
“确实是这样。我们回国后,再补办一次,让我们所有的亲人都来参加,那样好吗?”
“我也正这样想。”
埃玛和彼塔切是在来中国的‘猎人泉’号油轮上相识并相爱的。从那时起,他们一直在商量着婚姻问题。开始他们把婚期订在圣诞节前后,但战斗打响,特别是亨利 吉尔伯特死后,彼塔切对它不再像以前那样热切了。他对自已未来十分担忧,不想连累埃玛。但‘红色’却一如既往,坚信他们会平安渡过战争时期。在她内心深处,她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也知道,如果她不坚持,她和心上人的婚姻将会遥遥无期。
他们来到位于湖心的凉亭,坐在亭中央的石凳上,欣赏着四周的湖水。湖平如镜,没有一点涟漪,几只木船漂浮在南边的湖面上,他们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船桨划过水面和船仓里人们的谈话声。俩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深情地凝望着对方。
“我希望以后我们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如果那样,我会十分自豪,”彼塔切动情地说。
“难道不想有一个像你这般的儿子吗?”
“想。但不如有一个你那样的女儿迫切。”
“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可以有一大堆孩子。”
“这太好了。我喜欢孩子,我父亲希望有6个孩子,那样他就可以组建一支家庭冰球队,我希望能超过他。”
“他有过吗?”
“有过。我们兄妹7人。但我有3个姐姐。”
“我们会有11个孩子,”埃玛露齿笑道,“那样你不但可以组建一支冰球队,还可以组建一支美式足球队。”
彼塔切也笑了,他摇着头。“即使他们都是男孩,也需要至少11年,你很难把年龄跨度这么大的一些人揉合到一起,有一支家庭冰球队我就很满足了。”
“也许我们的孩子会帮助我们实现这个梦。当他们结婚,你在一年中,可能就会有几个孙子和外孙。5年,甚至不需这么久,你就会有足够的人选。”
“这个主意不错,我很想试一下。”
“那么我们现在就给球队起个名字怎么样?”
“好,你先来吧!埃玛。”
‘红色’看着彼塔切唇边漂亮的小胡子。“到那时,你老了,胡子变白了。我们不妨就叫它‘白胡子’队吧!”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它太老气横秋了,我希望我们的球队是一支充满朝气,永不言败地队伍。”
“那么我们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
“让我们再好好想想吧!”
几个中国学生沿着另一条河堤走过来,他们看见一身戎装的彼塔切,距离很远就朝他竖起大拇指。“顶好,飞虎。顶好。”
“顶好。”彼塔切也竖起手指回应着。
他们上了听莺桥,沿着他们来路走远了。埃玛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有了灵感。
“我有了,约翰,我有了。”她喊道。
“你有了什么呢?”彼塔切好奇地问。
“我们的名字。我们球队的名字。”
“说给我听听嘛!埃玛。”
“顶好。我们叫它‘顶好’怎么样?”
“噢,对啊。顶好,这将是美国最有特色的球队了,”彼塔切说,他凝视着身旁的姑娘,“埃玛,我爱你, 永远永远爱你,”他温柔地说。
“约翰,”埃玛说,把她的头依偎在他的怀中。
第十九章(1)金岳霖教授来访
自从‘熊猫’中队被派往仰光的命令下达后,霍华德就一直在寻找金岳霖教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但苦于没有他的住址和电话,始终无法与他取得联系。于是,他决定去西南联大走一遭,一是想看看这所神秘的学校,二是出于礼节,回访一下刚刚结识的中国朋友;可就在这当儿,金教授却自行找上门来了。
埃玛和彼塔切结婚那天,‘熊猫’中队的所有队员穿上志愿队制服,为新郎和新娘提供了军人护送队。仪式一完毕,他们回到机场,轮流驾机飞了一圈。当‘亚当与夏娃’中队来接替他们时,已是黄昏时分。他们交换了对埃玛和彼塔切婚礼的感受,为俩人衷心祝愿一番后,才驱车返回城内的驻地。
弗里尔曼牧师站在院门口,仿佛在等什么人。他一边焦虑地望着远处,一边与经过身边的队员打趣着。等到霍华德来到而前,他拦住他。
“吉姆,”他说,“一个中国人到基地来找过你。”
“是个差不多6英尺高,戴着眼镜的人。”霍华德问道。
“对。”
“他说什么。”
“留下一张纸条,让我交给你。”牧师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地纸,递给霍华德。
“谢谢。”
回到自己的房间,霍华德就把纸条打开,急不可待地读起来。
Sir Howard:
明天(29日),我们将在北郊龙头村举办一场关于当前战争与形势分析研讨会。请霍华德先生和志愿队朋友能参加我们的聚会。
金岳霖
正如所言,第二天下午1点钟,金教授就准时来到驻地。为了此行,霍华德特意请示陈纳德,借了一辆吉普,金教授甚为高兴。可使他遗憾的是,由于任务在身,伯特和特克斯等人不能赴约。一路上,他都为此闷闷不乐。
他们先去了北门街美国领事馆旁的一个院落,带上陈岱孙教授和另一个人。经金教授介绍,霍华德才知道,那人叫陈福山,现在是西南联大外文系主任,陈教授是来自夏威夷的华侨。他一上车,就滔滔不绝地与霍华德交谈起来。他的英文既流利又标准,但令人遗憾的是,他的话中总带有一股清晰可辨的口音,与金教授那口抑扬顿挫地牛津音相比,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Sir Howard,你说我们能获胜吗?”他忧心忡忡地问。
“当然。”
“我也这样想,”陈教授说,“但德国人太强大了,现在又有日本和意大利相助,我看这会是一场旷日以久的战争,可能会是又一场英法百年战争。”
“不会用这么久。”霍华德说。
“哦,左边那条路?”他们这时来到一个三岔路口, 霍华德探询地望着金教授,他急忙告诉他。
“金教授,我不明白,”霍华德把车拐上那条尘上飞扬地小路,“学校在城中,你们为什么要住在郊外?这样来回奔波,难道不觉得麻烦吗?”
金教授叹了口气,很无奈地回答,“这也是形势所迫,现在是战争时期,昆明的物价飞涨,如果住在城内,我的工资还不够我的生活费,就别提那些有家眷的教授了。”
“是的吗?”霍华德难以相信,在他的心目中,教授虽不是薪水最高的职业,但也是衣食无忧。
“我们可不会骗你呐!”陈岱孙教授说。 。。
第十九章(2)第二次见面
这以后,他们没再说什么。霍华德专心致志开着车,应付越来越糟糕的路况。教授们也各怀心事,无心多谈。半小时后,他们抵达目的地。在金教授的引导下,霍华德在一个十分雅致的宅子前停下车,这是他到中国后,所见到的最有特色的房子。虽然它从布局仍沿袭中国传统的‘四合院’风格,但一些地方一眼就能看出‘安女王’的影子。它们十分巧妙地揉合在一起,不但没有生硬、怪里怪气地印象,而且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这是粱思成、林薇因夫妇的住所,是他们自已设计的。”金教授看出霍华德一脸吃惊地样子,不无自豪地说。
“就是John K。 Fairbank谈到的那对夫妇?”
“是的。”
他们进了院子,院里有几棵海棠和白果树。金教授打开靠墙一间孤零零地小耳房的锁,一只偌大的斗鸡飞了出来,它展开翅膀,纵身一跃,跳上他的肩头,长长的喙依在他的脸上。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中摸出几粒花生米,抛手一扬,那斗鸡也跟着飞了出去,还没等花生落地,它的嘴里已经含着两颗了。
他把斗鸡放回屋里,上了车,他们又继续行驶大约1公里。就远远望见前面一排平房,屋顶铺着一色的青瓦,门前有几棵高高的桉树。听到车声,屋里涌出一干人马,大约有十多人。前面是两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一件十分可笑的灰色夹袍,领子竖得高高的。另一个穿着蓝色的赶马夫,手里拿着一根教鞭,看上去就像一个古代的侠客。金教授把他俩介绍给霍华德,那个穿灰色夹袍的叫闻一多,另一个侠客模样的是朱自清,两人都是联大文学系的教授。
可能是用做教室,里面房间很大,足足有一百多平方。几群人像棋子似的零零落落散布在房间中,正互相讨论着什么。闻教授走到前面,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抬头望着他。
“今天,一位美国朋友来到我们这儿,他就是霍华德先生,一个飞虎队员。报纸上已登载他们的事迹……在这儿,我要告诉大家一件秘密,”他微笑了一下,“霍华德先生出生在广州,在北平生活了十四年,也算得上我们一个老乡了。”他说到这里,底下的人都鼓起掌来。
霍华德站在金教授和朱教授之间,与一个个走过来的中国人握着手,他感到在梦中一样,直到最后一人走过来,仍没有清醒过来。
“你好,”她过了一会才说,没有同他握手,只是怯生生地说了一句,仿佛怕吓着他俩。这个声音他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他定晴一看,一下子愣住了,那个这些天一直梦系魂绕的姑娘就站在面前。
“你是……”他脱口而出,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所有的人都好奇地望着他俩,他这才感到失态,不好意思地对众人笑笑。
“你们认识吗?”金教授笑着问。
“是的,”霍华德简单地把他们在书店相识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恍然大悟,笑嘻嘻地望着那姑娘,她顿时脸红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九章(3)联大外文系的学生们
“看来我们与霍华德先生真是有缘,”朱教授说,把姑娘招呼到身边,“叶梅,我们联大外文系的高材生。”他告诉霍华德。
“我早应该想到了,”霍华德露齿笑道,“除了联大外文系,那儿还会有人说这么好的英语。”
“这倒是不假,”一个青年人说,“联大别的不敢说,做学问可是一丝不苟,决不马虎。像我们外文系的陈主任,吴教授都在哈佛待过多年,对西洋文学也有很深的造诣。”
“黄维呀,”吴教授摇着头,“不知你是无知,还是自大……”
“这样一说,我也感到有些不自量力了,”霍华德说,“我原打算,战争结束后,能到清华或北大当一位教师,别的学科不敢说,对英文系我还是满有信心,现在看……”
“前几天,我在《昆明日报》上读到,飞虎队队员可都是大学毕业。”闻一多先生说。
“这倒是千真万确,”霍华德说,“当时在美国招募队员时,就有几个条件:一个是必须现役军人,第二个就是一定要大学毕业,第三个是必须未婚。每个人都符合前两个条件,但第三个……”
“飞虎队员中有已婚的吗?”另一个年轻人问。
“是的。”
“这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只要能狠狠教训那些可恨地日本人,结婚和未婚倒在其次。”黄维说。
由霍华德加盟掀起的涟漪暂时平静下去。讨论又恢复到刚才的形式。他们三、五成群地围成一圈之开始讨论。金教授把霍华德带到叶梅那组去。这一组由吴宓教授带领,其余几个全是二十岁上下的年青人,吴宓教授给他一一做了介绍,他身旁那人叫吴讷孙。左边那个年轻人名叫黄维,右边那人名叫查良铮,现在是联大的助教,已经是个颇负盛名的诗人了。叶梅身边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像她一样美丽的姑娘,俩人坐在那儿,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并蒂莲。
“金教授告诉我,一个曾经是漫画家的飞行员会来参加我们的活动。我们都十分兴奋。我们‘冬青社’很早就想搞一期漫画专刊,但却不知从何下手,现在终于有了专家。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没有能与你一道来。”黄维说,由于说的英语,他停顿了几次。说完后,一个劲地喘气。
“他原本是要来的,但有一项紧急任务,被派去巫家坝机场。”霍华德遗憾地说。
“那就元旦吧!到时学校会有一个更大的活动,就在校内。”查良铮接过话说。
“很抱歉,我们不能参加。30日,我们就要去仰光,这次过来,我就是向大家辞行的。” 霍华德向叶梅那边瞧了一眼,她也正望着他。俩人目光相对,她慌忙转过脸去。
“我从报上看到,那边仗打得很激烈,也十分漂亮。飞虎队已经击落很多日机。说真心话,昆明人对你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你们不在那阵子,日子过得可真是艰难,每个星期都要跑上几次警报。警报一响,满城里人都往郊外和山上跑。等到日机轰炸完,才忐忑不安地赶回来。房子被炸塌了,人也死了不少……许多房子被炸了盖,盖了炸,己经有许多次了。老百姓都懒得再动手,索性就住在没有屋顶的废墟里。”黄维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你这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今天是高以信一家的十天忌日,”查良铮说。虽然已是初冬,但他似乎仍感炎热,把手中的本子,当做扇子呼呼地扇着,“今早起床,我就感到有什么事情,堵在心里憋闷得难受,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唉,那孩子对我可最是亲热,总缠着我给他扎个蝴蝶风筝。我却并不在意,总认为时问还多得很,现在想起真是后悔。” 。 想看书来
第十九章(4)《再会歌》
“这些事听上去让人直想落泪;”坐在叶梅身边那个姑娘说;“让我们还是谈些别的吧。对了;霍华德先生;你喜欢文学吗?听说家父就是一名作家;还写过一本……”
“是的,”霍华德回答道;但他不愿意回忆这些往事;就转变了话题。“我一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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