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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的迷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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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力并不亚于孙文,他清楚知道,要维持天威,必须借助于紫禁城的凤阁丹墀。从南向北走,过了淮河、秦岭一线,就进入温带季风气候的北方了。这里四季分明,春季干旱风沙大,夏季炎热雨水多,冬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华北是农业地区,以种植小麦、杂粮、棉花为主,工商业十分落后,除了大运河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内河航运,农村的交通工具,有钱人用马车,穷人用独轮推车。长途贩运的距离,能跑上300公里就差不多是极限了,因为超过这个距离,运费就比货物本身的价值还要昂贵了。
北京位于华北平原的北端,坐落在永定河的冲积扇脊之上。西部连接太行山脉,东面是京杭大运河的起点,南面是一片平畴,北部为燕山山地。再往北去,就是汉代以来中原的大患——匈奴的地盘了。匈奴性情强悍,工骑善战,主要活跃于外蒙、热河、察哈尔、宁夏四省,及陕西、甘肃北部,直至天山以北、阿尔泰山以南大部地区。
秦始皇筑长城,是要防止北方游牧民族南侵。汉朝与匈奴连年征战,也是为了争夺西北地区——甘肃的楼兰、月氏、乌孙诸国地盘,打通陆上丝绸之路。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表面上看,中原汉人与北方游牧民族是世仇,但实际上,不是冤家不聚头,无论地理与文化,两者都是互相纠缠,犬牙交错,既互相依存,又互相竞争。在中原同化四夷的过程中,胡服骑射的文化,也在不断改造着中原文化的基因。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北京就是燕国国都,辽置陪都于此,金正式建都,公元1421年,大明王朝的首都从南京迁到北京,从此改变了中国地缘政治的格局,奠定了北京在政治版图中至高无上的地位。“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在以后的六百年间,北京一直是中国最大的政治、文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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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大国的迷失(41)
作为一个帝都,北京理所当然地被视作皇权的象征。它承担着向溥天之下、率土之滨推广政教风化的使命。为了完成这一任务,建立庞大的官僚体制,是势不能免的。在两千年的历史里,这一体制经过不断的自我完善,到了明、清两代,已经渐臻尽善尽美了。
在政治上,官僚体制的最大作用,就在于“辅弼和谐其政”,即协调君臣之间的关系。它通过复杂的、重叠的、互相牵制的政府机构和繁琐的公文程式,起到生克制化的作用,使双方都不至于逾越纲常。
不管今天看来,官僚体制如何颟顸、腐败,如何可恶,但它是社会文化体系的必然产物,却无可否认。令人困惑不解的不是它何以产生,而是它何以偏偏产生于北方?有人说,凡是建都南方的王朝都是短命的,而建都北方的王朝却大多长命百岁。是不是北方有一种特别适合皇权政治生存的人文环境?
在南北双方的谈判过程中,孙文一再强调,在南京建都,不仅是他个人的意见,南北主张共和、疾恶于旧日腐败官僚政治的人们,都会同意。
然而,在北方人看来,国都乃数百年根本所在,也是他们的权力所及,决不能轻议变迁。他们并不欢迎带有新思想的南方人,而南方人对北方腐败的官僚气氛,也觉得格格不入。广东籍的外交家伍廷芳曾警告刚刚来北京的美国公使:“你抵达那个巍峨的北京城之后,要当心,那儿的空气是沉闷的。那气氛似乎会把人压倒,使他们变得保守。看来没有什么人抵抗那种力量!”
对于南下就职,袁世凯是决不会答应的。
他声称南方人以虚荣厚礼诱他就范,乃调虎离山计。北方有军队几万,皇族旗丁的处置还未妥帖,他决不能离开,宁愿辞职回乡下,把这破天荒的总统让给贤者。袁大头身边的谋臣也纷纷献策,那怕和南方开战,也不能到南京就职。自古以来,只有西北可以制东南,而东南不能制西北,地利使然,不可改变。
“他们一定要我到南京,就让他们来接收北方军队。如果他们有本事接收北方军队,我就心甘情愿地到南京就职。”在2月15日给南京政府的电报中,袁世凯就以这个作为不能南下的理由。为了证明不是虚声恫吓,北洋军队在北京、天津、保定搞了一次“兵变”,大肆焚掠,最后南方人向他屈服了。
尽管人们知道,那个死守帝都的政府,是社会发展的一大障碍,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找到一条根治恶疾的良方妙药。这种政治制度,成了近二百年无数流血革命的直接诱因,但每一次革命,除了制造一批新官僚填补被推下台去的旧官僚遗下的空缺,几乎完全没有触动权力的基本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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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大国的迷失(42)
这是为什么?原因究竟在哪里?
袁世凯不肯南下就职,孙文反对把首都定在北京,本身就是一场关乎中国命运的对抗。这时,南北已成为一个鲜明的政治概念。袁世凯的胜利,标志着北方作为君临万邦、四夷宾服的天朝中心,依然如故。这是中国的悲哀,历史的悲哀。中国奠都北京,从此,正如孙文所说,“任天下怀庙宫未改之嫌,而使官僚有城社尚存之感”。
在这种政治气氛下,刚当上总统的袁世凯,已经沉浸在他的皇帝梦里了。当他还住在铁狮子胡同的时候,就想着搬进紫禁城,一尝帝王滋味。他一旦有了这个念头,自然会有一班承颜候色的谀臣,替他操心。
于是有人进言,京师最近流行谣谚,即有前清“颐和园”三字和“与乎袁”谐音,兼童谣和名物之兆而有之,可见率土式望,在袁一人,天意人心都是一样。袁果然大悦,并说“过去天子是四海一家,现在我是总统,便三海为家”云云。三海乃指紫禁城旁边的南、中、北三海。袁大头要搬进中南海,坐江山了。
中国人都喜欢说“打江山”。江山是打下来的。谁打的江山谁来坐,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袁世凯坐上了由同盟会流血牺牲打下来的江山后,几乎毫不迟疑地向南方人开刀了。第一刀,先砍在由南方人担任总理的责任内阁身上。
第一届的内阁,由孙文的同乡唐绍仪担任总理。唐绍仪既是南方人,同盟会员,也是袁世凯的朋友,他的上台,本来带有很浓的“南北调和”色彩。但北洋官僚们对有这样一位南方人,在他们的地盘进进出出,觉得非常刺眼。
这位唐总理其实并无实权,事无大小,都要请袁圣裁。唐绍仪每天都在公府和内阁之间往返奔走,请示报告。他和袁世凯虽相识有年,但并不在其个人、地域与党派圈子之内,属于“非我族类”之列。某次在谈论外交问题时,袁世凯忽然对唐说:“少川(唐绍仪字),我已经老了,你就来做总统吧。”把唐惊得爆出一头冷汗。他很清楚这句话的斤两,但不清楚的是,大总统究竟根据什么不信任他?难道就因为他是一个南方人吗?
时隔不久,这位南方人,在北京便再也呆不下去了,导因有二。其一,袁世凯主张总统制,以便大权独揽;而唐绍仪则主张内阁制,设国务会议,总统的任何命令,均须国务院通过,始能生效。袁世凯对此深为不满。其二,黄兴曾经向唐推荐同盟会员王芝祥担任直隶都督。辛亥革命时,王芝祥在广西揭竿响应,当了一个军政府副都督,后被推为桂军援鄂司令,率军北上,其实因为他是直隶人,被广西人排挤出来,时任南京政府的第三军军长。唐绍仪请示袁世凯,袁痛快地答应了,叫王芝祥马上来北京等候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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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大国的迷失(43)
表面上,袁总统胸襟宽平,度量广大;其实内心深处,阴云重重,气愤填胸。两件事都犯了他的大忌。王芝祥虽为直隶人,但有南方同盟会的背景,袁的卧榻之侧,岂有他鼾睡的位置?6月间,王芝祥正拟束装就道,忽闻一份以“直隶五路军人”名义发表的通电,严辞拒绝王芝祥担任直隶都督。军人干政的恶例,由此开其端,但袁世凯以此为由,改任王芝祥为南方宣慰使。
唐绍仪自觉失信于南方,难免心生怨气,总统既已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他表示决不副署这个命令。没有国务总理的副署,命令就不能发表。
然而,这道命令竟然发表了。
唐意识到,是急流勇退的时候了。6月16日,他留下一道辞呈,也不和袁世凯道别,便乘车直奔天津。袁世凯派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到天津挽留。
袁世凯就任大总统后,公布《临时大总统宣告暂行援用前清法律及暂行新刑律令》,除个别修改之外,几乎照搬前清的法律。随后公布的《暂行新刑律》和《暂行法院编制法》,也都是沿用清末的旧法、旧制。
司法权完全受制于少数大军阀、大官僚,各级司法机关形同虚设。整套司法体制尚未发育,即告进入更年期。以后两年(1913年、1914年),各省的审判厅高等分厅和地方分厅相继裁撤;地方厅裁去三分之二,初级厅则全部裁去,恢复了县太爷升堂审案的旧例,由县知事以兼理司法,省长有监督司法之权。
民国初肇,虽说是百废待兴的过渡时期,但从北京治安管理系统的建构来看,军权至上、军人干政的趋势,已彰彰甚明。
在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有一个军法处,主要负责缉捕、监押、处理革命党人的案件,一向由总办直接向总统请示决定发落。袁世凯是最高法官,金口御断,完全没有斟酌余地。这个机构直到洪宪帝制失败后,才被取消。
负责维持北京城内治安的包括步军统领衙门、警察和军队三个部门。步军统领衙门是清代旧制,民国成立时本拟裁撤,但有些官僚提出,它可以补警政不足,于是便原版保存下来。按法规所定,步军统领衙门主司城门启闭和四乡车捐。但实际上它的权力远不止此,民初张振武一案,便是由步军统领衙门会同军法处处理的。
1919年成立的京畿卫戍司令部,权责与步署、警厅相似,而权力比它们大得多,直属大总统,卫戍军队平时由陆军部指拨;有特殊情况时,由陆军部指派京师附近军队归总司令调遣。必要时,政府得令地方军警长官受总司令指挥。
与军权有关的司法机关,还有陆军部的军法司,本来应属高等军法会审性质,但其受理的案子竟包括抢劫盗匪一类的刑事案。京畿军政执法处也是一个拥有比司法部更大权力的机关,它直接向总统负责,在政府的编制中,甚至无法找到有关这个机构的组织法规,可见其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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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大国的迷失(44)
军法处第一次显示其无限权力,是在1912年8月对张振武一案的公开处理。
张振武是辛亥武昌首义的主要军事领袖之一,战功卓著,曾在军政府里担任军务部副部长一职。民国成立后,黎元洪出任副总统,张振武到中央任职。但张振武到北京后,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步军统领逮捕,押至军法处,未经正式审讯,便枪决处死。
事发后,国会议员向袁世凯提出质问。袁世凯傲慢地回答:“他自然有罪名,自然要宣布,此事是我袁某的主意,大家不同意,到国会弹劾我好了。”
总统的权威,甚于法律,而军法处就是维持这种权威的恐怖组织。孙中山曾经说过:“袁氏可为善,勿逼他为恶。”不知是立法机关逼他为恶呢,还是军法处逼他为恶?北方官僚决心不让他们所习惯的那种生活因革命而中断。这种决心在袁世凯当上总统不久,便显露出来了。政治上的谋杀和军事上的讨伐,不过是要遏止南方的“叛乱势力”到处蔓延的应急手段,要维持那个属于他们的旧世界万世不堕,根本办法,还是重新提倡尊孔和推广教化。
中国儒学认为一代丕兴,赖乎个人的道德修养;而个人道德修养的核心在于礼乐的陶冶。一个国家的兴亡,并不会因有多少人参与政治而改变,完全是由礼乐的得失来决定的。因此,儒家并不鼓励人民参政,只要人人以礼乐自治其心身,各尽性以成德,政治便可托付给帝王和官吏,从而安人、安百姓、天下平。
这套理论,在汹涌的民主浪潮面前,是旧官僚的救命稻草。
革命对北京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冲击,虽然这里改挂了五色国旗,但人们依然过着和光绪、宣统年间没有多少区别的生活,甚至政府中的官员也没有多大变动。唯一给北京带来新空气的是一些从南方来的人。
1913年10月10日,寂静的秋天来了。袁大头在紫禁城太和殿举行总统就职典礼,这里以前是皇帝登极的地方。当他坐着八人大彩轿,身穿钴蓝色的陆海军大元帅礼服,来到主席台,从南面入座的时候,俯视着参加典礼的文武百官,一种“君临天下”的欣喜,难免使他目眩神迷。袁庄严地宣读着他的就职宣言:
“历办革新诸政,凡足以开风气者,必一一图之。但余取渐进而不取急进,以国家人民为重,未可作孤注之一掷,而四千年先民之教泽,尤不可使斫丧无余也……清帝逊位,共和告成,以五大族之不弃,推为临时大总统。此种政体,吾国四千年前已有雏形,本无足异,乃事权牵掣,无可进行,夙夜彷徨,难安寝馈。”
他告诫国民,建立道德观念是当务之急。“立宪国重法律,共和国重道德。顾道德为体,而法律为用。今将使吾民一跃而进为共和国民,不得不借法律以辅道德之用。道德范围广大,圣贤千万语而不能其词,余所能领会者,约言之,则忠信笃敬而已……以上忠信笃敬四字,余矢与国民共勉之!日诵于心,勿去于口,盖是非善恶,为立国之大方针。” 国民党的“二次革命”已经一败涂地,那些满嘴民主共和的南方人,纷纷逃往日本。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这些东南省份,都已落入北洋派的手里,南方人还有什么能够与这位“民国大总统”抗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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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大国的迷失(45)
袁氏解散国民党时,司法总长梁启超——大名鼎鼎的广东人,进步党的党魁——曾试图阻止,因为这项命令并未经国务会议的讨论。但当他冲破侍卫人员的重重阻拦,终于见到大总统时,袁世凯只是简单地说:“它已经拿去发表了。”
国民党一经解散,以国民党为多数派的国会,便面临无疾而终的命运了。兔死狐悲,进步党也将失去国会这一重要舞台。在国务会议上,梁启超以解散国民党的命令未经国务会议通过,主张内阁总辞职以示抗议。但大多数内阁成员都不敢附议。
与此同时,袁世凯命令全体人民必须尊奉孔道为至圣。他强调指出,确立传统的信仰是至关重要的,必须把孔道的伦理道德原则作为教育的一部分,贯彻到平民百姓中去。
12月20日,袁世凯发布祀天命令。这是过去历代皇帝每年都要举行的仪式。不久,祀孔典礼也恢复了。举行典礼时的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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