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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兴起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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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5)王杲就擒,明廷大喜,幼君御殿宣捷,祭告太庙,并行献俘大典,百官称贺,有功诸臣皆获厚赏,李成梁由署都督同知,世荫千户,晋左都督,世荫都指挥同知。海西塔山前卫都督王台加授勋衔,特封龙虎将军,二子并进都督佥事。阿台之灭,明帝御皇极门宣辽东大捷,祭告太庙,群臣欢庆。宁远伯李成梁岁加禄米一百石,荫一子为本卫指挥佥事世袭,巡抚兼右佥都御史周咏升总督兼右都御史,总督吴兑升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周咏、吴兑还各荫一子锦衣卫千户,巡抚李松升右副都御史,荫一子入监,辽海东宁参政张崇功升按察使,开元兵备佥事靖四方进右参议。大学士亦缘功奖赏,元辅张居正荫一子锦衣卫世袭指挥同知,次辅张四维荫一子锦衣卫世袭百户。从征官兵,亦各赏银币。觉昌安、塔克世既向导有功,而且“有殉国忠”,理应得获重奖,海西酋长王台可封龙虎将军,二子荣授都督佥事,觉昌安的子孙自然也可援例封授官职,领取奖银,至少也可当个都指挥乃至都督佥事。如果这样办理,努尔哈赤家便可逢凶化吉,因祸得福,有了明帝的厚赏擢升和支持,他们几个二十多岁的有为青年,便可乘机招兵买马,扩大势力,称雄建州女真了。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这种可喜图景并未出现,相反,努尔哈赤弟兄陷入了逆境,险遭灭门之祸。
  

第三节  癸未起兵(4)
《武皇帝实录》卷一,对努尔哈赤家的处境,作了如下的叙述:
  (万历十一年二月)…被尼康外郎唆使大明兵,并杀觉常刚父子。后太祖奏大明曰,祖父无罪,何故杀之。诏下,言汝祖父,实是误杀。遂还其尸,仍与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复给都督敕书。太祖曰:杀我祖父者,实尼康外郎唆使之也,但执此人与我,即甘心焉。边臣曰:尔祖父之死,因我兵误杀,故以敕书马匹与汝,又赐以都督敕书,事已完矣。今复如是,吾即助尼康外郎,筑城于甲板,令为尔满洲国主。于是,国人信之,皆归尼康外郎。其五祖子孙,对神立誓,亦欲杀太祖以归之。尼康外郎又迫太祖往附,太祖曰:尔乃吾父部下之人,反令我顺尔,世岂有百岁不死之人。终怀恨不服。《武皇帝实录》的这段叙述,有些地方不够准确,如所谓“诏下”,“给都督敕书”,等等,并无其事,叫场、塔失当时还是人微资浅,其名未能载于奏疏上达帝君,亦无授予都督的特旨,直到六年半以后努尔哈赤才因功、因势、因祖和父“殉国忠”而由都指挥进封都督佥事。但是,总的来看,它对努尔哈赤一家处境的表述,还是大体符合实际的。
  第一,它载明努尔哈赤得罪了明朝边臣,栽下了祸根。当时,辽东大捷,强“酋”就擒,明朝君臣踌躇满志,趾高气扬,蔑视“东夷”。在这样的气氛下,明边臣承认是“误杀”,送回叫场、塔失之尸,给予敕书、马匹,允许努尔哈赤袭封都指挥,这对天朝大帅来说,算是念其向导之功,从优奖赏,恩赐够为隆重了。可是,他们没有料到,一个二十五岁的小小女真努尔哈赤,竟然要求执送尼康外郎(又写为尼堪外兰),以报杀害父、祖之仇。
  这个要求,本来是合理的。努尔哈赤很清楚,父、祖之死,不管是误会,还是尼康外郎的挑唆,或者是蓄意所为,总是死于明兵之手,明朝君臣就是他的仇人,此仇不报,有何颜面生于世间。但是天朝“圣皇帝”威严无比,辽东守臣,“自视其身,如在霄汉”,直到三十一年以后,努尔哈赤已经成为辖地数千里,臣民数十万的女真国聪睿恭敬汗时,致书辽东巡抚郭光复,仍尊郭为“地方之主”,比为“太阳”,自居阿哈。这样贵贱悬殊强弱显异的局面,微弱小部酋长努尔哈赤,他敢向明帝索报父仇吗?那无异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怎么办?是忍气吞声,屈于威势,置父仇不顾,而谄事明帝,图求个人安乐,升官晋爵,当一个不孝之子无耻之男,还是不畏强暴,挺身而起,直斥明朝君臣,披甲上阵,浴血奋战,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做一个有血性、有骨气、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和笃孝的义子?或者是既要牢记大恨,誓死报仇,又要讲究策略,在力不能及之时,暂时克制,不把矛头指向明朝,而将怒火引及次要之敌,一则略释心头之恨,二则尽可能地避免明廷的敌视,从而蓄积力量,待机而动?刚毅聪睿的努尔哈赤采取了第三种方针,向明朝讨索仇人尼康外郎。不料,这一正当的要求,竟惹恼了骄横跋扈的明朝边将,被他们视为无理取闹,严词训斥,一口拒绝了。真是,祸不单行,父、祖既死,又开罪于明帅,不仅得不到天朝的恩赐和支持,反将受其打击迫害,努尔哈赤的希望完全落空了。
  第二,敌人引明为助,乘机威逼归服。尼康外郎之名,明、朝文献未载,难知其详,据《武皇帝实录》等书,他乃苏苏河部内的秃隆城主(《满洲实录》记为图伦城主),即建州左卫一个候袭官职的头人。尼康与明将关系密切,为李成梁引路,击灭阿台有功。他又曾向抚顺游击献谗,责治苏苏河部撤儿湖城酋长瓜喇。尼康原来的势力并不大,部众不多,观其后来屡逃,不敢与努尔哈赤交锋,即系明证。但是尼康向导有功,努尔哈赤又为明臣所厌,因此明将气势汹汹地对努尔哈赤宣称:“事已完矣,今复如是,吾即助尼康外郎,筑城于甲板,令为尔满洲国主。”《武皇帝实录》卷一。寥寥数言,震动极大。当时,王杲父子齐遭斩杀,同死者三四千人,建州各部酋长伤亡不少,叫场、塔失双双丧命,另一强“酋”王兀堂亦惨败遁逃,“建州部益弱”,明威大振,“东夷震慑”。在这样形势下,明臣的讲话,具有很大的权威性,他说要为尼康筑城,要让尼康主管建州女真,谁能怀疑,谁敢抗命,一下子就使尼康威望剧升,势力激增,“于是国人信之,皆归尼康外郎,其五祖子孙,对神立誓,亦欲杀太祖以归之”。尼康乘机“又迫太祖往附”,俨然以建州国君自居,这对努尔哈赤一家来说,又是一大威胁。
  从永乐三年(1405)猛哥帖木尔第一次入京朝贡受封指挥使,到万历十一年(1583)二月觉昌安父子去世,在这一百七十九年里,努尔哈赤家族历经盛衰,三起三落,遭受了三次大灾难,而尤以最近父、祖冤死,祸害更为严重。宣德八年(1433),虽然猛哥帖木尔及长子阿谷死于“七姓野人”之手,董山与母被掳,家财尽丧,损失不为不大,但毕竟是因忠于明朝而遭难,明帝特予优待,立即敕令“野人女真”归还人畜财帛,升凡察为都督佥事,不久又授董山为指挥使,连续晋升至右都督,袭父故职,掌建州左卫,凡察掌建州右卫。正是由于明帝的擢用和支持,董山才能由一个孤苦幼童一跃而为“雄长诸夷”的强酋,重振父业,名扬各部。成化三年(1467),董山因乱被斩,明军攻剿三卫,杀掠人畜,为害甚烈,但董山业已称雄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余势犹盛,故不到两年,其子脱罗“悔过来朝”,明帝即令袭封都指挥同知,掌左卫,随即晋为都督,家道又复中兴。这次觉昌安之死,却形势迥异了。觉昌安、塔克世仅系普通酋长,官衔不尊,业绩不显,部众不多,牲畜不旺,器仗较少,努尔哈赤弟兄得到的遗产寥寥无几,史载只有遗甲十三副。兼之,明朝边臣恼怒,支持仇人尼康,部众叛离,族人心变,局面的险恶,灾难的深重,远逾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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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癸未起兵(5)
尽管身陷绝境,年方二十五岁的努尔哈赤,却没有被敌人吓倒,坚决不向尼康屈服。他不顾寡不敌众、强弱悬殊的恶劣形势,毅然高举义旗,于万历十一年(1583)五月,率领少数人马,猛攻秃隆城,打响了建立后金国的第一仗,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十三甲起兵”。
  

第四节  削平各部(1)
  一、 群雄争长
    清太祖努尔哈赤
  明万历十一年(1583)五月,努尔哈赤以遗甲十三副起兵。当时的女真各部是什么样的局面?这是关系到努尔哈赤盛衰兴亡的重要问题,不能正确观察、掌握形势,就不能采取正确的方针、政策和策略,便难以战胜敌人,由弱变强,由小变大。在这一点上,努尔哈赤非常聪明,十分重视,判断异常准确,收效也特别显著。
  《满洲实录》满文体,对此情景,有一段总结性的叙述,译为汉文如下:
  时各地之国为乱。满洲国之苏克素护河部、浑河部、完颜部、栋鄂部、哲陈部、长白山纳殷部、鸭绿江部,东海窝集部、瓦尔喀部、库尔喀部,呼伦国之乌拉部、哈达部、叶赫部、辉发部,各地盗贼蜂起,各自僭称汗、贝勒、大人,每村每寨为主,各族为长,互相征伐,兄弟相杀,族众力强之人,欺凌、抢掠懦弱者,甚乱。
  《满洲实录》将万历年间的女真分为“满洲国”、“东海”、“呼伦国”三大系统,“满洲国”就是建州女真,“呼伦国”是海西女真,“东海”女真是“野人女真”的一支(另一支为“黑龙江女真”,以住居黑龙江流域而得名)。
  建州女真内部,陆续演变为苏克素护河部、浑河部、完颜部、栋鄂部、哲陈部、鸭绿江部、纳殷部、朱舍里部,等等。各部又分为若干小部,如苏克素护河部,有图伦、萨尔浒、嘉木湖、沾河、安图瓜尔佳等城寨,浑河部包括杭嘉、栋嘉、扎库穆、兆嘉、巴尔达、贝欢等寨。由于王杲、阿台、阿海大败被杀,王兀堂重创溃逃销声匿迹,建州女真各部实力大损,一般都是人丁稀少、甲杖不全,尚未出现一个智勇双全、兵强马壮、威震各部的新首领。才虽平庸,势虽不盛,可各部之长却互不相下,称王争雄,甚至骨肉相残,干戈时起。栋鄂部诸酋长曾经###商议,决定共同出兵,攻打努尔哈赤家族,以报过去掠寨之仇,“遂以蟒血淬箭,以备用”,谁料,师尚未出,内争突起,“部中自相扰乱”。努尔哈赤的堂叔康嘉,与人合谋,请哈达国兵,令族人兆嘉城主理岱导引,劫掠努尔哈赤的胡吉寨。朱舍里、纳殷二部,共引叶赫兵,抢掠努尔哈赤的洞寨。
  海西女真已由明初近百卫演变成“呼伦国”的哈达、辉发、乌拉、叶赫四大部。哈达部,以居哈达河(今清河)流域而得名,也有一部分人住柴河流域。万历初年的哈达酋长,姓纳喇氏,名万,尊称万汗。《明实录》记为王台,居哈达河北岸的哈达城,贡市在开原的广顺关,地近南,一般称为南关。王台对明十分忠顺,袭祖速黑忒塔山前卫左都督职,经常进京朝贡,入市马市,送还其他部落掠取的人口,万历三年(1575)以缚送王杲,加龙虎将军勋衔。王台机智善战,得众心,势日强。他“远者招徕,近者攻取,其势愈盛”,拥有敕书七百道。明人称其“所辖东尽灰扒(辉发)、兀剌(乌拉)等江夷,南尽清河、建州,北尽二奴(叶赫),延袤几千里,内属保寨,甚盛”,“耕牧三十年,东陲晏然”。《清实录》亦言“彼时叶赫、乌拉、辉发及满洲所属浑河部,尽皆服之”。然而,盛极转衰,王台年老,长子虎儿罕“好残杀”,部众离心,剽悍头目虎儿干、白虎赤先后叛投叶赫。叶赫酋长清佳努、杨吉努为明塔鲁木卫都督佥事,因其祖父都督祝孔革为王台之叔王忠斩杀,贡敕及季勒诸寨被占,蓄意报仇,乘机用兵,尽夺季勒诸寨,联合其他部落频行入掠,虎儿罕不能敌,辉发、乌拉、建州各部亦脱离王台钤束,哈达势蹙,万历十年(1582)王台忧愤而死,虎儿罕旋即去世。在这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刻,王台第三子康古陆、四子孟格布禄,与虎儿罕之子歹商,不齐心协力,共御外患,反而争分父业,械斗不休。康古陆还叛投叶赫,娶清佳努之女,纠合叶赫攻歹商,并强占继母温姐为妻(温姐是清佳努之妹,是康古陆正妻的姑姑),歹商势危。明以王台忠顺,出兵保其遗孤,万历十五年(1587)十月攻孟格布禄,收其部众八百余,革其所袭龙虎将军职。十六年(1588),擒康古陆,责其与侄歹商和好而释,不久病死。有明相助,本可稳定局势,逐渐积蓄力量,再度强大。可是,歹商却“酗酒好杀”,部众怨恨解体,形势更加恶化,十九年(1591)往叶赫完亲,归途中,被岳父布斋(清佳努的长子)遣人刺杀,孟格布禄执掌部政,势益孤弱。
  叶赫部,以居住叶赫河(今通河)流域而得名,在开原北,贡市在开原镇北关,一般简称为北关。万历初年,叶赫酋长为清佳努、杨吉努弟兄,明人称为逞加奴、仰加奴,姓纳喇氏,英勇善战,征服诸部,各居一城。他俩为报祖仇,统一海西,称雄女真,屡攻哈达,一再掠明。明为保哈达,固藩篱,分而治之,不让出现辖治群寨、威胁辽东的强大酋长,在万历前期采取了抑制叶赫的政策。十一年(1583)十二月,清佳努、杨吉努进攻哈达,大掠把吉诸寨,并拥精骑三千余,驻镇北关前“请赏”。辽东巡抚李松,宁远伯总兵官李成梁,设下“市圈计”,“令三军皆解甲易服”,诱清佳努入圈听抚赏赉。清佳努骄妄失检,仅率三百骑,进入开原关王庙,明伏兵四起,斩清佳努及其子兀孙孛罗,杨吉努及其子哈儿哈麻与从者尽死,外面的女真亦死千余人。叶赫虽遭暗算,损失惨重,但清佳努之子布斋、杨吉努之子纳林布禄,誓报父仇,东山再起,数次掠边。十六年(1588),李成梁率军围攻叶赫城,斩级五百余,“城中老少皆号泣”,布斋、纳林布禄乞和,师还。叶赫连遭明军进剿,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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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削平各部(2)
乌喇部,因居乌拉河(今松花江上游)流域而得名。万历初年,酋长名满泰,姓纳喇氏,与哈达万汗同为纳奇卜禄之后,所住乌拉城,在乌拉河东岸。万历二十四年(1596),满泰父子往所属苏瓦烟席栏地,修筑边壕,淫村中二妇,其夫夜入,杀满泰父子。
  辉发部,酋长王机努,姓纳喇氏,隆庆、万历时,征服附近部落,在松花江支流辉发河畔扈尔奇山上筑城,故名辉发部。王机努卒,孙拜音达里杀其叔七人,自为贝勒,其堂兄弟族人多投叶赫,部众也有“叛谋”,局面很不稳定。
  东海女真,是“野人女真”的一支,居住在松花江流域及乌苏里江以东至沿海岛屿。据《武皇帝实录》卷一载,东海女真分为窝集、瓦尔喀、库尔喀三部,其下又分为安楚拉库、内河、斐优、赫席赫、鄂谟和苏噜、佛纳赫、扎库塔、瑚叶、那木都噜、绥芬、宁古塔、尼马察等村屯寨路。“野人女真”的另一支,是黑龙江女真,因居住在黑龙江流域而得名,主要分为虎尔哈部、萨哈连部、使犬部、使鹿部、索伦部,其中又分为若干小部,如使犬部有奇雅喀喇部、赫哲喀喇部、额登喀喇部,即赫哲人、鄂伦春人、鄂温克人等,使鹿部有费雅喀部、奇勒尔部、吉烈迷部等。“野人女真”部落居住零散、人丁稀少,生产相当落后,以渔猎采集为主要谋生方式,各部之间也常争吵攻伐。
  总之,从明万历十一年(1583)努尔哈赤起兵及其往外扩展的一二十年里,建州女真三遭明军重惩,强酋就擒或逃匿,元气大损,部落分散,争战不息;海西女真,哈达内忧外患交迫,国势剧衰;叶赫两受明军围剿,损兵折将,又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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