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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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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见一步走一步再说。
这一天,三哥真如他所说的,在别苑陪着我,哪都没去,连有人来请他,他也将人拒之门外,很是奇怪。
一年春事都来几
虽然那身衣服不是很耀眼,但是我还是觉得过于华丽招摇了。若是要我天天穿着这些,不出几日,我肯定会凋零得没有了生气。他难道不怕弄巧成拙?
第二天,我在众人的打扮下,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宫廷女子。看见三哥满意的眼神和其他人赞叹的目光,我再一次想说,真是人靠衣装。我与他上了马车,准备前去那个困住许多女子一生的牢笼。
从朱红的宫墙外,就能依稀看见巍峨的宫殿,雕刻精美的飞檐,铮亮威严的明黄琉璃瓦。这无一不透露出皇室的气势。
我们在宫门外下了马车,在侍卫太监的恭敬下改乘软轿,徐徐的向后宫前进。
若掀起轿帘子,就能看到忙碌的宫女太监,有些胆小的目不斜视,对着软轿行礼,而有些,则是偷偷的瞄上几眼,似乎想从中看出轿中主人的身份,若能有幸得到垂青,就能脱离这个宫墙,摆脱一辈子孤独的命运了。
我叹一口气,那一个个姣妍如花的少女,都将她们最美好的韶华藏在了这个宫廷,却不知道哪天是个尽头。就如陈阿娇那样的天之娇女,也不过在长门度过她的余生。少年夫妻老来伴,不是说这句话说得不对,只是,它不适合于所有的人。那汉武帝未必不爱她,但他爱他的江山更甚于爱她,所以,阿娇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牺牲品了。不知,阿娇她可有后悔过?
“怎么叹气?在想些什么?”他轻轻的握着我的手,低声关心的问着。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如何跟他说明白,我这百转千肠。
他那幽邃迷人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想看出些什么端倪,最后挫败的转过头,应了那句,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过了一阵子,轿帘掀起,外面的几个太监宫女齐声喊着,“三殿下金安!”
“起来吧!”三哥淡淡的扫了一眼,冷声说,“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别的什么不该做的,不该说的,即使烂在心里,也不要嚼舌根,不然后果自负!”
“奴婢明白!”
“奴才明白!”
而后他遣散了人,才搀我下轿,没走两步,就因为过长的裙摆差点绊倒,幸好他拉住我,不然就要出糗了。
“别紧张,小心点!”他沉稳的嗓音总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步行穿过一条条精雕细琢的宫廊,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不过,它又有别于其他的宫殿,更多的像我在西兰时见到的一样,有着独特的异国风情。看来这是特别为玟妃建造的,可见其受到的圣宠之深。
一进入殿门,在三哥的牵引下,我见到了那个闻名不如见面的贵妃,三哥的母妃。
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我终于知道了,三哥的性子有一半是传承于她的,那就是,冷。给人的感觉,像拒人于千里之外,难以打动心房。
不过,同样的对自己人不奏效。见了三哥,马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温柔的说,“靖儿,你来啦……”她穿着华贵的宫装,宫髻繁复有致,龙凤金钗熠熠生辉,气势不凡。保养得宜的脸上,一点也不看不出四五十岁的样子。
“母妃万福!”他屈膝行了礼。
我不知道要叫她什么,盈盈一福,恭声喊,“娘娘吉祥!”
“你已是靖儿的人,怎么这么生分?也该唤我一声母妃才是!”她说着,把她的手伸向我。我一时间不知怎么做,就向三哥求援,他只是微笑的点点头。
于是,我就忐忑的走向前,把手放上她的,她就一把拉着我在一旁坐了下来。
“瞧瞧这眉眼,多么的淡雅文静,怪不得靖儿赞不绝口,就连之泓那孩子,也是教得极好的,是当娘的功劳。”
我笑了一下,她称赞之泓,看来她也喜欢之泓。
“阿乔自然是最好的了!”三哥也在一旁附和着。
接着她又跟我说了些体己的话,多半是生活上的小事,我也一一作答。
中途,她对三哥说,“你进了宫,按理应该先去你父皇那里请安的,我们女人说的话也没什么要紧事,你先去见你父皇,再来接阿乔走吧!”她叫得亲切,说得委婉,无懈可击,没有理由拒绝。
看来是有事要支开三哥与我说了,我知道,温婉的外表下,肯定有着不一样的风情,若是这么单纯,那么就不能在诡秘的宫廷屹立不倒,也不会让天朝多年来不向西兰发一兵一卒。
三哥看着我,欲言又止,又看看他母妃,最后才点头,行礼后走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本来不相干的人,因为有着共同的牵连,而坐在了一起。她这么大费周章的让三哥带我进来,还要撇开三哥,肯定不是单纯的婆婆与媳妇闲聊家常了。
果然,待三哥走后,她又变回那个冷冰冰的面孔,温和的表象已经褪去,我在心里赞叹,这才是一宫之妃的样子嘛,绝然,冷凝,寒若冰霜。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也不怕她,自然也轻松回应她的直视打量了。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微眯着眼,冷冷道。
“那娘娘以为,阿乔是从哪里来的?”我拿出最好的风度,笑着打太极。告诉你你也找不到。
我没有真的叫她母妃,那不过是在做戏罢了,她想演,还要看看我愿不愿意当陪衬才行。
“好个刁钻利齿的丫头,别以为仗着靖儿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我的儿子不是可以任你玩弄的!”她厉声的朝我斥道。
刁钻?玩弄?我无语了,就见我一面,她就看出这么多?
还有,我已经不是丫头很多年了,也不曾仗着谁的宠爱胡作非为。
我不急不余的说,“娘娘,若您认为我是个狐媚之人,那么我不会再说些什么,毕竟眼睛长在您身上。只是,您认为三哥就是那么容易受人蒙骗的人?”
她被我说的一时激得无语,像憋在那里,白皙的脸上,有点泛红。最后才幽幽出口,“你已经害死我的隐儿,难道你还要拖累靖儿不成?”这句话倒引起我的错愕。
隐儿?她知道隐?可是三哥不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们以为我在深宫就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要不是看到他的胎记,也是掩饰得极好的……”她说着,又突然噤声,像是禁忌一样,最后,才恨恨的说,“可是,他好好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殁了!”
又是那个胎记露馅?!
看来这位娘娘也瞒了很多人,只让人以为她在深宫大内,不问世事。
“隐的死不是偶然,我相信三哥不会不闻不问的。娘娘如此精明,也应该知道害他的人是谁,把气撒在我身上似乎不妥。”
“你!”她气结。“你相不相信我会让你离开靖儿,更甚消失在世上!”
“信!”我平静的说出来,她是有这个能耐,“但是,娘娘说了这么久都没有入正题,三哥的意思是要让娘娘劝我离开?我想不是吧!”真要这样,直接遣我走就是了,何苦入宫来。
她闻言,思索了许久,然后似乎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在看我,“你知道他想怎么做?”她问。
“恩……不知道。但是能猜到,娘娘但说无妨!”我并不想与她剑拔弩张,猜来猜去,这不怎么好玩。
“看来我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他那么说……那想必你也知道他父皇要为他纳妃的事了?你是怎么想的?”她的语气慢慢缓下来,至此,我知道刚才的一些话都只是试探。
“恩,知道。我没什么想法,如果他是这么想的,我并不会阻止他。”要是我阻止有用的话,根本没有这么一说,感情叫他母妃来当说客的?
“可是,靖儿说,你定是不会答应的。还让我跟你好好说说,现在,怎么……”
我笑了笑,缓和气氛,“我不会阻止,并不表示我能接受。娘娘,请恕我冒昧。您觉得与人共事一夫是什么滋味?寂寞?空虚?在我看来,通通不是,是锥心!像穿肠毒药,每日每夜的侵蚀你的心,直至腐烂,所以,我不能答应。”说完,长舒了口气,希望她能明白。
她先一怔,而后呐呐的说,“可你们已是夫妻,还有了两个孩子,你还能怎么办?”她精明的眼睛不放过我丝毫的表情,一直在巡视着。
“那么,到时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我漠然的说道。
“看来你的心很狠,这么容易放下来,靖儿恐怕要失望了。只是,你辜负了靖儿的一片深情,他不会那么容易就会让你走的。况且,靖儿有他的苦衷,皇上虽然是他父皇,却也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啊,你要体谅他才是,而且照他那样喜欢你,你不用怕会受欺负的……”
这我知道,可是,这样的爱这样的宠,能维持到几时,以前我还能幻想是一生一世,现在,我不能了……从来能真正伤我的人,只有他。所以我要慢慢的盘算后再做决定,当然,是什么计划是不能跟她说的。
“娘娘应该也能明白我的处境,有些时候,不是我想放弃,而是不得不放弃。”没有人知道,我的心已经想过千次万次,更没有人知道,真要我放弃的时候,我会痛到什么地步。而这一切,都要看他接着如何做才是。
“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着。只是,你不要犟着,有什么好好的跟他说。之泓这孩子很讨人喜欢,还有之浚我还没有见过,你有空也抱来给我瞧瞧。”不知不觉中,她突然又变回慈善的婆婆,对我谆谆说着。我一时还惊叹她变脸的功夫。
……
恰好这时,三哥走了进来,笑问,“都说些什么了?”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不是知道我们会谈什么吗?
“靖儿,你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我有些乏了,你们就先走吧!”她歉然的看着他,有些无奈。
三哥闻言,脸一沉,看我的眸光越来越深,宛若古潭,像有什么要爆发开来,不过隐而不发。
于是我们安静的离开了皇宫,一路上,空气冰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还是定力不够,叹气,率先打破沉默,“其实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思,与其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还不如你亲自跟我说来得痛快。”
他凝视我许久,才缓缓的吐出,“若是我亲自说,怕我们过往的一切都要被你即刻抹杀了,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又别人说又好到哪里去?不是徒增猜疑么?
故人剪烛西窗语
“那你现在就有把握了?”我反问,真是不懂,他怎么这么的淡定?
“也不是,可是……阿乔不会忍心抛弃我的不是?”他轻笑着,像是想通了些什么,一扫刚才的阴郁,心情很不错。
“抛弃?说不定是你抛弃我呢!”我打趣的说着,这不无可能。转眼想,这句话很熟悉,我以前说过?不过,见他脸色一暗,我马上识相的转移话题。
我看着他锦袍上的衣领也掩不住的伤疤,手轻轻的抚上去,“我还没问过你,别人看到这个,不会怀疑你的身份?”我记得隐这里没有这道疤痕的。
他幽幽的望我,手与我的紧紧相执,“在战场上回来,哪个不带伤的?即使要起疑也无从考究了。”他的手很温热,与我冰冷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舒服得不想收回来。
原来如此,不过,我想就算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奈何不了他。
“那这个伤是怎么造成的,隐说,是你不愿意回来而跌落崖。是那时伤到的么?”我继续的问着他,想那时候我还伤心得要死呢。
“不是,那时我并没有落崖,他及时拉住了我,只是伤了头而已。这伤是后来被人追杀的时候留下的。本来也可以除去,但是,我要留着,让它时时刻刻的提醒我发生的一切!”他此时的声音坚忍有力,眼睛却危险细眯着。
怔怔的瞅着我们交握的手,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犹言在耳。可是,他真的就是我生命中的金石良缘么?
他也叹气,有着深深的无奈。
“阿乔,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他问我。
我偏着头思考着,靖,很普通的一个字啊,难道还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靖,即‘平定’。龙是天朝的皇姓,龙靖,则代表了平定天朝,这么说,你懂了吗?天朝自开国以来已经两百余年,世家士族猖狂衰败,皇族中众多有心人野心勃勃,官员之间明争暗斗,而父皇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其实这天下是一个烂摊子,我却不能不管,因为我姓龙,我不能逃避。责任,这两字太过沉重了,所以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他认真的跟我说着。
责任,是相对天下的人来说的吧!
那么你对我的仅仅是责任吗?
不得不做的事情,是……
例如与炀剑拔弩张,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例如要娶妃,需要得到谁的助力或者是他父皇的信任?
他这么一说,轮到我沉默了。他是想跟我讲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和家国大义是吗?
其实,我懂的,我真的懂,从一开始见面,我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应该至少是贵族,所以对他的爱意迟迟不回应,可终究还是敌不过温柔的攻势,我这个人,也许真是太缺乏温暖了,他就像我生命中的一道光,让我的人生染上丰富的色彩。只是,这些色彩都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慢慢褪去,直到隐的逝去,一切都成为奢望。
他那样的人,心里藏了太多太多,外人见到他冷情狠厉的一面,我看到的是他温柔多情的一面,我们都不曾完全的认识他,更别说拥有他。
他的心有多宽广,从他的行动里就知道。明明那么想为隐报仇,却能忍这么久,明明知道我会难过,我会生气,他只是想办法哄我,却未曾改变他即将要做的事。明明拥有一个天下就足够了,偏偏还要想连武林的势力也招安,从这点看来,他完全具备一个皇帝应该有的心性,野心勃勃,狠心狠情……如此之多的事,连我都替他心烦替他累,却帮不了忙。
我们之间已经有着一条鸿沟,与牛郎织女也有得一比。隐应该也是知道他的想法,也是支持着他的理想,才会不顾自己的生命,为的是最后的努力不要白费吧!他最后的那些话,那句对不起,应该也是对我说,想提醒我的。哎……那么傻的一个人,叫人怎么忘得了?!
“我明白的,三哥,我什么都明白!”我看着他,喃喃的道。
我虽然明白,却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所以你要原谅我,我能仰望你纵横天下,睨视四方,却不能与你并肩站在高处,因为我自问没有那份心力。
帝后的传奇,只是传奇。昨天我那样欣羡的说,其实忽略了书上写的一些关于仁景帝与孝诚佳皇后成功后的那一段深宫岁月中。一对比翼双飞生死与共的爱侣,却由于政见不合,无穷无尽的争执,导致貌合神离,最后,两人竟然相敬如冰。直到孝诚佳皇后病重去世,仁景帝才悔不当初,郁郁而终。之后还让史官一一纪录,传于后世,也缅怀这为至情至性的皇后,他相伴一生的佳人。
当初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走到了那一步?因为那时的两个人,之间除了爱情,还有一个天下。我不想我们最后变成那样,我不会抹杀我们的过去,但我会选择渐渐遗忘,那样对他对我都是好的。
所以我绝对不会问你,江山与我,在你的心里,孰轻孰重。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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