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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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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乘着大家刚才在讨论的时候,从怀中拿出偷塞到书生怀里的。不过因为手法巧妙,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庄昕将自己刚才所见告诉陈娇。
  “我看你也是个斯文人,说不定只是一时贪心,如果我把你扭到官府,也是毁了你的前途。这样吧,你陪给我一两银子,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屠夫此时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嘴脸。
  什么啊!听完这句陈娇心里就叫开了,根本就是诈骗嘛。
  “你,你……”书生似乎很是气愤,但是,却限于身份,骂不出什么。
  “好了,好了,就这样。便宜你了!”屠夫说完,便将左手伸出,摆明了要钱。
  “等一下!”陈娇仗着自己有庄昕这位保镖,便大胆的上前去阻拦。
  “干什么?”屠夫看到陈娇先是为她的容貌愣了一愣,稍后才听清楚 她说了什么,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回问。
  “我觉得这位公子没有偷你的东西 ,所以想说几句公道话。”陈娇向那位书生点了点头,看到他立时很是激动。终于有人出来为我证明清白了。
  陈娇慢吞吞的拾起地上的竹简,对着屠夫说,“这家书是元王殿下为你的祖父写的?”
  “不错!”
  “不知道你的祖父是什么人啊?有这种荣幸让元王为他亲笔写家书?”
  “元王殿下亲切过人,我祖父当年是他的亲兵,他怜惜我祖父远离家乡数年,所以为他写了一份家书。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屠夫仿佛是背书一般将这段台词背出,想来是练习过数遍了。
  “是吗?那你认识字?”
  “不,不认识。”屠夫警觉道。
  “那你怎么一看到这个,就知道是你家的家书啊?”陈娇故作奇怪的看着他,“他一个书生带着一片竹简很正常啊,你是怎么断定这就是你家的家书的啊?”
  “这个,我别的字不认识,家书里的几个字我认识。”屠夫的额头开始流汗。
  “哦。”陈娇将竹简在他面前摊开,问道,“来,你告诉我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说着陈娇从右边指下来,“你念,你念。”
  “吾妻亲启,吾现为元王亲兵,元王待下甚好,毋忧。喜于南阳寄。交代笔。”
  “哈哈!”那位原本默默无言的书生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屠夫满脸恼怒。
  “你根本不认识这上面的字,我把竹简拿反了,你还照念不误,当然好笑了!”陈娇也是一脸讥笑。
  “什么?”
  “你不认识字,却能认出这就是你家的家书,你是怎么办到的?是不是这上面有什么特殊标记啊?”
  “对,对,是有个标记。”屠夫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是什么样的标记啊?”
  “是……是……”
  “还是我来帮你说吧。这家书根本就不是这位公子偷的。或者你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元王写的家书。一切都是你诬陷这位公子,想要从他这里敲诈钱财。”
  “你胡说,小娃娃,你再说我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屠夫顿时凶性大发。
  “你敢碰我家小姐一根寒毛,你就死定了。”在他将自己的威胁付诸行动之前,庄昕已经一手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官府里一定有元王殿下亲卫的记载。如果现在把你扭送官府,一定可以查出你的祖父到底是不是元王亲卫吧?要是让楚王爷知道你在外面造谣生事,诋毁他家先王的名声,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吧?”陈娇甜甜的对着他笑了笑,看着屠夫变得灰白的脸,说道“不过呢,这位大哥,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呢,当作没看到这事,你呢,也别再找这位公子的麻烦了。如何啊?”
  “好!好!”屠夫哪里还能说个不字。
  看着屠夫落荒而逃,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那位刚才被冤枉的书生走到陈娇身边,拱手谢道,“多谢姑娘相救。”
  “小事一桩。不用多礼。”陈娇不怎么在意的挥了挥手,对着庄昕说,“今天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姑娘,等等。在下司马迁,请问姑娘芳名?”司马迁在她身后连声呼叫。
  “司马迁!”
  “司马迁!”
  “司马迁!”
  这个名字在陈娇的耳朵中形成了三重回音。她以让庄昕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过身,冲到司马迁身边,对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
  “你叫司马迁?今年几岁?”陈娇怀疑的看着他,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只有十几岁的小男孩,怎么看都不像那个伟人司马迁。他太孩子气了,甚至还没有一点男人的感觉。
  “在下就是司马迁。虚龄。。”司马迁恭敬有礼的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陈娇奇怪的想,记得文学史上说,司马迁是20岁时才开始从长安出发,游历四方的。
  “家父来此拜访楚王殿下,迁随父亲至此。”虽然觉得陈娇的问题很奇怪,但是出于对恩人的感谢,他一丝不苟的回答,毫不隐瞒。
  “我说呢。”陈娇小声的嘟囔。来到彭城这么久,她已经完全见识到了楚国学风之盛,很多文人雅士都会来拜访楚王道,切磋学问。可以说楚王是诸侯王中仅次于于淮南王的博学多才之人。司马迁的父亲来此拜访他,倒也不奇怪。
  “姑娘,请问姑娘芳名?”司马迁再一次询问道。
  “啊!”陈娇心道,怎么能告诉你,你家可是当官的,万一被汉武帝知道了,我也就不用玩了。于是,她笑了笑,说道:“相逢即使有缘,公子不必执着于此啦!”
  说完,一溜烟拉着庄昕就跑,最终仗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甩掉了司马迁这个跟屁虫。当陈娇拉着庄昕回到家中时,就看到阿玉在指挥着临时顾来的几个乞丐正在门前扫雪。
  “阿玉,你在作甚么?”陈娇奇怪的问。
  “二小姐。”阿玉看着陈娇笑得十分开心,“刚才,夫人说,有贵客要来。所以让我把门前的雪扫一扫。”
  “贵客?是谁啊?”陈娇更奇怪了。李希夫妇的朋友十分稀少,她和他们认识以来,除了公孙弘,没见过有别的朋友上门。
  “奴婢不知道。”阿玉老实的摇了摇头。
  陈娇并不期望从阿玉口中得到答案,她一问完,就向里面跑去。
  “姐姐,是哪位贵客要来啊?”陈娇一看到坐在大厅的张萃就问。
  “妹妹回来了啊?”张萃停下手中的女红,宠溺的看着她。
  “是谁来了啊?姐姐,你快告诉我啊!”
  “好!妹妹,可曾听说过缇萦夫人?”笑着为她梳理了一下头发。
  “缇萦夫人?”陈娇皱眉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药铺的帐目里出现过这个人的名字?她是谁啊?”
  “妹妹,前事尽忘,难怪说不出夫人是谁了。”张萃微微一笑,说道,“妹妹可知道,文帝年间,曾经有一位奇女子上书救父的故事。”
  缇萦,复姓淳于,其父是神医淳于意。淳于意本为太仓令,后辞官,行医于乡里。,有人诬告淳于意目无君上,淳于意被押解到长安,以待秋后问斩。淳于意生平只有五个女儿,临行之时,众女于囚车旁哭泣,淳于意因此大骂,生女无用,不如生男。
  “缇萦夫人,就是太仓公最小的女儿。她听后十分伤心,便一路随囚车到了长安,给文帝陛下上书,表示愿意以身替父,并且请求文帝陛下废除肉刑,给罪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缇萦夫人就是贵客?她要来这里。”陈娇惊喜的看着张萃,觉得李家给她的惊喜真的是接连不断。孝女缇萦的故事,陈娇当然知道,当时看到这个故事时,陈娇还觉得特别解气,认为缇萦驳回了她父亲的生女无用轮,是个奇女子。
  “不错。夫君幼时身体不太好。曾经被先祖托付给缇萦夫人抚养。所以,夫君一向视夫人如母。”张萃笑这点了点头,“只是,夫人一直以行医天下为目标,所以夫君一直未能将夫人接到府中奉养。”
  “原来如此。”陈娇恍然大悟,“那么,药店帐目中经常出现的免费的药材支出,也是夫人拿去的了?”
  “是的,夫人为穷苦人家看病,经常要自己贴上药钱。所以夫君就自己开了一间药铺,让夫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拿到免费的药材。”
  闲话间,阿玉便来禀报说,少爷扶着一位老夫人来了。
  缇萦在李希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看来大约40上下,显得十分年轻,从她的容貌可以看出,年轻时必然是一位花容月貌的佳人。缇萦和蔼的对着张萃和陈娇笑了笑。
  张萃从位子上下来,打算给她行礼,缇萦忙上前止住她,说道,“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万事小心。行礼就不必了。”
  接着,她向一旁的陈娇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娇娇吧。你姐夫都告诉我了。果然也是个标致的孩子啊。”
  看着缇萦慈祥的面容,陈娇不觉鼻子一酸,想起了自己在现在的母亲。她忍住泪水,盈盈一拜,唤了声,“夫人好!”
  “不用叫什么夫人。你和希儿一样,叫我二姨就好。”
  “二姨。”陈娇乖巧的改嘴。
  “乖孩子!”缇萦一面说,一面从袖中掏出一份竹简,“难怪公孙先生,对你这么念念不忘了。来,这个是他给你的信。”
  “咦!”这对于陈娇来说的确是个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分别了数月的公孙弘竟然会托缇萦给她送信。笑着接过了信,陈娇兴奋的打开。
  公孙弘信中写得十分简单,只是说,他面试天子时,被擢为第一,待诏金马门。现在已经在长安购宅,让陈娇有空时随李希前去游玩。虽然写得言简意赅,但是陈娇却能从中感受到公孙弘对她的浓浓的疼爱之情。
  “谢谢二姨带的信。二姨是从长安来的吗?”陈娇看完之后,笑得脸如春花。
  “是啊。”缇萦说这句话时,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堂中之人中,只有与她还不甚相熟得陈娇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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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 书房
  “二姨,你从长安来,有什么消息吗?”四人中有一人先开了口,那是李希。
  “唉。你放心。娇娇的事情倒是没什么。”
  “是侯府有事吗?”陈伏一开口就说中了缇萦的心事。
  缇萦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是馆陶公主请我去长安,为侯爷诊治。”
  “……”
  “侯爷已经病入膏肓,只怕,撑不住了。”
  一阵沉默之后,陈伏先开了口。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他生的是心病。药医不死人。我纵是扁鹊再世,能为他拖延了这么些年,已经是极限了。”
  “是吗?”李希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他自己也说不清此刻的心情。虽然现在在长安生死未卜的那个人是他的生身父亲,可是在他心底却一直把陈叔当作自己的父亲。
  “希儿,他到底是你父亲,你去看看他吧。还有你,伏……陈爷,毕竟主仆一场,你去见他一面吧。”书房里除了缇萦苦口婆心的规劝,李希,陈伏,张萃谁都没有再开口。
  月光偶尔从云缝中钻出,照着地上这四个表情各异的人。
  “他或许做错过。可是,他是个善良的人。你们谁都不能否认。所以,不要恨他。”许久许久,缇萦的声音悠悠的在空气中传播。
  正文 第九章 骨冷魂清无梦寐
  长安    堂邑侯府
  “铿锵”器物掉落地上被砸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堂邑侯府中的每一个奴婢的心在每次声音响起的时候都要不规律的跳动一下。越是靠近声响发出的那间轩室,就可以看到越多诚惶诚恐的奴婢。
  “公主,不要这样。”董偃在一旁苦苦劝说。
  馆陶公主刘嫖此刻已经没有了几月前的冷静和镇定,她正在将每一个举目所能见的东西砸碎以发泄心中的愤懑。
  “你让我怎么冷静?”刘嫖被这个名义上的养子死死拽住后,在已经砸无可砸的情况之下便不再闹腾,反而开始向董偃大吼。
  “公主,娘娘不一定会出事,你现在这样,万一被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办啊?”董偃看到刘嫖安静下来了之后,知道一切暴风雨都已经过去了。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省得他把我当作傻子来戏耍。”刘嫖冷冷的哼了一声。“为了保护身在离宫的前皇后的安全,所以让太尉府的人去守着长门宫?因为皇后的情绪不稳定,所以连亲身母亲都不想见?笑话,他以为我刘嫖是三岁孩子吗?”
  “这个,娘娘不是给您写了封亲笔信吗?”
  “偃儿,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就算那笔迹学得再像,那也不是娇娇会写出得东西。我身为她的母亲,还能不了解她吗?”刘嫖在闹腾了一阵子之后,人也疲了,颓废的倒在床上。
  “只可恨,我现在根本不能和那小子翻脸。刘彻,刘彻!”刘嫖咬牙切齿的念着侄儿的名字,神情狰狞。
  “公主,您先宽宽心。现在这样,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董偃走到刘嫖的身边,小心的为她揉着太阳穴,“您看,堂邑侯为这事现在就躺在床上,您要再有个什么,对我们侯府来说,可是大灾难啊。”
  “他?废物一个!”刘嫖拿起放在边上的酒壶,往嘴里灌,“以后他的事,你就别管了。要不是他一直不肯听我的,现在哪里会变成这样?”
  “侯爷不肯听公主您的?这话可怎么说啊?”董偃被这句话给弄糊涂了,心想,那个懦弱的以妻为重到连馆陶公主公然在府中养下他也不敢吭声的堂邑侯也敢违逆公主?
  但是,刘嫖没有回答他,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没错,堂邑侯府的实力绝对不止是现在她看到的这么一点。陈家入汉之前就已经是一方大员,后来归汉之后又不曾遭受过高祖高后的打击,文帝以来更是备受宠幸。这样的陈家,怎么可能只有现在进入她眼中的这点实力呢?
  刘嫖狠狠的在躺椅上捶了一拳。如果陈家再强一点,她又何至于对卫子夫姐弟毫无办法。如果不是陈午这个废物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强硬,她又怎么会被动若此。混帐,混帐!
  “咳咳!”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陈午,剧烈的咳嗽起来,身旁服侍了他多年的老家人连忙上前将痰盂奉上。
  “侯爷,您慢着点。”服侍了陈午将近一辈子的陈潜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小心的说道。
  “陈潜,是你啊。”陈午已经昏昏沉沉了多日的神智忽然清醒过来,整个人似乎精神了起来,他拉着陈潜的手说道,“你服侍我已经快,快50年了吧。”
  “是,奴婢是文帝十一年开始服侍侯爷您的。”陈潜卑谦的说。
  “那个时候,和你一起服侍我的还有陈伏、元儿吧。”陈午的眼神迷离,依稀回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只有你,还在,还在我的身边。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陈潜担心的扶住他,想让他躺下。
  “等,等一下。你让我把话说完。”陈午艰难的挥了挥手,“我,现在如果不说,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侯爷!”陈潜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一丝不忍。
  “我知道,你和陈伏不同于普通的家人。你们如果到了外面,也可以是一代人杰。只是,你们感念我们陈家的收留之恩才留下来的。”陈午死死的拉着陈潜的手,喘着粗气,说道,“爹,一直说我资质平庸,很多事情他都不让我知道,如果我不是他唯一的嫡子,这爵位轮不到,轮不到我来继承。”
  “侯爷,没有这回事。您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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