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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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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双手按在他脑后,逼他低头。同一时间,她仰首,两人唇瓣胶着,她可不光是唇贴合着唇就能满足,她蛮横地咬破他的下唇,要他吃痛,要他启唇斥责她,再夹带同样气势,掠夺他口中每一寸领土,宣示她穷奇到此一游。
时而深,时而浅,她吸吮着他,小舌滑溜如鳅,来去自如,就算他不回应,她也能自得其乐.
时而退开,时而逼近,她撩弄着他,啃咬他时毫不嘴软,抚慰他时又无比温柔。
湿润的吻,浓重的喘息,月读眉心堆叠出蹙痕,有越来越明显的迹象。
吻山吻水吻花吻草吻石块也不可能像此时,她太激烈,她不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她有不羁的思想,有难驭的行为,有软香的唇瓣,有柔致的肌肤,她有呼吸,有爱顶嘴的好口才,有蚂蚁一般大的耐心……
她不是沉稳无声的山,不是涓涓流动的水,不是暗自吐香的花,不是迎风摇曳的草,更不是冰冷坚硬的石块,她是穷奇.一只艳美迷人的妖兽。
推开她!
他必须推开她!
否则这只无法驾驭的兽会得寸进尺,而他也会——
“该死的你们在做什么?”
幕阜王震怒地大吼,让交缠的两道身影瞬间分开,她跳下月读的腿,踉跄跌坐在地,一手捂着红肿的唇,一手揪紧襟口.一声呜咽从小嘴里逸出——
“大王!这个男人强吻我!想占我便宜!”
纤指抖抖抖,指着采花大盗,配上呜呜哽咽,谁听了都要心痛怜惜.
“可恶!把水月给我拖下去!”
两句话,一句是恶人先告状,强吻人的喊被强吻,另一句则是被美色及妒火蒙蔽双眼的昏庸命令.
月读被侍卫团团架住之际,看见穷奇露出坏笑,仍是那么媚丝丝的,她蠕动唇瓣无声地挑衅:
跟我斗?哼哼,我会带牢饭去看你。
再补上一记吐舌大鬼睑。
调戏君王宠妃。这条罪名,说重不重,说轻也不算轻。
但是宠妃的香唇连君王都还没碰过.却被臣子抢先采撷,幕阜王气疯了,直接下令将水月关入大罕,数日后以五马分尸的极刑处置。经过一夜冷静,幕阜王想起水月仍有利用价值,虽然心里那口气很难吞咽下去,也不得不改变对水月的死刑惩处,暂且将其囚在阴暗地牢,不给吃不给喝,要他自行反省。
地牢里,弥漫一股霉湿的味道。
腐烂的乾草堆,叠着一床闷臭薄被,月读闭目盘腿坐于其上,对于周遭劣质环境不以为意,他面容平和,默吟神咒,思绪瞬间闪入一抹红影,噙笑的唇好艳红,微露的贝齿珠白玉润,他锁眉,将之驱逐出境,神咒吟得更急,脑海被一片圣洁清光占据。
我那么乖,别人还不是当我是坏家伙.半句夸奖也没有。
神咒的宁和,胜不过娇滴滴的嗓。
轻易的,圣洁清光破裂,被红艳所取代。
我是凶兽,不是神,你说的我不懂,我更不懂你为什么总是高高在上.
月读吟咒的唇瓣缓缓停止,神咒一顿,正在脑子里说着话的身影越是清晰,她的表情藏不住心思,埋怨、愤慰、不解,堆积在花一般的芙颜上。
伟大的神月读,请你告诉我,珍视生命的人,会在我额心放置一颗随时随地都能取我性命的灵珠,想杀就杀,要剐就剐吗?
那时,她说着的时候.像快哭了一样.
月读张开眸,死寂的大牢里,仿佛仍回荡着她的嗔怨,彷佛仍看见她大受打击的沮丧模样。
初见她,已经是太漫长之前的岁月,而那日的情景,却仍历历在目。
他还是名小修仙.与三名师兄拜于仙尊门下,学习仙术及仙道,历练虽不多,也已随仙尊看过许许多多的妖物,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艳美的生物。
心,一颤.
她睡在氤氲朦胧的烟雾里.长发随着呼吸缓慢起伏,她睁开惺忪眼眸时,眼里的迷蒙和纯真,很难让人将她与四凶做出联想,倒觉得她更像一只初绽的花精。
她将会在未来,某一个未来,因为任性与恣意妄为.犯下无法弥补之罪。
那个罪,让天界倾兵而出,不再遵守好生之德的约束,将她灭除.
那个未来,他早已算出,他甚至以天眼看到那个场景。
如果一切都是定论,生与死都按照天理而行,他情愿她的下场别如此凄凉!!百枝利箭刺穿全身,最终再由武罗一剑砍下她的头颅,将扰世凶兽杀之。
若她最终必须走向死亡,他情愿她能死得安详,死得没有痛苦,别像他所预见的那样,死得支离破碎。
摘下珍珠,一瞬间的疼痛。
他能做的,应该只有这样.
神,即便算出生死,也不该企图做出改变。
所以,他眼睁睁看着亲妹无瑕天女魂飞魄散,就算他可以轻而易举扭转她的命运,强行将她带回天山。他却不能也不该去做,指点檮杌以定魂珠收集散魂,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所以,面对穷奇,本该如此。
他却没有。
他不否认自己曾经兴起将穷奇囚入钢石以避开死劫的念头,关上百年千载,总好过成为断头鬼一只。他更不只一回两回地对穷奇说教,希望她能走往善道,希望她能将他的话听进去,当只乖乖的凶兽,别惹是生非,偶尔在他面前撒泼任性无妨,他不一定非要她像天人天女一般毫无恶念,也不一定非要她完美无缺点,她只要安安分分,收敛起爪子,不随意伤人,那就足够。
她就像个孩子,为了得到大人的注意,便去做些坏事来吸引目光.
而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注意,便用更疏远的淡漠态度来伪装。
他知道她爱玩,耐心又不足,脾气说来便来,常常顾此失彼,她可以为了要陷害他而亲吻他,恶意的吻,直到现在仍残留余温在唇间.
他不喜欢她用身体作为引诱人的工具,她应该要珍惜她自己,她会为了耍玩他而献上红唇,是否也会为了迷惑幕阜王而用甜腻如蜜的唇去亲吻幕阜王?
思及此,他又是一记淡淡锁眉。
有许多事,他可以掐指算出,然而穷奇的事,他却不是很愿意去算得一清二楚,他对于她如何放纵及如何贪欢,一点也不想明白。
是妒?
不,神不会有妒。
“唷,难得耶,你在发怔呀?”
穷奇神情愉悦,站在牢门外,身旁婢女端着丰盛菜肴。
狱卒将牢门打开,扛进一个厚软垫摆在乾草堆上,恭迎镜花夫人款步入内,婢女将酒菜摆在月读面前。
脆皮鸡、烤乳猪、炙羊头、火腿炖甲鱼、茄汁牛舌……简言之。全是肉,要找根绿色菜叶还真困难。
附加一大坛酒.
穷奇屏退一千闲杂人等,坐进厚软垫,理理垂地裙摆,好整以暇地开口。
“再怎么说,咱俩的交情也值得我违背大王的禁食命令,为你带来好酒好菜。喏,快吃吧,别饿着。”她很殷勤地帮他摆竹箸.
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茹素,不碰荤、不碰酒。
几日禁食禁水,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他不像人类,需要靠食物来维持生命。
望着她调侃人的笑,月读面容清平。“陷我入罪,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呀,一点也没有,但是我高兴就好。”她也答得不客气。
“有时太任性妄为,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你该收敛些。”
“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想这样做。”她像个叛逆不羁的顽徒,他用说教的方式要她乖,她偏不,就是要跟他唱反调。
“那么,我要怎么说,你才愿意这样做?”月读反问她,想要得到确切的答覆.
她好惊讶月读会这样问,她还以为月读会不理睬她的挑衅.
“怎么说嘛……”她很认真地思考,思绪跑得飞快。
她希望他怎么说呢?当然不是死板板地说着她知道却永远也做不到的大道理,她想听他说些软绵绵的话,说些夸奖她的话,说些甜蜜的话,说些可爱的话,说些……
“你说你喜爱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话。”奢望,毫不掩饰地从红唇里倾溢出来。
对,她想听这个,听月读说喜爱她!
月读脸上没有讶然,只是凝觑她的眼神变得更专注。
她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而且简单得出乎意料,她只想从他口中听见他喜爱她,如此而已。
“穷奇.”他轻喊她的名,而她向来很喜欢他用清浅的嗓音唤她。
“要说了吗?”她的双手因紧张而微微颤着,揪紧厚软垫的边缘,洗耳恭听。
“我爱天下万物,在我眼中,没有任何人事物是可憎的,包括你.”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地若无情,则不生一切物,一切物无情,不能环相生.
谁说天无情?
它的感情正因为宽广,才能遍布天地四方,它无法独爱一人,正如它无法将阳光及雨露全照耀浇淋在同一株花上,它不会因人的善恶而少给一丝干净空气.
它的无情,来自于它的有情。
“……这是什么烂答案?”她听懂了,一把火上心头。她觉得自己被唬弄!被戏耍!被敷衍!
“穷奇,我是喜爱你的。”
“只是和喜爱一颗石头没什么差别!”她吼出来,身子也霍然跃起,她不顾矜持,抬起脚就朝月读肩上送出一踢,管他会看到多少裙下风光,反正他就算看得一清二楚,也不会产生任何遐思!
钤……钤……
她踢得多重,踝上金钤便震得多响。
“臭月读!臭月读!臭月读!”
钤……
不见天日的地牢,突地落下雨丝,坠在月读平置于膝上的手背。
晶莹水珠,凝在那儿。
他抬头,朝水珠落下的方向望去。
那是她的眼,倾落着雨,从双腮不住地垂滚.
她用最大的力道咬紧下唇,不允许自己呜咽出声,血丝在贝齿施虐下缓缓染红了唇。
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狼狈和自取其辱,她狠狠地转头,逃出地牢。
只有铃声,像在代替她的哭声。
钤钤钤钤……
不绝于耳。
穷奇一踏出地牢,脸上泪痕都还没擦,便从怀里掏出一颗由黑色雾气凝集的小圆珠,美目一凛,将小圆珠朝地上狠狠砸个粉碎——没有清脆的碎裂声,却有进散开来的碎片四窜.
小圆珠里的黑雾失去包裹,一瞬间全数涨开.
它们沿着她的娇躯盘旋而上,模糊她的泪颜,继续往半空中聚合,每条黑雾宛若拥有生命,它们扭动、它们伸展、它们狂乱舞动,再迅速地往四面八方散去.
穷奇挂着泪,唇畔挤出绝美笑颜,哭与笑,正矛盾着。
未了,她哼笑出声,越笑越哽咽,越笑越哀凄。
黑雾圆珠内,裹着从浑沌身上讨来的闇息,那是浑沌最高明的挑拨本领,当初浑沌求其他三只凶兽随他去打破净化石救小狐妖,他允诺三只凶兽开出任何条件,檮杌和饕餮都有想从浑沌那儿得到的东西,独独她没有,才随口说了“只想借助你挑拨的那套本事用用”。她本以为讨来了也不会有用到之日,现在却打破它,让合息包覆幕阜国。如此一来会造成什么后果,她一点也不在意,就算天塌下来又如何?就算人世陷入混乱又如何?
他要她乖.她不.
他要她收敛,她不.
他要她听话.她不。
因为——
她要他说爱她,他也不。
(由。yanqing888。制作)
『6』第六章
幕阜王心性大变,已经到了暴虐的地步。
他在位十二年,曾发动不少战事,他的军队强盛,屡战屡胜,邻近小国多采取进贡求和的心态与他缔结同盟,而他也会在对方释出善意时鸣金休兵。但近来的幕阜王,突然变得喜爱享受杀戮,即便已经战胜,他还是命军队大肆血洗敌城,在敌人的痛苦哀号中,豪饮着美酒。
幕阜王的军队也一样,每一名将士皆斗志高昂,恨不得随时随地都能站上沙场,痛痛快快地拿刀杀人,每一张脸孔越来越狰狞,见血时的愉悦笑容几乎要咧到耳边,见者无不恐惧胆寒。
是浑沌暗息带来的影响。
它将人类心里的黑暗带到表面来,原先小小的恶念会以惊人的速度壮大,无论是嗜血、暴戾、凶残、阴险或狠毒。
小至幕阜王城的后宫妃子们争宠手段尽出,一张张漂亮的容颜扭曲变形,本该是台面下的斗争浮现上来,谁也不再甘心使些小心机——这几日来.穷奇喝到的毒酒已经超过三十杯。
大至百姓与百姓小事化大的争吵互殴:国与国之间频繁的战火,浑沌的力量,让人心腐化至此。
处于牢里的月读只留下一具打坐空壳,他的元神已经不在那里,依她对月读的认识,月读定是赶去阻止幕卓王军队的屠杀行动。
灰蒙蒙的天,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暗,人类或许会以为是大雨来临前的预兆,但她知道,那一片阴霾,是笼罩着天的暗息。
穷奇冷眼看着这一团混乱,她闯出来的祸,她不想也无法收拾.
将自己瘫进架着轻纱的大床,床柱上雕着花鸟,镶着金银珠宝,她无心欣赏,闭上眼,任由思绪沉淀。
搞得天下大乱.她没有得到快乐,也知道这些不是对的事,可是她阻止不了自己.难道就因为她是凶兽,所以她不懂痛苦,不懂人类在战争中尝到的恐惧及无助,不懂月读的悲天悯人?
那些善良的本能,为什么她没有?
为什么她这么坏?
为什么她的心肠冷硬如铁?
为什么看见人类掉泪,她没有一点心疼和怜悯?
为什么……她是一只由瘴气凝形的凶兽……
这样的她:永永远远也不可能理解月读的想法:永永远远也不可能和他站在同一种高度看待世间万物。
好烦!
她逼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睡吧!睡着的话就可以暂时忽视烦人的事实……
穷奇辗转反侧,她无法立刻安稳入眠,总是被夜里哀鸣的虫鸣扰醒,好半晌才终于有了睡意。
风,吹开窗扇,咿呀推动,在静寂深夜里,声响显得巨大无比,她连眸也懒得睁开,并未留意到另一道推开门扉的声音传来。
床柱悬系的纱帐没有解下束绳流苏,仰卧榻上的娇人儿一览无遗,红裳底下包裹着玲珑有致的玉体,长鬈发如丝绸披泄,即使她蛾眉深蹙,仍是美得超凡绝尘.
一道黑影,蹑着脚越过绘满富贵牡丹的屏风,进到后堂,停驻在美景不远处,贪婪的眼光锁住娇躯不放。
随着吐纳而起伏的丰胸饱满迷人,在红纱裹覆之下呼之欲出,她侧身睡着,衣襟滑开,露出一片白皙如雪的诱人景致.黑影用力咽了咽唾沫,挪动脚步缓缓跨上床榻。
穷奇立刻惊醒,视线对上一双yinhui黑瞳。
幕阜王!
“小花儿,别怕,是本王。”幕阜王放软声音,贴在她耳边吐息,浓浓酒味扑鼻而来,连日来庆祝胜仗的酒宴,让他总是处于醉生梦死的狂欢中。
就是你我才怕啦!
“你在做什么?!从我身上滚下去!”见幕阜王将她囚在床板与他的身躯之间,两脚跨置在她身侧,穷奇动怒地嘶吼,下一瞬就伸长爪子耙向他淫笑的脸孔.
幕阜王抢先一步捉住她的柔荑,将之扣在枕上。
“嘘,小花儿,你都不知道本王有多想好妤疼爱你,每回见到你,本王总是想要你想到浑身发疼,本王的小花儿,你真懂得如何撩拨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亲吻她。
该死的人类!
不仅仅是嗜血的欲望壮大.连奸淫女人的色胆也开始膨胀,竟然对她霸王硬上弓!
穷奇眼神一冷,正要出手,幕阜王的嘴已经压向她的唇,恣意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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