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父子)作者:伊如淡雪(完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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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雾散，梦醒，心冷到极处，终于不再执迷。也许漫长的爱恋，只用一刻，便可以心灰意冷，悟彻前尘……　


卷一　第二十九节

“父皇，你轻点……”，我一边抱怨着，一边最大限度的接纳他的侵占。“嗯——”

　　　　父皇坏心的咬伤我的喉结，酥麻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唔……哼……腿折到胸前，这个姿势，总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彼此陶醉又痛苦的样子，然后攀上高峰。

　　　　在这疲倦的时刻，我看着父皇额前的如墨的青丝被打湿，细长的眼角微微上翘，显现出他愉悦的内心。也许，父皇也是个极易满足的人。

　　　　现在大概已经天空泛白，破晓的晨光就要照亮大地。月亮渐渐隐退，徒留淡影相随。

　　　　父皇，昨夜，我们站在高楼之上，对着皓月与碧海亲吻之时，我是真的开始相信，我有一点爱你，也许，不止一点。

　　　　这些话，我昨夜没说，以后也许都不会说。我怕，说了以后就会枯萎，也怕，说了以后就会丧失了爱的主动权。因为，主动权是掌握在被动人的手里。

　　　　我是不是很贪心？

　　　　这几天，宫中开始忙碌起来。秋意渐浓，夏天的物品都要收拾起来了，换上最为华贵的装饰。而柒苑的彼岸花，抽出浓烈的花穗，像是一阵秋风，就要盛开。

　　　　我失神的想着，五天以后的生辰。父皇要大宴群臣，举行祭天，为我祈福。可是，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父皇召回了朝，让他担任此次祭天的司仪。我知道，这是示威，是让朝断了念头。

　　　　我该怎么办？岚清远留下的种子是不是会开出恶意的花朵，我尚且不知道。朝若是回来，我们碰面是必然，可是，此情此景，我当如何？

　　　　我难道说，我是为了你留在父皇的身边的，难道说，我是因为你，才有那么一点爱上父皇。不是，我能感觉的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连心也背叛了。

　　　　只是，当我想起朝的时候，我的心中那么疼，比爱更疼。

　　　　秋日的阳光眩晕着，我想起初次见朝也是这样的风和日丽。

　　　　十三岁的朝误入柒苑，一身类似龙袍的颜色，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来，气宇轩昂。我坐在石凳上呆呆的看着天，然后落在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上，阳光撒下跳跃的音律，有一瞬间的刺眼。我呆愣了片刻，然后看清了来人。

　　　　这样的相遇，措手不及。我伸出手，摸了摸遍布的阳光……

　　　　朝十五岁，我母亲死后的第二夜，我跪在娘亲的棺木前，一动不动。夜凉如斯，冷月委地。朝进来，陪我一起跪下，那样，持续了三天。

　　　　朝成亲的前一天，我见过朝哭泣的样子，狠狠的，纠痛了我的心。忘我的纠缠，只是希望朝能记住我。

　　　　若说我爱他，对他也未免太残忍。我不知道，也许是我故意不去想，朝在那冰冷的东宫被皇后娘娘训斥。我曾看见过朝腿上的伤痕，那样子，分明是跪出来的。谁有胆量，让太子殿下罚跪，除了皇后，还有谁，我可不认为父皇当时有这样的闲心。

　　　　当朝百般努力去求皇后饶了我，结果不成时，那么绝望。朝曾经答应父皇永不再见时的心灰意冷。

　　　　上战场，面临生死时的残酷。而我最后还杀了他的母后。

　　　　我也许真的不能给人带来幸运。但是，我要见朝，将没说完的话，说完，我希望他成为一代帝皇，安安稳稳的享受这天下。三天前，朝帅一千精兵归来，为表示对边疆士兵的重视，父皇在城门外迎接朝的归来，我站在高高的城垛，头上是高远的苍穹，城墙之下，朝一身戎装，浓缩成一个深深的暗影。

　　　　救旖旎最初是为了好玩，但是后来也不是没有私心，尤其是知道常乐和他纠葛。我回来曾经问过父皇，父皇也曾派人调查过旖旎。

　　　　那天常乐并没有说实话。他叫常乐（长玥），可是，他姓洛。名叫洛长玥。洛家堡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有雄厚的实力。但具体怎样我并不知道。洛家一共两个孩子，长玥是大哥。两年前，洛长玥和江湖上另一世家的女儿成亲后，洛长歌就不知所踪。现在看来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我那晚回来后，软磨硬磨的找父皇要了块出宫的令牌，并答应他要是出去的话一定要让他一起。父皇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今天，大早，我听到宫中盛传，今国西边的青国派了大队的使节前来，陛下正接见他们。

　　　　今氏王朝并不是这云和大陆唯一的王朝。我从史书中了解到，很久以前，这片大陆有很多国家，经过无数的战争，最终形成了两个势均力敌，分庭抗礼的大国，它们各有许多的藩属国。直到三十年前爆发了一场持久战争，最后的结果就是就签订了盟约。没人知道盟约的具体内容，自那以后，两国持续了三十年的和平。而今，在这个时候派使臣前来，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如果是这样的话，父皇就算在怎么样也会花相当长的时间接见。匆忙的换了身衣服出了宫。

　　　　走到门口，我看见洛长玥呆呆的站立在门前。而花坛里的秋海棠已经开出了鲜艳的花朵

　　　　“长玥好雅兴，在别人府门前赏秋景。”我有意的打趣。

　　　　来人看了我一眼，眼里有光一闪而过，也许是愤怒，也许是庆幸。我心中笑了一下，这样的态度，分明是吃了闭门羹。虽然长玥要进去恐怕不难，可是，上次打了人家，这次总不敢这么放肆。

　　　　我走到门口。拿起门口的铜环，敲了三下。

　　　　门开，伸出一个头来。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穿赭色衣服的男孩子，一双桃花眼，甚是水灵。

　　　　看见我身后的长玥，嘟囔了一句，怎么还在？

　　　　“我要见你家主人，烦劳代为通禀。”

　　　　“你又是谁？”孩子嘟着嘴。

　　　　“就说我是送面具的人。”我微笑，瞟了一眼长玥，仿佛也甚是着急。

　　　　吱呀，门再次打开……

　　　　“公子，原来是你，快请进。刚才小童无礼，怠慢了”旖旎的声音如同秋日的阳光一样，有种褪去锐利的淡雅。

　　　　我微微欠身，然后开口道：“既然长玥公子也来了，不如一同进来喝杯茶”，我勾起嘴角，对旖旎说“这位公子可是在这里赏了好久的海棠”。旖旎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说道“既然是公子的要求，就进来吧。”

　　　　“楚儿，奉茶。”旖旎对刚才的小童说道。只见那孩子一溜烟的跑了下去。

　　　　“公子今天来，不知所谓何事？”旖旎淡淡的开口，淡然中带着写温柔。眼角轻挑，让言语染了些旖旎的颜色。

　　　　若说上次见着旖旎，还觉得和岚清远有着相似的清冷的话，那么此时，我真切的感受到这人的身上，带着份属于他自己独特的艳丽。也许是在这种声色场所混久了，也不知不觉的带着些许的魅惑。

　　　　“来这里，所谓何事，不是一目了然吗？”我故意如此的说道。

　　　　“那么就跟我来吧”说完就要带着我进入内室。

　　　　“等等！”长玥拦住我们。“你们要干什么？”

　　　　“长玥公子莫不是忘了，旖旎最后选定的良人是谁？你说我们要干什么？”我有些好笑。看着长玥额上的青筋有些跳动。

　　　　“不行，长歌，你还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这位公子，茶就要来了，若是不嫌弃就喝了再走，若是不能等，旖旎就不送了。”完全的陌生口吻，像对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可是我注意到他深藏在绣中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不理会一时无语的长玥，旖旎拉着我转进了内间，将门关得严实。

　　　　我其实哪能真的跟他做，从来没有在上的经历。为什么？我突然闪了神，不管是和父皇还是朝，我都是在下面的那个人。这太不公平了吧。

　　　　真是的，我想到哪里去了，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抬眼看见旖旎的衣衫已经打开，他低着眉头，仔细的抽掉束腰的带子。

　　　　我的妈呀，我不是真的要做。我一把按住他的手，他抬起头。一双丹凤眼，盛满了巨大的绝望和哀伤，仿佛那百年孤寂的凤凰。丹凤，若为男人的眼，则是一股烈火，可是这烈火我咋只看到熄灭的灰烬。见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对我笑了一下，这笑就像包着黄连的方糖，吃下去要苦到骨子里。

　　　　一瞬间，我心中的任何念头头停止了。这样的人儿，谁看见了都会忍不住怜惜的吧。该死的长玥，怎么能伤他至此。

　　　　我抬起手，将他褪下的衣服合上，轻轻的，温柔的。

　　　　“公子不要吗？现在旖旎所有的东西都是公子的……”这样的话语，放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无法拒绝的囧囧。

　　　　“不要这样笑，一点都不适合你，也许，我宁愿你哭”我叹息的说道。只见那如火的丹凤眼，穆然湿润。

　　　　“很久没听到有人对我说这种话了，公子真是个善良的人。”这是我第二次听人说我是个善良的人。

　　　　“洛长歌，我叫辰惜。”我知道我的名字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的名字意味这什么？我看到旖旎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我在焦急的等着，等着朝同意出来见我，我不知道父皇接见使者是否结束。我让旖旎帮我去太子府，定要将朝约出来。若是我去，这个目标太大，不消片刻就能被父皇知道。

　　　　其实我不知道旖旎是否真的可信，但是我别无办法，我只有试着找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人。我在宫内宫外都没有自己的势力，就算父皇给了我调配影卫的权利，最终有什么异动，父皇立马能知道，这样的话，要在父皇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见到朝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旖旎也许是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

　　　　我并不信任任何人，但是又是形势却逼得我不得不相信一些人，尤其是看到旖旎眼里那种无法装出来的悲伤。我的心狠狠的纠痛了。

　　　　这里并不陌生，雕栏玉砌，凭空生出些暧昧的味道。我以为自己也许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却再几天以后重新来到这里。这是——

　　　　南风馆！

　　　　确实，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安全的了。　

卷一　第三十节

严丝合缝的拥抱，让我喘不过起来。我背对着来人。朝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馨香，我只是闻到就已经知道。

　　　　“朝。”我急切的转过身来，摸了摸他的身上，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还好，都在。我松了一口气。

　　　　“惜辰，惜辰，你不会知道我想你都快想疯了。”说完将头紧紧的埋在我的颈窝，朝总是这样，当他觉得害怕的时候，这样的动作好似就能让他找到一点安全。

　　　　“朝，你听我说。”我急切的想要表达什么，可是朝却没有抬起头，

　　　　“不要说。如果你要说上次的哪些话，就不要说”，朝停顿了片刻“你知道我听了有多心痛，比父皇打的那一掌更加痛，让我几乎要倒下去。”

　　　　“朝，我必须要说。你担任完祭天司仪就立刻回去，你呆在这里一点有不安全。不要冲动，好吗？”

　　　　冲动？朝将眼底的脆弱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毅，这是我没有见过的朝，我见过他的阳光，他的冷漠，他的狼狈，唯独没有见过此时的表情。

　　　　这是，战场的腥风血雨炼就的朝吗？我睁愣片刻，还是回过神来。

　　　　“惜辰，父皇他是天子，坐享天下，可是为什么要跟我抢，我只有你而已。”朝坚毅的表情又透露出丝丝的困惑。然后脸上转而变得阴郁“我这一次不会退让，你就是我的天下。”

　　　　你就是我的天下？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想起在某个时间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我才是你的天下……我才是你的天下……

　　　　天下？谁能是谁的天下呢？我扯出一丝苦笑。

　　　　“朝，我只要你好好的，以后成为一代帝王。”

　　　　“我会成为一代帝王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在朝的身上看到一丝父皇的睥睨天下的影子。“可是，我要你在我的身边。陪着我。”

　　　　“你要干什么？”我闻到一丝不好的预兆。

　　　　“别担心。父皇毕竟是我的父皇，要是辰儿不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留着他。”

　　　　这是什么话。我听到这句话有些生气。

　　　　“你以为父皇是干什么的，能这么容易被你杀了？”我从内心并不相信朝能做到这个份上。

　　　　“如果可以，我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和他交手，为了我死去的母后，更是为了你。”话说到这份上，我心中的不安渐渐的扩大，我的手拽的紧紧的。岚清远说得没错，夺爱弑母将朝的心里种上了无法压抑的毒花。

　　　　只听见朝用低下来的声音说道“在父皇和我之间，你会选择谁？”

　　　　这句话犹如钟声一样，不停的回荡在耳边，一遍一遍。

　　　　居然要我做这样的选择？你会选择谁？

　　　　朝？

　　　　父皇？

　　　　我……为什么，我不能有第三种选择。为什么？他们都是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父亲。本来就不该发生的感情，偏偏到了如此的地步。我该如何抉择？

　　　　“我为什么要选？你们凭什么要我选？”这个狼狈的问题，逼得我无法呼吸。我退后一步，想要避开朝的凌厉。

　　　　朝将我搂紧怀里“惜辰，要是以前的话，你会选择我吧……你看，当初我不该求父皇救你，要不是这样，父皇怎么会抢走我的宝贝……”我在朝的怀里，断断续续的听着朝的话，我突然觉得朝变了很多很多。

　　　　“既然如此”，我挣脱朝的怀抱，“我回去了”。

　　　　“不要急，父皇接待青国的使者，哪里有这么快，无论如何也会有个接风宴，多留一会吧”朝又回复到以前那样温柔的语气。

　　　　“我不舒服。我现在出来见你，莫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我似乎被抽去了力气。

　　　　“惜辰，五天后举行祭天，我要天下都为你祝福，我要你平平安安的呆在我的身边。”

　　　　我没回头，转身就走。

　　　　可是，在我离开时，我分明听到一个阴柔中带着得意的声音，说道“太子还真是痴情……”

　　　　这个声音，透着入骨的寒意……

　　　　父皇！

　　　　当我看见父皇站在柒苑庭中央的时候，我的心中陡然一惊。这不是抓个正着。我定了定心神，抖了抖衣袖，走了进去。

　　　　“父皇，我出宫去了。”与其等父皇开口训斥，不如我主动承认。

　　　　我看见父皇的脸色稍解。我知道，死不赖账是绝对行不通的，倒不如坦诚一部分，以掩盖另一部分来得明智。

　　　　“去哪儿了？”父皇的语气有点僵硬。

　　　　“我去看看旖旎。”我说的可是实话，不过是局部的实话。这不算骗人吧。

　　　　“一个不相干的人，让你这么上心？”父皇的话中带着怀疑。

　　　　“你不相信我。”我的心中无端的冒出一丝火气。我就是撒谎又如何？

　　　　“你知道吗？撒谎的人会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而现在你的眼睛很亮。”父皇的手抚摸上我的眼睛，我一动不动。

　　　　“这样的眼睛，像是在蛊惑我。”就在父皇的唇就要触到我的眼睛的时候，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吻上父皇那形状优美的薄唇。相触的瞬间，便是无尽的纠缠。父皇的舌尖侵入我的领地，然后不断的深入，舔舐，撕咬。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父皇长长的睫毛在轻轻的颤抖。明明是掠夺，偏偏生出一股子小心翼翼。好似他在害怕，在求证，在向我索要什么可以保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