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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遍-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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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殿门,将衣衫解的凌乱,对侍立在殿外的公公说道:“传旨,朕身体抱恙,今日早朝,免了!”
将门关上,回头对张浚笑道:“朕看你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怎么为国除奸!!”
张浚紧紧的抿了唇,不语。
我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微微昂头,道:“那夜,躲在床底下,听得很过瘾吧?”
张浚看着我,目光中露出凌然之气,答道:“听出一身冷汗,陛下被岳飞蛊惑如斯,竟要效仿亡国昏君!臣直到同陛下崇政殿进谏之时,还不敢相信!”
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过身去,却听张浚继续说道:“直到现在,臣还是不愿相信!枢密副使,不过是收了岳飞的兵权,让他对陛下再无威胁,陛下居然因为此事,将臣拘留在此!十足的昏君之举!”
我气的七窍生烟,他开口昏君,闭口昏君,岳飞哪里招他惹他了?
淡淡的道:“那也是德远你自找的!”
日过正午,又听见有人通传,说岳飞求见。
回头看了张浚一眼,冷笑一声,拉开殿门,面无表情的对前来通传的小太监说道:“去告诉岳元帅,朕身体抱恙,并不想见他!告诉他的时候,大声一点。”
太阳偏西,再次用膳。
第二日,依旧身体抱恙,不上早朝。
张浚面色如常,同我耗着,不肯服软。
直到第三日,太阳偏西,才将张浚送出宫门,离开的时候,在他耳旁笑道:“张枢密,这次,媚上惑主这四个字,你坐定了!朕等着明日御史台的弹劾,不知你该如何在自辩不暇之时,再去管岳飞的闲事!”
张浚提了提领子,夕阳之下,面色坦然:“那也没什么,臣是文官,生杀大权,在陛下之手,不危社稷!”
我微微笑了笑,扬眉看着他,他对我行了礼,转身而去。
夕阳落在他身上,有些血的颜色。
转身,往回走,走上没两步,却看见岳飞正站在紫寰殿旁。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跟他多说话的好,想要绕道而行,却不想他却上前两步,拦到了我的面前。
他似是没睡好的样子,眼眶微陷,神色也有些憔悴。
看了我一眼,然后躬身道:“臣见过陛下!”
不能走的离他再近了,尤其是,这种非常时刻。
对他点了点头,道:“卿有何事?”
他未抬头,只从袖子里递上一本折子。
我也没接,拢了袖子,淡淡的道:“卿有事情,直接递到登闻院便可,朕自会批阅!”
他隔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是!”
他走的时候,我很想去看看他的背影,但是我知道,现在不行,因为,我此时若回头,那么,马上,那场将要掀起的狂风暴雨,就会打到他的身上。
带着太监走出两步,到了崇政殿后,才对一旁的公公道:“去,将秦相公找来,让他崇政殿觐见!”
罢官
这三天,累积的折子已经成了山,我随意翻了几本看了看,不出我意料,除了小部分说到什么秋税,什么要求肃清新党,什么祭祀等此类事情,大部分,都是就我这三天的表现,上书议事。
有些耿直点的,就直接骂我,说我荒淫无耻,猥亵臣子;稍微曲线点的,就骂张浚,说什么国之妖孽,媚上惑主,私德败坏,要求将其罢免;和风细雨的就开始扯国之根本,另立太子;暴风骤雨点的,就要求立皇后,肃清宫闱;最后,还有一名毫无官衔的汴京城百姓,通过鼓院上书,建议允许勾栏院豢养男妓。
记得岳飞应该也上了折子,正准备翻翻看他说的什么,便听见外面通传,秦桧到了。
频频召见秦桧单独议事,还是在一两年前,抓赵构赵佶,平范琼的时候。自从杜充兵变,在他府中过了一个多月后,就几乎没找过他单独议事了。
秦桧穿着深紫色的便服,圆领的袍子上,是一张依旧惨白的脸,眉弓很高,一双眼睛隐藏在暗影之中,鹰钩的鼻梁亦在脸上,落下黑黑的影子。
抬眼看了看周围,命所有人都出去。
黄公公最后一个走出去,我看见他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放下笔,站起身,寻思着,该怎么同秦桧说。
总不能照直说,张浚揪着我的小辫子,让我很不爽,所以,你也去,把张浚的小辫子给我揪出来,让我什么时候想办他,就能办他。
在殿中转了两圈,还是没想好,却听秦桧在身后道:“恕臣妄言,陛下诏臣前来,可是为了张相公一事?”
我不置可否,只站住,回过身望着秦桧。
秦桧的头依然低着,眼睛,也很规矩的看着自己的脚尖。继续说道:“不知陛下,是准备赐他三尺白绫,还是凤冠霞帔?”
我想了想,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道:“他是国相兼枢密,此次北伐,他亦功不可没,三尺白绫恐怕是没可能了!”
秦桧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只躬身道:“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帮陛下办妥!”
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不用我多半句话,他就能准确的将我想要办的事情办好?
不露声色的问道:“不知秦卿准备怎么办这件事?”
秦桧这才抬起头,眼中有着某种神色一闪而过,太快了,我还未判断出那是什么,他就已经换上了波澜不惊的表情,看着我道:“陛下既然喜欢张相公,臣派人,去将他的三个老婆解决掉。然后明日在朝堂上,联合御史一起弹劾张相公,逼的他辞官;到时候,他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即可任由陛下随意享用。”
我的脑袋后面挂上了一滴汗,我可不敢享用张浚这么个刺头,对着秦桧笑了一笑,道:“秦卿想多了,朕并非这个意思。张浚也不过如此,朕并不留恋,只是……”
我回身指着案头一堆厚厚的折子,继续说道:“这些上书的事情,也需要平息。你去找找,张浚有没有办错过什么事情,如果找到了,也不要惊动他,将证据交到朕这里来,就行了!”
秦桧的脸上,猛然露出愤恨之色,太阳穴处的青筋,似乎调动了一下,随即立刻低下头去,我便看不到他的神色了,只听他说道:“张相公向来行事谨慎,且官职比臣的高,臣恐怕找不到岔子,难以胜任……”
哦?给我来这套?以前他当刑部尚书的时候,办的那些人,有几个是比他官职地位低的?
冷笑一声,向他走近一步,对他森然道:“秦卿,同朕讲话,看着朕!”
秦桧缓缓抬头,然后看定了我,等着我发话。
我亦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秦卿,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多!”
秦桧没说话,不过看他的眼神,显然明白我要说什么。
我继续说:“秦卿你不愿干,朕自然可以找别人。只是,朕当初找了你,现在并不太想换人,你一向同张浚不和,他的把柄,落在你手里的,恐怕不知有多少!”
秦桧原本惨白的脸,猛然泛上了青色,随即隐去。
我对他笑了笑,温言道:“会之你有什么想要的,不防同朕讲。帮朕办事的人,朕不会亏待他!靖康年间的旧臣,现在仍官居高位的,就你一个了,你应当知道,朕绝无虚言的!”
秦桧亦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个笑容里,有些惨淡的味道。
随即,他低下头去,退后了一步,躬身道:“臣想要的,已经同陛下说过了,此刻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臣可不想同张相公一样,一夜过后,便转眼身陷牢狱!”
这次我的的确确的愣住了,呆了半晌,硬是没回过神来,却听他继续说道:“记得当时,陛下曾说,并不好男风,原来并非不好,只是不知该如何善后,现在臣帮陛下善后,却不知陛下准备怎么赏赐臣!”
我的气焰,似乎被他这句话打压下去不少,然而想到岳飞,又猛然窜上来,淡淡的道:“张浚若不做枢密使了,位置空着,总不可能留给岳飞、韩世忠吧,你去接替他如何?”
秦桧这才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道:“臣谢过陛下!”
等秦桧走后,我这才重新回到御座上,开始翻折子。
第一个就找到了岳飞的折子,原以为他会对这三天的事情,说点什么,谁料到,他竟什么都没说,只是上书,推辞我给他儿子和母亲的封赏。
有点淡淡的失落,将他的折子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又将那堆折子重新翻过,他这三天,就上了一封折子,还是通过最正规的通进司所呈。
第二日朝议,台谏门异常活跃,矛头当然是直指张浚。
我面上带着微笑,有些挑衅的看着张浚,张浚却面色坦然,丝毫不为所动。
原以为李纲也会跳出来说些什么,出乎我的意料,李纲什么话都没说,静静的站在一旁。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被御史台弹劾的官员,必须提出辞呈交给皇帝,若是皇帝不挽留,那就只能离去。
秦桧的办事速度,这次却不如往常的快,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已是半个月过去,岳飞所部的新任将领,燕云地区的知州,监察,都已经被张浚安排了妥当,带着公文上路了。
然而这十来天,对于张浚的弹劾,却丝毫没有停下,枢密院下的命令虽执行的毫无差错,可是众位官员见到张浚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精彩万分。
又是大朝会,今天,再给张浚一个机会。
朝议结束,将张浚单独留下,遣散内侍,对张浚道:“张相公,这些天,滋味不好受吧?若是你改变主意,或者是上书求去,朕放你一马,还你清誉!”
张浚面不改色,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臣不会改变主意,更未准备上书求去,即便是求去,也会等到岳飞在枢密院犯错,罢官离职的那一天!”
我豁然变色,站起身,冷笑道:“朕看你是难以等到那一天了!当年你私斩曲端,污其谋反,他的家人,已经将告你的状子,递到了登闻院,你要不要看看,那状子,写的可是声泪俱下。还有许多因为和你言论不和便被贬黜的,亦上书揭发你,求去还是下到大理寺,卿可以自己选一样!”
张浚却猛然大笑数声,从座位上站起,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朗声道:“自有乾坤朗朗,陛下若是想拿死来威胁臣,那也太小看臣了!”
我捏紧了拳,然后松开,指着他:“好!你有骨气!朕念你是有功之臣,若是在狱中,想通了,可以同朕说,朕保你一命!”
说毕,甩袖而去。一队侍卫手执兵戈而入,领头的对着张浚,礼数恭敬:“张相公,大理寺的大人想请相公过去一趟,相公可需要同家人交代几句?”
张浚的脊背,挺得笔直,大声道:“不必了!”
哼!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更加不爽,在他背后淡淡的道:“德远恐怕还不知道,此次,主审你一案的,是秦相公吧?”
张浚猛然止住脚步,身子颤了颤,随即大跨步的朝前走去。
按说,事情到了现在,已经告一段落。
张浚无论如何,服软也好,被发配也好,或者求去离职也好,都已经没有任何威胁。
烦闷了数天的心,应该松下来一口气,却不料,看着张浚离去的背影,竟似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头一般,更加抑郁了。
出去走走,信步来到北边侧门,带了几名侍卫出去,路过岳府,抬脚想进去,想了想,最终没去,只听得里面隐隐的琴声传来。
再上朝,便没有人弹劾张浚,也没有人骂我了,殿中侍御史甚至还特意上了表,称赞陛下公私分明。
原本打算让岳飞和张浚押着兀术,送还给金国,现在张浚在大理寺呆着,自然是不可能去了。岳飞在张浚当政期间,已经将军队归属等手续同新派去的知州,监察交付完毕,再去也不合适了。
最后由李纲送兀术前去,兀术被我整的半死不活,估计还多有挨狱卒的虐待,一张原本黝黑的脸,变得惨淡。
兀术临走前,我去看了看他,他依旧对我愤恨如故,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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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咬着牙,一声不吭,直到我转过身,往回走的那一刹那,兀术猛然发出一声怒吼,恶狠狠的声音在背后传来:“赵桓!我不会放过你!”
哦?现在他可是在我手中,还敢说这种话,强盗来抢东西,被人打了一顿,居然不自己反省,还要怪那人不乖乖的给他抢?我转过身去,冷笑一声:“那也别放虎归山了,直接把他的脑袋砍了,送给吴乞买!”
李纲正在兀术身旁,听了这话,吓一大跳,连忙对我行礼,劝道:“陛下,两国已经商议妥当,不可首先违约。”
又朝我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宋金才刚交好,若成了世仇,恐怕边患难平,百姓遭殃。”
我微微笑了笑,道:“不可违约?那好,反正只同吴乞买说好,还给他们兀术,也没说要还给个活蹦乱跳对我大宋有威胁的兀术!将他的膝盖骨给挖了,朕看他以后站都站不起来,还有什么本事,来犯我大宋!”
兀术一张脸,刹那间变得惨白,押送兀术前去的禁卫军,在那天开封被围的时候,都吃过金人的苦头,家属亲眷,多有死于金人之手,对兀术恨之入骨,我命令一下,立刻有个士兵,拔剑出鞘,只听得兀术惨叫连连,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将兀术从牢中拖走,眼睛蒙上黑布,塞进车中。
李纲对我的做法,微微皱眉,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带着人走了。
晚上,在崇政殿批完折子,走出殿外,活动了活动身体,猛然看见刘光世带着侍卫巡逻经过,我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肯亲自上岗了?
却见刘光世四下左右看了看,随即向我走来,一见他这副鬼头鬼脑的样子,定然是有话想同我说,挥了挥手,让身边跟着的太监宫女回避,对刘光世笑道:“光世,你这些日子,倒是勤勉啊!”
刘光世应了一声,吞吞吐吐的,过了片刻,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我有些诧异,点了点头,道:“说吧!”
刘光世却不答话,又过了一会,道:“陛下,臣想去陛下寝宫,单独议事!”
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道:“那好吧,你随朕来!”
到了福宁殿,随意坐在椅子上,对刘光世笑道:“这里没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刘光世却噗通一声跪下,身子有些发颤,看样子,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温言道:“你又闯了什么祸?没事,说出来,朕能保你的,就保!”
刘光世的声音也有些发颤,看了我一眼,才道:“陛……陛下,臣有些惶恐不能自安。”
嗯?奇了怪了。
对他笑了笑,道:“你有朕呢,不安什么?”
刘光世道:“臣,臣以前也犯过事……而且,而且也得罪过秦相公……臣,臣害怕……”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还是依旧笑道:“到底怎么了?你的那些破事,朕都知道,要责罚,当时就罚过了,又不会秋后算账!”
刘光世听到我这句话,就更加慌了,再次跪下,叩头道:“臣,陛下,看在臣曾经千里勤王,也为陛下出生入死过的份上,若是有一天,臣同张相公一样,被召到大理寺审问,别……别……”
我眉头微蹙,想了片刻,问道:“别什么?”
刘光世开始哆嗦,哆嗦了半晌,终于说出来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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