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刺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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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啊。。。。。。”锯齿状的刀刃卷带着本已是伤痕累累的嫩肉向上撕裂开来，剧痛使本是昏迷着的罗杰瞬间感知到所有的痛苦。身体本能地要蜷缩起来，但又被梁宇二人禁锢。睁大的双瞳装满了难言的疼痛，防备，还有冰冷。。。就是没有眼泪。。。
　　
　　“罗杰！！”看着因为痛楚而变得更加惨白的脸，梁宇二人心头更是苦涩不已，不禁放轻了手中的力道。说时迟那时快，罗杰那早已不能举起的右手竟兀自地回向身旁靠得最近的林烈阳！瞳孔中空洞地杀意和突然的举动令所有人措手不及，但林烈阳还是瞬间做出反应一把握住他其实毫无力道的右手，一边用手把罗杰的眼睛遮住，一边轻声地在罗杰耳边低喃：“你已经安全了。。。。。。”
　　
　　就像是咒语一样的神奇，罗杰绷紧的反抗立即松懈了下来，豆大的虚汗一阵一阵地往下滑，转眼间竟把底下的床单给浸了个全湿，急促细微的喘息起伏不已。。。。。。
　　
　　罗杰曾经在玩笑间不经意告诉他，“你已经安全了”这句话是唯一使他能够迅速冷静下来的东西，比泼冰水还要有用。但当他询问其原因时，罗杰又故作神秘地一笑了之。。。
　　
　　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任由其他人忙碌的包扎，林烈阳轻轻松开遮住罗杰双眼的那只手，清晰地看见那本是无神的瞳孔渐渐变地有些清亮了，不禁微笑着用指腹抚了抚他无色的唇。
　　
　　却不想罗杰在调节好急促的喘息后也向其露出了一个笑，嘲弄的笑，低哑的声音微弱响起，却带着绝对的桀骜不驯：“还真是作贱啊林城主。。。”
　　
　　林烈阳这次没有反驳，反而是配合地无奈苦笑：“说得对，我这人呐。。。还真是贱呐。。。”说完竟用那种小孩子做错事的无助眼神望了望罗杰。
　　
　　看到这个千年难遇的表情罗杰顿时忍俊不禁，想要大笑出声却因为牵动全身的伤口痛得颤抖不已而作罢，但从他那忍痛紧绷的嘴角处依旧清晰地上扬弧度可以看出，他在笑。。。
　　
　　“不要动不要动！快平躺！”本已是忙得手忙脚乱的老大夫被他们这一搅和变得更乱了，忍不住出言阻止。
　　
　　随着抽刀而喷洒出来的血液几乎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痕迹，当然拔刀者身上的最多。被喷得一头一脸血的老大夫好不容易地帮其右腿止住了血，接着又不辞辛劳地急急忙忙查看其总体情况。
　　
　　望着满脸憔悴的罗杰，老大夫不禁对其怜惜不已：“年轻人，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快醒了呢。。。唉。。。。。。”
　　
　　“醒了不好吗？”看到罗杰恢复了意识稍微喜悦了些的林宇不高兴地问道。
　　
　　“醒了就意味着他要结结实实地承受住剩下的那三次痛苦。。。我怕他撑不住啊。。。”担忧地望了望已经近乎虚脱的罗杰。
　　
　　“那就。。。杀了我吧。。。”从容不迫地微笑着，没有说明对象，但很明显他在和林烈阳说。
　　
　　林烈阳默不作声，也回了他一个淡定的轻笑：“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懦弱吗？”
　　
　　罗杰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俨然他好像是被那个男人看穿了本质。。。那件事他从来未曾像他提起过，如今他却。。。。。。
　　
　　“我不会让你几这样舒舒服服地死掉的，你必须要好好享用我赐予你的痛苦，明白吗？”轻轻地吻了吻他带血的嘴角。
　　
　　“那我岂不是要好好地感激你。。。。。。”无力地合了合眼，眼前那张英俊的面容变得更加朦胧了。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一不详的景象——罗杰的身体似乎快要到达极限了。
　　
　　就在老大夫紧接着要进行第二次拔刀时，林烈阳突然做出了一个特别的决定：
　　
　　“让我来拔。”
　　
　　“主上，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林梁急忙制止这个决定，心中暗叹罗杰不该故意激怒林烈阳。
　　
　　“难道我经常这么意气用事吗？”有些无奈地挑挑眉。
　　
　　“凡是碰上罗杰的事您差不多都意气用事。”
　　
　　“是吗。。。。。。”
　　
　　但老大夫却似乎明白了林烈阳的用意，他果断地把位置让给了他。罗杰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若不加快处理的话，之前承受的那一刀痛可就是白受了。再加上疼痛的加剧会使罗杰更加惨痛，看到一个年轻人因为自己的一个举动备受折磨，他很难保证他不会下不了手，那也就可能因此怠慢而断送了罗杰的姓名。而林烈阳武艺高强，心志坚定，也许他可以很好地把长痛变为短痛。
　　
　　“我说老头你不想负责也不用这样吧？！”看着老大夫的爽快林宇又一阵燥气上升。
　　
　　“不，不是。。。”
　　
　　不等众人准备（包括罗杰在内），林烈阳一把握住左腿的刀柄毫不停滞猛力一拔！血液随刀出相与喷出，溅红了林烈阳的同时也凛白了罗杰的脸。毫无准备的这一下挥力猛烈的扯碎了他的神经，罗杰即时地咬紧了牙关没有再喊出声，但那泛红的瞳孔和发青的指关节，皆可说明他抑制的是如何汹涌的痛楚。
　　
　　但紧接着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林烈阳已雷厉风行的速度瞬间拔出了穿透其左臂的利刃！罗杰身体自动做出抵抗蜷缩了起来，不等旁人做出反应，林烈阳立即把他按住不让其乱动，毫不怜惜的力道干好了两个人都干不来的活。。。
　　
　　就在他刚把手放在罗杰右臂断刃刀柄上时，一只满是血污的手颤抖着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让其使力。
　　
　　“放手。”林烈阳轻声道。
　　
　　“不放！”气息絮乱不稳但语气极其强硬。
　　
　　“你想死吗？！”对视上那双因痛苦而睁大的漂亮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被剧痛浸透了的嘲讽，以及绝望。。。那种无谓消极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林烈阳的心，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像一头愤怒的野兽般发出了怒斥。
　　
　　“杀了我吧。。。”平静得如同无痕水面。。。他想这也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要以一样的方式相同的痛苦来结束他的生命。。。
　　
　　这。。。是我应得的吧。。。
　　
　　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莲。。。
　　
　　没有你的世界。。。太痛苦了。。。。。。
　　
　　“哧。。。”随着一声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血液再度横飞，斑斑的阴暗停留在深色的窗幔上，漫布的弧度形成了一种血腥的美丽。
　　
　　一旁的三人立马一拥而上为其包扎血流如注的伤口，而行凶者却也不避不让，仍就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张再度陷入昏迷的脸。
　　
　　林烈阳邪笑着舔了舔断刃上依旧温热的血，罗杰的血。。。深邃的眼眸里透露着冷酷，□裸的腥气似乎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此时的林烈阳仿佛来自地狱，残忍而嗜血的神情再次浮现在他英俊的脸上。。。
　　
　　“你太天真了。。。罗杰。”
　　
　　——
　　
　　易江大雪三日，千层冰寒把整个世界都封上了异白。
　　
　　“这场雪好大呀。。。”身穿狐裘的林梁发出了似是继续已久的感叹，嘴里叹的是雪但他的眼睛看的却是屋里的人。
　　
　　“放心吧。。。严叔不是说已经稳妥了吗。”体贴地为爱人系紧了衣襟，林乾眼里满是说不尽的柔情。
　　
　　“放心个屁啊，你没看见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吗？”伸出双臂抱住可依的爱人，狐媚的脸上仍旧是愁云未散：“要是真没事他现在就应该摆出那张死脸狠狠地笑我一顿。。。”
　　
　　“笑你？笑你什么？”
　　
　　抬头望了望林乾不解的神情，无奈地扯了扯身上的狐裘，模仿着罗杰的语气道：“哈哈哈，其实你不用披狐皮就已经够像狐狸的了~就不用再残杀同类修炼自己啦~积点阴德以后好成仙呐~啊~哈哈哈~~”
　　
　　“。。。。。。”憋住气抽动了两下嘴角。
　　
　　“这时候，我就可以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知道老虎发威的厉害！”作势地挥了挥拳，但最后还是落在了林乾身上。
　　
　　“好啊~你竟敢笑我！反了啦你！！”
　　
　　“没有没有，林梁你不要生气！”平日严肃的形象立即被搞乱，急忙安抚爱人。
　　
　　“唉。。。可是现在。。。”屋中来来往往的随从身影走马灯似地过往着，但从那散发着暖色火光的背景中仍然不难发现那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苍白的脸。。。
　　
　　“恐怕我随便摇他一下他就。。。”
　　
　　欲言又止的苦楚，他们这些和罗杰很混得来的人都知道。。。。。。这个俊美的男人有着无人能及的魅力，他能用他的友善和智慧去使别人不知不觉地向他聚拢。就算是对待侍从下人，他都是如同一般的温和平易，完全没有主人的架子，底下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这个与众不同的主子，甚至有麻烦的时候都经常去找他帮忙解决。。。就算是原本最反感把罗杰留下来的林梁和林宇，也渐渐地被他所吸引了，甚至成为了互相厮混的对象。。。
　　
　　而如今罗杰被人弄成了这样，他们本应该是时候磨刀喋血一报恩仇，可这个弄他的人偏偏又是他们誓死效忠的主上，想要抓那个执行的人用千刀剐剐出出气，元凶却早已被罗杰自己搞定了，还真算是寻仇无门呐。。。
　　
　　“也不知道主上这次又是在想什么！明明就是喜欢罗杰却又把他作贱成这样，你说。。。唔！”
　　
　　林乾急忙用手捂住了林梁的嘴，防止他一个兴头说出什么以下犯上的话来。就在他准备着接受爱人疯狂踩脚的时候，一个更为义愤填膺的声音接住了林梁的话尾：
　　
　　“哼！他迟早会后悔的！这个臭小子！”
　　
　　两人急忙回头看向那个公开指骂城主的人是何方神圣，就在他们瞥见后眼中的讶异便立马烟消云散了。
　　
　　“臭小子”这个称谓可不是谁都用得起的，或许在这个当今在世上也只有两个人敢这样骂林烈阳，一个是罗杰，另一个，则是严老。
　　
　　“严叔！”恭敬地向老者行礼。
　　
　　当日严清得知消息后便快马加鞭连夜赶往侯棠山寻到正在寻药访草的父亲，不曾详叙便又立即带着父亲飞奔回来。本是极其悠闲的山间之旅就这样一下子几打破了，严老在一路狂奔中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当他看到憔悴不已的罗杰更得知下手的就是他最可爱的贤侄自己时，老人家顿时又是气又是愤的，一边帮罗杰治疗兼带着一边猛烈唠叨林烈阳。林烈阳这次也是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任你怎么说，既不阻拦也不回避，眼睛死死地盯着罗杰就是丝毫不放，一直站到严叔放话：“暂时稳妥。”才不知去向地离开。
　　
　　“看着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有这个小子哭的时候！哼！”
　　
　　“父亲。。。”跟在后面的严清一脸尴尬地想要阻止父亲的老言抨击，却怎么也收不到成效。
　　
　　“多么残忍的手段呐。。。好好的一个孩子竟被折磨成这样了！真是天理难容呀！”
　　
　　“父亲，那个不是主上弄的。。。”
　　
　　“不是他亲手弄的，也是他指使的！这是间接行凶！”老人家那个是越说越气，干脆一屁股坐在长廊的条叶上。
　　
　　
　　　　　　　　　　　　　　　　　　第38章
　　一挥手刚要大发言论，老人突然眼前一亮，霍地蹦起来，气冲冲地直奔到刚出现在长廊转角的玄色身影前，正欲发作，却被那温和的笑脸挡了回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时竟哽住了话头，最后只露了个气急败坏的表情外加一声“哼！”
　　
　　“严叔。”有些好笑地望着一脸愤愤不平的老小孩。
　　
　　“你你你。。。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
　　
　　“您这句话都用了快二十年了，从懂事起到现在，无论是摔破碗、不练功、欺负师傅，您总是这一句。。。”英俊的脸上洋溢着十岁时候的顽皮表情嘴里说着同一句话，对于这个亦师亦友的老人他永远改变不了这个态度。
　　
　　“咳，既然这样我就换一句好了。。。”严老听闻后竟十分严肃地正了正身对准林烈阳，收腹提气，吼！
　　
　　“孽障！！！”
　　
　　“嘻。。。咳。”站在远处默默看戏的三人就差没一人捧一茶碗边看边磕瓜子了：“你们，你们继续。”虽然这种主上把严叔气得七孔生烟的戏码从小看到大，但总是百看不厌~
　　
　　“我觉得这次是严叔您的错。”大一凛冽一脸正经地把矛头突然冲向了老人。
　　
　　“嘿，不你，你倒说说我有什么错？”嘴边的胡须一抖一抖地都被气笑了。
　　
　　“您胳膊肘向外拐。。。”好像有诉不尽的委屈但那语气可不是这么的一回事：“我跟您是什么关系啊？！我祖父就和您有交情了，几十年我都对您尊敬有加（那你现在是什么行为啊。。。），可现在您就为了一个只认识不到半载的不明之徒责骂我。。。。。。”
　　
　　好像也对，眼前这个苦笑着的青年正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感情那当然是无可厚非的深，思来想去严老还是急急地解释了一句：“我。。。这不是也是为了你好嘛。。。我怕你犯错啊贤侄。。。”
　　
　　刚才还大叫着孽障这么快又变回了贤侄了。。。。。。
　　
　　趁着老人低眉的一瞬，林烈阳向对面的三人扬起了一个胜利的笑容。三人随即习惯地做出鼓掌状。。。。。。
　　
　　又作出了几句循循善诱后，严老问出了他在房间里就提出的问题：
　　
　　“你刚才去哪里了？”
　　
　　伴随着寒意的烈风一阵呼啸而过，本来徐徐旋舞的雪花立即被打乱了原有的舞步。林烈阳继续迈步向前走去，深色的瞳孔暗了暗，迎着风向抛出了回答：
　　
　　“冰室。”
　　
　　其实，林烈阳只回答了一半，他去了冰室后还去了一个地方——黄花覌。
　　
　　那是一个软禁着他弟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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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殿主用于祭祀的地方竟成为了关押自己的牢房，龚凉雨对这么个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有些茫然。
　　
　　真被那个人说对了，自己太嫩了，嫩到被别人玩弄于鼓掌十几年都毫不知情，还愚蠢地认为自己终于可以铲除自己一直以来的心头之恨了。。。却不想，原来自己从离开麟城的那一刻起就被摆上了别人的棋盘，顺着别人编排好的路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
　　
　　现在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才感觉似乎太顺利了。一个无名的毛孩子独自闯荡江湖，能够在不到半载的时间内被道行高深的师傅收作徒弟，能够在没有什么大作为的情况下被名声在外的龙庭殿殿主龚信天纳入手下，到最后甚至这么轻易地成为了他的儿子，轻易地杀死了他：连最后接受龙庭殿的时候也只有几个零碎之人提出反对异议而已。。。。就这么顺利地完成了一步又一步自己的计划，毫无偏差地执行着一切，事随心愿。。。。。。
　　
　　真是太可笑了！可笑之极啊！！！
　　
　　“哈哈哈。。。”龚凉雨不禁发出了悲凉的笑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太天真了！！空旷的院落回传着自己嘲弄的笑声，铺盖着的一片皑皑白雪刺痛了他的双眼，温热的液体随之涩然留下。。。
　　
　　“吱呀——”残旧的后门发出了刺耳的惨叫，更惹得他心中的一阵痛苦。龚凉雨如往常一般地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对送饭的人说了一句：“放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