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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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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霏哑声道：“我伤得你那么重，你不恨我吗？”
我摇头，笑道：“我一点也不恨你，我在后花园听到了你和你师妹的对话，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魅影便是凡霏，但是，我真的很感动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凡霏脸色微变，站起身来，道：“你想取笑我不自量力吧。”
我皱眉道：“你一定要这么想吗？难道我在你心里是如此肤浅的人？”
凡霏轻叹一声，低低道：“这不是肤浅，只不过，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赵冠岑。”
我忍不住叹口气，道：“你错了，凡霏，如果我喜欢赵冠岑，今天我便不会站在这里，而早已嫁进皇子府了，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我绝不会为着身份、地位嫁人，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便算是一无所有我也不在乎，如果我不喜欢，便算是家财万贯我也不答应。”
凡霏为之动容地看着我，我莞尔一笑，缓缓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喜欢的是你，凡霏。”
凡霏一震，瞪大眼睛望着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欣喜。
我向他微微点头，道：“我是认真的，凡霏，绝不是取笑你的恶作剧。”
凡霏忽然紧紧反握住我的手，过了一会儿，低低道：“我配不上你。”
我扑嗤一笑，道：“这可不象心高气傲的凡霏所说的话。”
凡霏这次被我取笑，却并没有着恼，反而道：“你不后悔么？”
我摇摇头，道：“如果我放弃了你，我才会后悔。”
凡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将手掌合拢来，把我的手包在他的手心里，柔声道：“凡霏何其有幸，上天总算待我不薄。”
我将头偎依在他的肩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柔情一刻。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古代，爱上一个杀手，并且，将自己的终身托付。世间缘之一字，果然难以预料。
凡霏轻轻抚着我的长发，我忽然觉得，便算是只拥有这一刻，也没有遗憾了。
第三十章噬心盅毒
身份公开之后，我便不用再委屈自己每天晚上睡在地上了，重新开了一间房间之后，我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桌上的灯光明明暗暗。
“叩叩”房门被敲了几下，我头也不回道：“请进。”
乐天走进房间，我笑道：“我正在等你。”
乐天有点讶异：“你知道我要来？”
我点头道：“除非你不是凡霏的好朋友。”
乐天看了看我，赞叹道：“聪明的女孩。”
我微微一笑，道：“我以为凡霏是没有朋友的……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乐天点头道：“大概十五年了吧。”
“十五年？”我微有些吃惊：“有那么久？”
乐天笑道：“其实，我和他不算朋友，应该算是师兄弟吧。”
我一怔，道：“你不是少林弟子吗？”
乐天道：“我和凡霏在只有五六岁的时候，都是杀手组织里的弟子，和我们一起的，还有许多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练功，训练怎样成为一个杀手，我和凡霏是编在一组的，直到几年前，两人才分开。”
我讶道：“可是你又是怎么成为少林弟子的呢？”
乐天淡淡笑道：“后来我厌倦了，便退出了，拜了少林的空见大师为师，成了少林的俗家弟子。”
我微皱眉，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这其中一定不象他所说的那么简单。杀手组织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杀手，怎么可能说退出便退出，但他既不愿意多说，我也就不再追问，当下笑道：“你的性情和凡霏截然不同，很难想像竟然有十几年的交情了，和他做朋友一定很辛苦吧。”
乐天微笑道：“他的武功是我们这一批人中最好的，不过他的脾气却正相反，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这样了呢，想不到对你却是个例外。”
我脸上微微一红，没有说话。
乐天笑道：“能令凡霏倾心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女孩，只不过，你的身份也太特殊了，以至于我这个乐天派都有些替他担心。”
我看看他，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乐天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并不怀疑你对凡霏的情意，从今日客栈中你不肯舍他独自离去我便知道了，只不过，你的家人会同意吗？当今皇上会同意吗？还有三皇子、四皇子，他们又会放手吗？”
我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实情，以秦玉瑶的身份，怎么可能同意她嫁给一个江湖人物，一个杀手？
我徐徐道：“我愿意一试。”
乐天追问道：“只是一试？如果他们不能容下凡霏呢？你舍得下十数年的亲情，肯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去和凡霏过着流浪江湖的生活么？你从小便倍受呵护，受得了这种苦吗？”
我微微叹息，我不在乎现在的荣华富贵，可是，对于众多亲人的关怀，我的确有些割舍不下，自我来到这个时代以来，秦家老爹、秦方信、赵氏兄弟，还有皇上、太后他们，每个人都对我关爱有加，在我心里，他们便是我的亲人。可是，要我为此放弃凡霏，接受他们的安排，过一辈子富足但空虚的生活，我却万万不能。
我慨然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会尽我所能，如果他们真的不能容许，我会选择离开，纵然他们不能见谅，我也无可奈何。”
乐天动容地看着我，良久，方点头道：“我终于明白，凡霏何以会独对你倾心了。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他顿了顿，道：“那么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道：“凡霏说，他会退出杀手组织，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乐天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这么多年，他也该厌倦了，以前是孑然一身，所以无所畏惧，现在他有了你，心中有碍，也实在不适合再做杀手了。只不过，”他皱起眉：“要退出杀手组织……”
我见他神情便知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便道：“怎么，可是很难么？”
乐天看看我，正色道：“据我所知，凡霏的身手，目前在组织里算是顶尖的人物，组织不会轻易放掉他的，而且组织目前的首领曲无华心狠手辣，责罚甚重，退出者一概被视为叛徒加以追杀，凡霏若想退出组织，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闻言忧心忡忡道：“那该怎么办，凡霏岂不是很危险？”
乐天忽然笑道：“别担心，凡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更何况，还有我呢，好容易他想脱离苦海，我这个做朋友的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我高兴地道：“谢谢你，乐天。”
乐天笑道：“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若不是你，凡霏可能还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呢，对了，将来你们成亲的时候，可不要忘了请我喝怀喜酒啊。”
我大窘，正欲出言责备，忽觉心中一阵刺痛，便象有人用针狠狠地在我胸口扎了一下，我痛得“哎呀”一声，刹时间，只觉一阵晕眩，满头都是冷汗。
乐天急忙扶住我，道：“秦姑娘，你怎么了？”
我定定神，晕眩的感觉过去了，我下意识地抚抚胸口，疼痛也消失了，好象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我的错觉。我轻吁口气，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我不小心碰到哪根筋了，闪了一下似的。”
乐天道：“秦姑娘你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在下略懂歧黄之术，如果不嫌弃，在下愿意为秦姑娘把把脉。”
我笑道：“我已经好了，没什么事。”不过，见他一脸认真，我还是伸出了右手。
乐天甫一握住我的右腕，便微微一震，面上神色立时便严肃起来。
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心想，自己该不会是得了心脏病吧。那可麻烦了，这里不是现代，大概也没有速效救心丸之类的药物耶。
乐天看着我，肃然道：“秦姑娘，你中毒了。”
什么？我一时还没有意会过来，什么中毒啊。
乐天又道：“你见过曲玲珑了？”
曲玲珑？我想了想：“是凡霏的师妹吗？就是她背凡霏到这里来的。”
乐天皱眉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噬心盅毒。”
噬心盅毒？我听也没听过这种名字，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日曲玲珑临走之时，确是曾逼我服下过一颗毒药，说是一月后便会给我解药，刚开始我也很担心，可是过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动静，我倒把这事给忘记了。我道：“是很厉害的毒药吗？可是曲玲珑说这种毒药一个月后才会发作，现在才只过了几天啊？”
乐天道：“她是骗你的，这噬心盅毒是一种盅毒，虫卵被包在药丸中，一旦药丸溶化，盅虫便会孵化出来，在人体内长大，并不断啃食人体内脏，直至将人体内脏全部吃掉。你方才胸口剧痛，便是药丸化开，卵虫已经钻出，此后，随着盅虫一天天长大，毒性发作的次数会越来越频繁，而且每次发作疼痛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疼痛也一次比一次剧烈，便算是再坚强的人到最后也无法忍受那穿肠破肚之痛，若是到一月之后，早已经被盅虫折磨而死了。”他冷冷哼道：“曲玲珑的心肠越来越狠毒了，居然使用如此恶毒的毒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我万万没料到自己所中的毒居然如此恐怖，骇得我手足发软，颤声道：“那，那怎么办，我是不是必死无疑啊。”
乐天安慰我道：“你别担心，曲玲珑手中必有解药，待我去找凡霏，要他逼曲玲珑交出解药来。”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我忙跟在他后面。
到了凡霏房中，凡霏在收拾东西，见到乐天和我，便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
我一怔，道：“你收拾东西，是要离开吗？”
凡霏道：“不错，我决定马上回去，向师父提出退出组织的事。”
“可是，乐天说退出组织会招来他们的追杀，你现在伤还没有完全好，现在去岂不是很危险？”
凡霏傲然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应付的。”他转头对乐天道：“秦姑娘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想请你送她回去。”
乐天道：“可是，凡霏，秦姑娘她……”
我打断了他，道：“好，我知道了，不用为我担心，你放心去吧，千万要当心。”
乐天面色微变，看着我道：“秦姑娘，你……”
我恳求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对凡霏道：“你要早去早回，我等着你。”
凡霏朝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等我回来。”
凡霏的笑容是如此的真切，仿佛已不再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杀手魅影了。我轻轻偎进他的怀中，悄悄拭去眼角的泪花，笑道：“好的。”
乐天看着我，终于没有说话。
第三十一章夜宿洛园
“为什么？”望着凡霏远去的身影，乐天轻声道。
我反问道：“你看到凡霏的笑容了吗？”
乐天微微点头。
我轻叹道：“会笑的凡霏已经不再是令人害怕的杀手魅影了。”
乐天道：“你是为了凡霏？”
我看着凡霏离去的方向，道：“凡霏要退出组织，必定会受到组织的追杀，可是如今的凡霏已经不再是冷酷无情的杀手了，他所面临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我不想他为我的事分心。而且，曲玲珑下毒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是谁，可是如果凡霏去找她要解药，以她的精明一定可以猜得出来，
乐天明了地：“你是怕他知道你中毒的事会受制于曲玲珑，无法退出组织？”
我看看他，笑道：“和你说话真的很轻松。”
乐天道：“可是，你身上的盅毒怎么办？”
我下意识地抚抚胸口，故作轻松地道：“我已决定马上启程回秦府去，皇宫里御医众多，我想，应该能解我身上盅毒吧。”
乐天皱眉道：“这盅毒乃苗疆一带所出，普通御医恐怕无能为力。”
我笑道：“我有一套玉人，据说是异国进贡的宝物，其中一个能解百毒，便算玉人也不能解毒，还可以招榜悬医啊，我想，天下之大，总有人能解我身上盅毒吧。”
乐天道：“话虽如此，可是终究不能断定你身上盅毒一定能解，万一毒发之前来不及呢，而且，从这里到京城，有数天路程，这期间，毒性发作之时痛苦不堪，你能忍受吗？”
我点点头，道：“我愿意冒险一试。”
乐天看了我半天，道：“看来，我是无法说服你的，那好吧，我们这就启程回京去。”
我微讶：“我们？”
乐天笑道：“你不是忘记了吧，凡霏可是把你托付给我，让我护送你回京的。”
我一笑，没有推辞，因为我知道既然乐天这么说了，那么推辞也是没有用的。
于是，我们雇了一辆马车，乐天亲自驭马往回走。
一路上，乐天马不停蹄，每天赶路到很晚，天不亮便又启程，便连中途打尖也只是匆匆包上几个馒头干粮之类的在车上解决，生怕途中耽搁了时间，恨不得一步飞回京去。车厢里很舒适，我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见到乐天如此紧张辛苦，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一连走了两天，我终于忍不住道：“乐大侠，你休息一下吧，这样赶路太辛苦了。”
乐天回首道：“怎么，秦姑娘，可是路途颠簸，你不舒服么？”
我摇头道：“我坐在车里，怎么会不舒服，只是你这样日夜赶车却太辛苦了。”
乐天笑道：“这样算什么辛苦，早一点解除你身上盅毒我才安心，不然，日后我无法向凡霏交待。”
我笑道：“这几天我都没有感觉到什么，或许毒虫并没有发作也不一定。”
乐天却道：“秦姑娘你千万别小看了盅毒，现在只是初期，它或许数天也不会发作，可是若发作起来，或许一天便会发作数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
我似懂非懂，以盅毒人，在我看来便象是巫术一般，对于这方面，我是一窍不通，若不是亲身经历，我都不会相信的。“可是，照你这样走法，不出三天我们就能回京了，你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呢，难道还会有人对我不利么？”
乐天放缓了疆绳，转身看看我，道：“你真敏感，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怕你担心，既然你已猜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真的有人想对我不利？为什么，是因为凡霏？”
乐天点头，道：“凡霏为了你放弃任务一事江湖上已经传开，如果他再提出退出组织，曲无华一定知道是为了你，他要对付凡霏，便一定会对你下手，若是杀了你或是将你挟制，对凡霏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我低头不语，乐天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害怕，便安慰我道：“我也只是这样猜想而矣，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状，或许是我多心了。”
我摇头叹道：“我一心只想过简单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想不到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会弄得复杂至此。”
乐天沉吟了一会儿，道：“有时候，往往是最简单的愿望反而最不容易实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普通人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想不到看来开朗的乐天，居然会说出如此深沉的话来，似乎深有感触似的。
乐天又将身子转回前面，看看天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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