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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我和光明15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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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连队有800亩盐碱地,这些都是响应毛主席“改造地球”的号召,从“海神”手里抢来的,在此之后,我们要更加努力地劳动,才能将这些盐碱地改造成适合种植棉花、水稻的良田。这是一场艰苦的战役,因为冬天我们要修渠挖沟,春夏时抢种抢收,秋天则要收割成果,一年四季忙个不停,留下了太多深切的记忆:我记得早春4月,我们黎明蹲在秧田里拔秧,阵阵睡意袭来,我瞌睡得几次差点栽倒在水里,于是有人领头唱起革命样板戏,我们也跟着高声大唱,以后唱歌就成了我们驱寒除困的法宝。我的手脚麻利,是秧田的一把快手,我庆幸自己练就了出早工的身体素质;而夏天骄阳似火,大家都倦得在睡午觉,为了赶进度我提前把上午拔好的秧挑到稻田旁,甩到水田里,主动开始做下午插秧的准备,连轴转的疲劳没有压垮我,我们快节奏的工作得到连队的表扬;在秋天,我们挑着丰收的稻谷从1公里以外的海边稻田往连队的打谷场送,为了防止稻谷搁在地上脱落浪费粮食,一根小扁担一路不能停歇,我们却是你追我赶越挑越多,100斤、120斤、130斤,直到压弯扁担看不到挑担人。我一次次挑战自己,一次次战胜自己的生理极限,也从一名普通的小兵,在挑战自身极限的过程中升任班长、排长、副指导员,
  我已经融入农场的火热天地里。
  来到农场两个月后,我第一次回家。我和一个同学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到达钱桥镇,我们搭上了一辆去上海的卡车,那时已是天寒地冻的冬季,我们坐在敞篷的卡车后面,卡车在马路上飞奔,我们在车斗里颤颤发抖,为了御寒,我们将背包里带回去洗的被单全部裹在身上,如此狼狈地回到了上海家中,父母见了心疼不已,我却很满足,因为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中。
  那时回家是件幸福的事,不但能享受父母的关爱,更大的乐趣则来自于战友间的友谊。大家结伴而回,到上海后再互相串门,今天到你家,明天到我家,后天一起去逛街,战友之间都知根知底。这样的环境是天然的爱情温床,我后来的爱情也出于此,当然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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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春激荡(4)
第一次见到死人
  五七连队像一座革命的大熔炉,焕发我追求进步和真理的激情。连队里汇聚了上海各区学校的尖子生,而且各怀绝技,特别是那些重点中学的高中生更让人仰慕和追随。我庆幸自己好运气,走进了一所没有围墙的社会大学。但到连队没几个月,有人就提出质疑:这个没有贫下中农的“农村”怎么接受“再教育”呢?正当连队领导在积极地请附近农村的贫下中农来连队忆苦思甜、组织人分批分期去附近农村接受短期培训时,有一批战友还是认为这些措施没有实质作用,竟然爬火车径自跑到吉林延边去插队落户了。事情传开以后,他们成了英雄,不断被传诵、被尊敬,而我这个到农场还要哭鼻子的女孩,则陷入了自我反省。我那时恨死了自己,我也特别希望像那批战友一样成为英雄。
  那时我们每天要早请示晚汇报,天天要“斗私批修”,领导教育我们要做一心为公的好战士。我的排长马新权是连队树立的标兵,他在当拖拉机手时,创造了几天几夜连续作战的“小车不倒只管推”的英雄事迹,他永远用嘶哑的喉咙召唤我们排要做第一,所有的时间都必须用于工作。有一次晚上他和我谈心,我听着听着忽然发现没声音了,抬头一看,原来他累得睡着了。这事令我感动不已,在初到连队的时候,我把他当成自己的学习榜样,也希望自己成为一名“一分钟也不向党交白卷”的革命者。
  我在这块热土上迅速成长的同时,也“左”得可爱,做过很多荒唐事:我批判过我们班一个穿红袜子的男同学,认为这是资产阶级情调;我们班有一个高中生女同学,她秧插得歪歪扭扭的,我认为她有情绪,是对上山下乡不满,就气呼呼地在大田里停下工作召开批判会,一定要她认错才罢休;还有一位女生因为买了一盒一块六毛钱的化妆品,也遭到我组织的批判,理由是我们每月只有18元的工资,买三四分钱一盒的蛤蜊油就完全可以了,她却买了那么贵的。
  但其间也发生了一些事,让我疑惑我们所做事情的正确性。我们排有个高中生副排长,人有思想,平时爱表达爱说些俏皮话,我们也都挺喜欢和他说说笑话。有一天早请示时,党支部书记突然说他是反革命分子,要我们检举批判他,我们都傻了,无论如何无法相信他会是面目狰狞的坏人。后来查明了缘由,原来前一天副排长去场部开会,在纸上信手乱画时把“将革命进行到底”写成了“将反革命进行到底”,一字之差招来祸端,大字报、揭发批判会铺天盖地,连他平时的玩笑话也被上纲上线,成了反革命言论。我当时真是又难过又害怕,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反党,可我也担心我的同情会被批判,说我的阶级立场不坚定。
  不久连队开始整团了,人人需要自我批判需要过关。那天晚上二排的一位女排长兼团支书人不见了,大家拼命找也找不着,有人回想起她这几天沉默寡言、目光呆滞,情况不是很正常,大家心头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兆。那位女排长是重点中学的高中生,是个大姐式的干部,父母早亡,因此不可能逃回上海家中。
  在慌乱的找寻中天色暗了下来,大家打着手电结伙分头去附近找,几小时下来还是没有一点迹象。这一夜连队特别安静,仿佛连空气也凝固了,阴霾笼罩着每个人的心。
  第二天是元旦,一部分人“自发”地扩大寻找范围,有一队甚至找到了海边,却不曾想还真有收获—在一片荒芜的海滩上,那位女排长的尸体早已冰冷。那天我也去了海边,第一次看到了死人的模样,在惊讶与震撼中我哑口无言。曾经是那么熟悉的人,昨日还有说有笑、活生生的一个人,今时此刻却天人永隔,再也无法相见。我呆立在荒滩上,人生的变化莫测在那一刻像惊悚片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后来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自杀身亡,但结论早已不重要了。
  还有一件事也令人触目惊心。连队后勤排的男生宿舍丢了东西,有人怀疑是一个陈姓的高中生所为,结果连队的民兵把他抓来后一阵严刑拷打,打得大家都累了要出去吃饭,于是把他丢在一旁让他自我反省交代。民兵们吃完夜宵回来,发现人已不在,便马上组织连队的男生呼喊着他的名字沿河分头寻找。那天晚上在漆黑的大地上到处飘荡着那个高中生的名字,我们女生吓得谁也不敢出宿舍门。第二天,在我们一排的一条齐腰深的排水河边,一个割草的农民发现了他,当时他早已溺水身亡,发现时一半身子浸没在冰冷的河水中,整个身体紧缩着,可以想象那时他是多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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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春激荡(5)
这些事对我的刺激是巨大的,我强烈地反思着关于人性的问题。如此极端地划分好人坏人,简直是草菅人命;而如此简单地评判事物的是非,也近乎荒唐。在现实与思想的对撞中,我觉得我要重新思考,重新面对这一切。
  伴随着超越生理极限的劳动锻炼,在对社会、人生的积极实践思考中,我渐渐成长了。1971年初,我入党了,成为一名愿意为共产主义、为人类美好事业献身的光荣共产党员。但针对我的小资产阶级情调,在我的入党审批会上,大家以批判的态度,告诫我:“软弱就可能是战场上的叛徒”,“唯水平论就会敌我不分”,“在职业生涯、在人生态度中需要坚强和坚定,但也更需要团结更多的同事一起奋斗”……
  入党后,我被提拔为连队的副指导员,不久指导员生病不能上班,农场的组织部长要我担任连队指导员工作,这也是连队的最高职务,我第一次感到慌张,于是找组织部门说:“我不行,今天我还做不了这个指导员工作,你们能不能给我一年时间,先派个支部书记来带我一年,明年我争取能行!”我的真诚和恳切使组织部同意了我的要求,他们派五七连队第一任的老连长回来当书记,我们搭档开始了连队的管理工作。进入领导层以后,要参加很多社会活动。我打理着连队的日常事务,也利用这一年认真理解了连队的责任,理解管理,理解人,理解社会环境对企业的作用。一年后,我以22岁的年纪从容登上了闻名全市的五七连队的最高位置,管理着400多人。
  进入管理层后,理解和看到的领域开始不同。当时,抓生产和育人是我们的两大任务。生产管理相对简单,因为大家都立志“不超纲要不过江”,劳动战斗的情绪非常高昂。当时800多亩盐碱地改良的成功标志,就是在长江以南,创造了粮食亩产800斤、棉花亩产100斤的纪录。为了这个目标,1972年,我们起早摸黑地大干,不辞辛劳,为此我整整一年没有回家,可把我父母想死了。于是在暑假里,父母派弟弟来看我,我却逮住弟弟让他跟我们干活,吓得弟弟以后再也不肯来连队了。
  与劳动相比,管理知青的思想则显得艰难得多。从我们下乡第三年开始,每年都有知青回城的机会,很多人都想回城,我作为管理者自然要建立规则,为了摸索这套规则,我付出了3年时间。第一年,我们连队有13个名额分到上海港务局航道局,在经过连部领导讨论后,我们决定把平时最调皮捣蛋的人送走。这招使出后我很得意,我想这样一来,明年的管理就轻松了。可没想
  到排长们都来反映,不听话的人反而多起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年连队又有50个名额分到上海各工业局,这次我放弃去年的规则,把家庭有困难作为主要的标准,结果大家都来向我诉说家庭的困难,一时间,到连部办公室来的人都在比谁家的困难大,来年请假的人数和频次成倍递增。一直到第三年,我们连队又有100个名额去上海。这次我们将标准定为表现最好的人:出勤率高、劳动表现积极、排长班长优先考虑等等。这次终于被我找到了管理的核心,由此连队风气大正,人人争着当头。五七连队的优良传统又重新回来了。这次经历是我为管理企业付出的学费,后来我做任何事情都会先想清楚我们是谁,我们要做什么,怎么去做,做好了会怎样!领导者是树立标杆、建立标准的人,这个标杆是要积极向上,代表主流,代表大家根本利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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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春激荡(6)
懵懂的爱情
  农场的生活是激情澎湃的,没人规定不准谈恋爱,但大家好像都没动静,谈恋爱的人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只是在这群日夜厮守的年轻人之间,爱情就像春天里的野草般,只要有阳光就会发芽生长,我的第一次爱情也在懵懂中不经意地来临。
  那时候农场远离市区,但我们连队的光荣事迹却经常会在上海的报纸上出现,这主要得益于我们连队拥有一位叫王安石的“战友”,他是星火农场五七连队的大牌笔杆子,写得一手好字一手好文章,后来他成了我的丈夫。我跟他是同一天、同一辆车从上海人民广场到达农场的,但我们相识,是因为连队组织文艺小分队,他是团长,我被邀请参加,他便经常到我们排来叫我去排练演出,惹得我们当时一排的男生都不喜欢他。那时的爱情朦朦胧胧,在连队工作中,我经常会跟王安石在一起,到很晚我才知道那叫爱情。
  记得1971年,春节我留在农场值班,睡在连部办公室。一天深夜两点,我突然被值班的铃声吵醒,拿起电话我听到了那头哭泣的声音—是我们副连长爱人的哭泣声,她说吴副连长死了,让我快过去处理一下。吴副连长是一位40岁、很有生产和领导经验的转业军队干部,他精明能干,在我们知青中很有威信。当时他不幸得了肝癌,住院已经有一段时间,我们以为他会挺过春节,没想到大部队一放假他也跟着走了。
  听到他病逝的消息,我还来不及悲伤,便准备马上赶去处理。当时正是深更半夜,很多人都回家过年去了,剩我孤身一个20岁的女孩子,实在有些恐怖。我浑身发抖不知该怎么办。突然间,我想起副连长王安石为赶一篇稿子好像还在连队,便赶去使劲儿敲开了他宿舍的门,请他和我一起去场部医院。他一边安慰我不要急,一边披上衣服陪着我直奔场部医院。在阴森冰冷的医院里,吴副连长的太太正在副连长的尸体旁凄凉地痛哭,我手足无措,陪着她一起哭,此时的王安石很老练地安慰她,待她情绪稳定后,又去和医院里联系处理后事,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所有事情。全部事情处理完后,我们才回连队。从场部医院到连队还有很长一段路,在漆黑的夜里,王安石陪着我行走,我心底感到特别踏实。回到连队,他主动说,你先睡下,我到你办公室来写稿子。我睡下后不久他就到我的办公室,还充了热水袋焐在我的脚下。这一夜他伏案挥笔一直写到天亮,等我醒来时他已锁上门悄然离去。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起给连队的班子成员打电话,通报副连长的死讯,安排追悼会,他依然默默地帮着我处理完了所有事情。
  经过这一事件后,我们的感情慢慢增进了,我们互相了解对方的休假时间—尽量创造我们同行和到上海后的见面机会。有一次我不小心砸坏了大脚趾,在上海家中休假,他不知从哪儿搞来了在文化广场上演的朝鲜歌剧《卖花姑娘》的票,在那个年代这是多紧俏的票啊,我高兴得不顾脚痛,也不顾爸妈的担心匆匆赴约。到了剧场门口我才知道,其实他只有一张票,也就是说只能有一个人进去看戏。这时他把我送进了剧场,告诉我放心看戏,他会在门口等我。《卖花姑娘》的故事情节生动感人,整个剧场的场面也热烈而宏伟,加上心存对王安石的感激,那天我流了很多眼泪。等到戏散场,王安石果然还等在门口,他默默把我送回家后,才独自回家。在此之后,王安石每次往返上海都会带一些我爱吃的东西给我……如此绵绵长长的关心,我已经能感受到王安石的那份爱慕之情了。
  1973年冬天,一场围海造田的大战役打响了,我们整个农场组成千军万马,去和大潮抢时间争速度。由于工作的作业面全部在冰水和淤泥中,我们连队决定派全部男生上去。虽然我是女生,但我是连队的党支部书记、指导员,因此我还是坚持领队上一线。那天早晨,我第一个赤脚走下海滩,刺骨钻心的寒冷刺得我站都站不住,一整天劳动下来,我感冒了,还发起高烧,王安石看在眼里,晚上到办公室给我送药送水。他的丝丝关怀帮助我支撑着完成了整个战役的工作。
  王安石的社会活动能力和他写的一手好文章,让当时的《解放日报》和一些出版社都到农场来要他,可由于农场领导不肯放,他始终没能有机会跳出农场。后来我接到了他的求爱信,尽管此前我已有准备,但当朦胧的状态终于打破后,我还是不知所措,便习惯性地问父母该怎么办。我父母见过他,也觉得他人不错,但他们看到我有回上海的机会,还是想着我能回上海,便劝我在回上海大局不定的情况下不要轻易谈恋爱。我是个听话的乖女儿,父母的意见是为我好,便认真给王安石回了一封信,说明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我知道收到信对他是个打击,但是我也把未来的希望留给了我们双方。
  转机发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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