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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十八 作者:子勿为秦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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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生憎帐额绣孤鸾,好取门帘帖双燕。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片片行云着蝉翼,纤纤初月上鸦黄。鸦黄粉白车中出,含娇含态情非一。妖童宝马铁连钱,娼妇盘龙金屈膝。御史府中乌夜啼,廷尉门前雀欲栖。隐隐朱城临玉道,遥遥翠幰没金堤。挟弹飞鹰杜陵北,探丸借客渭桥西。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蹊。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南陌北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气红尘暗天起。汉代金吾千骑来,翡翠屠苏鹦鹉杯。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意气由来排灌夫,专权判不容萧相。专权意气本豪雄,青虬紫燕坐春风。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因而我和祁瑾昀坐上了晃晃悠悠的马车向宫门走去的时候,我总是要时不时踮起脚尖来轻轻捅起帘子的一角向外张望,想看看街上的热闹。
模模糊糊的觉得市井应该多繁华,但是战乱刚过,尽管天子脚下安康多,但是乘隙逃入的灾民不得不说是大煞风景。
说的也是,又不是太平日久,哪来的人物繁阜。可是比不上《梦华录》里讲的“垂髫之童,但习皷舞,班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敎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繍戸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皷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因为那就是一场梦,所以遥远,所以看不见。
祁瑾昀的声音尽管故作严厉,但也没有摆脱小孩子的色彩,稍显不耐烦的感觉,“十八,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以后有的是时间带你出来看的。况且现在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路上真的没有好看的,残雪枯草和面带土色的人们,都不是胜景。
我“哦”了一声,安安稳稳的坐下,打了一个哈欠,“好无聊啊,还有多久才到呢。”
祁瑾昀这时伸手摸摸我的头,“不要着急,再等一会儿就好。等到没了人声儿,就快到了。”
我抬起头看他,“原来皇宫就是没有人的地方。”
祁瑾昀虽然不喜欢我这样直白的结论,但是并没有批驳,声音略带一点难过,“算是吧。九五之尊,自然不能和百姓住在一起。所以,高高在上的天子最没有人气,是神明,不可亵渎。所以,自从我的父亲变成了父皇,我就没有了爹。君臣的那种距离,就再也不可能缩小成为父子。”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可能再亲近,是孤家寡人的悲哀。事实上也正因为如此,一国之君就更永远不可能明白民间的疾苦了,再勤政的的帝王,如果脱离这片河山的一声一息,也不过是彼此摆布的两出大戏。
果然此起彼伏的喧闹渐渐熄灭,马车停在了宫门之前。尽管整个国家的生产并没有恢复,但是深宫大院的所有礼制倒是整肃森严的出奇。
经历了验明正身之后的侍卫的卑躬屈膝,一番点头哈腰间,马车驶进了朱红色的九重宫墙。前朝的皇宫比前朝的皇帝命长,还可以继续一朝天子一朝臣。
后来,真的是一语成谶,我真的像白若潇说的一样,果真学会了几段戏文。
我也明白了何为“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也知道了为什么没有人唱给谢榆岚“高皇帝在九京,不管亡家破鼎,那知他圣子神孙,反不如飘蓬断梗”——因为把自己烧成灰烬的谢榆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祁瑾昀有时候会在我的身边,不经意的出现,然后轻轻叹上一句,“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从来难并。”
我不知道祁瑾昀是如何定义这四种事物的,但我知道,或许很少的人也知道,祁瑾昀,其实不是他表面的那副模样。
祁瑾昀的封号是“景王”,《说文》里讲,“景,日光也。”
这个字很是吉利,有很多意思,如“日光”、“太阳”、“祥瑞”等等,但是无外乎都很美好。
由此观之,其实祁瑾昀的父亲,其实是很喜欢他的,包括他的名字里面的字“昀”,“昀,日光也。”出自《玉篇》,所以,祁瑾昀的名字应该和他的未来一样明亮。
但是,尊卑长幼嫡庶,实在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祁瑾昀,虽是嫡出,但不是长子,尤其是当他的父亲有一个嫡长子的时候,他的身份其实就没有那么高贵了。祁瑾昀的胞兄祁瑾曜,有着新帝国里最纯正的继承人的血统。祁瑾昀的母亲是个聪明的女人,一边极力保证着自己和长子的地位,同时对幼子不薄不偏。这才让这兄弟两个看上去手足和睦。
这大概是最好的走势,祁瑾昀年少时候并没有兄长那般老成持重,才高八斗,只是马马虎虎,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越来越风流倜傥有闲情逸致的雅才,无心治国之道和用人之术。以至于外人眼中的成年后的景王,只会与庭院厮混终日不思进取。
我从来不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曾见到十七岁的他,躲在景王府的后花园里,面前尽洒长安酒,地上是他原来的印章,摔得粉碎。我确信他不会高唱“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戾气,那是即使曼陀罗开也压不住那种恶。
那天是祁瑾曜被册封为太子的日子,也是在那天的时候,皇帝陛下突然召见了祁瑾昀。
身为慈父,皇帝的表达的意思含蓄委婉,大概是说祁瑾昀的名字和他的兄长有了冲撞,为了避免以后祁瑾曜荣登大宝之后犯讳,就先改一下,以免以后烦恼多多。
祁瑾昀没有办法拒绝,也不敢这么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怎敢不亡。况且这两个身份的权威同时压给了他。
祁瑾昀只能跪谢,同时接受了他的新名字,同音不同字,“祁瑾洌А!
其实祁瑾曜并不是怕同一个字的冲撞——因为他们同辈排字,他只是害怕祁瑾洌г哪侵趾宓挠肴照浴
因为“曜”,耀也,光明照耀也。本义,日光。
同一片天上,不可能同时有两个太阳。可以追逐和寻找的东西,也许本来就没有结果。与其争得你死我活,还不如韬光养晦的安度此生。
我替他拭去腮上沾的酒,“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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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食指蘸了酒,把字写在石桌上,“洌В墙鹱拥囊馑寂丁J峭δ研吹模还苤登剑境薪鸬拢蛐碚飧雒直纫郧盎挂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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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旗上都会写“劝君多买长安酒,南陌东城占取春”,但不会像祁瑾洌д庋苯影丫频莞桓霾患拔枭字甑娜耍羌狡铊'那么难受,我也只好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推杯换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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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年对我而言,无非就是第一次体味到了宿醉的痛苦罢了,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画不外示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不想有逻辑,而是逻辑不知在哪里。

成长是一个很快的过程,不必细细追究。
我好像是一眨眼之间长大的,也好像是一辈子才长大的。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洒进书房。
我站在祁瑾洌У纳肀撸幻嫘跣踹哆兜淖芬渫拢幻婵此妥磐罚抗獠淮恚惨恢辈煌1剩」芪医驳接腥ぶ拢不崆嵝Γ滴业笔钡挠仔。聪缘糜行├洳欢〉拿俺鲆痪洌叭松皇溃舭拙怨叮鋈欢选!
正要去给他倒茶的我不由一愣,不知道怎么答话,只好勉强说道,“王爷说笑了,您只是及冠不久而已。人生即便不满百,也是长久着呢。”
祁瑾洌庾糯剩骄驳挠胛叶曰埃笆耍奂洌愣颊娴目煲肆恕!
其实那年的我,十五岁,换言之,只是祁瑾洌Ф凰炅硕眩饽昙停茄礁眨缁
只是如今已是住在景王府里的祁瑾洌О樟恕
我知道,他在画卷上绘着远近,绘着实虚,绘着真幻,独独不会绘表里。
远处有遥远的山色,模糊的驿道,浅滩的云翳,小的像米一样的疲于奔命的马,和一地看不真切的、因熟透而无人摘取的野果被践踏成泥浆的惨色。
近处是衰柳,近处有死蝉。
只是遍及此画,无一人。
我放下茶盏的时候他便随后端起,握了一下我的手,然后接着指着一根象管,对我说道,“十八,题首词上去。让我看看你的字练得怎么样,哦,还有,顺便考考你学的诗文。”
我一向对这种殊荣愁眉苦脸,远不如令我去唱一段新学的戏更简单——因为祁瑾洌Р换岢罚圆换岫晕彝悠缆郏」芟肺牟缓醚В豢墒牵氨黄取薄拔扌恼隆钡钠铊'一腔热情几乎全都揉给了琴棋书画诗酒茶,一字千金。
其实,我认为,还是老管家最懂他的主子,“王爷哪里是韬光养晦,他很像个小孩子嘛,其实他也并不是有什么抱负喜欢那个位子,顶多只是委屈,不甘心罢了。”
人总是会低很多次头,但是每一次屈服,一定压抑着更多的征服。
但是,去给才子王爷的画题诗,要是换做了你,难不成很喜欢班门弄斧然后羞愧的无地自容接着就要被迫临摹帖子么……
我先是大气不敢出,“王爷……我……实在愚钝……怕污了您的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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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恭敬不如从命,小人斗胆,”痛恨芫荽的我冷汗涔涔的接过笔,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他,“王爷……那,写什么呢?”
祁瑾洌Р⒉挥桃桑蠢丛舅窍胱约盒吹模安荒盐悖汀渡倌暧巍钒伞!
这还不叫难为人么,用吃的和人作对,还有没有天理?民以食为天,食以菜为先,不过我什么都不敢说出来,打掉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我沾上墨,开始踌躇的写,“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雅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写完之后,我颤颤的把笔又递了回去,“王爷,写完了。”
祁瑾洌Ы庸世疵挥惺裁幢砬楸浠笆耍业笔绷裟阍诠斜D愕氖焙颍档慕杩谑悄闶俏壹窭吹摹槎痢!
我低头,“是这样的,王爷。”
祁瑾洌徇底雷樱笆耍憬裉欤沼谟屑阜职槎恋难恿恕P吹牟淮恚魈煳颐墙タ纯茨负螅涫邓先思叶阅愫苌闲哪亍!
门外侍立的管家很是不解,“今天的王爷是不是误吃了佛花,怎么这副模样……”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被锁在书房里练字,真是万幸……但是却也不得清闲,因为祁瑾洌ё谠鹤永铮塘硕赏龋貌柘醋叛劬Γ蘖牡姆愿赖溃笆耍欢伟伞:镁妹惶懔饭ぷ恿耍膊患闳ダ嬖白恕!
一个种树的破园子有什么好转悠的,我只喜欢扒在墙角偷学的偶尔习得,并不喜欢真心投入其中。
离得太近,就没了意趣。东墙的姑娘,不一定喜欢和宋玉生活在一起。
我只穿了便服,但是也不便换上什么行头,只好开声,随意选了一个小段子,“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祁瑾洌牌雷牛杷层鲢鲎飨欤翱梢园。獍闩ㄑ薜拇剩耍愠囊不拐媸乔逅蝗菀住!
平静的一天原本就要这么度过,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王府,那么大的皇宫,祁瑾洌恍砦矣幸患渥约旱奈苑浚抑患剿拇舶逶酱蛟酱螅疵挥幸徽攀粲谖易约旱拇病
于是我又一次提出这个严峻的问题,以前祁瑾洌б恢备嫠呶宜担槎烈屯跻斡安焕耄蝗晃薹ū;ね跻陌踩
小孩子会把这种倚重当成荣耀,但是我不可能一直是小孩子,所以这个理由这一次失去了效用。
祁瑾洌糇叛劬次遥锲故呛芎桶模脱源遣淮畹鳎笆耍阏媸浅岚蛴擦耍尤徊惶傲耍炕苟プ臁!
我还是坚持说道,“我是王爷的伴读,可伴读又不是侍卫,怎么需要一直和您在一起呢——包括就寝?侍卫离您都很远啊。”
祁瑾洌嗳辔业耐贩ⅲ啊两猎抖鳎辽钪燎城逑V粮咧撩魅赵拢燎字潦璺蚱蕖!耍憔褪歉鲂『⒆樱裁炊疾欢灰亚苛耍伞!
我的确是后来才想明白,没有血缘亲戚关系的人睡在同一张床这种事,其实真的只有夫妻才最做的出来。
我习惯屈服于他的一举一动,所以还是向下挪了身子,缩到了被子里。
晒干的花草缝在枕头里的香和暖,冰冷的玉枕是不可能懂得的。
第二天,祁瑾洌Ч淮胰ゼ怂纳福簿褪悄敢翘煜碌幕屎蟆
那女人自然更爱身为太子的那个儿子一些,却也尽力端平一碗水,对自己的其他子女尽量一视同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她对我也不错。
跪拜行礼的拜见之后,皇后娘娘让我站在她身边,他们母子连心的一致认为我是个孩子,皇后也吩咐人去为我包些糖果点心。
也没有什么事请好说,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深宫大院,皇亲国戚,他们彼此的生活范围都很小,没有新奇的市井谈资,无非是长长短短,嘘寒问暖。
说话间祁瑾洌昧俗约旱囊环隼矗以晕亲蛱旎玫哪欠涣先词且谎哿亍
上面歪歪扭扭的是我新练的行草,“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我很羞愧,恨不得遁地消失,皇后娘娘却很温柔的夸赞,“十八写的字很秀气,和他长得一样。”
她的眼角有仿佛慈祥的细纹,头上的发还是乌黑,我原本想回赞一句,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十八可是朽木。”
意兴阑珊的三个人闲话几句,期间皇后娘娘看似漫不经心道着“礼度规矩本分章法”,祁瑾洌贸龌袄镉谢埃阒さ拇盼腋娲抢肴ァ
对于这种暗示,我一向不做太多理会,只在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为什么不让皇后看他昨天的那卷画,祁瑾洌е坏乃盗艘痪洌吧樟恕!
我正惋惜着,他又开口了,轻轻揽住我的肩叹气,“十八,好像要想护你无忧无虑,真难啊。”





、待价而沽

作者有话要说:
谢梧晴人设

无端嫁得金龟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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