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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曾经血殇的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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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她又为自己感到伤心,她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十二姐并不知道,在竹山顶上,在磨房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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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永柏屋众兄弟密谋
当晚,定庆、元斌、永敏、雄业等人都聚在永柏房里,小声地商议着什么?
永柏家在竹山顶仁吉地塘石路行入,也算是梅令村中上人家,三井头两廊儿,在自家的田里打来大砖垒彻而成,上面盖瓦木,木要过东平去买,而瓦要入到思旺去买。
永柏家门前有一棵大榄树,每年能打些榄下来卖钱,永柏小时候,用榄核练弹弓,练得一手好弓法,那榄树身上,也被永柏射得花花点点。
此时,茂海两公婆就在榄树下的猪舍喂猪,两公婆原来打算,过些天把猪卖了,就请茂斌三婶帮上雄盛家为永柏和秀英姑提亲,听茂斌三婶说笑过雄盛婆了,雄盛婆说女大不中留,秀英同意嫁就行。看来此事是十拿九稳。茂海婆想着六月前将永柏和秀英姑的事办了,大忙糙也好得多个人手,今天又听说了秀英姑被永卓调戏的事,茂海婆更是想早日把猪卖了,让茂斌三婶早日说事。
旧时人家结婚,得遵从“六礼”,一曰“纳采”、二曰“问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六礼周全,方成夫妻。有钱人有有钱人做法,有钱人做得象样些;没钱人有没钱人做法,没钱人做得简单些。但”六礼“之数,不能落下,要急不得。
茂海是梅令村最老实本份的农民,凡事都听老婆的。
现在,茂海婆让茂海这两天赶紧过藤县,问茂海姐夫上年过来借去的钱,永柏结婚要用,姐夫身上有钱,能即时把钱带回来更好,若踫巧姐夫没钱,也让姐夫早有准备,到时好还。
茂海婆说的在理,求人借钱或问人要钱,你要得人家有才行,人家口袋里有,当然好借好还,但人家一时没有,你得让人有时间筹集。这是实在的。茂海说拔了日禾草就去。
两公婆都懒得去理永柏他们在房里做什么。
确实,茂海两公婆对那些人是放心的,都是些村中受人称道的好后生,那些人虽然是“狼【做事冲动,少计后果】”,但不会去做那些不屑的事,有时会饮两杯,但不会有伤大雅,这也是村人所认可的。在广西,你很难找到一个不饮酒的人,有地方入门前就得饮满两碗,你便咋地【读者不要吃惊,是自家酿的农家酒,因技术和制作工艺问题,醇而芳香,但酒精浓度比市面上卖的酒低】?都是饮酒,分“烂饮”与“趣饮”罢了。“烂饮”是见酒就喝,不醉不休,是受人鄙视的;“趣饮”是朋友间见面,高兴间就饮两盅,以不醉为适,这是得人推祟的。
茂海两公婆哪能想到,那些人在商议的是什么事情。
那些年,梅令村还没有“恋爱关系”这个说法,婚姻大事都是听从父母的,要恋爱等到洞房之后再说。而洞房之后,是好是丑都得过一世了。黄姓华旭,脸上满是麻花,华旭婆嫁过来,没满月就要奔要跑,想不跟华旭过日子了,华旭婆老母到来,教训华旭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着马骝满山走,你还嫁了个人,该知足了,象你亚妈我,嫁了个鬼,看你怎的活?”
“啥鬼?”华旭婆问。
“酒鬼。”华旭婆老母说。
大伙儿只知道永柏和秀英姑很要好,这就给了大伙儿足够的为秀英姑两肋插刀的理由了,当然也是为了永柏,特别是雄业,不但是永柏公的好友加兄弟,而且还是秀英姑的堂叔,更是觉得义不容辞。
“这事虽然过了,”雄业说,“但恐防永卓那小子还会对秀英贼心不死,日后还会找秀英麻烦,所以要度出条办法,让永卓对秀英不敢正眼,看见秀英就怕,这才是理。”
“对,”定庆赞成雄业的话,“想个能让永卓见到秀英就怕的办法,能想个能让永卓见到秀英就闪的办法更好。”
“我还说要想个让永卓见到秀英就死的办法呢!”永敏不满定庆,“问题是什么办法,就得个说,人讲你又讲。”
“好于你说句话都不说,”定庆不服地还嘴,“我边说边想着办法不行吗?”
“别吵,”雄业说,“正经度个办法出来是真。”
“打,”元斌说,“我承认我我不会想啥办法,但要说打,大伙儿一句话,我第一个冲锋,打残那永卓小子,那小子见到秀英就老实了。”
原来元斌是早恨永卓,那次永卓搞坏了先生的太师椅,摔得先生腰骨疼了三日,永卓就指认是元斌干的,先生告到承业公面前,害得元斌被承业公打得周身大五寸。
承业公教子,奉行的是“棍头出好仔、碓头出白米”,因而,元斌虽然是家中的独苗,但承业公对他是“管”而不是“宠”,而且是“管”得比别人还严,承业公常挂在嘴上的一个句话:“宠仔成王,宠地生荒。”现在承业公以为先生的太师椅真是元斌所为,怎不打得元斌够很?
元斌被承业公一顿狠打,对永卓从此耿耿于怀,曾发誓要报仇,这多年了,仇未得报,那心就总有不甘。
“正馊主意。”永敏讥讽地说。
“我还恨不得要炸了他呢!”元斌咬牙恨齿地说。
〃此话在这儿说说就好,“永敏说,“在外面可不能乱说。”
但雄业听了元斌的话,好象若有所悟。
从始至终,永柏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什么暗示。
说实话,永柏也希望能教训教训永卓,永柏也早看永卓不惯,永卓平日实在也是太“妖翼【得瑟】”了,仗着家里有钱,亚公又是村长族长,在村中是吆三喝四,狐假虎威。但此事关乎他的身上,不是因为他,大伙儿也没这大力为秀英姑出气,因此,他也就不便说些什么话或暗示些什么。
但这样的沉默,也足够让伙伴们釆取行动了。
要说的是,当时,永柏确实池是想不到伙伴们的行动是那样大胆,以至竟然轰动了整个梅令村。
这个时候,永卓房里也聚了些人,都是些永卓的狗朋猪友,是假惺惺来探望永卓伤情的。永卓趴卧在床,怨大伙儿说:“我被打时,你们一个个死哪儿去了?现在都来了,能帮我个啥?”
“大佬,”茂兴说,“当时看你亚公那架势,谁还敢近?你被打时,我们哪个不是心如刀割的?恨不得帮你捱上两鞭呢!你以为我们不疼。”
论辈份,茂兴叫永卓为“侄”,永卓管茂兴叫“叔”。但永卓有钱,茂兴常吃永卓的,所以茂兴就心甘情愿与永卓称兄道弟,而且还死心塌地地听从永卓驱使。
“都是那些张姓人,”永事说,“大佬不是让那些张姓人抓住,就不会这惨了,事过后,顶不过被罚罚跪,打几下,不至于受那家法,现在想起来,张姓那桌上尿给他们喝就行了,冤枉了那些好酒。”
“就是,就是。”大伙儿都说。
“那些人日后不撞到我手上便罢!”永卓悻悻地说,“若然撞到了我,必有他们好看的。”
“大佬,没说的,”茂兴拍着胸膛说,“大佬若有机会报仇,但有差遣,兄弟定当死力向前,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些人办事不行,但嘴皮子还是可以的。
永事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表示若得机会,一定要为永卓出气。
“听着先。”永卓说,接着背伤又疼,永卓就不由地咧了咧嘴,抽了口气,呻了一声。
大伙儿有想笑的,但都不敢笑。
而在张屋,张姓人又在春祺公屋里开会。会议决定第二天就去找李姓人谈判,大家公推出春褀公、兆延公、文辉公三人作为谈判代表,张姓人认为,树祥处事公正、严明,张姓人所请求的事,树祥应该很大可能会同意的,况且树祥还欠张姓人家一个人情,树祥若然同意了,问题就好解决了。就算树祥不同意,说话也会好许多,不至于会引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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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李家祠张李初交锋
第二天一早,昨日永卓的事,看牛儿的山歌就有得唱了:
“该嘿煨乌鸦想扒凤凰灰偷鸡不成蚀把米粪薯发毛霉不霉”
树祥家屋大,树祥住东屋,永卓住在西厢,永卓的伙伴在永卓公房聊了一夜,树祥公都没有发觉,不但没有发觉,就连那些人是什么时候入屋的,树祥公都不知道。树祥公因为忙的疲累,所以第二天起晚了点,那伙人早已作鸟散了。
树祥公是十分反感永卓那帮狐朋狗友的,都是些下三滥之徒,好吃懒做,终日就知道出入于那些赌场饭档,为人买些香烟洋火,跟人站场收债,正事不做,但好歪门邪道。树祥公常吿诫永卓少和那伙人交往,永卓明的不来,就来暗的,在树祥公面前装着和那些人没什么事儿,背地里关系却甚是密切。
昨晚,那伙人就是趁树祥公睡了,才从后门溜进来的。
打开后门的就是永卓。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那伙人在外面学了两声猫叫,永卓就懂得走去后门开门了。
五更平旦,那伙人就散去了,树祥公哪得知觉?
树祥公吃过早粥'旧时农村财主虽然有钱,但吃食还是以粥饭为主,恒才公够有钱了,出墟入市,袋里还装了个芋头,饿了就咬几口',正想出田头里看看,正在此时,春祺公和兆延公、文辉公就来了。
树祥公忙将春褀公三人迎进屋里。
树祥公当然明白着春祺公他们的来意,想到昨天永卓的事而来,所以特别热情,喊人斟茶备酒。
事实上,昨天雄盛从舅家回来,听说了秀英姑的事,除了发了一通火,也无可奈何。
那年代,正所谓“有钱有势”,你有钱了,就有势了。在村中,李姓人比张姓人多,树祥公比雄盛有钱,而且树祥公在政府里识的人多,隔三差五,政府还要来人向恒才公和树祥公借粮度饥荒的,用以赈济灾民。如此,你雄盛公还能怎样?只有咬落了牙齿往肚里咽,叫秀英姑以后多加小心罢了。
丫环端上茶来。春褀公说明来意,树祥公又为难起来了。
“这样吧!”树祥公说,“我和春褀表台先前都说过了,此事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到祠堂商议吧!我叫来几个人和你们商谈,他们同意,我是没有意见的,俭德公墓又不是我树祥一个人的。”
树祥公说的合情合理,春褀公三人只好随树祥公到“李氏祠堂”。
树祥公将春祺公三人招呼到李氏祠堂中厅坐下。又叫看守祠堂的去找树生公、茂伟公、茂庆、茂荣、茂池等人。
人员未到,兆延公和文辉公就离座去看中厅屏风挂着的那些李姓历代子孙获取功名的琳琅满目的牌匾,啧啧连声。
“你们李族果然是风生水起,人才辈出。”兆延公称羡着说。
“你们张姓人还不是文风鼎盛,精英不断?”树祥公得意地掂着下巴下的羊山胡说。
“比不上比不上,”兆延公以退为进地笑,“差远了、差远了。”
“你们张姓廷纶公,人中豪杰,亦为我李姓人之楷模啊!”树祥公拱手说。
“惭愧惭愧,”兆延公说,“廷纶公果然是人中豪杰,但并非是我火明公一房的,我火明公一房,但得有人有廷纶公一半官大,也知足了,也不至于现在火明公后人,如此不济。”
树祥公突然听出兆延公的话,好象是话中还有话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说你李姓人还不是凭着祖上的福荫作大,我张姓火明公房头如果祖上留有根本,今日就不用低声下气来求你了。
“我崇升公之后还不是如此,”树祥公故作用病相怜地说,“先人是代代都有人物,到我‘树、茂’字辈,人才就凋零了,到‘永’字辈,才又得出一个小小师长,幸得白长官看得起,才能拿得出来。”
树祥公的意思是最明白不过了,我们现在也大有人才,并不是凭藉祖上的荣光才有今日,你不求我,有本事你放马过来。
兆延公脸色有变,接着就“哈哈”笑了起来。
树祥公也朗声而笑。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着,春祺公和文辉公见兆延公和树祥公大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笑之间,茂伟公到了,春褀公、兆延公、文辉公赶忙停住了笑,出到拱门前迎接。
“表台们春风满面,必然是有好事相益邻舍。”茂伟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着对春褀公三人说。
“茂伟表台真是风趣。”兆延公说,说着又笑。
“果然儒子风范也。”文辉公赞茂伟公说。
“见笑,见笑。”茂伟公谦虚地说,又让兆延公三人入厅里去坐。
兆延公三人只在客座坐下。
接着茂庆也来了,不多久茂池也到了,隔会儿树生公也近了,陆陆续续的人都到齐了,兆延公三人一个个迎入,大家见面坐定。
因为昨日兆延公和文辉公到树祥公府上作过客,起初,双方都还客气。兆延公从包里拿出一本族谱,摊开族谱介绍缘由:明宣德元年【1426年】,火明公为避海盗之乱,从福建蓿肫侥希∩隙纱澹撩餍铝辍�1431年】,火明公病故,先埋于大歇岭,三年后宣德九年'1434年'执金【将先人骨骸重新收殓】,葬于梅令瓦窑坪【当地殡葬风俗,先埋后葬】,不想还未及年,瑶民又乱,战事频发,兵匪皆恶,尤以西江沿岸为甚,火明公三个仔伯庆公、仲庆公、季庆公举家四避,多年未及祭拜,待十数年后,战事稍息,火明公已寻迹不见,伯庆公不服,就居在梅令,时常寻找,三兄弟约定,无论百年千年,就要寻到。又到祟升公于明天顺【1457…1465】年间迁到梅令,崇升公比伯庆公晚十多年才到梅令,其间梅令村梁姓人比崇升公还来的早。
今李族重修俭德公墓,挖出“张”字青砖,故怀疑张氏“火德公墓”就在“俭德公墓”碑界内,甚至有可能是在俭德公墓下面。
“你们意思是说,”茂庆站起来,“是我们俭德公占了你们火明公的宝地了。”
“没这意思没这意思,”春祺公笑着说,“你我都这大年纪了,我虚长老表几岁,过半百啦!没一世都半世了,老表也应近四十了,说话何如此之重?我们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李族大姓大量,能体谅体谅,让我们在俭德公墓碑界内找找,希望有幸能找到先人遗骨,对我们火明公后代子孙也有个交代。”
“祖宗之墓岂能容他人乱挖乱掘,”茂庆面露冷笑,说:“你认为打得赢,就来挖吧!否则,别做这梦。”
“老表怎说这话?”春祺公还是陪着笑,“乡里乡亲的,喊打喊杀,成什么话?凡事都好商量,打打杀杀,有什么益处?况且谁赢谁输,谁能肯定?我火明公之后,只是梅令伯庆公后人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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