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慑宫之君恩难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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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徽蹙了蹙眉,眼尾有些抽搐:“贵妃这是说哪里话,懋嫔之所以被禁足,个中缘由妹妹岂会不清楚。再者,禁足乃是皇上的旨意……”

    言外之意,便是要怪,也只能怪咎在皇上头上。年倾欢知道,皇后料想自己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样的心思,所以此事必然作罢。可惜啊,她年倾欢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对着夫君微笑的傻姑娘了。她的夫君,可是杀伐决断,不留情面的雍正皇帝。

    “皇上成日里政务缠身,且怜蕊当真是惊了臣妾,所以懋嫔被禁足,乃是情理之中。臣妾要说的,并非是皇上对懋嫔的处置,而是这宫里头存心害人的那些鬼心思。怜蕊是否当真想要飞上枝头,尚且难说。可即便是,她也没有必要去害一个才被皇上宠幸的官女子。”说到此处,年倾欢在众人之中,瞥见了那个吉怜,心头微微一紧。

    “吉官女子也许之前连怜蕊的样子都没有看清。何来的怨恨与精细的暗杀,想必只有操控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心中才有数罢!”年倾欢再度看去,眉目之间只有冷色。

    唬的吉怜不由轻轻颤抖起来,她是当真不敢与年贵妃对视而望。

    再度环视各人的面庞,年倾欢嗤嗤一笑:“长日漫漫,许多无聊,想必各位姐妹长久不见皇上,必然心中空落。正好,本宫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磨,姑且走瞧吧。”
第五十一章 贵妃威仪,势不可挡
    在景仁宫撒了威风还不算完,年倾欢从皇后那儿出来,径直就去了内务府。

    昨天在这里受了气,看样子今天是要在这里找补回来了。乐琴跟在贵妃娘娘的肩舆一侧,昂首挺胸,双眸流彩,少不得沾染了贵妃的凌傲与狷狂之气。宫里活着,没有什么比恩宠更要紧了,跟着得宠的主子,前头的路只会越走越宽。

    乐琴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复仇有指望了。上一次那样惨痛的死法,叫她如何能不恨。但凡是想起,就会燎的满心仇恨,痛不可当。

    “年贵妃娘娘驾到——”胡来喜的嗓音,不亚于皇后身边的郭肃一。脆生生的嘹亮,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格外精神。

    年倾欢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容止优雅的从肩舆上走下来,目光一直平视着前方,没有半分偏移。

    而前头站着的人,正是领着一众奴才恭迎贵妃大驾的内务府总管徐中川。“奴才给年贵妃娘娘请安,愿娘娘康泰吉祥,万福金安。”

    如果没有记错,这个面相忠厚的徐中川应当是皇后的人。从前掩饰的很好,乃至于自己数吃了他的暗亏都未曾察觉。待到发觉时,为迟已晚。年倾欢对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好感,纵然他再恭敬都好,也终究是讨人嫌。心底盘算着怎么能将此人处置了,另外找个有能力又忠心自己的人顶上,才是最好的。“平身吧。”

    “奴才等谢贵妃娘娘厚恩。”徐中川嘴甜话美,却不过分谄媚,到底是混迹这深宫之中的老狐狸了。

    年倾欢示意胡来喜将肩舆停置好,自顾自的往里走,显然今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徐中川身后跟着最近别的两个小太监,乃是常乐与金宝,均是他的徒弟。而常乐,正是那一日带头欺辱乐琴的。以至于这会儿见了年贵妃,唬的他脸色惨白,像是刚从深冬腊月的冰水里捞出来,怏怏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懋嫔因奴婢的牵累而禁足咸福宫,于是你们便以为她不能再见皇上的面了,一味的苛待是么?”年倾欢的声音并未见凌厉,只是寻常的语气罢了。

    可徐中川却一个千儿扎下去,脸色惨白的告罪:“贵妃娘娘恕罪,奴才并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懋嫔娘娘宫中一应的所需,奴才都是按着原来的分例送过去的,分毫不差。还望贵妃娘娘明鉴。”

    “明鉴?”年倾欢略微侧目,澹澹的目光既有威严之色,又是十足十的嫌恶。“本宫才诞下九阿哥,光是翊坤宫内外,就有数之不尽的事情逐一过问明察。你以为,本宫愿意费心思在你们身上么?懋嫔与本宫乃是多年姐妹,她宫里缺什么少什么,本宫心如明镜。然则这些都不算什么,日前本宫着身边的乐琴前来替咸福宫领取新料子裁制新衣,似乎并不怎么得力。”

    略微的瞟了乐琴一眼,年倾欢眉心一皱:“本宫的人,竟然领不出料子,这倒是极为稀罕。乐琴,当着徐总管的面,你倒是说说,这些奴才是怎么刁难的。”

    乐琴知道,年贵妃这样说,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些奴才。那一日所受的屈辱,贵妃感同身受,亦不会为难自己去赘述那种不堪。以至于她才往前迈了一步,福身预备开口。就看见常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个劲儿的抽自己巴掌。

    手上的力气不小,那啪啪的脆响不过几声,常乐的脸颊就肿了起来。红彤彤的五指印,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落,起初倒也清晰可见,随着一下一下的打上去,最终只剩下一片红肿不堪。

    “公公这是怎么了?年贵妃娘娘不过是要奴婢重复当日公公的话罢了,并未有一字提及掌嘴。怎么公公就这样按耐不住了?”看着对方下手颇重,嘴角都渗出血来,乐琴心里才渐渐觉得痛快。但这样的耻辱,又怎么比得上那一日所受的万一。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遭一群长年累月深宫伺候的奴才凌辱,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这样就咽下这口气,乐琴怎么也做不到。“既然不是贵妃娘娘的授意,公公是否白做尚且难说,只怕即使是就这么白白打死了,也未必能求得贵妃娘娘的原谅。”

    “奴才该死,求贵妃娘娘饶恕。”见掌嘴没用,常乐一个劲儿的给年贵妃磕头,嘭嘭的撞在地上,一点力气也不敢留。

    徐中川是个糊涂的,从头到尾,他竟然不知道常乐是怎么得罪了娘娘身边的人。除了僵持在原地不动弹,他也偶尔向身后的金宝使眼色。可得到的回应只有茫然,金宝也并不清楚,到底常乐做的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竟惹得贵妃贵步临贱地,兴师问罪到内务府来了。

    “徐公公恐怕不知道吧?”乐琴看内务府总管的茫然之态,抿着唇道:“那一日,奴婢奉命来内务府领取衣料,谁知道你的好徒弟不但不给,还反倒嘲笑懋嫔失宠,在不得见皇上的面。即便给了好衣料,也是白费。故而省了。与此同时,他们还胆敢口出狂言,耻笑奴婢领取翊坤宫衣料的动机,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公公要不要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儿,让你的好徒弟赘述一番?如此一来,娘娘便也能清楚了。”

    徐中川赶紧跪下,告罪道:“都是奴才管教无方,还请贵妃娘娘息怒。”

    “息怒?”年倾欢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常乐,再看看徐中川的脸。“本宫亦知晓,这后宫里是人多口杂。流言讹传满天飞,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然则,本宫乃是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你们这些狗奴才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诋毁。可惜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终究是得捋一捋你们这些人的舌头,否则一旦传到皇上皇后的耳朵里,只会怪本宫太过宽容仁慈,纵的你们越发胆大包天,竟敢凌辱为尊上者。”

    “奴才该死,奴才不敢,求年贵妃娘娘开恩,求贵妃娘娘恕罪。”徐中川听闻年贵妃的脾气暴躁,且手段阴狠,但这还是头一遭见。果然传闻不如见面,待到这会儿,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狷狂自傲,目空一切。“娘娘恕罪。”

    年倾欢看着连连叩首的奴才们,最终将目光锁地上早已磕破了头的常乐身上,含着笑,慢慢的叹了口气。“睚眦必报,乃是本宫一贯的作风。既然徐公公开口求饶,本宫也不想太扫你的面子,姑且卖个人情给你。得罪本宫的狗奴才,徐公公以为如何处置才妥当?”

    “这……”徐中川年少入宫,三十多年才混到如今的位置上。膝下没有一子半女,常乐与金宝虽为徒弟,实则却是他的义子。要自断手臂,痛失爱子,叫他怎么能不为难,怎能不心痛。可碍于贵妃的威严,他是在不敢开口求情。毕竟事到如今,他都不晓得长了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娘娘身边的人。

    “但凭贵妃娘娘处置。”徐中川怯怯道。

    年倾欢扫了一眼乐琴,不紧不慢道:“那一日出言侮辱本宫的奴才,并非只有一个。乐琴,既然是你前来办事,自当都晓得都认得,你便从徐公公身后,一个一个揪出这些人来。本宫只当是为九阿哥祈福了,今日开恩不杀他们。”

    徐中川眼底生光,凄然的看着年贵妃:“多谢娘娘开恩,多谢娘娘开恩。”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虽不用死,却也不可留在内务府继续伺候了。”年倾欢稍微一想,便笑道:“身上的活轻了,嘴上才越发没有把门的。若是活计怎么做都做不完,又哪里有功夫嚼本宫的是非。这样吧,乐琴,打发他们去清洗宫中的马桶便是。从早到晚,辛苦劳作,方能消除他们心中的魔障。”

    乐琴果然乐开了花,但神色控制的极好,总不至于叫人看出轻佻来。“娘娘宅心仁厚,此乃后宫之福。奴婢猜想,几位公公必然会按照娘娘的吩咐,好好的做好分内之事,绝不会叫娘娘失望的。”

    言止于此,年倾欢微微的勾唇,并不多言其他。

    乐琴轻咳一声,表情也是寡淡了不少:“当日我来领取衣料,那些对娘娘不恭不敬的,还是自己主动滚出来吧。若我一个一个的把你们揪出来,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常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怕连累师傅,于是赶紧跪着爬了出来。紧随其后,便是当日侮辱了乐琴的其余几人。这么一数,倒真是不少呢。足足有七个。

    “盼望着你们能尽心竭力,好好的完成自己应当的差事。这总要比被送进慎刑司好些。能看见天日不是。”乐琴挑了挑眉:“还不快接了懿旨滚下去,留在这里碍娘娘的眼。”

    奴才们赶紧磕了头,匆匆忙忙的退了下去。

    年倾欢这才再度将目光锁定在徐中川身上,疾言厉色却不失轻柔道:“所谓能者多劳,徐公公若是体力不济,本宫自会请皇上提携有用之人。不然,公公就好好想想,怎么能保得住自己的差事,又能保得住自己的脑袋吧。乐琴,咱们去咸福宫看懋嫔。”
第五十二章 心病自怡,无药能愈
    出了一口恶气,乐琴只觉得心里痛快多了。但痛快只是一时的,想明白了这些事,她又不免会觉得有些担心。“娘娘为了奴婢,得罪了内务府那帮狗奴才,怕不怕他们暗中使坏?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奴婢只怕会对娘娘不利,毕竟娘娘已经处在已经是万分险要之时了。”

    “你我都知晓,天注定的事情是难以违拗的。倘若斗不赢皇后,那就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眼下的每一日,都是朝着那个日子去的。”说白了,注定是哪一天死,那就是过一天少一天。人不都是这样在活着么?年倾欢谈不上是绝望还是已经看透了。反正没有了福宜,再没有福悦,现在又要失去福沛了……

    她最最害怕的事情,根本就没发阻止。

    “娘娘,八阿哥还在皇后娘娘手里。”乐琴不得不提醒这一句,实际上她知道贵妃心里有数。“若非有这一层,奴婢也不怕和皇后撕破脸,只是担心八阿哥的处境。”嘴上这么说,乐琴心里却还是希望贵妃能快些对付皇后。

    “娘娘,咸福宫到了。”乐琴发觉戍守咸福宫的侍卫竟然裁撤了一半,当真是有些不宁。“娘娘,皇后娘娘连这表面上的功夫都不愿做了么?凭什么私自裁撤咸福宫外的侍卫,倘若有人要对懋嫔不利,岂不是太容易了!”

    年倾欢慢慢的嚼着乐琴的话,低头抚了抚自己腰间的流苏。“八阿哥跟着皇后,总比跟着本宫要好些。”

    乐琴连忙快走一步,半跪在地上,细细的替贵妃整理好那些随风纷乱的流苏。“咱们翊坤宫,如今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皇上操心,就连娘娘身上这些配饰,听苏公公说,也都是皇上亲自甄选才送过来的。皇上对娘娘的心意,足可见一斑。”

    没有接乐琴的话茬,年倾欢只是随口道:“青天白日的,又是重重守卫森严的后宫禁地,好端端的能生出什么是非。顶多不就是她们污蔑本宫的那些腌臜之言么?能有什么!”示意胡来喜去敞开咸福宫宫门,随即她才微笑着说:“皇后娘娘裁撤咸福宫的侍卫,必然是想叫这宫里更加清静,无人打搅懋嫔自省,乃是一番好意。”

    随着咸福宫的宫门敞开,年倾欢迈过了高高的门槛儿,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娘娘,您看……”胡来喜忍不住嫌恶之色,低低的开口。

    年倾欢侧目,掠过一眼,笑容反而更加深刻了几分:“咸福宫是因为懋嫔禁足而被封,平日里连供应吃食也是奴才从侧门递进来。内务府那些狗奴才,怎么会在这些花花草草上用心。枯萎了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张沛敏匆匆忙忙的迎出来,一见着贵妃就赶紧行了跪礼。“臣妾不知贵妃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都是些听腻歪的场面话,年倾欢也不放在心上。“懋嫔尚在禁足之期,本是不便探望,但本宫心系懋嫔安危,故而前来。你就引路吧。”

    “是。”张沛敏赶紧前面带路:“贵妃娘娘您请。”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年倾欢幽幽一笑:“这些日子咸福宫被封,张贵人你只怕也要和下人一并由侧门出入。想必是受了不少委屈罢!”

    “贵妃娘娘真是折煞了臣妾,臣妾乃是懋嫔娘娘宫里的人。娘娘有事,等同于臣妾有事。原本是想求了皇后娘娘的懿旨,陪着懋嫔姐姐一并静思。但懋嫔姐姐不许,不愿臣妾无端的卷进此事,冒然得罪了皇上。”沛敏说的是心里话。语气这样成日里活在旁人的嘲笑之中,倒不如跟着懋嫔熬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总归也能耳根子清静。

    听她这么说,年倾欢不禁舒心了些。总算这个张贵人不是那种只晓得拜高踩低的,多少还会顾念一些姐妹情分。想来她不得宠,也不会轻易得罪懋嫔,这宫里的日子兴许也能好过些。“你是有心的。”

    张沛敏赶紧错开身子,与侍婢一并撩开懋嫔房门的帘子:“贵妃娘娘里面请。”

    年倾欢嗯了一声,慢慢的走进去:“去忙你的吧,本宫与懋嫔说话,不必伺候在侧。”

    “是。”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张沛敏不敢耽搁的退下去。今日在景仁宫,早已看尽了年贵妃明艳绝伦,却又震慑人心的脸色。这会儿,她是生怕自己出错,再惹的贵妃娘娘不痛快。

    “姐姐。”年倾欢快步走进去,才发觉宋代柔一动不动的歪倒在芙蓉团垫上,心一慌。“姐姐这是怎么了?”

    宋代柔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发觉面前之人竟是年贵妃,不禁有些惊讶。“妹妹,你怎么来了?这是满了坐蓐之期么?”

    看她醒转过来,精神尚可,年轻换才松了口气:“姐姐怎么这时候睡了,吓坏妹妹,还当是……”嘴边留了半句话,年倾欢不想懋嫔伤心,故而未曾说出口。

    “妹妹不必害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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