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慑宫之君恩难承-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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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不必害怕,我呀最是贪恋这宫里的珍馐百味了。要死也不会活活饿死的,你说是不是?”宋代柔慢慢的坐起来:“不过是这些日子不用给皇后请安了,反而人也倦怠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还嫌不够睡。就想着再眯一会儿。谁知道竟然让妹妹瞧见我这幅样子,吓着了。当真对不住你了。”
年倾欢摇了摇头:“若论对不住,也当是做妹妹的对不住姐姐。若不是你与我交好,怎么会落得旁人这样的圈套。且手段还如此高明干净。”
“妹妹的意思是……”宋代柔皱着眉问:“怜蕊的母家也查不出痕迹么?”
“不错。”年倾欢颔首,目光冷滞:“我让人去怜蕊的厢房查过,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且就算是平日里与她交好的侍婢,也都没有觉出她的异样。随后,胡来喜让奴才在外头查明了消息,竟然如出一辙的干净。她的母家,并没有任何人因为她而受惠,依旧是一穷二白,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用。到底是手脚干净之人的杰作。”
宋代柔点头,随即又摇头:“既然不是利诱,可能就是威逼。如果怜蕊不肯,那么她母家的人,就一个都别想活。若是对方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那就真是可怕至极了。一般人根本难以抗衡,更别说区区宫婢。不过说来说去,还是我这个当小主的失察。”
年倾欢拍了拍宋氏的手背:“姐姐莫要怪罪自己。妹妹心里清明,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且今日,已经闹了两出了。只怕有些人忍无可忍,必会向皇上揭短,姑且走着瞧吧。”
说到皇上,宋代柔有些担忧:“我到底是皇上的圣旨才关进这咸福宫禁足的。妹妹这样前来,就不怕皇上听信谗言而怪罪么?虽说皇上心里在意妹妹,可天威难犯,皇上可不是寻常的富贵王爷。”
“我既然敢来,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年倾欢不是怕事情闹大,就是怕事情闹不大。“有些人,只会一味在皇上面前扮贤惠,我就是想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来。姐姐只等着瞧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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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内室,烟雾缭绕,腾起苦涩的青烟。虽然打起了窗,偶尔有风送花香,暗香浮动,却难以抵消苦涩的沉闷与厚重。
静徽走进来,眼中情不自禁就流露出了担忧之色,心事越发沉重。“皇上。”她行了礼,等待对方颔首,才起身走到了近前。“一室浓郁的龙涎香,还添了醒脑的薄荷,莫不是皇上有什么心烦之事?”
胤禛搁下了手里的奏折,慢慢的皱起了眉头。“西陲不定,朕心难安。思来想去,朝中可用之臣着实不多……”
可用之人不多,言外之意,便是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原本步军统领隆科多与陕西巡抚年羹尧都可以胜任。但静徽就算不用脑子,也猜得到此人必然是年羹尧。且说皇上登基,年羹尧就已经调离京城,为川陕总督一职。这不就是为平定西陲埋下了杀招么。“原本是朝政上的事情,臣妾不便多嘴相问。问这一句,也是心系皇上的龙体之故,还望皇上见谅。”
稍微满意,胤禛赞许点头:“皇后处事,从来端正得体,宽和持重,朕有你这样的贤后辅佐,乃是朕的福气。”
“皇上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静徽眉梢含喜,更是甜在心头。虽说今日在景仁宫受了贵妃不少闲气。但此时有了皇上这些宽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臣妾虽不懂军政之事,却记得《孙子·谋攻篇》上有这样一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论及对西陲的熟悉,恐怕朝中再没有人比年将军更甚。”
略微点头,胤禛当然知道年羹尧的长处。只是下笔批复年羹尧自请平定西陲的折子时,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年倾欢的话。当日早产,她几乎奄奄一息,伏在自己怀中之时,她竟然说出了那么悲恸的言语。弄不清自己的心,胤禛只觉得烦躁。倘若年羹尧真的功勋卓著,功高震主,自己会对年氏痛下杀手么?“皇后所言极是。”胤禛只道这一句,便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五十三章 投其所好,知所应当
窗明几净,阳光和煦,清风送香,璧人成双。能陪伴在自己的夫君身侧,对任何一位妻子而言,都该是极尽温存的。然而此时此刻,静徽却没有半点甜蜜可言,相反,她静静的屏息,面色平和的等待着夫君开口。他没有动作,她便只能怔怔的立着,丝毫不能动弹。
更别说体贴的走过去替他披上帛衣,又或者红袖添香在侧,替他研磨看他提笔。
这便是,静徽陪伴在夫君身边最近也是最远的时候。
好半天,胤禛才从茫然中走出来,恢复了神思。“唔,皇后怎么还站着,坐吧。”
“是。”静徽慢慢的将浮在胸口的浊气轻轻的呼出来,随即坐下。“皇上日理万机,当要珍重龙体才是。臣妾亲手熬了参汤,已经放在茶水间,等下就让苏培盛呈上,请皇上用些。”
“你总是最有心的。”胤禛只觉得皇后服侍自己十分的妥帖细致,且这些年来,始终不变,眸中的光不禁温热起来。“也多亏了有你服侍在侧,朕才能安心理政。”
眼中的光彩,也因为皇上的赞许而慢慢的亮起来,静徽略微垂首,双颊渐渐的热起来:“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自当对皇上尽心。”
胤禛淡然颔首,忧从心生:“朕也知道,皇后的身子一向不太好。从前王府之事已然是千头万绪,如今入宫,要你费心劳力之事陡然增加,朕实在担忧你的身子。”
言外之意,莫不是皇上想让贵妃分担一二吧?静徽听得出来其中的深意,只含笑道:“贵妃体恤臣妾之心,竟与皇上如出一辙。今日请安,贵妃于景仁宫替懋嫔向臣妾求情。希望臣妾代为向皇上请旨,解了懋嫔的禁足。臣妾想,怜蕊之过终究是怜蕊不安分所致,必然不会遇懋嫔有关。懋嫔虽然有治下不严之过,但必然只是无心之失。臣妾恳请皇上能看在贵妃的面上,宽纵了她吧。”
“只一想起日前,贵妃早产的情形,朕便心中难安。索性贵妃与福沛母子均安,倒也算是虚惊一场。懋嫔纵然未必牵涉其中,但终究是难辞其咎……”胤禛岁不愿意多管后宫之事,但必要的严苛与铁腕还是应当有的。
“臣妾明白,但贵妃与懋嫔乃是多年的好姐妹。懋嫔即便再胆大妄为,也必然不会朝自己最亲姐的姐妹下手。只怕这其中另有名堂,臣妾想来,息事宁人,不是最佳之法。但若是继续深究,只怕这后宫里有是一场风波。皇上才登基不久,稳定人心最为要紧,故而臣妾不想再生是非,还请皇上念在贵妃宽和之心,就宽恕了懋嫔这一回吧。往后臣妾定当悉心教导着,再不会生出如此的乱子了。”静徽知道,自己的话,皇上未必能听得进去,但牵扯到贵妃,皇上就是再不愿意,也必然点头。
果果不其然也。胤禛果然颔首:“也罢,贵妃与懋嫔相交多年,必然是知面知心,朕也不便多虑。何况贵妃看中懋嫔,是懋嫔的福气。此事又有皇后设想周到,从中担待,便这样作罢。”
静徽慢慢的起身一福:“多谢皇上恩典。”
胤禛示意她宽座,低首道:“贵妃的心头高,无论是在雍亲王府还是宫中,都难免凌傲一些。朕知晓她这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她的心不坏,处事也有分寸。皇后多多担待提点就是。”
照自己看来,担待是真,提点是假。若是年贵妃执意如此,自己这个皇后怎么提点也无非是多此一举。且真若与她撕破了脸,皇上只会怪自己不懂事,不顾全大局。这样的日子,从年氏进王府开始便如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半点转圜。叫人心累。“臣妾明白,必然会和年贵妃好好说,还请皇上放心。”
“你这样识大体,又懂得顾全,朕心甚慰。年贵妃先后诞下三子一女,可谓劳苦功高。如今她已过了蓐期,朕能赏的都赏了,能赐的也都赐了。且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倒是不急着再晋封。毕竟她还年轻,性子略微浮躁……”胤禛之所以不明言,是希望有些话从皇后的嘴里说出来。
静徽怎么会不懂,于是笑容就明艳了几分:“妹妹是还年轻,不过二十五岁。在皇上身边侍奉了十多年,总算周到得体。从前府里的些许是,也是妹妹替本宫分忧,尽心竭力,事无巨细。如今,臣妾上了年岁,身子越发不济,皇上若是体恤,不如请妹妹再多为臣妾多分担一些,总不辜负了妹妹一番聪慧。”
“朕正有此意,与皇后心有灵犀。”胤禛满意而笑。
这算是什么心有灵犀?无非是皇上希望自己这样说罢了。静徽除了笑着点头,不知道还能作何反应。“如此,甚好。臣妾也能多享享清福。”
“朕稍后会下旨,赐年贵妃协理六宫之权。以表彰她接连诞下皇嗣的功劳。”胤禛伸出手,向皇后示好。
静徽将自己的双手叠好,一并放在皇上宽大的掌中。
“但论及福气,朕才是这天下最有福气之人。有你,有倾欢,于愿足矣。”胤禛紧紧攥住皇后的双手,温润的眸子情意绵绵。
可无论静徽怎么仔细的去看,怎么勉强自己去相信,都难以自欺。皇上看着自己的目光,从来就只有温柔而已,绝没有半点爱的成分,到底和他对着年贵妃时,大相径庭。
“皇上……”苏培盛犹豫着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唔。”胤禛松开了皇后的手:“何事?”
“吉官女子已经到了。”苏培盛本事不想在这个时候叨扰。但皇后没来之前,皇上传召吉官女子前来伺候。说是想听琵琶了。
脸色并未有分毫的改变,静徽勾起唇角:“臣妾听闻,吉官女子弹得一手好琵琶,皇上政务繁忙,闲暇时听一曲弹奏,必然能舒缓心绪,修心养神。那臣妾就告退了。”
“好。”胤禛目送皇后离去,兀自勾起了唇角。
“皇后娘娘吉祥。”吉官女子并不知道,在养心殿暖阁里侍驾的竟然是皇后,脸色不免苍白。“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在此,还望娘娘恕罪。”
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样子,静徽不免嗤笑一声:“你多虑了。既然是皇上传召你来陪侍,你好好侍奉也就是了,何罪之有。”
“是。”吉怜颔首应声。
“快进去吧。”静徽淡笑着看她,倒是个水灵灵的美人胚子。也难怪皇上慧眼识真,才入宫不过月余,就从众多的宫女之中择了这一个。言罢,就着映蓉的手,端行矩步,上了凤辇。
直到返回了景仁宫,映蓉才拉下脸来。“娘娘,您去养心殿请安,不就是为了让皇上知道贵妃的所作所为么?怎么的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赏赐了贵妃协理六宫之权?”
“你都听见了?”静徽默默叹息,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隔着云石屏风,奴婢听得一清二楚。”映蓉很是不解:“娘娘何故要替贵妃向皇上求恩旨?即便贵妃知道娘娘有这番好意,也必然恩将仇报。奴婢只是替娘娘委屈,您才是正宫皇后,凭什么要多担待如此跋扈,不可一世的妃子。”
静徽摆一摆手,示意她噤声。随后取了一条薄薄的鲛纱,隔在腕子上,将羊脂白玉的镯子慢慢的摘下来。“你也知道,年贵妃跋扈惯了,本宫若不和皇上一样惯着她,还能怎样?何况你是光长耳朵不长心。本宫何以要替年氏请恩旨,难道是为了让她感激本宫么?本宫无非是希望皇上能体念本宫有这份心,多多加以眷顾罢了。年贵妃是恩将仇报也好,以怨报德也罢,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本宫无需知晓,也根本就无需放在心上。”
“可是……”映蓉轻咬了下唇,担忧不已:“年贵妃手中没有慑宫之权,就已经妄想跟娘娘您比肩了。何况现在又诞下了九阿哥。奴婢总觉得,贵妃不可能不觊觎皇后娘娘您的宝座,万一要是年将军再平定了西陲,那皇上的心岂非要偏的更多了。”
哑然苦笑,静徽只是仰头看着空洞洞的天花:“这满后宫的女子,哪个不觊觎本宫的宝座?正因为如此,本宫更得要打起精神处处提防着。手段可以无所不用,计谋也可以防不胜防,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记得一条也就足以保全自身。”
听皇后说的这样悬乎,映蓉就更加不懂了。“娘娘的意思是……”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一定要让皇上相信,本宫最最在意的,始终是皇上一人。本宫能做的所有,无非是想要好好的侍奉在皇上身侧,别无其他。映蓉,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可再难,也得过下去。只要皇上不对本宫生厌,本宫就不至一无所有。这便是本宫为何要投其所好,抬举年氏的缘由。”
“奴婢明白了。”映蓉咬住了唇瓣,认真道:“就该要让皇上知道,年贵妃即便被抬举,也总就是跋扈狷狂的性子,根本不配与娘娘相较。”
第五十四章 各自叵测,无处不谋
“娘娘。”乐瑶捧着敬事房的记档走进来,双手呈于年贵妃:“这是敬事房的程公公转呈送来给娘娘您过目的。”
年倾欢看一眼那记档册的表皮,已然就没了兴趣。从前日日要看,乃是因为她在意皇上,她在意是谁陪伴着她的夫君。而现下,她只想好好陪着她的福沛。摆一摆手,年倾欢对着乳母怀里小小的婴孩慈爱笑着:“你只说,皇上今晚翻了哪一位妃嫔的绿头牌便可。”
乐瑶将册子放在身后小侍婢捧着的紫檀透雕芙蓉花开托盘之中,恭顺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今晚翻了熹妃的绿头牌,这会儿已经在永寿宫里享用晚膳了。”
年倾欢晃了神,似乎没有听见乐瑶的话。她的目光饱含着为母的不忍与不舍。
福沛真的很瘦弱,一点也不似旁的孩子,圆润饱满,白白胖胖。他小小的脸蛋儿只有巴掌大,泛着蜡一般的淡黄。就连哭声也格外的孱弱不堪。这些日子,御医用尽了法子调养他的身子,甚至不惜施针,可依旧不见成效。年倾欢知道,缘分若是尽了,再怎么生拉硬拽也没有用。
“娘娘……”乐琴看得出年贵妃走神,低低的唤道:“娘娘,您没事儿吧?”
摇了摇头,年倾欢示意乳母将福沛抱回去好好看顾,随后才道:“已然布置了这么些时日,差不多该成事了。正巧今天皇上没有在皇后宫里,想来她也得空。叫胡来喜畅音阁准备着,本宫是的要上演一出好戏了。”
翊坤宫这里才有了动静,景仁宫马上就得了信儿。
映蓉不敢怠慢,即刻走进了膳房禀明皇后。“娘娘,这样好的傍晚,只怕用过了晚膳不走走却可惜了。春风暖人不说,眼看就要入夏,畅音阁里的两棵玉兰开的正好,只怕再过些时候,就只剩下满树的翠叶,是真的可惜了。
虽然说的隐晦,但静徽当即明白了映蓉的话意。“本宫晚膳进了不少,正好走走消食。只是倒也不急在这会儿,先替本宫梳妆更衣好了。”
捉奸这种事情,她这个当皇后的去,自然没有裨益。皇上若是知晓她最先发觉,必然会明白此事并非一日两日了。既然一开始就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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