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慑宫之君恩难承-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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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不知,年贵妃的意思,是怎么个一查到底?”静徽抹着手腕子上的镯子,心忽然一慌。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忘了自己今日所戴,并非那对羊脂白玉镯。

    “臣妾请皇后娘娘恩准,将此事交由慎刑司的奴才一并追查。究竟初芽是何时出宫,与何人相见,又怎么会好端端的被毒毙。且……那个令她不是完璧之徒,究竟何人,也得悉数查清才可。”年倾欢转了转眸子:“慎刑司的奴才办事稳妥,这样便没有后患了。”娘倾欢的意思,便是搜宫,惊动阖宫上下来追查此事。

    静徽略微一想,倒也爽然:“既然贵妃有此心思,本宫允准。着人即刻去办吧。”

    “嗻。”郭肃一这才低着头慢慢倒着退了下去,眉眼间的心思,却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年倾欢越是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才越显得她讨厌熹嫔。她越是讨厌熹嫔,皇后就越宽心。趁着皇后宽心之际,她必得要按照熹嫔传来的话,揭发皇后身边的郭肃一。届时,只看皇后有什么脸向皇上告罪。

    让年倾欢捉摸不透的则是,皇后到底知不知道郭肃一与初芽的事情。还是这件事情,根本是皇后策略的一部分。

    “皇嫂不会怪佳甜不请自来吧?”才走进正殿,就觉得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佳甜看一眼殿上的几人,顿时无声的呼了口气。这后宫里,的确比慈云庵有趣的多,简直叫人一刻都闲暇不住。“皇嫂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想来必是凤体安康了。如此,妹妹也就安心了。”

    说完这番话,佳甜周正的向皇后行了个礼。

    “看座。”皇后示意映蓉搬了圆凳过来。“本宫也有些许日子没见佳甜你了。”

    “皇嫂病中,除了皇上哥哥总来,旁人怎好意思打搅您安养。即便妹妹心中惦记着皇嫂,也只能等您恩准六宫请安。只是,佳甜冒失了,今日来的似乎不合时宜。”欠身落座,佳甜脸上的歉意越浓:“如果不便,妹妹还是改日再来。”

    静徽摇了摇头,淡然的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妹妹如今身在后宫,对后宫里的事情,略微知道一些也总是好的。”

    宋代柔与公主也熟络,听皇后这么说,她少不得附和一句:“想必公主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吧?”

    佳甜点头:“懋嫔嫂嫂猜得不错,来时,听奴婢说御花园一大清早就殁了个侍婢。”

    说到这里,正殿上忽然就静了下来。皇后默不作声,贵妃也垂首不语,就连齐妃也只看着自己裙摆上的海棠凝神。佳甜奇怪不已。不就是殁了个小侍婢么?用得着这么神秘兮兮的?当然,她虽然不谙后宫之道,也绝没有兴趣打听这些是非。要说便说,不说也不必阻拦什么。

    熹嫔走进来的时候,静徽是第一个看见。她穿着一身十分素雅的旗装,淡青色的水墨刺绣,衬得她越发的清淡。尤其是她眉宇间,一抹淡淡的哀伤,仿佛如细雨袅袅,阴润绵绵,挥之不去,却又狂躁不得。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雁菡毕恭毕敬的请了安,拘着礼没有了动作,只待皇后开口问话。

    “熹嫔,本宫很好奇,你宫里的人,怎么说殁就殁了?”年倾欢倒是抢先开口。“莫不是你这个当小主的容不下吧?否则,初芽身上那些长期受虐的青紫瘀痕是怎么回事?你千万别告诉皇后,那些伤是她自己干活不仔细留下的。”

    年贵妃的咄咄逼人之势,是静徽最喜闻乐见的。“本宫也好奇,到底初芽是为何而死。”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并不知初芽因何而死。实际上,若不是您传召臣妾前来景仁宫问话,连初芽的死讯臣妾都未曾得到。”雁菡坦然道。

    “说的也是,熹嫔嫂嫂不能出宫,可不就不知道了么!”佳甜揉了揉自己的脑仁,这样打着圈子说话,她听着都累。“妹妹还是改日再来看皇嫂吧。”

    静徽点一下头:“那你便自行去吧。改日本宫再邀你来说话。”

    “多谢嫂嫂。”佳甜温暖的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走到熹嫔身边的时候,佳甜忽然一拍脑门:“咦,熹嫔嫂嫂,莫非殁了的那个小侍婢是永寿宫的人?”

    雁菡不明白公主何以有此一问,只是轻缓点头。“是初芽。”

    “初芽?”佳甜登时一愣:“怎么会,她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么?”

    年倾欢来了精神,紧着问:“妹妹前几日见过初芽么?怎么知道她还好好的?”

    “早起听闻,御花园一个小侍婢殁了,是从观景亭掉下去摔坏的。我还当是哪个宫里的小侍婢想不开,自己从那亭子上跳下来的。可是前几日傍晚,我和宝娆纳凉,在御花园里闲逛,还看见初芽喜滋滋的从小路走过来,当时虽然有些慌张,但是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么一听,宋代柔也觉得有文章:“慌张?她在御花园里经过,遇见了和硕公主,行礼就是,慌张什么?”

    佳甜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随即到:“我记得,那会儿看见她的时候,她的头发显然有些凌乱。而且领口的纽扣也没有记好。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急着办事情,走的快散了头发又热着了。但是现在想想……总是哪里奇奇怪怪的。”

    冷哼一声,李怀萍眼里露出深深的鄙夷之色:“公主还年轻,许多事情并不晓得。哪里就是热了,走急了的缘故。”见皇后瞥了自己一眼,李怀萍悻悻的闭了嘴。

    “不是便不是吧,反正我也不记着什么。”佳甜抿了抿唇,领着侍婢从殿上退了下去。

    “熹嫔有什么可说的么?”年倾欢依旧是徐徐的语调。“似乎,初芽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乖巧的奴婢。”

    雁菡轻轻一笑:“臣妾早就说过,下毒之事与臣妾无关。初芽为何会死,臣妾也一无所知。只是贵妃不肯相信罢了。”

    “熹嫔的意思,就是本宫诬陷你了?”年倾欢弹一下自己的食指,三寸长的指甲发出略微清脆的“咯嘣”声。“怎么就不见得,是你让初芽做了什么,又杀人灭口,嫁祸于人了?”
第七十九章 信口雌黄,祸乱宫廷
    不得不说,贵妃这么一问,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静徽的心登时揪紧,只是这种揪心,并非是不好的。“宫里的事情,从来只问证据。若是有证据,本宫由着你们指证控诉。可是如果没有证据,本宫不希望你们互相敌视,针锋相对。毕竟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和睦同心才是最要紧的。想必你们也不希望皇上因为这些事情烦心。”

    年倾欢从前真的是这么思量的,所有只要是她能控制的事情,都绝不会成为能烦扰到皇上的事情。正因为她为他担待的太多,她为他掌控的太多,她才成了他最不希望把持住权势的女人。他宁可她死,也不愿意她成为尊贵的太后,不愿意他们的孩子君临天下。

    说白了,他的命贵,她的却贱。

    “皇后娘娘所言不错。”雁菡苦涩一笑:“臣妾原本就卑微,着实不敢让皇上再生烦扰。”

    “若果然如此,你只管实话实说不就得了。”年倾欢凛眉:“到底初芽是为何而死的?”

    雁菡对上年贵妃的眸子,咽下了满腹的苦涩,诚然而笑:“回禀年贵妃娘娘,臣妾着实不知。”

    “你不必与本宫打圈子,早晚都会查清楚的。”年倾欢别过脸不愿意再看她。捻着一块帕子,慢慢的在手里转动。

    慎刑司的奴才却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殿里:“奴才冯月泰给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请安。”

    “怎么是你来回话,郭肃一呢?”静徽有些惊讶,方才她是吩咐郭肃一去查明事情,怎的才过了片刻,慎刑司的奴才反而直接来回话了。且让慎刑司插手,乃是贵妃的意思,从头到尾,自己也没张过口。

    “回禀娘娘,郭公公因为和此事有些牵连,所以暂且在殿外候着。只待娘娘明示,奴才便会着人请郭公公进来。”冯月泰弓着腰,谨慎的回话。但是字里行间,已经将自己的心意表明的一清二楚了。

    静徽一瞬间就沉下脸来,端惠的样子转瞬间就被愤怒取代。“本宫没听清你的意思,你是说,本宫身边的执事太监竟然与永寿宫宫婢殁了有关。且现在人已经被你们扣下了,只待本宫明示,就要押上殿来受审?”

    冯月泰只从皇后的语气,就已经听出了决绝之意:“奴才不敢妄言,一切正如皇后娘娘所说。”

    年倾欢也是大为震惊:“好端端的,怎么皇后娘娘身边的公公会和这件事情扯上牵连,慎刑司一贯谨慎持重,万万不要在这事情上面出现差错才好。冯月泰,你该不会是随随便便就想敷衍本宫吧?”

    “贵妃娘娘恕罪,奴才不敢。”冯月泰弓着身子道:“奴才问过永寿宫上上下下的人,也查问了戍守在外的侍卫,甚至连……景仁宫侍奉的内侍监,郭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监,奴才也着人细细查问过。其中有人供诉,郭公公隔三差五就会去见初芽姑娘,且每每都是半夜之时。约见的地点也大多是在无人隐蔽之处,不过有几回,初芽姑娘哭的可怜,惊动了人。

    郭公公便出面阻止他们胡言乱语,并严厉的命令他们闭嘴。否则,就是坏了皇后娘娘吩咐要办的事情。故而此事一直隐瞒下来,没有人察觉。”

    “胡言乱语。”静徽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本宫何时让郭肃一去找过初芽,大胆的奴才,竟然敢诬陷本宫。还不速速带上来。”

    李怀萍没想到事情是往这个方向发展了,连忙阻拦道:“这怎么可能,皇后娘娘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主意。定然是那奴才大胆。娘娘您也别生气,总是让咱们问清楚了才好。”

    雁菡也道:“是了,奴才斗胆包天,想必娘娘也是被蒙蔽,还是要问清楚再说不迟。”

    与此同时,皇后看了一眼年贵妃的表情,冷漠之中透着麻木,麻木之中有带着深深的不屑,心里登时不是滋味。“传。”

    郭肃一当真是被慎刑司的奴才押进来的。直到跪在地上,锁着他双臂的奴才,才松开了手。“皇后娘娘,奴才冤枉啊,奴才当真是冤枉的。”

    静徽冷着面孔,强忍着怒气,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你冤枉,你怎么冤枉了?私下里,你难道没有见过永寿宫的初芽么?那些奴才嘴里吐出来的,难道不是实情么?本宫几时叫你这么做过,今日当着贵妃、熹嫔的面,你必须一个字不落的说清楚。”

    “娘娘……”郭肃一的声音带着颤,惊惶的表情道出了他内心的不安:“奴才的确是私底下见过初芽几回,但那是因为……奴才……奴才……”

    “郭公公说不出口么?”年倾欢凛声:“内务府的掌事公公就在这里,是否要用刑才能撬开你的嘴?”

    “贵妃饶命,奴才如实回报就是。”郭肃一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走进了绝境,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他还以为,能寻个机会,让皇后把初芽赐给自己对食,也算是于愿足矣。“奴才之所以去见初芽,乃是因为奴才……喜欢初芽。”

    抽了一口冷气,那个瞬间,静徽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真是岂有此理!”

    “真是心比天高啊。”年倾欢看见皇后怒不可遏的样子,心里当真痛快。“郭公公真是不肯服输的,明明就不健全,还想着年轻貌美的姑娘。”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郭肃一唬的面无血色,一个劲儿的叩头告罪。“奴才真的该死,奴才该死……”

    听着他告罪的声音烦不胜烦,静徽冷喝一声:“够了。”慢慢的咽下怒气,她尽量摆出皇后应有的姿态:“你是该死,但是死之前,该吐干净的话,一个字也不许给本宫省略。”

    “是。”郭肃一心一横,索性道:“约莫是两个月之前,奴才无疑中撞见初芽和一个花圃戍守的侍卫打的火热。起初奴才只是好奇,但细心观察之后,发觉初芽与那个侍卫竟然私定终身。奴才喜欢初芽,打从一见到她就喜欢。所以……所以奴才就让人想了个法子,将那个戍守的侍卫调离了后宫。不仅如此,奴才还冒充那名戍卫,偷偷与初芽约会……也就是那个时候,奴才对她……”

    李怀萍轻咳了一声,脸色青的吓人:“这段就省略了吧,别让你满嘴污言秽语,辱没了皇后娘娘的清听。你只说之后如何了。”

    “初芽不肯屈就,甚至要投河。奴才便威胁她,如果她不从奴才,就让那名侍卫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宫婢自戕,尸首也不会还给家里头,所以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自己的亲人,死也不可。”郭肃一冷着脸道:“从那以后,奴才便经常约会初芽,久不久就去永寿宫堵着她……每每她不从奴才,奴才就在她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掐上几下……”

    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年倾欢闭上了眼睛,总觉得这种事情太有损皇室威严。

    雁菡则闭上了眼睛,绝望的落泪。心里很是怨怼自己,竟然到了这个时候,才知晓日日陪着自己的初芽,到底受了怎样的委屈。她有这样的委屈,才会受制于人,才会暗中谋害自己,对襁褓中的九阿哥下手……

    “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又要毒毙她?”一直沉默不语的耿幼枝忽然开口。

    “奴才没有,奴才也不知道初芽为何会死。”郭肃一仰起头:“整件事情,都是奴才私心作祟,并没有别的。皇后娘娘从来也没有吩咐过奴才去见初芽,都是奴才自己的心思。”

    静徽已经气的面无人色,尽管她竭尽全力在维系自己的尊严,可终究还是讪讪的下不来台。“本宫这么信任你,你却做下这样没有脸的事情。看来本宫也留不得你了。冯月泰,郭肃一罪不可恕,本宫便将他交给慎刑司处置。不管是尝遍慎刑司的各种刑法,还是如何,总之一定要他吐个干干净净。本宫不想不明不白叫奴才连累了名誉,所以你们的审讯完全要公开化,谁要看,就要谁看个清楚。不必留情。”

    “遵旨。”冯月泰恭谨的打了个千,对身后的内侍监摆一下手:“还不带下去好好审问。”

    “皇后娘娘,臣妾还有话说。”雁菡止住了悲伤,正经脸色:“臣妾的香药包乃是经过初芽的手准备的。现下她忽然暴毙,又牵扯出这段隐秘,臣妾恳求皇后娘娘再查永寿宫。务必要寻出蛛丝马迹。”

    “你的意思是?”静徽的心有些乱,懒得去猜。

    “臣妾要求搜宫,将永寿宫里里外外都搜查清楚。在此之前,臣妾会留在此处耐心等待。如果当真是臣妾所为,宫里一定会留下证据,若不是臣妾所为,宫里也一定会留下证据。只是,这一回搜宫,不能偷偷摸某的,臣妾力主,由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一同前往,方为正途。”雁菡就等着把事情闹大呢。如果初芽真的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那么那双黑手,一定还留在她宫里,蠢蠢欲动。
第八十章 熹嫔险胜,皇后暂败
    “搜遍搜吧。这件事情若不彻查清楚,到底后宫难安。”静徽稳住了自己极度失衡的心:“贵妃,就让你身边的奴才领着慎刑司的人一并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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