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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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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扶着郝凌钥站起来,艰难地掏出一张划得乱起八糟的纸递给郝凌掣。“这是解药方子。已经过了子时,现在已经是第十六天,将军应该无碍了。解药一日三服,不日可痊愈。”才说完他又晕过去了,却从正面倒在郝凌掣身上。
郝凌钥听完,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死了,果然祸害遗千年。老头子可以放心了。累死我了,我要睡觉去了,你自己也好好休息。明天将是美好的一天!!”
郝凌钥伸伸懒腰,打了哈欠,哼着小调回房睡觉了。
长安还趴着郝凌掣身上,郝凌掣低头看着他,黑色的头发凌乱的散开,却柔顺地贴在耳侧,下巴越发瘦削,虽然憔悴,却有种病西施般的美丽。
抱着他还有些硌手,仿佛瘦得只剩下骨头。郝凌掣温柔地笑笑,自言自语道,“虽然你很瘦,又没有几两肉,而且还是个男人,但看在你这么辛苦医好我的份上,本将军就勉为其难接受你以身相许了。”
*****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郝凌掣早早的醒来,又情不自禁地看向怀中的人。
脸色苍白得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原本白皙修长的手说骨瘦如柴也不为过,只剩皮包骨,圆润的指甲上,还沾着残留的药渍。
心中密密麻麻的,像是一下子涌尽了无数的细沙,簌簌地穿心而过,有些舒服,还有些几不可见的心疼。
大约,这种感觉,就是传说中的喜、欢。
郝凌掣抱着长安的头,望向窗外,天是灰暗的蓝色,目测应该不是一个晴天。夜色也许不温柔,但是郝凌掣的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郝凌掣起身,给长安盖好被子,自己覆手立在窗前。
郝老将军牵挂儿子,一宿没睡好。不一会儿就赶过来看望他。
见到郝凌掣安然无恙地站在窗前发呆,心中巨石落下。郝凌掣见到父亲,轻轻一笑,“父亲。”
浴血多年,英勇无敌的老将军竟然一下掉下了眼泪,郝凌掣不会安慰人,只是扶着老将军坐下,低声说,“都过去了。”
老将军握着郝凌掣的手,连声说道,“好,好,好。”
父子两人一直静静坐着,竟是多年来一直没有过的事。以前老将军对郝凌掣要求很严,大骂教训下手狠厉,竟像是对着外人一样下手重。
郝家世代为将,郝凌掣作为长子将来要报效国家,虎父焉能容忍有犬子?老将军希望儿子比自己更强,恨不得揠苗助长。郝凌掣小时候受的苦自不必说。
父子两人因此见面就冷着脸,后来虽然彼此都想言好,但是一直拉不下面子,也就生疏了多年。这次郝凌掣中毒险些死去,父子二人的关系反倒亲近了不少。
不一会儿,郝凌钥来了,一进门就笑道,“哟,老头来了啊。请放一万个心,郝家的祸害阎王都不敢收。”
老将军哈哈一笑,“你小子皮子硬,欠抽。”
郝凌掣听着他们调侃,心中也很欣慰。
老将军扭头突然看见了躺在郝凌掣床上的长安,指着他问,“这小孩是谁?醒来定要好好赏他!”
郝凌钥暧昧地往郝凌掣一瞥。
郝凌掣笑道,“长安乃府中的琴师,亦擅长医术,此次孩儿得已脱险,他功不可没。孩儿定会好好赏他。”
郝凌掣眉头微皱,又接着说,“怎么昨晚晕了后,就一直不醒。郝凌钥,你给他看看。”
 “遵命!”郝凌钥嬉皮笑脸地走过去拉起长安手腕探脉,“体力精力严重消耗过度,怕是要躺上几天才能醒过来。”
季君阳得知郝凌掣无恙,大赦郝凌掣一个月不上朝,不打仗,说是就算兵临城下,也绝不动他。
失而复得的喜悦,淹没了季君阳的理智。
为君者,喜怒不喻于表,不动心而忍性,凡事都要顾量,凡事都要左右权衡,反而是最难做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实则皇帝有多难做只有自己当了才知道,人人往你面前一跪就得了,那自己又能求谁呢?寂寞不予人道,辛苦不予人说,高处不胜寒。
季君阳此番大悲大喜又隐忍不伤,怕是憋得内伤了。估计得好一段时间才能缓和过来。
再见郝凌掣,也不大合适,于是也没有去看望他。
太后得知喜讯,千年老参,十全大不药什么的,尽往将军府,说是要给郝凌掣补补,郝凌掣无语,搞得好像自己像孕妇一样。倒是长安,需要好好补一补。
五六日之后,郝凌掣已经痊愈,长安却出乎意料的还没有醒来。
自从长安解了郝凌掣的毒,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老将军早年南征北战受了许多的伤,晚年比较畏寒。十月二十号的时候,与郝凌钥一起打道回老家了。
郝凌钥嚷着要把长安带走,郝凌掣一手点了他哑穴,扔进了马车。老将军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郝凌钥怨妇般的眼神分明在说,“郝凌掣,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老将军才走,长安便醒了。





第14章 13 争执
长安睁眼,看见郝凌掣守在床边觉得十分诧异。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下,一会儿地面上就堆了一小层。
刚刚才醒过来,新鲜的冷空气,凝固着人的思绪。
隔着窗纸,看清扬的雪花轻舞,有种朦胧不透的美丽。
长安靠坐在榻上,颇为惊喜地说,“下雪了。”
郝凌掣提着一个金漆雕花的暖手炉坐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温柔地说道,“嗯,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
炉火烧得通红,温暖的火光映着郝凌掣柔和的脸,格外的温馨。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你会不会喝酒?”郝凌掣突然问。
在郝凌掣心情好的时候,他的纵容就像无底洞一样没有下限;若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的怒火好像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又像满杯的水,一滴则溢。
现在他的心情应该很好。
“怎么?”长安说,“我不会喝酒。”
郝凌掣笑着看着他,“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
长安无语,简直就是谬论,谁规定男人就要会喝酒?“医学上有一种病就做厌酒症,只消闻到酒气便会全身起红疹,这种人如何喝酒?”
“那你可患有此症?”郝凌掣问。
 “未曾。”
郝凌掣大笑,“那不就得了。”
长安又是一股火气上涌,他简直不可理喻!
郝凌掣起身拎了壶酒来,又细致地开始煮酒。
酒香随着飘散而升地白气晕开,郝凌掣说,“你若再弹琴一曲,人生便美好了。”
“这是你的房间,琴在我房里。”
“我去拿。”郝凌掣起身出去拿琴,长安还在奇怪怎么他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琴拿来的时候,长安已经下床坐下。
“你想听什么曲?”长安笑笑,“我现在可是没什么琴心。”
郝凌掣把琴摆好,有些哭笑不得,“你竟然这么记仇。”
“岂敢。”长安说罢便低头拨弦,美妙的琴声灵动悦耳。
*****
郝凌掣喝着酒听他弹琴,雪一直下个不停。
“你在弹雪景。”他仰头将酒一口饮尽,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长安收指,说,“是雪景。”
郝凌掣微微一笑,“谁做得了你的钟子期?”
“我不是俞伯牙。”长安起身走到窗前。“郝凌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这么想知道?”郝凌掣放下酒杯,走到他身后,低沉的声音中含着笑意地问。
“不,我不想知道。”长安退开几步,淡淡地说,“滴水之恩,要如何报?不知将军是如何看待的?”
郝凌掣眯着眼睛,说,“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只是有些东西,欠了,一辈子都换不了。”
长安仰头看着他,笑道,“是吗?”
郝凌掣突然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
郝凌掣领着长安直直穿过凌风堂,通往后山的镜湖。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没有鸟兽,没有人烟,甚至没有声音。
没有蓑衣,没有孤舟,只有漫天的白雪。
雪中的镜湖,极美。湖面结了层薄薄的冰,晶莹剔透的冰面,还看得到湖中各色的鱼自由嬉戏,黑色,红色,白色,缤纷多彩。
长安隔着冰面,似乎想要去摸鱼。
郝凌掣见状,手指轻触,完整的冰面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冰孔,而且周围的冰没有一丝裂痕。
两人走到湖中凉亭,冷风轻轻吹着脸颊,寒冷刺骨。放眼四望,全世界都是纯洁的白,长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脱离了红尘,到了纯白的异世界。
郝凌掣把自己身上披着的白貂皮鹤氅脱了下来,披在长安身上。
长安静静地站着,不可否认心里悄悄滑过一丝暖流,“郝凌掣,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郝凌掣低头说,“知道。”简单的回答,却没有多余的解释。
他指着结了冰的湖面问,“想不想站着湖上面?”
长安说,“古人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冰上行走,虽然刺激,我却不想掉下去。”
郝凌掣突然搂着他的腰,倏地飞跃起来,轻轻地落在了湖面上,笑着说,“废话真多。想便是想,掉下去,我会救你。况且有我在,你根本掉不下去!”
要是推我下湖面的人,是你呢?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长安尖叫一声紧紧抱着郝凌掣,喊道,“郝凌掣,你个王八蛋!”
郝凌掣大笑,“我是王八蛋,你就是乌龟!畏畏缩缩不敢前行,投鼠忌器算什么好汉!”
说完就带着长安在湖面上溜来溜去,他轻功绝顶,带起来冷风呼呼地吹着,脸上已经麻木,长安的心跳得很快,自由的感觉即使短暂,也令人心驰神往。
长安咧嘴一笑,郝凌掣见他动人的笑容,耍得更疯,一下子直直腾起,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长安因为运动脸上泛起红色,额头鼻翼都有了细密的汗珠,郝凌掣见状便运功飞回凉亭。
长安落地便放开郝凌掣,低声说,“谢谢。”
郝凌掣突然一只手把他拉入怀中,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地吻了上去,说,“叶长安,我允许你喜欢我。”
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什么叫你允许我喜欢你?!无耻,下。流!王八蛋!
长安的挣扎郝凌掣只当他害羞,舌头趁机长驱直入,含糊地说,“我允许你害羞。”
灵活的舌头扫过贝齿,上颚,扫过口腔内每一个角落,用力纠缠吸吮长安的舌尖。
长安气得够呛,却挣扎无力,舌头也被舔得发酸。
郝凌掣终于放开,轻轻吻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
长安怒吼,用力推他,“郝凌掣,你无耻!”
郝凌掣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胸腔,“都说了,我允许你害羞。”
长安:……
郝凌掣一路往下,轻轻舔舐他微微凸起的喉结,长安经不住喘息起来,口中喃喃道,“别,别……别这样,郝凌掣,不要让我恨你……”
郝凌掣终于放开他,说,“我以为你喜欢。”
长安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喜欢?我若这样对你,你会喜欢?”
郝凌掣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眼中似有火烧,“你那么认真的救我,不是喜欢是什么?”
“真想拆开你的脑袋看看它是如何工作的。”长安气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你是个男人好不好?”
郝凌掣脸色阴沉下来,“你嫌弃我?”
长安肺都气疼了,“我又没有断袖分桃之好,怎么会喜欢你!我救你纯粹是出于医者良心!就是府中任何一人生病我都会尽力去救。我之前问你滴水之恩,你说当涌泉相报,我救了你,你放我离府,从此两清。”
郝凌掣捏着他的手腕打断他,“你想离开。”
“是。”
“你以为能两清?”
“……”长安看着郝凌掣要吃人的眼神,说,“你这么对我,当我是男宠还是娈童?”
郝凌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长安推开他说,“若是要当男宠,我何须千里迢迢来馨兰国找你。”吕蹇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你还想当谁的男宠?”郝凌掣冷冷地说。
长安听他话里的意思,便是真的把自己当男宠了,心里顿时一阵绞痛,以为他会跟别人一样,不曾想都是一样丑陋,便怒声说,“当谁的男宠,与你何干?”
说完他转身边走,郝凌掣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却没有追上去,只是脸色黑得深沉。






第15章 14 同床
晚上睡觉的时候,长安冻得蜷缩成一小团,即使盖着很厚的被子又加上外袍也抵挡不住冰冷的寒意。
夜风狠狠地吹着院中的枫林,雪簌簌地坠落。
郝凌掣悄无生息地推开房门,走进屋子,掀起帐子又放下,脱了外袍,躺下,伸手揽过少年的腰,然后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有热源,温暖得像火炉,长安本能地靠近。
这一夜,风在嘶吼,却没有下雪。
醒来的时候,明亮的光线透过窗纸照进屋来,天空也亮得有些刺眼,早晨的阳在努力刺破云层。
长安发现自己缩成一团,钻进了郝凌掣怀里。脸上也热得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做梦?”长安自言自语。“不可能啊……”
“你不是做梦。”郝凌掣看着身边的人,忍不住亲了一口,没有多留恋,一触即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长安想起自己昨天夜里竟然主动抱了他,便生出一种想要剁手的冲动。
“这里是将军府,是我的地方。”郝凌掣说。
长安坐直身子靠在床头,“我确定这里是我的房间。”
郝凌掣突然扶着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我也确定,我没有把你当男宠。”
长安扶着额头,却没有说话。
郝凌掣问,“你怎么不说话?”
长安硬着头皮说,“郝凌掣,我知道你爱戏弄我,可是,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要哪样?”
长安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郝凌掣,你不要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明白。”
郝凌掣突然笑了,“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却不会放你离开,你想都别想。”
说着突然翻身压住长安,邪魅地笑道,“或许我们可以考虑生米煮成熟饭。”
下。身被人顶着,长安忙伸手推他,“你别乱来。”
郝凌掣平静地起身,穿衣,说。“你以后要习惯和我同床睡觉,同桌吃饭。我以将军的名义,命令你。”
长安却突然有些怅然,喜欢他吗?不是没有。
他的肩膀很厚,他的手掌很宽,他怀抱很温暖。
他霸道,他有安全感,他虽然无赖却幽默,他还懂自己的琴。
不是没有贪恋过,可是,那个雪夜救了自己的人呢?自己存的妄念又如何祛除?
忘不了那个夜晚的雪光和月光,忘不了那个人高大的身影。
*****
中午的时候,郝凌掣又出现了,带着丫鬟布好菜又将人遣走。
长安有些尴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斗智斗勇的时候。
郝凌掣把盘中的菜每样夹了一点放在长安的碗里,埋头扒了几口饭,看着长安的碗里堆成小山一样的菜丝毫没有变化,皱眉道,“怎么不吃?”
长安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郝凌掣又问,“你不喜欢吃?”
 “吃不下。”长安放下碗筷。
“礼尚往来,你难道不应该夹菜给我吗?”
长安拿起筷子给郝凌掣夹了许多菜,多是素的,说,“多吃肉不好。”
郝凌掣笑着说,“我知道,吃肉性。欲旺盛。”
长安被他说得脸红,便斥道,“食不言寝不语。”
“你应该多吃点,抱起来肉太少。”郝凌掣吃完一根青菜,又说,“给我夹块土豆。”
长安心里默念,噎死你噎死你。
“吃完饭你陪我到枫林里舞剑。”郝凌掣直接下达命令,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能不去吗?” 
郝凌掣放下碗筷,认真地说,“看来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去。”长安截断了郝凌掣尚未出口的话。
郝凌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要恃宠而骄。”
长安:“……”
*****
雪后初晴,长安随着郝凌掣到达枫林,踩在雪上沙沙作响,郝凌掣穿着的紧身衣服走在前面,显得格外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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