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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恋人常欢-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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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确定他是真的,走到他身边去,抬起头,“严先生,你怎么会来?”
  “我来找你。”
  我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里一片混乱,万千枝蔓,没有一处理得到头绪,心脏怦怦地跳着,像是要跳出来。
  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得找不到那样,“为,为什么?”
  冬天暗得早,他的脸在黯淡的光线中轮廓模糊,看着我说话,却让觉得连目光都是暖的。
  “常欢,我的秘书上周接到一个电话,是思凡的张小姐打来的,说她们工作失误,账单上多签了一瓶酒。”
  我突然僵住,之前在脑海中疯狂滋长的枝蔓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错杂翻腾的尴尬、难堪还有委屈,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他看着我,声音忽然低下来,很温和,“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让你被人误会。”
  我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我回国才得到这个消息,今天与张小姐联系过了,她已经明白那瓶酒确实是我买下的。”
  “不,你不明白,还有别的事”我没法再隐瞒了,索性托盘而出。
  “与你有关吗?”
  我对着他的眼睛摇头。
  他一笑,“我知道。”
  我的鼻梁突然酸了,我不期望全世界都对我微笑,但他相信我,这就够了,而且他这样专程前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事情弄清楚了,这让我感动。
  “有时间吗?”他突然问。
  “啊?”
  “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一起去吃东西?”
  我反问是因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耐心补充,带着点儿笑,像是解释,“之前我在会议室里待了八小时,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如果我们要继续站在这儿说话,真有点饥寒交迫的感觉。”
  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好,而且能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一点,这让我快活。
  我们去了一家外表非常普通的小馆子,藏在弄堂里,走过居民区的小铁门才找到入口,而且很明显是由民居改造的,第一进居然在天井里,散放着五六张小桌,天冷,当然没什么人,上两级台阶才进了内室,那里面更小,靠墙左右才放了四张桌子,已经有两桌人在吃饭了,一个背对我们的女孩子,喝一口汤就满怀感情地吐一口气。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看到我们进来,眉梢一扬,开口先对着女伴说了一句,“曼曼,好喝等下问老沈要菜单子就是了,不用那么感慨。”然后才转过脸来,对着我身边的严子非打招呼,略带调侃,眼里有笑。
  “这位大人,好久不见哪。”
  严子非也笑了,回答时口气熟稔,“是啊,好久不见。”
  那女孩儿转过脸来,大概刚才被男伴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张苹果脸红红的,衬着圆溜溜的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可爱。
  介绍之后他们又聊了几句,说的一定是中国话,但我听了竟觉得不懂,再看旁边那姑娘,她倒像是很习惯这种情况,一点奇怪的表情都没有。
  其实他们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几句话之后便对我们告辞,门很小,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去,开门的时候一阵风把那女孩儿的头发吹了起来,她用手去压,那男人笑起来,也不帮忙,反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惹来她一阵小声抱怨。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但就是这样看着,我都觉得甜蜜。
  老板身材巨大,冬天都穿着短袖,看到严子非就点了点头,然后直接上菜,根本不用他点,明显是老朋友。
  东西果然好吃,简单的一个山药炖排骨汤都鲜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我原本还想保持矜持,但一口下去实在忍不住,情不自禁满足地吁了口气,跟刚才那女孩儿一样。
  他看着我笑了,虽然说饿了,但并没有动筷子,忽然说了一句,“常欢,看你这样吃东西,真是开心。”
  这个到底是我吃得开心还是他看得开心?这里面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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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能够写到过去书中的角色,就像跟老朋友打了个照面,自己也觉得很奇妙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我们边吃边聊,他问我,“这个时候还不回家?”
  我说,“研究所那儿的工作还没结束呢。”
  他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之前我拨电话到研究所,莎莉说你已经走了。”
  “今天吗?”
  他点头,“我昨晚才下的飞机。”
  我吃惊了,昨晚才下飞机,然后八小时的会议,这样的工作强度,他居然还拨冗处理了关于我的那件事。
  我由衷地,“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还让你等我。”
  他一笑,示意我继续吃,“也没有很久。”
  “你很忙。”我说事实。
  “也还好,比起过去好多了。”
  “过去?你过去做些什么呢?”
  他并没有回答,沉默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下巴紧绷起来了,这让他的脸变得陌生。
  我本能地觉得这样的停顿是令人不安的,故而立刻问下去,“这么忙,会不会觉得很累?”
  他一瞬便恢复原样,又抬起眼来看我,点头,“偶尔会,特别是飞得太频繁的时候,都忘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我好奇,“有多频繁,三天绕地球一圈?”
  他大笑,“那得是军用飞机,中途还有被击落的可能,危险系数太大了。”
  我也知道自己问得幼稚,低下头,脸红了。
  吃完以后我们在冬天的街道上走了一会儿,四下安静,两侧的霓虹都像是睡着了,没一点闪动,地上只有光影斑驳。
  “放假怎么打算?”他问我。
  我在他面前只说老实话,“打工啊。”
  他挑眉,“Petric没给你们假期?”
  “有假期,不是在研究所里打工。”我声音低了一点儿。
  他沉吟了一下,“思凡吗?”
  “也不是,我已经不在那儿了,也不想再回去。”我回答得很快。
  “或许你应该回去一次,听她们对你道歉。”
  我摇头,“不过是一句对不起,也不一定是甘愿的,还是算了。”
  他“呵”一声笑了,“那你去哪里打工?”
  这次我不得不解释了,“我在找工作,实在不行,就去麦当劳,我有朋友在那儿,说过年的时候一定缺人。”
  我们又向前走了两步,他忽然问了一句,“常欢,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沉默数秒,然后说,“我妈妈已经去世了,爸爸在老家。”说完抬起头来补充,“不过我在这儿过得挺好的。”
  他正低头看我,灯光下温暖的一个剪影,渐渐目光温柔,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说,“是,我看到了。”
  我从未被一个男性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他掌心温暖,我仰起头来,无限留恋这一秒的时光。
  然后我听到他说,“常欢,如果可以,请让我帮你。”
  我愣住,与他对视半晌,心里万千滋味,渐渐有些惶恐起来,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突然听到自己说,“严先生,我不是失学儿童。”
  这句话出口我就后悔了,其实我该有更好的表达方式,我只是不希望他同情我,他已经帮我良多,再多下去
  我倒不是怕别人误会,我只是怕自己误会。
  现在日子是有些艰难,但尽我全力,也不见得撑不下去,接受他的帮助,一次,两次,然后更多我与他之间我凭什么?
  他被我说得两眼睁大,看到这样一个男人脸上露出惊讶震动之色是令人惊动的,尤其是我,我在这一刻几乎是害怕起来,张嘴想解释,但第一个字就开始结巴。
  他没等我说出来,眼里的震动一闪即逝,然后“呵”了一声,竟笑出来,“常欢,你这可爱的小孩,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到他惊讶之后是这个反应,松一口气之后又觉得羞愧难当,一下面红耳赤。
  他解释,温和地,“我只是想给你再介绍一份工作,不过一定是在你能够接受的前提下,我喜欢你的努力,也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好意,更何况,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说呢?”
  我涨红着脸,双手绞在一起,无限感动,还混杂着因为自己之前反应所带来的羞愧与后悔,最后才有一道隐藏的褶皱,非常小,小到几近于无,打开来看,原来是失望。
  我吸口气,在心里骂自己。
  常欢,你这个十九岁的,别扭的,后青春期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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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去兰心看了昆曲牡丹亭,许多人盛装出席,还看到和服日本女子,男人唱杜丽娘,风流婉转,果然是如花美眷良辰美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严子非说如果我愿意,可以去他的一个朋友那里打工,工作量不大,也很安静,正适合看书,那朋友之前两个员工之一就是个半工半读的学生,后来拿了全额奖学金,刚飞去英国,所以现在他正缺人。
  竟然有这么好的地方,我听得瞠目结舌。
  “这,这是在哪里?”
  他微笑,带点儿有趣的表情,“你知道的,就在思凡对面。”
  我记起来了,他说的是黑衬衫老板的咖啡馆。
  那天严子非把我送回宿舍,告别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只有几扇亮着灯的窗户的寝室楼,最后问了一句,“你要在这儿过年?”
  我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还指指寝室楼阿姨所住的小房间,“我跟阿姨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包饺子吃。”
  他略一停顿,该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离开的时候对我说,“常欢,你有我的电话。”
  我立在楼门口看着那辆车缓缓驶离,尾灯晶亮,寒冷空气中像是能够画出凝固的弧线。
  就是这样的一点光线,也让我觉得暖。
  第二天我早起,趁着阳光好把被子抱出去晒了,刚走到楼下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还是小名,“小欢,可找到你了。”
  我一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抱着被子,真想揉一揉再看。
  那人走过来,步子很快,将我一把抓住,笑容很大,对着我又叫了一声,“小欢,是姑姑呀。”
  我愣住,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迟疑地叫了一声姑姑,久久接不上第二句话来。
  我的祖父生有一子一女,爸爸大学毕业之后就被分配下厂,一直没有回到上海,姑姑比爸爸小七八岁,初中毕业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后来就没有再读下去,结婚也早,嫁的不是上海人,所以也没房子,一家三口一直跟老人住在一起,直到爷爷奶奶逝世为止。
  老房子在市中心的石库门里,很小的一个亭子间,我小时候去过几次,记忆里永远黑乎乎的一个小房间,推门进去就能看到床,一家几口的生活全在一个窄小的空间内完成,人一多转身都不方便,姑姑结婚的时候硬是隔了半间房出来,堪堪放下床,小弟出生以后跟他们睡在一起,大了就在地上铺垫子睡,白天的时候再收起来。
  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奶奶死的时候爸爸带我过来奔丧,我一直记得姑父一边抽烟一边与弄堂里的邻居说的一句话。
  他说的是,“这老太太,可腾出地方来了。”
  当时我年龄还小,对他说话时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那语气,一字一顿,真是如释重负。
  后来我又来过上海几次,都是跟爸爸妈妈住小旅馆,待不了几天就走了,最多跟姑姑家吃上一顿饭,所以对他们的印象一直很模糊,来上海读大学以后更是一次都没见过,没想到将近放假,姑姑居然找到学校里来了,还表现得那么亲热。
  “小欢,想什么呢?这就是你的宿舍啊?我说你这孩子,都在这儿读了一个学期的书了,一次都没上姑姑家去过,太见外了。”
  姑姑的声音,我们已经上楼进了我的寝室,我不好当着她的面走神,请她坐了,又去找杯子倒水。
  “都快寒假了,我打电话到大哥那儿去过了,他说你还没跟他说过是不是回去,我说小欢到了上海就一个人住学校,都没跟我们联系过,这么久了,现在过年都没个音讯,那算什么事儿啊?这不我跟他说了,再怎么说你都是我亲侄女,放假了不回去也行,直接上我家住着,我叫他也过来,我们兄妹两家一起过年。”
  姑姑脸架子瘦削,嘴唇也薄,一口上海话,语速很快,一说起来别人一句都插不上,好不容易等到她说完了我才得以开口。
  “姑姑,我住学校挺好的,这儿什么都有,不用麻烦。”
  “你这孩子,是不是想着姑姑家小啊。”她笑起来,声音有点尖,“放心吧,你过来了我让小年在我们屋里搭个铺。”
  我立刻想到堂弟小年的样子,他的相貌从父亲,上初中的时候就有一米八的个子,体重也惊人,一条胳膊比我大腿还粗,脾气也不好,让他为了我腾出自己的房间,我真不敢想象。
  “不不,真不用。”我立刻推辞。
  “小欢!”姑姑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很大,“我们是一家人,你跟姑姑客气什么,等你爸爸过来了,我们一家人还有事要商量呢。”
  “那您直接跟我爸爸说就行了,我没关系的。”我被她抓得手腕发疼,益发莫名起来,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行,我问过你们寝室阿姨了,她说其他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你还留在这儿干嘛?冷冷清清的,今天就跟姑姑回去吧。”她薄薄的嘴唇一动,然后直接下结论。
  我糊涂了,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奶奶在世时我要将户口迁回上海时的情景,姑姑一家只对我们说了一句,“老太太同意了我们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户口是户口,房子是房子,大哥你签了这张协议我们就把户口本拿出来。”
  协议写的很简单,内容是我们绝不以任何要求住进那套房子,我已经忘记了爸爸妈妈的反应了,只记得那天办完手续之后我们立刻就回了江西,一晚都没有多留。
  对比当初,现在我姑姑的反应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又惊又莫名,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寝室里的电话响,我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立刻把手抽回来走过去听,是我等了很久的电话,黑衬衫老板打来的,问我什么时候过去?真是及时。
  我立刻说好,说自己马上就去。
  搁下电话之后我回头对姑姑说对不起,我要去打工了,姑姑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不过我选择性忽略她的表情,抓起外套穿上,又说,“那我先送你出去吧,姑姑。”
  她不太情愿地站起来,还在说,“你这孩子,太不像话了,怎么也得到姑姑家住两天。”
  我诺诺,一直陪着她下楼去了,一直到看不到她了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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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本文是我写过感情上最最随风潜入夜的一对男女主角,爱情滋生得隐晦,磨人,绕,我快被绕死了,可是他们就是这样的,但是到爆发的那一天,就直接爆发,然后跟对方死磕,你们受不了我吧,我也受不了我自己了
  旁白:我证明,她都快写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再次走在那条街上的感觉有点奇怪,冬日午后,难得的大晴天,街道两侧粗大的梧桐树早已叶片落尽,阳光无遮无拦地洒下来,我走到咖啡馆,街的对面就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思凡,我与它隔街相望了一眼,然后才转过头来,玻璃排门上有我的影子,靠窗的沙发空空荡荡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又想起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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