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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而去-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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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忧离手舀着梳子,看着镜中的兰聆,笑道:“感觉真像回到云梦山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连发髻都不会梳,不知怎地,总觉得今日像是最后一次给你梳头了。”
“怎么会呢!”兰聆转过身,抬头看着楚忧离:“和我一起走吧。”
听到这话,楚忧离的神色却暗淡下来,他知道他对于兰聆从来不过只是一个亲人,她痴恋的目光只会在覃陌央一人身上停留。
“不了。”
“为何?”
“我担心覃王会忽然之间回来,你命人不许进来打扰,我留在这里奏一曲空城计。”
这回兰聆沉默得比较久,最后点了点头:“我在古峪关外等你。”
兰聆将弘儿绑在背后,弘儿喝了楚忧离特配的药汁,睡得很沉,小嘴靠在她的背上圆圆张着,口水一直往外淌。
正准备越窗而出,兰聆的胳膊却被楚忧离一把拽住。
“这一去便无法再回头,你真的想好了吗?”
兰聆站在原地,星光洒了她一身:“从今天起,我只为自己而活,只为回家而战。”
‘六国一统日,我儿还家时!’这是父亲对她的嘱托,她从不曾忘记,今后的日子里她也会以这个为目标。
兰聆从来没有想过未央宫的密道会成为她逃离覃陌央的途径,当她站在覃宫外时,当她看到那停在草地上的马车时,她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是做了一场美丽却又残酷的梦,现在梦醒了,该启程了。
陌央,就这样地俯首道别吧,世间哪有什麽真能回头的?
兰宇炫看着坐在对面的兰聆,良久不语,他真是捉摸不透他这个小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好好的王后不当,要逃跑,逃跑就逃跑吧,还在身上挂个小拖油瓶,真是令人费解!
“哥哥,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
“真是搞不懂你。”兰宇炫撇了她一眼,眉毛一挑一挑的。
“我离开覃国的事,不要让父亲知道。”
兰宇炫望天,嗯的那一声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兰聆背靠车厢,怀中抱着仍然呼呼大睡不知所以的弘儿,身体随着马车轻晃着,闭目养神。
行云流水般的音律,弥漫着优雅欢愉的气息,覃陌央抬手示意众人止声,他就这样站在栖梧殿的窗外,静静听着殿内传出古琴的悠悠之乐,他湣鹉芪诺揭徽笏匮诺那逑悖瑴‘佛又回到那大雪纷飞的海边,沉醉不能自己。
今后有姬缭辅国,自己便能常常陪伴在兰聆身边,想到这里覃陌央笑了,笑得很沉醉,他从未想过上天会如此眷顾他。
如此便好,再无所求。
直到古琴最后一尾颤音在风中消散,覃陌央才抬脚跨进栖梧殿。
楚忧离跪坐于外殿,低垂着眉眼,双手仍然放在琴弦上,上面时不时会发出一声哀怨的鸣响之瑟。
覃陌央瞧了他一眼,心中隐隐不安,径自向里走,不过一会又走了出来,楚忧离仍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兰聆呢?”神色带着些许慌乱,又像是努力压制着,目光清澈流动,像是还没有明白过来。
楚忧离抿了抿唇,回答:“她走了。”
覃陌央眼中全是不信,毫无章法地转着身子四处寻找着,最后又返回到楚忧离面前:
“她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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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她的心性如风般自由,哪里去不得。”
说完这句话,楚忧离再次低下头,这样的场面他亦不愿面对。
覃陌央张了半天嘴,说不出一句话,雷击般彻骨的疼痛灌满身体,而身体像是永远都盛载不满,下一刻更甚这一刻。
忽然他又冲进了内殿,片刻后里面传来他悲痛欲绝的喊声:“寡人的孩子呢?”
楚忧离仍是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有手紧紧扣住琴弦,古琴几乎在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殿外值夜的绥缇正好经过,听到覃陌央的声音,冲进栖梧殿。
却见覃陌央瘫坐在地上,手扣在摇篮木沿上,眼神涣散地喘着气,湣鹎崆岬拇ヅ龆蓟峤沟埂
“王上!”绥缇从未见过这样的覃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后呢?太子呢?
“去!封锁所有出境直道!”命令几乎冲口而出。
“诺!”绥缇刚要起身,却又被覃陌央拉住。
“不!不能让别人知道王后走了!”覃陌央的情绪一时间无处宣泄,他双手紧紧拽住绥缇的衣领,痛苦地呜咽着,口中发出困兽般的喊声,这一声刺破心肺,彻底瓦解了他所有的意志。
“王上”绥缇紧锁剑眉,全力支撑着覃陌央随时可能倒塌的身躯。
覃陌央老早便知,他们二人经常用唇语交谈,两人之间肆无忌惮地眼神交流,他一直默默隐忍着,只为兰聆高兴,如今楚忧离居然协助兰聆出走,他如何能再饶了他!积怨在一瞬间冲至极限,恨意填满了他的心智,覃陌央冷酷无情的下达指令:
“将楚忧离舀下!”
“诺!”绥缇领命,走了几步又担忧的回身看向覃王:“臣叫张安进来服侍您吧。”
覃陌央目光略显呆滞的摇了摇头。
一抹月光落下,照得他的脸越显苍白如纸,手无力的垂落下来,头靠在摇篮旁微微扬着,两行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沿着白玉般的脸颊滚落到下颚。
兰聆,你当真要舍我而去吗
日暮时分,燕国通往汉国的管道上,车辆频频经过,尘土四溅。
一间简陋的名叫姜氏大碗面的露天面馆立在三岔路口旁,最下面的那个‘面’字残缺得就剩下几绺布条在空中张牙舞爪。
一辆花式大马车从北面驶来停在店前,不一会功夫上面就跳下来一群莺莺燕燕,虽是四月天里,但她们穿得未免也太少了点,面上的妆也太浓了点。
为首的那个人肩上挽着红绸花样,同色红纱绕成网沿着两条白花花的胳膊松松敛着,高扬着一张煞有几分艳丽的小脸,雪白的皮肤上殷红的小嘴嘟着,一步三摇地带着身后一堆各色扭着腰肢的女人走进小店。
那骚味远远就能闻见!
一行人刚坐定,小二搭着抹布就凑了过来,眼睛直盯在那红衣女子高耸半掩的酥胸上,不过片刻功夫就抹了好几次口水。
那女子挑起媚眼稍,斜斜瞅了小二一眼,翘着兰花指将缕头发勾到前面捋着:“麻烦小哥上碗面!”
那声音媚得更是酥倒了一排人。
话说五国纷乱战事频繁,一旦两国交战就闹得商贾四处逃窜,*也不例外,这不,韩三娘子就打算带着各位姐妹投奔到汉国都城邯郸最大的妓院云桂坊去。
这世间男人无有不好色者,一路走来,还没有那个男人不盯着她看的。
“嘿,三娘,你看那人。”旁边穿黄色衣裙的女子用手肘撞了撞埋头吃面的三娘:“他就没看你。”
三娘终于把娇艳的小脸从碗里抬了起来,小嘴一吸跐溜一下剩下的面就滑进了嘴里,顺着那黄衣女子的手,瞅向那坐在犄角旮旯里的黑衣男子。
只见那男子低垂着眉眼,一张脸隐在阴影里,怀中抱着个奶娃娃,正一勺一勺地舀着米汤专心致志当着称职的奶爸。
三娘抬手扫飞额前的刘海,将肩上的花向下拉了拉,露得恰到好处,腰身好似没有骨头,软绵绵地向着那人走了过去。
小店不算大,也就不到五步路程,里面的人凡是公的,眼睛就像长在她身上似的,有的甚至被自己的老婆提溜住耳朵,也死不回头。
三娘娇娇坐在那男子的身边,半响见那人没反应,略带尴尬得眨了眨睫毛又靠近了些,用后背轻撞了他一下,这一下是男人都得电得趴地上。
兰聆正在和弘儿的小嘴做着艰苦的拉锯战,恨不得一口把米汤全给他灌下去。旁边有人来拼坐也就罢了,怎么还越发得寸进尺起来,郁闷的抬头想教训她两句,话到嘴边却变成:
“哟!还是一美女!”
“呦!还是一俊男!”声音比她大上好几倍,话音未落手就已经扶上她的脸颊,眼里的**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所有男人都向兰聆投来杀人的眼光,嫉妒!□裸的嫉妒!
“美女有何贵干啊?”兰聆喜眉笑眼的问道,心想还是装得男人点比较好,这女人是个极品不出一会自己恐怕就要露馅了。
“奴家是想问路。”三娘又往兰聆身上靠了靠,酥胸眼见着就要把弘儿的脸淹没了。
兰聆将弘儿在怀里调了个方向,不动声色地移开了一点。
“姑娘是想去哪里啊?”
“公子想去哪里啊?”三娘挪着屁股靠近了一些。
得!这小娘子还来劲了,兰聆这回不移了,再移就坐地上了。
“在下要去齐国。”
“奴家也是,不如同去啊。”
“好啊!”兰聆放下手中的汤勺,起身将弘儿递到三娘面前:“劳烦姑娘帮我抱一下。”
三娘有些迟疑,有些排斥,抱男人她倒是擅长,抱奶娃娃还是头一遭,咬咬牙一狠心,接了过来,却没想到那粉团团的奶娃娃咧嘴笑着,伸出小手袭向她那傲人的胸脯。
这下可气得她小脸红完了白,白完了红。
兰聆也不看她径自走到自己的马车旁,三娘只得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这时旁边传来众位姐妹们的哄笑声,三娘什么时候如此狼狈过,她回敬了她们一个必胜的飞眼。
这小羊羔老娘今日是吃定了!
兰聆回身从三娘怀里接过弘儿,道了声谢。
三娘看着她湣裘挥兄亓恳话悖ど砥铣翟闹幸徽笮老玻此故歉隽肺渲耍涛兑欢ǚ潜妊俺#斐鱿讼怂厥郑疽馊盟约荷铣怠
谁想,兰聆鞭子一挥,那马儿甩开蹄子,马车轻灵上道,辚辚飞驰,扬长而去。
还愣在一旁的三娘吃了一脸的土,待众姐妹围过来的时候才缓过神,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马车消失的地方,小身板儿抖得跟筛米似的。
78取而代之(1)
覃国可当天下统一大任者,原因有四。
第一,物资雄厚,财政严谨,自燕国割地鄢城,覃国接管元江上游龙泉水坝,更是倾溉万顷良田,覃国实力远远超出东方五国甚多,可支持长期大战;
第二,覃人好战,如今朝野同心,兵器皆由邱注园大师设计锻造,田赋制度和兵役制度紧紧相连,可以说是举国皆兵,兵力扩充速度乃六国之最;
第三,覃国四面环山,东有牛背梁古峪关,西有黑土高原一片荒芜乃是天然屏障,南有南山德昌关,北有元江,山峦叠嶂。尽占据地势之要冲,更抵十万大军,覃国出战可无后顾之忧;
第四,覃国法制彻底,法度严明,官阶严谨,统一五国后自然有实力可以统治天下。
而东海之滨的齐国,实力也不容小觑,紧随覃国之后,将来必定是覃国统一征途上的最大障碍。
汉国和津国为六国中央,对地处东西两端的覃齐两国尤为重要,无论两国倒向那一边,那一边就可能获得立足中原的巨大优势!
去津国?
兰聆摇了摇头。
何必舍近而求远,对!就去汉国!
兰聆驾着马车飞驰在山林间,只要越过这片山林便可到达汉国边境。夜风徐徐,月色穿梭在密林中,一束一束滑过车顶和兰聆的身上。
兰聆坐在车辕上手中拉着缰绳,不时掀开厢帘看向安放在里面的弘儿,小粉团子躺在箱中架起的摇篮中,睡得正酣。
原想弘儿受不了委屈,受不了露宿颠簸,没想到一路上倒是不哭不闹,就是嘴挑,总是不肯好好喝米粥。
这也难怪,吃惯了奶娘丰足的奶水,这米粥是寒酸了点。
想到这里,覃陌央的身影又一次闯入她的脑海,兰聆猛摇头,头顶上的发髻都快被她摇散了。对了!自己在古峪关外等了两日都不见楚忧离来找自己,难道
兰聆又开始猛摇头,这回头顶的发髻直接变成马尾,松散在肩的一侧。
此刻的心搅着了一团麻,身上竟然薄薄浮起一层汗来。
林中忽一阵狂风骤起,鬼泣般的萧瑟之声响起,兰聆已然警觉,薄汗猛收,惊了她一个寒战。
“嗖———”一只吹管毒针穿过层层树叶直插向兰聆,兰聆踏辕而起钻进车厢内,抱起弘儿抽出布条绑于怀中,右臂夹紧掩护。
心中大愕,一路走来只有覃陌央派出的侍卫在各要道盘查或是有暗卫调查,但也都被她躲过,而这次的人很明显是要取她性命!
他当真要杀了自己吗?还是有人想处掉自己而后快?
拉车的马渐渐停了下来,车厢外一片寂静,只有风林沙沙做响。
躲在这车厢之中无异于坐以待毙,灵机一现,兰聆向上挥剑轻挑几下。
轻微的脚步声终于渐行渐近,乍听约有二十人之众。
为首的杀手,走近马车旁刚要撩起门帘,忽见兰聆踏地而起,一手持剑一手托起车顶盖,向攻上来的黑衣蒙面杀手袭去。
那群杀手武功也不弱,齐挥剑一斩将车顶盖破了个粉碎。兰聆不想与之多做纠缠,乘机向密林中逃去。
吹管毒箭朝着兰聆如细雨般打去,她只得将弘儿紧紧护在怀中迂回奔跑躲避。
身后的杀手如鬼魅般纠缠不休,逃也逃不掉,兰聆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还未痊愈,硬拼恐怕难以支持,血已经冲出崩开的伤口,染得弘儿侧脸颊红红的。
石子软泥在脚下滑落,一道五丈高的深沟闯进眼帘,底下漆黑一片,眼看杀手马上就要追到跟前。
已经无暇多想,兰聆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待二十多名杀手奔至深沟边,用火把照亮四周,端见下面有一条湍急的河流。
杀手头目将火把向下扫了扫,极力弯身查看,目光一闪,下令:“快!到下游找找!”
“是!”众人领命向下游奔去。
兰聆左手拽住深沟下沿的树木腐根,身子悬空垂着,肩上的刀伤已经完全撕裂,咬牙心中默念着。
‘弘儿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哭闹啊!’
滴下的血眯了弘儿的鼻子,他摇晃着小手眼看着就要醒过来,下一刻咧开嘴吱唔了一声。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兰聆暗叫糟糕,头顶上方果然再次出现一片亮光,兰聆将剑插在泥土里,咬破右手食指塞在弘儿的嘴里,左手使力引导着整个身子向上缩,鲜血喷涌而出一直向下淌,连左脚穿的鞋子也已经被血染透,半个身子像是浸在血泊中,脸色煞青如一张白纸。
不知过了多久,那杀手终于离开,四下又恢复一片无人之声,水流声,小虫鸣叫声,树叶沙沙作响之声,拧成一股绳支撑着兰聆仅存的意志。
兰聆疼呵一声,凭借左手中最后一分力跃了上去,跌坐在地上,再想起来时努力了几次终始是站不起来,她急速喘息着,满头大汗。左臂已经麻木,只有那被弘儿一直吮吸的食指还有些知觉。
“不行!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兰聆在第十次的努力后,终于踉跄地站起身,朝主干道上奔跑起来。
月光将小道照的明亮,像是铺上薄薄一层细雪,兰聆站在其中左右张望,马车已早不见踪影,血液迅速流失,眼下已经再也支撑不住。
眼前开始晃动,天旋地转中却见一辆马车从西面驶来,月光将那车厢帐子洒成了月蓝色。
陌央是你吗?
兰聆恍惚张开手臂,想要拦住
奔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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