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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情缘:云中歌-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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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贺笑起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是我这个没用的兄长该谢你。自打爹死在牢中,若没有你,张家早垮了看看你,年纪比我小,白头发却比我多。”张贺说着,声音有些喑哑,匆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安世拍了拍哥哥的背,微笑着端起酒杯与兄长干了一下,也一口饮尽。再多的艰难,兄长能懂就足够了

    散席后,云歌上了马车,没行多远,就听到一把低沉的声音,“你们都下去。”

    霍府奴仆看是新姑爷,都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说:“小姐,奴才们先告退。”听云歌没有说话,估摸着肯定不反对,遂都笑着避开。

    孟珏一把抓起帘子,一股酒气随风而进,云歌掩着鼻子往后退了一退。

    孟珏定定地盯着她,“你不用为了刺激我去糟蹋自己,太高看自己,也太高看我你在我心中还算不得什么,我也从来不是痴情公子”

    云歌冷嘲,“你怎么知道是糟蹋呢”一会儿后,又缓缓说:“他的眼睛和陵哥哥一模一样,尤其是黑暗中两人贴得近了时,看不见其他地方,只有眼睛。”她看向孟珏,微微笑着,“不,不是糟蹋我很快乐”

    孟珏脸色煞白。他一直不相信一切会是真的,刘询也许有意,云歌却绝对无情。可现在他相信了,因为云歌追逐的是刘弗陵,而不是刘询。

    “你疯了吗他是你的”

    “你别拿汉人那一套来说事在匈奴和西域,子继父妻、弟继兄妻都很正常。何况就算是汉人,惠帝不也娶了自己的亲外甥女我和刘询算得了什么”

    孟珏苍白着脸,一步步向后退去,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其他原因,他的身子摇摇晃晃,好似就要摔倒,“云歌,你究竟要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云歌一句话不说,只盯着他,眼中的冰冷如万载的玄冰。

    孟珏猛然转身,一边笑往嘴里灌着酒,一边踉跄着离去,月夜下,他的身影歪歪斜斜、东偏西倒。

    云歌不堪重负,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了车壁上,原来恨一个人也需要这么多力量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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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人心尽处竟成荒(1)
    三日后,正是吉日,宜嫁娶。

    在刘询的旨意下,霍家女和许家女同时进府。一个是大将军霍光的女儿,一个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谁都不能怠慢。孟府的管家为了一切能周全,费了无数心思,只求能太太平平,两边都不得罪。

    孟珏对一切出奇的冷漠,去请示他任何事情,他要么一句“你看着办就行了”,要么一句“随便”。

    “是两位夫人同时拜堂,还是分开行礼”

    “随便。”

    “公子晚上打算先在哪位夫人处安歇按理应是大夫人,她是陛下封的正一品,不过公子若想先和二夫人圆房,老奴也可以去安排,公子的意思是”

    “你看着办就好了。”

    呃这都能随他安排,管家彻底明白了孟珏的无所谓。

    “公子想让两位夫人住在哪里老奴看着竹轩和桂园都不错,只是一个离公子的居处有些远了。”管家已经做好准备,等着“随便”后就请示下一个问题了,不料孟珏沉默了一下说:“让大夫人住远点,越远越好。”

    “老奴明白了。”

    大婚当日,百官同来恭贺,宦官又来宣旨赏赐了无数金银玉器,还说皇帝有可能亲临贺喜。孟府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

    两顶花轿,一左一右同时到达孟府;两段红绸,一头在轿中新娘子的手中,一头握在了孟珏手中;两个女子,要随着他的牵引,步入孟府,拜天地高堂。

    不料刚进府,大夫人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将牵引他们姻缘的喜绸掉落。一旁的丫鬟急急去扶她,她隔着盖头说她头昏身软,实难站立。

    喜婆急得蹦蹦跳,再难受也该忍到拜堂礼结束,若连天地高堂都不拜,算哪门子成婚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云歌忍一下,孟珏却只是唇边含笑,淡淡地凝视着戴着红盖头的人。盖头下的人好像知道他的动作,微仰着头,也在盯着他,目中有嘲笑。

    两人之间的怪异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怎么都看不明白。

    孟珏突地转身,“送夫人去房中休息养病。”异常淡漠的声音,似将一切的欢乐幸福都隔绝在外。

    两段红绸,只牵引着一个女子进入了喜堂,另外一截空荡荡地拖在地上。

    众人本在高声笑闹,见此,都是突地一静。霍光愣了一愣,仆人嗫嚅着解释小姐病了,他忙代女儿向孟珏道歉,张安世在一旁巧言化解,众人也都精乖地随着喜乐笑闹起来。

    扰攘声将不安隐藏,一切都成了欢天喜地的喜庆。

    一路行去,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绸缎、大红的柱子,漫天漫地都是红色。

    云歌跟在三月身后,沉默地望着好似没有尽头的红色。

    三月行到竹轩前,尽量克制着怒气说:“大夫人,您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奴婢看夫人的样子,应该是不用请郎中了。”云歌淡淡一笑,自推门而进,对尾随在她身后的于安吩咐:“把屋里的东西都移出去,把我从霍府带来的东西换上。”三月气得立即走进屋子,抱起榻上的喜被和鸳鸯枕就向外行去,紧咬着唇才能阻止自己出言不逊。于安默默地带着两个霍府的陪嫁丫头把房子里面所有的布置都撤去。一会儿后,整个竹轩已经看不出任何洞房的气息。

    云歌早脱去了大红的嫁衣,穿着一件半新的衣衫,倚在窗前,静静望着天空。手里拿着管玉箫,也不见她吹奏,只手一遍遍无意地轻抚着。

    于安看到她手中的玉箫,无声地长叹了口气,劝道:“小姐,闹了一天,人也该累了,若没有事情,不如早点歇息吧”云歌微笑着说:“你先去睡吧我一个人再待会儿。”因为孟府的人并不知道于安曾是宫内宦官,以为他是个男子,不方便让他与女眷同住,所以另给他安排了住处。于安默默地退下,走远了,忍不住地回头看。

    窗前眺望天空的身影,十分熟悉。这样固执的姿势,这样冷清的孤单,他曾在未央宫中看过无数次,看了将近十年,可当年的人至少还有一个期盼。

    竹轩之内,安静昏暗,显得一弯月牙清辉晶莹。竹轩之外,灯火辉煌,人影喧闹,月牙如一截被指甲掐出的白蜡,看不出任何光华。刘询身着便服,亲自来给孟珏道喜,喜宴越发热闹。众人都来给他行礼,又给他敬酒,他笑着推拒:“今日的主角是新郎官,朕是来凑热闹的。”说着倒了酒,敬给孟珏。

    他小指上的那个翡翠耳环,碧绿欲滴地刺入了孟珏眼中。孟珏微笑着接过酒,一口饮尽。众人拍掌笑起来,也都来给孟珏敬酒,凑乐子。刘询笑陪着臣子们坐了会儿,起身离去,众人要送,他道:“你们喝你们的酒,孟爱卿送朕就可以了。”孟珏陪着刘询出来,周围的宦官都知趣地只远远跟着。

    刘询笑道:“朕成婚的景象好像就在昨日,仔细一想,却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日你送了份重礼,朕不好意思收,云歌还笑说,等到你成婚时,朕也给你送份重礼就可以了,平君为了这事,担心了很久,生怕到你成婚日,朕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孟珏弯着身子行礼,“陛下赏赐的东西早已是臣的千倍、万倍,臣谢陛下隆恩。”刘询握着孟珏的手,将他扶起,“云歌性子别扭处,你多多包涵。”

    他指上的翡翠指环冰寒刺骨,凉意直透到了心底。孟珏如被蛇咬,猛地缩回了手,又忙以作揖行礼掩饰过去,笑道:“她是臣的妻子,臣自会好好照顾她。”

    刘询笑着,神色似讥嘲似为难,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反正看在朕的面子上,她不想做的事情,你不要迫她。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

    孟珏微笑着返回宴席。众人看他与皇帝并肩同行、把臂谈心,圣眷可谓隆极全朝,都笑着恭喜他。

    孟珏笑着与所有人饮酒。他的酒量不差,可敬酒的人实在多,他又来者不拒、逢杯必尽。别人是越醉话越多,他却是越醉话越少,只一直微笑着。到最后,不管谁上来,还不等人家说话,他就笑着接过酒一饮而尽。其实他早醉得神志不清,可他的样子,众人看不出任何醉态,所以仍一个个地来灌他。

    自刘询来,张贺一直留心着孟珏,慢慢察觉出异样,不觉心酸。

    这孩子竟然连醉酒都充满了戒备提防、丝毫不敢放松,这十几年他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又有一个人来敬酒,张贺从孟珏手中拿过酒杯,代他饮尽,笑道:“新娘子该在洞房里面等生气了,诸位就放过我们的新郎官,让人家去陪新娘子吧”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张安世一面笑着,一面向孟珏告辞。众人见状,也都陆陆续续地来告辞。等众人都散了,张贺拍了拍孟珏的肩膀,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只长叹了口气,转身去了。

    三月跟在孟珏身边多年,却是第一次见他喝醉,偷偷对八月说:“公子喝醉酒的样子倒是挺好的,不说话也不闹,就是微笑,只是看久了,觉得怪寒人的。”

    八月对这个师姐只有无奈,说道:“赶紧扶公子回去歇息吧”管家在一边小声说:“夫人们的盖头还没挑呢盖头不挑,新娘子就不能休息,总不能让两位夫人枯坐一夜。”

    三月知道管家的话十分在理,霍大小姐自然不会等公子挑了盖头才去休息,可许家的小姐却会一直等着的。只得吩咐厨房先做碗醒酒汤来,服侍孟珏喝完汤,搀扶着他向桂园行去。

    守在屋子里的婆妇、丫头看见孟珏都喜笑颜开,行了礼后,喜滋滋地退了下去。三月把喜秤放到孟珏手中,“公子,你要用这个把盖头挑掉。”

    模模糊糊的红烛影,一个身着嫁衣的人儿,绰约不清。晕晕乎乎中,孟珏忽然觉得心怦怦直跳,似乎这一刻他已经等了许久、久得像是一生一世,久得他都要以为永不可能再等到。他用力握住喜秤,颤巍巍地伸过去,在即将挑开盖头的刹那,却突然有了莫名的恐惧,想要缩回去。三月见状,忙握着孟珏的胳膊,帮他挑开了盖头。一张含羞带怯的娇颜,露在了烛光下。不是她不是她

    孟珏猛地后退了几步,她她在哪里错了都错了不该是这样的

    三月要拽没拽住,他已经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屋子。

    “公子公子”

    三月在后面叫,可孟珏只是猛跑。三月恼得对八月说:“早知道就不该做醒酒汤现在半醉半醒地不知道又惦记起什么来了。”

    竹轩的丫头打听到孟珏已醉糊涂,想着不可能再过来,此时正要关院门、落锁,却看姑爷行来,忙笑着迎上前向他请安。孟珏一把推开了她们,又叫又嚷,“云歌,云歌,我我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话和你说。”

    孟珏神情迷乱急躁,好似一个丢了东西的人,正固执地要找回来。

    丫头们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三月假笑着说:“两位妹妹回避一下了,公子有话想和云姑娘霍小姐哦夫人私下说。”

    云歌已经躺下,听到响动,扬声说:“你们随弄影去吃点夜宵。”一边说着一边披了衣服起来,衣服还没有完全穿好,孟珏已经推门而进。

    绿色的流云罗帐内,那人正半挑了罗帐,冷声问:“你要说什么”挽着罗帐的皓腕上,一个翡翠玉镯子随着她的动作簌簌颤动。

    烛光映照下,碧绿欲滴,孟珏只觉刺得眼痛,那些心中藏了多年的话被疼痛与愤怒扯得刹那间全碎了。

    他笑起来,一面向她走去,一面说:“洞房花烛夜,你说你说我要说什么”

    云歌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皱着眉头躲了躲,“你哪里来的这么大怒气又不是我逼着你娶我的。”

    孟珏笑握住了她的手腕,“我也没有逼着你嫁我,不过你既然嫁了,妻子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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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人心尽处竟成荒(2)
    手腕被他捏得疼痛难忍,又看他神情与往日不同,云歌紧张起来,“孟珏你不要耍酒疯”他笑着把云歌搭在身上的衣服抓起,丢到了地上,“你疯了,我也疯了,这才正好。”说着话,就想把云歌拉进怀里。云歌连踢带打地推孟珏,孟珏却一定要抱她。两个人都忘了武功招式,如孩子打架一样,开始用蛮力,在榻上厮打成一团。云歌只穿着单衣,纠缠扯打中,渐渐松散。

    鼻端萦绕着她的体香,肌肤相触的是她的温暖,孟珏的呼吸渐渐沉重,开始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愤怒还是渴望。云歌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变化,斥道:“你无耻”

    话语入耳,孟珏眼前的绿色忽地炸开,让他什么都听不到,“我无耻你呢”一把扯住云歌的衣袖,硬生生地将半截衣服撕了下来。

    近乎半生的守候,结果只是让她越走越远。

    明知道她是因为恨他,所以嫁他,可他不在乎,只要她肯嫁,他就会用最诚挚的心去迎娶她。

    可她宁愿对刘询投怀送抱,都不肯

    “哧”的一声响,云歌身上的小亵衣被他撕破,入目的景象,让已经疯狂的他不能置信地呆住,满胸的怒火立即烟消云散。原本该如白玉一般无瑕的背,却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云歌一面哭着,一面挣扎着想爬开,那些鞭痕如一条条丑陋的虫子在她背上扭动。

    孟珏伸手去摸。鞭痕已经有些日子,如果刚受伤时,能好好护理,也许不会留下疤痕。可现在,再好的药都不可能消除这些丑陋的鞭痕,她将终身背负着它们。

    “谁做的”

    云歌只是哭着往榻里缩,手胡乱地抓着东西,似乎在寻求着保护,无意间碰到被子,她立即将被子拽到身前,如堡垒一般挡在了她和孟珏之间。

    “谁做的”

    云歌一口气未喘过来,旧疾被引发,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通红,紧拽着被子的指头却渐渐发白。

    孟珏伸手想帮她顺气,她骇得拼命往墙角缩,咳得越发厉害,他立即缩回了手。他呆呆地看着她。

    随着咳嗽,她的身子簌簌直颤,背上丑陋的鞭痕似在狰狞地嘲笑着他,究竟是谁让那个不染纤尘的精灵变成了今日的伤痕累累

    “云歌”孟珏低下身子,俯在榻前,一种近乎跪的姿态,“原谅我”他的声音有痛苦,更有祈求。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切换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滚滚出去”

    她脸上的痛恨厌恶如利剑,刺碎了他仅剩的祈求。

    他脸色煞白,慢慢站起来,慢慢地往后退,忽地大笑起来,一边高声笑着,一边转过身子,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

    刘询从太傅府出来后,唇边一直蕴着笑意,可眉宇间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何小七正想吩咐车仪回宫,刘询挥了挥手,“朕现在不想回去。”何小七忙问:“陛下想去哪里”刘询呆了一呆,忽地振奋起来,笑道:“找黑子他们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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