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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情缘:云中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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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小妹呜呜地哭着,把眼泪鼻涕都擦到了云歌的袖子上。

    云歌赔着小心一直安慰,好一会儿后,小妹才止了眼泪,低着头好似十分不好意思。

    云歌无奈地瞪了刘弗陵一眼,叫橙儿过来帮小妹整理仪容。

    机灵的富裕早吩咐了小宦官去拿皮袄,这时刚好送到,忙捧过来交给抹茶,换下了云歌身上已经弄脏的袄子。

    云歌走到刘弗陵身侧,笑问:“你要不要玩很好玩的。”

    刘弗陵盯了她一眼,看着冰面上的飞龙没有说话,云歌凑到他身旁,小声说:“我知道你其实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滋味,可是堂堂一国天子怎么能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在这么多宦官宫女面前,怎么能失了威仪呢咱们晚上叫了小妹,偷偷来玩。”

    刘弗陵没有搭理云歌,只问:“这是你小时候玩过的”

    云歌点头:“听爹爹说,东北边的冬天极其冷,冷得能把人耳朵冻掉,那边的孩子冬天时,喜欢坐在簸箕里面从冰坡上滑下。我听到后,嚷嚷着也要玩,有一年我过生日时,爹爹就给我做了这个。我当时就想着,可惜你”

    刘弗陵微笑:“现在能玩到也是一样的。”

    云歌满脸欣喜,“你答应晚上来陪我和小妹玩了”

    刘弗陵未置可否,云歌只当他答应了。

    上官小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过来给刘弗陵行礼,“臣妾失仪在先,失礼在后,请陛下恕罪。”

    刘弗陵让她起来,淡淡说:“性情流露又非过错,何罪可恕”又对云歌叮嘱了一声:“别在冰面上玩太久,小心受凉咳嗽。”说完,就带着于安走了,云歌叫都叫不住,气得她直跺脚。

    刘弗陵来后,周围的宦官和宫女如遇秋风,一个个都成了光杆子树,站得笔直,身上没一处不规矩,刘弗陵一走,一个个又如枯木逢春,全活了过来,跃跃欲试地看着“冰飞龙”,想上去玩一把。

    云歌笑说:“都可以玩。”

    抹茶立即一马当先,冲到梯子前,“我先来。”

    橙儿有些害怕,却又禁不住好奇,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在抹茶鼓动下,玩了一次。

    上官小妹站在云歌身侧,看着众人大呼小叫地嬉闹。每个人在急速滑下的刹那,或惊叫,或大笑,都似忘记了他们的身份,忘记了这里是皇宫,都只能任由身体的本能感觉展现。

    很久后,小妹对云歌说:“我还想再玩一次。”

    云歌侧头对她笑,点点头。

    众人看皇后过来,都立即让开。

    小妹慢慢地登上了最高处的方台,静静地坐了会儿,猛然松脱拽着栏杆的手,任自己坠下。

    这一次,她睁着双眼。

    平静地看着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坠落,时而快速、时而突然转弯、时而慢速。

    平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

    然后她平静地看向云歌。

    没有叫声,也没有笑声,只有沉默而甜美的笑容。

    云歌怔怔看着小妹。

    凝视着殿外正挂灯笼的宦官,小妹才真正意识到又是一年了。

    她命侍女捧来妆盒。

    妆盒是漆鸳鸯盒,两只鸳鸯交颈而栖,颈部可以转动,背上有两个盖子,一个绘着撞钟击磬,一个绘着击鼓跳舞,都是描绘皇室婚庆的图。

    小妹从盒中挑了一朵大红的绢花插到了头上,在镜子前打了个旋儿,笑嘻嘻地说:“晚上吃得有些过了,本宫想出去走走。”

    一旁的老宫女忙说:“奴婢陪娘娘出去吧”

    小妹随意点点头,两个老宫女伺候着小妹出了椒房殿。

    小妹一边走一边玩,十分随意,两个宫女看她心情十分好,赔着笑脸小心地问:“今日白天,娘娘都和宣室殿的那个宫女做了什么”

    小妹娇笑着说:“我们去玩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人可以从很高处掉下来,却不会摔着,很刺激。”又和她们叽叽咕咕地描绘着白日里玩过的东西具体什么样子。

    说着话的工夫,小妹已经领着两个宫女,好似无意地走到了沧河边上。

    月色皎洁,清辉洒满沧河。

    一条蜿蜒环绕的飞龙盘踞在沧河上。月光下,晶莹剔透,如梦似幻,让人几疑置身月宫。

    银月如船,斜挂在黛天。

    两个人坐在龙头上。

    从小妹的角度看去,他们好似坐在月亮中。

    那弯月牙如船,载着两个人,游弋于天上人间,身畔有玉龙相护。

    小妹身后跟随的宫女被眼前的奇瑰景象所震,都呆立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龙头上铺着虎皮,云歌侧靠着栏杆而坐,双脚悬空,一踢一晃,半仰头望着天空。

    刘弗陵坐于她侧后方,手里拎着一壶烧酒,自己饮一口,交给云歌,云歌饮一口,又递回给他。

    两人的默契和自在惬意非言语能描绘。

    云歌本来想叫小妹一块儿来,可刘弗陵理都没有理,就拽着她来了沧河。云歌的如意算盘全落了空,本来十分悻悻,可对着良辰美景,心里的几分不开心不知不觉中全都散去。

    云歌轻声说:“我们好像神仙。”她指着远处宫殿中隐隐约约的灯光,“那里是红尘人间,那里的事情和我们都没有关系。”刘弗陵顺着云歌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些灯光,“今夜,那里的事情是和我们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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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3)
    云歌笑,“陵哥哥,我看到你带箫了,给我吹首曲子吧可惜我无音与你合奏,但你的箫吹得十分好,说不准我们能引来真的龙呢。”

    传说春秋时,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公主,爱上了一个叫萧史的男子。两人婚后十分恩爱。萧史善吹箫,夫妇二人合奏,竟引来龙凤,成仙而去。

    云歌无意间,将他们比成了萧史、弄玉夫妇。刘弗陵眼中有笑意,取了箫出来,凑于唇畔,为他的“弄玉”而奏。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将翱将翔,佩玉将将。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曲子出自诗经国风中的郑风篇,是一位贵公子在夸赞意中人的品德容貌。在他眼中,意中人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不管再遇见多美丽的女子,他都永不会忘记意中人的品德和音貌。

    刘弗陵竟是当着她的面在细述情思。

    云歌听到曲子,又是羞又是恼。虽恼,可又不知该如何恼,毕竟人家吹人家的曲子,一字未说,她的心思都是自生。

    云歌不敢看刘弗陵,扭转了身子,却不知自己此时侧首垂目,霞生双晕,月下看来,如竹叶含露,莲花半吐,清丽中竟是无限妩媚。

    上官小妹听到曲子,唇边的笑容再无法维持。幸亏身后的宫女不敢与她并肩而站,都只是立在她身后,所以她可以面对着夜色,让那个本就虚假的笑容消失。

    一曲未毕,小妹忽地扭身就走,“是陛下在那边,不要惊了圣上雅兴,回去吧”

    两个宫女匆匆扭头看了眼高台上隐约的身影,虽听不懂曲子,可能让皇帝深夜陪其同游,为其奏箫,已是非同一般了。

    小妹的脚步匆匆,近乎跑,她不想听到最后的那句“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只要没有听到,也许她还可以抱着一些渺茫的希望。

    德音不忘

    不忘

    真的这一世就不能忘了吗

    刘弗陵吹完曲子,静静看着云歌,云歌抬起头默默望着月亮。

    “云歌,不要再乱凑鸳鸯,给我、也给小妹徒增困扰。我”刘弗陵将箫凑到唇畔,单吹了一句“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云歌身子轻轻一颤。

    她刻意制造机会让刘弗陵和小妹相处,想让小妹走出自己的壳,把真实的内心展现给刘弗陵。他们本就是夫妻,如果彼此有情,和谐相处,那么一年后,她走时,也许会毫不牵挂。却不料他早已窥破她的心思,早上是转身就走,晚上压根儿就不让她叫小妹。

    德音不忘

    云歌有害怕,却还有丝丝她分不清楚的感觉,酥麻麻地流淌过胸间。

    霍光府邸。

    虽是小年夜,霍光府也布置得十分喜庆,可霍府的主人并没有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霍光坐于主位,霍禹、霍山坐于左下首,霍云和两个身着禁军军袍的人坐于右下首。他们看似和霍禹、霍山、霍云平起平坐,但两人的姿态没有霍山、霍云的随意,显得拘谨小心许多。这两人是霍光的女婿邓广汉和范明友,邓广汉乃长乐宫卫尉,范明友乃未央宫卫尉,两人掌握着整个皇宫的禁军。

    范明友向霍光禀道:“爹,宣室殿内的宦官和宫女都由于安一手掌握,我几次想安插人进去,都要么被于安找了借口打发到别处,要么被他寻了错处直接撵出宫。只要于安在一日,我们的人就很难进宣室殿。”

    霍云蹙着眉说:“偏偏此人十分难动。于安是先帝临终亲命的后宫总管,又得皇帝宠信。这么多年,金钱、权势的诱惑,于安丝毫不为所动。我还想着,历来皇帝疑心病重,想借皇帝的手除了他,或者至少让皇帝疏远他,可离间计、挑拨策,我们三十六计都快用了一轮了,皇帝对于安的信任却半点不少,这两人之间竟真是无缝的鸡蛋没得叮。”

    霍光沉默不语,霍山皱眉点头。

    性格傲慢,很少把人放在眼内的霍禹虽满脸不快,却罕见地没有吭声。上次的刺客,尸骨都不存。他损失了不少好手,却连于安的武功究竟是高是低都不知道。本来,对于安一个阉人,他面上虽客气,心里却十分瞧不起,但经过上次较量,他对于安真正生了忌惮。

    邓广汉道:“宣室殿就那么大,即使没有近前侍奉的人,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知道。”

    目前也只能如此,霍光点了点头,看向范明友,“近日有什么特别事情”

    范明友谨慎地说:“昨天晚上皇帝好像歇在了那位新来的宫女处。 ;”

    霍禹憋着气问:“什么是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皇帝究竟有没有睡了她”

    霍光看了眼霍禹,霍禹方把本要出口的一个字硬生生地换成了“睡”字。

    范明友忙说:“根据侍卫观察,皇帝是歇息在那个宫女那里了。”

    霍光淡淡地笑着,“这是好事情,陛下膝下犹空,多有女子沾得雨露是我大汉幸事。”

    屋内的众人不敢再说话,都沉默地坐着。

    霍光笑看过他们,“还有事情吗没有事情,就都回去吧”

    范明友小心地说:“我离宫前,椒房殿的宫女转告我说,皇后娘娘身边新近去了个叫橙儿的宫女。”

    霍云说:“这事我们已经知道,是皇帝的人。”

    范明友道:“的确是于安总管安排的人,可听说是宣室殿那个姓云的宫女的主意,打着让橙儿去椒房殿照顾什么花草的名义。”

    霍禹气极反倒笑起来:“这姓云的丫头生得什么模样竟把我们不近女色的皇帝迷成了这样这不是妃不是嫔已经这样,若让她当了妃嫔,是不是朝事也该听她的了”

    范明友低下头说:“她们还说今日晚上也和那个宫女在一起,又是吹箫又是喝酒,十分亲昵。”

    霍光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看着儿子、侄子、女婿都恭敬地退出了屋子,霍光放松了身体,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

    他昨日早晨刚去见了云歌,刘弗陵晚上就歇在云歌那里,这是成心给他颜色看吗警告他休想干涉皇帝的行动

    看来刘弗陵是铁了心,非要大皇子和霍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长幼有序,圣贤教导。自先秦以来,皇位就是嫡长子继承制,若想越制,不是不可能,却会麻烦很多。

    霍光的脚步停在墙上所挂的一柄弯刀前。

    不是汉人锻造风格,而是西域游牧民族的马上用刀。

    霍光书房内一切布置都十分传统,把这柄弯刀凸现得十分异样。

    霍光凝视了会儿弯刀,“铿锵”一声,忽地拔出了刀。

    一泓秋水,寒气冷冽。

    刀身映照中,是一个两鬓已斑白的男子,几分陌生。

    依稀间,仿似昨日,这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人怒瞪着他说:“我要杀了你。”他朗笑着垂目,看见冷冽刀锋上映出的是一个剑眉星目、朗朗而笑的少年。

    霍光对着刀锋映照中的男子淡淡笑开,他现在已经忘记如何朗笑了。

    大哥去世那年,他不到十六岁。骤然之间,他的世界坍塌。

    大哥走时,如骄阳一般耀眼。他一直以为,他会等到大哥重回长安,他会站在长安城下,骄傲地看着大哥的马上英姿,他会如所有人一样,高声呼喊着“骠骑将军”。他也许还会拽住身边的人,告诉他们,马上的人是他的大哥。

    谁会想到太阳的陨落呢

    大哥和卫伉同时离开长安,领兵去边疆,可只有卫伉回到了长安。他去城门迎接到的只是大哥已经腐烂的尸体,还有嫂子举刀自尽、尸首不存的噩耗。

    终于再无任何人可以与卫氏的光芒争辉,而他成了长安城内的孤儿。

    大哥的少年得志,大哥的倨傲冷漠,让大哥在朝堂内树敌甚多,在大哥太阳般刺眼的光芒下,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可随着大哥的离去,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他成了众人仇恨的对象。

    他享受了大哥的姓氏霍,所带给他的荣耀,同时意味着,他要面对一切的刀光剑影。

    从举步维艰、小心求生的少年,到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就是那一个“之上”的人也不敢奈他何,他放弃了多少,失去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想再知道。

    云歌

    蜡烛的光焰中,浮现出云歌的盈盈笑脸。

    霍光蓦然挥刀,“呼”,蜡烛应声而灭。

    屋内骤暗。

    窗外的月光洒入室内,令人惊觉今夜的月色竟是十分好。

    天边的那枚弯月正如他手中的弯刀。

    “咔嗒”一声,弯刀已经入鞘。

    如果皇子不是流着霍氏的血,那么刘弗陵也休想要皇子

    如果霍家的女子不能得宠后宫,那么其他女子连活路都休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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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知我意,感君怜(1)
    未央宫前殿为了除夕夜的庆典,装饰一新。

    因为大汉开国之初,萧何曾向刘邦进言“天子四海为家,非令壮观无以重威”“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所以不管是高祖时的民贫国弱,还是文景时的节俭到吝啬,皇室庆典却是丝毫不省。

    此次庆典也是如此,刘弗陵平常起居都很简单,可每年一次的大宴却是依照旧制,只是未用武帝时的装饰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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