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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情缘:云中歌-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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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弗陵在云歌榻前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于安看他似想一直陪着云歌,迟疑了很久,还是咬牙开口:“陛下,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了,天亮后还有政事要处理,陛下稍稍休息一会儿,云姑娘这边有奴才们照看。”

    照看刘弗陵抬眸看向于安。

    与刘弗陵眼锋相触,一帮太监都骇得重重磕头,于安流着冷汗说:“陛下,是奴才办事不力,求陛下责罚。”

    六顺忙说:“与师傅无关,是奴才无能,中了侍卫的计,未护住云姑娘,奴才愿领死罪。”

    刘弗陵淡淡问:“抹茶、富裕还活着吗”

    于安立即回道:“富裕重伤,抹茶轻伤,都还昏迷着,不过没有性命之忧。等他们醒来,奴才一定严惩。”

    刘弗陵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几分疲惫,“你们跪了一晚上了,都回去休息吧”

    六顺愕然,陛下什么意思不用办他们了吗

    刘弗陵挥了挥手,“都下去”

    所有太监都低着头,迅速退出了大殿,一会儿工夫,大殿就变得空荡荡,只剩于安一人未离开。

    于安期期艾艾地说:“陛下,奴才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云姑娘,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刘弗陵凝视着云歌,近乎自言自语地问:“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宫内的侍卫都是他们的人,你真能保证再无一点疏忽吗还有躲在暗处的宫女,你每个都能防住吗”

    于安无语,这样的问题

    就是问刘弗陵的安全,他都无法回答,何况云歌的毕竟太监人数有限,他的首要责任是保护陛下安全,能分给云歌的人手有限。如果霍光下定决心要云歌的命,他根本不能给陛下任何保证。

    于安看向云歌,忽然觉得她的命运已定,只是早晚而已,心内痛惜,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挽救。

    刘弗陵笑着摇头,的确如孟珏所言,自己能留下她,却保护不了她,叹道:“你下去吧朕想和云歌单独待着。还有,云歌醒来,肯定会问起抹茶和富裕,不用责罚他们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于安看到刘弗陵的神色,不敢再出声,默默退了出去。

    刘弗陵坐于地上,一手握着云歌的手,一手顺着云歌掌纹上的生命线来回摩挲。

    他不能再让“意外”发生,不是每次“意外”都会幸运地化险为夷。云歌若因他而而

    亲眼看着云歌摔下时,那种没顶的绝望又淹没了他。

    刘弗陵的手紧握住了云歌的手,用力确认着她的安然。

    如何才能真正根除“意外”

    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除掉霍光,可这根本不是三年五载内就可以办成的,这是一场长期较量,一招不慎,就会是倾朝之祸,是天下动乱;二是是让云歌离开。离开这个她本不属于的宫殿,离开长安城的旋涡。

    他该给她自由的。不是吗她本就属于更广阔的天地,不属于这每个角落都充满阴谋、鲜血的宫殿。

    可是,自相逢,自击掌盟誓,她就是唯一。

    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米粒大小的种子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何况他的相思她已经长在他的心上,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若想拔去她,也许需要连着他的心一块儿拔去。

    谁能告诉他,一个人如何去割舍自己的心

    云歌恢复知觉时,只觉得五脏如火焚一般疼,不禁呻吟出声。

    刘弗陵忙问:“哪里疼”

    云歌缓缓睁开眼睛,恍恍惚惚间,几疑做梦,“我活着”

    刘弗陵点头,“孟珏救了你。”

    云歌怔了下,微笑着说:“那你应该好好谢他。”

    刘弗陵听云歌的话说得别有深意,心头几跳,不可置信的狂喜下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呆呆看着云歌。

    本以为已经死别,不料还有机会重聚,云歌有难言的喜悦,轻轻碰了下刘弗陵的眉间,心疼地责怪:“你一夜没有睡吗怎么那么笨我在这里睡着,又不会有知觉,你陪着也是白陪,干吗不睡一会儿呢”

    刘弗陵顺势握住了云歌的手,云歌并未像以前一样试图抽手,而是任由他握着,只几分不好意思地低垂了眼。

    刘弗陵心内的不确信全部消失,只余喜悦,如海潮一般激荡着。屋外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明媚天,屋内是一个多年梦成真的如幻境。刘弗陵将云歌的手放在脸侧,轻轻摩挲,先是唇角微弯的微笑,继而是咧着嘴的大笑。

    云歌心中也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瞥到刘弗陵脸上的笑容,她也忍不住地想咧着嘴笑,只是腹内抽着疼,不敢用力。

    原来人生的路,其实很简单,前后不定才最痛苦,一旦下定决心向前走,那么即使前方布满荆棘,也无所畏惧,也依旧可以快乐。两个人像两个小傻瓜一样,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只相对呆呆傻笑。

    屋外。

    于安试探地叫了声“陛下”。

    两人从傻笑中惊醒。

    刘弗陵说:“别来烦我,今日我谁都不见,让他们都回家,陪老婆孩子好好过年去。”

    于安刚想张嘴的话,全堵在了嘴里。

    云歌小声说:“小心人家骂你昏君。”

    刘弗陵笑:“昏就昏吧我本来就不清醒了,现在出去处理事情,鬼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

    刘弗陵的说话语气是从未听过的轻快,声音里有浓浓的笑意。于安觉得,昏的人已经不是陛下一个了,他现在也很昏,昨天晚上还愁云惨淡,压得众人连气都不敢喘,今日却

    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于安抬头看了眼天空,一边踱步离去,一边叹道:“碧空万里,晴朗无云,真是个好天。闹腾了一年,是该好好过个年,休息几天了”

    刘弗陵问云歌:“难受吗要不要休息张太医晚上会再过来给你扎针。”

    云歌摇头,“你不要逗我大笑就行,慢慢地说话没有关系。”

    “云歌,我想和你说”

    “陵哥哥,我想和你说”

    两人笑看着对方,同时张口想说话,又同时停止。

    “你先说。”云歌开口。

    刘弗陵道:“你先说吧”

    云歌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低垂着眼睛说:“陵哥哥,昨天晚上我想通了件事情。我落下的时候,很后悔很遗憾,觉得好多该做的事情没有做。人生有太多不可捉摸,没有人能真正预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不想事到尽头还有很多遗憾后悔,所以,如果喜欢的就该去喜欢,想做的就该去做,何必顾忌那么多呢”

    刘弗陵凝视着云歌轻轻颤动的眼睫毛,抑制着喜悦,轻声问:“那你想做什么”

    云歌眼睛上的两只小蝴蝶扑扇了几下,“陵哥哥,我想和你在一起呀”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刘弗陵如闻天籁,整个身心都如饮醇酒,多少年没有过的快乐

    刘弗陵握着云歌的手掌,低头,吻落在了她的掌心,“云歌,昨天晚上我也想通了一件事情。人生说长,其实很短,即使太太平平,也不过数十年,算上病痛意外,究竟有多长,没有人真正知道。我这一生的遗恨、无奈已经够多,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过。云歌,还记得你小时候给我的许诺吗你说过愿意和我去苗疆玩,愿意陪我去走遍千山万水”

    云歌有点不能理解刘弗陵的意思。如果他只是“陵哥哥”,那么所有诺言的实现,都会很容易,可他不只是她的陵哥哥,他还是汉朝的皇帝。云歌傻傻地点头,“我从没有忘过。”

    刘弗陵微笑:“云歌,今后,我想只做你的陵哥哥。”

    云歌大瞪着双眼,一时间不能真正理解刘弗陵的话。

    半晌后,才张口结舌地说:“那那可是可是”最后终于磕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那谁谁做汉汉朝皇帝”

    刘弗陵看着云歌吃惊的傻样子,故作为难地问:“是呀谁做汉朝的皇帝呢”

    在巨大的喜悦中,云歌略微清醒了几分,伸手想打刘弗陵,“你那么聪明,定是早想好了,还不赶紧”无意牵动了内腹的伤,云歌皱眉。

    刘弗陵再不敢逗她,忙握着她的手,在自己手上打了下,“云歌,你觉得刘贺和刘病已哪个更好我觉得这二人都不错,我们就从他们中挑一个做皇帝,好不好”

    云歌此时真正确定刘弗陵所说的每个字都认真无比,甚至他已经有一套周详的计划去实现他的决定。

    云歌本来抱着壮士断腕的心留在刘弗陵身边,虽然无可奈何,可她临死时的后悔遗憾让她觉得,这个无可奈何也许比离开陵哥哥的无可奈何要小一点。

    却不料刘弗陵竟然愿意冒险放弃皇位,云歌只觉得她的世界刹那间明亮灿烂,再无一丝阴霾,她甚至能看到以后每一天的快乐幸福。云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快乐的感觉,挤得心满满的,满得像要炸开,可即使炸开后,每一块碎屑都仍然是满满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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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与君诺,比翼今生(2)
    刘弗陵看云歌先是痴痴发呆,再傻傻地笑,然后自言自语,嘴里嘀嘀咕咕,听仔细了,方听清楚,她竟然已经开始计划,他们先要回家见她父母,把三哥的坐骑抢过来,然后他骑马,她骑着铃铛,开始他们的游历,先去苗疆玩再去

    她要搜集食材民方、写菜谱。汉人不善做牛羊肉,胡人不会用调料、不懂烹制蔬菜,她可以边走,边把两族做食物的好方法传授给彼此,让大家都吃到更好吃的食物

    刘弗陵心内酸楚,他把云歌禁锢在身边,禁锢的是一个渴望飞翔的灵魂。云歌在皇宫内的日子,何曾真正快乐过

    不过幸好,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

    皇位,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却要为了保住它,失去一切。把它给有能力、又真正想要的人,他们会做得更好。

    放弃皇位,他可以和云歌去追寻他们的幸福。

    刘弗陵庆幸自己做了此生最正确的决定,他也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飞翔,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云歌,你有钱吗”

    云歌还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闻言呆呆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没有,不过我会去赚钱。”

    刘弗陵嘉奖地拍拍云歌的脑袋,“看来我这个媳妇讨对了。以后要靠你养我了。”

    云歌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

    “是哦某个人只会卖官,以后没得官卖了,好可怜将来就跟着我混吧替我铺床、叠被、暖炕,服侍好我,我会赏你一碗饭吃的。”

    刘弗陵听到云歌的软语娇声,看到她眉眼盈盈,心中一荡,不禁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下,“我一定好好服侍。”

    云歌脸红,啐了他一声,却不好意思再回嘴,只悻悻地噘着嘴。

    刘弗陵对云歌思念多年,好不容易重逢,云歌却一直拒他千里之外。此时云歌就在他身畔,近乎无望的多年相思全成了真,心内情潮澎湃,不禁脱了鞋子,侧身躺到云歌身旁,握着她的手,静静凝视着她的侧脸,心内只觉满足安稳。

    云歌感受到耳侧刘弗陵的呼吸,觉得半边身子酥麻麻,半边身子僵硬。有紧张,有陌生,还有喜悦。

    只愿她和他安稳和乐、天长地久。

    刘弗陵看云歌紧张,怕影响到内伤,手指钩着云歌的手指,打趣地说:“等你病好了,我一定洗耳恭听你唱情歌,省得有人大庭广众下抱怨,这闺怨都传到异邦了。”

    云歌和阿丽雅说时,一派泰然,此时想到刘弗陵听她当众鬼扯,不知道当时心里怎么想,羞红了脸。

    “你还敢嘲笑我我那是为了帮你赢我说那些话都是有的放矢,不是胡乱说的。羌族少女十三岁时会收到父兄为其准备的一柄弯刀,作为成年礼,等她们找到意中人时,就会把弯刀送给对方,作为定情信物。阿丽雅的弯刀还没有送出,证明她还未定情。羌族少女头巾的颜色也大有讲究,绿色、粉色、黄色、蓝色都代表着男子可以追求她们,阿丽雅的头巾却是红色,红色代表她不想听到男子的情歌,不欢迎男子打扰她。阿丽雅既未定情,为何会用红色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已经有了意中人,但是她还未告诉对方。我当时想诱她答应文斗,必须先让她对武斗有畏惧,可草原女儿很少会胆怯畏惧,所以我只能尽力让她觉得有遗憾和未做的事情。阿丽雅以公主之尊,都不敢送出弯刀,只越发证明意中人在她心中十分特殊,阿丽雅的感情越深,就越有可能同意文斗。”

    刘弗陵此时才真正了然,原来云歌当时没有一句废话,她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在扰乱阿丽雅心神,等云歌提出文斗时,阿丽雅才会很容易接受。

    刘弗陵捏了捏云歌鼻子,动作中有宠溺,有骄傲,“看来我该谢谢阿丽雅的意中人,他无意中帮了汉人一个大忙。”

    云歌的笑有点僵,呵呵干笑了两声,“这事,你知我知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若让我三哥知道我鼓捣女子去追他,定会把我”云歌做了个怕怕的表情。

    刘弗陵几分诧异、几分好笑,“阿丽雅的意中人是你三哥原来你早知道她。”

    “不是,不是,我是近处看到阿丽雅才知道,你看到她手腕上带的镯子了吗挂着个小小的银狼面具,和我三哥戴的面具一模一样。你说一个女孩子贴身带着我三哥的面具,能有什么意思”云歌乐不可支,笑出了声,“三哥要郁闷了哎呀”牵动了伤口,云歌疼得眼睛、鼻子皱成一团。

    人,果然不能太得意忘形

    刘弗陵忙道:“不许再笑了。”

    云歌龇牙咧嘴地说:“我心里开心,忍不住嘛你快给我讲点不高兴的事情听,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长安越快越好我真想伤一好,就和你离开长安。”

    刘弗陵肃容,想严肃一点,可是眼睛里面仍是星星点点快乐的星芒,“没有那么快,不过我想一年之内肯定可以离开。”

    “我看大哥很好,嗯大公子除了有点花花眼,好像也不错,传给他们中的谁都应该不错的。为什么还需要那么长时间去选择怕朝廷里面的官员反对吗还是怕藩王不服”

    “云歌,我也很想快一点离开长安,可是”刘弗陵神情严肃了起来,“你记得大殿上,陪着刘病已唱歌的那些人吗我不在乎朝廷百官如何反应,更不会在乎藩王的意思,但是我在乎他们。”

    云歌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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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与君诺,比翼今生(3)
    “让克尔嗒嗒畏惧的不是刘病已,更不是大殿上的文官武将,而是刘病已身后会慨然高歌的大汉百姓。他们辛勤劳作,交赋税养活百官和军队,他们参军打仗,用自己的生命击退夷族,可他们希冀的不过是温饱和平安。我在位一日,就要保护他们一日。现在我自私地想逃离自己的责任,那我一定要保证把这个位置太太平平地传给一个能保护他们的人。如果因为我的大意,引发皇位之争的兵戈,祸及民间百姓,我永不能原谅自己。”

    云歌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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