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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峥嵘 by谢画屏(八阿哥重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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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的死了,朕往后这日子,也不过是生不如死罢了。朕这三十余年做错了许多事情,只是人谁无过?老天爷用这样的法子来惩罚朕,未免也太狠心了。”
  胤祥闻言惊慌失措,“臣弟惶恐。”
  胤禛摆了摆手,话音之中显得十分疲惫,“朕不需你惶恐,你也不必惶恐,你是朕最亲近的弟弟,有些事情也不必瞒着你。我同胤禩相惜相携十数年,此事在旁人眼中虽是逆天悖德,可是我此一生心中眼中却只有他一人,生不能同衾,也想求一个死能同穴。如今我只要你将心比心,若是今日冷冰冰躺在这儿是魏顒,你这心里头又疼不疼?难过不难过?”
  他说到动容之处,连自称都忘了去计较,胤祥不禁抬眸望着胤禛,低低的唤了一声,“四哥”
  “若是没有他,便是坐拥了这峥嵘天下,于我又有何用?”胤禛阖上双眸,再不言语,可是胤祥却分明瞧见了,那素来冷面铁腕的年轻帝王脸上,已经微微湿了一片。
  
  一百 曾照吴王宫里人

  胤祥回到府中之际,颇有些恍惚之色,连魏顒在一旁递来的茶盏都没有接牢,“啪”的一声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胤祥这才惊得抬头,攥住魏顒的手细细看着,“怎么样?可伤着了你?我方才分了神,烫着哪儿了没有?”
  “没有没有,你放心便是。”魏顒颇担忧的坐在胤祥身旁,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打宫里头回来就这幅模样,可是皇上为难你了?”
  胤祥苦笑,“我做出了件事情,自个儿也不晓得做的对不对,只是我实在没想到唉。”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说出来便是。”魏顒突然“啊”了一声,神色紧张的低声问道,“莫不是八爷那事儿,让万岁爷知道了?”
  胤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皱眉道:“我派安顺去瞧过八哥的事儿,不知怎么让四哥知道了。他倒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对八哥身死一事,却是已经怀疑了。”
  魏顒大惊失色,“那可怎么办?你怎么同皇上说的?”
  “我本来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四哥怎么问也死不开口的,虽说现在四哥寸步不离八哥的床边,然而他总会有乏累的时候,那药效能维系五日,这五日里头总能想出办法来。”胤祥抬眸看着魏顒,笑意略有几分苦涩,低叹道,“可是四哥他,今儿个竟在我面前落下泪来了,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和八哥,竟是竟是”
  魏顒闻言心头一颤,不可置信道:“皇上哭了?他他和八爷不会是?”
  “可不就是了,我刚刚察觉之时也是同你这般惊诧。”胤祥喟叹道,“怪不得四哥这回如此伤心了,他问我,若是那床上冷冰冰躺着的人是你,我会不会难过?唉,我瞧着他那副样子,实在是觉得很不好受。”
  魏顒急的不行,催促道:“你到底说了没有?”
  胤祥托起一旁另一茶盏浅饮了一口,沉声道:“我只说让他放心,八哥再有个三四日,自然会醒的。”
  “你——你好糊涂!你就不想想,若是皇上大发雷霆,将你也打入那‘附逆’的罪名中去,可该如何是好?”
  胤祥摇头轻叹,起身拥住魏顒,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处,低低的长叹一声,“你没有瞧见四哥那副样子,我打小便同四哥要好,他一贯都最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仿佛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只要有四哥在,就必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可是如今,八哥这才走了一天,四哥就已经憔悴的不成个样子,我听苏培盛说他这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沾过,整个人都跟失了魂儿一样,只知道拉着八哥的手喃喃自语。今儿个我入宫去,实在被他给吓着了。孚若,你说我当时给八哥支这主意,是不是错大了?也许四哥根本就没想过要八哥的性命,他们二人,只是都伤了心罢了。”
  魏顒听罢之后微微一怔,想起自己被藏起的那些日子,胤禩一向多加照拂,那样的一位如玉君子,实在不该承受这般苦难折磨的。情之一字,大多总是要让人心痛一场的,只是胤禩的爱恋之人,不仅是他的兄长,更是当今圣上啊。
  如此这般的惊世骇俗,旁人只消想上一想,便已觉得难以承受了。他二人能够如此多年毫不动摇,想必一定是极为刻骨铭心的了。
  如此一想已觉不忍,更何况他自己和胤祥又何尝不是身在其中。
  过了半晌,魏顒才在一声长叹后幽幽开口,“随他去吧,只愿你这回,没有做错。”
  “万岁爷,如今已是丑时了,奴才斗胆劝您一句,这两日您除了几口薄粥便再无进食,如此下去奴才只怕您的身子吃不消啊。”苏培盛站在胤禛身后苦口婆心的劝道,“还请皇上用些膳食,回宫歇息片刻吧,奴才在这儿替皇上守着,廉亲王若是醒了,奴才立时便去禀报皇上。”
  胤禛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去,“朕并不觉得乏累,你先退下吧,不必在这儿守着。”
  苏培盛面露难色,低声道:“皇上,近两日时气差了,太后的身子也不好,皇后娘娘一壁顾着照料太后,一壁又要担忧皇上的身子皇上只当是心疼娘娘,好歹在意些龙体吧。”
  “朕心中有数,你退下吧。”胤禛挥了挥手打发苏培盛下去,眸子紧紧的盯着胤禩,生怕一个眨眼他就不见了似的。苏培盛长叹一声,无计可施的退了下去,轻轻关上了殿门。
  苏培盛一走,胤禛整个人便同失了气力一般,轻轻的靠在了胤禩身上,低声唤道:“你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醒来?等你醒了,我这一世都在不同你置气了,好不好?就算你恨我怨我,我都受着,终归是我欠你太多,只是,你总要给我个机会来弥补才是啊。”
  嘴唇轻轻的印上那人冰冷的面庞,胤禛伏在他耳畔低低细语,心中痛楚异常,“四哥求你了,快醒过来吧,你若是再不醒,我也快要活不成了。”
  屋里头的檀香味不浓不淡,熏得人浑身都只觉慵懒下来,脑子中轻飘飘的,身上乏的不行,眼皮也重如千斤一般,抬不起来。胤禩只觉得手被人牢牢攥着,暖意从指尖源源传来,又过了片刻的功夫,才缓缓睁开了双眸。
  乍一睁眼,只觉眼前一片昏花黄暗,皱了皱眉头合眸又睁,这才看清了眼前之物。
  怎么,竟还在奉宸苑那间屋子里头?
  胤禩想要撑起身子来看个究竟,谁知刚一拉扯,便听见耳畔传来一声低哑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这是过了几日了?胤禩的头脑仍旧有些昏沉,费力的侧过身去,一眼便瞧见胤禛憔悴而欣喜的面容,原来他一直守在这儿么
  胤禩静静的注视了胤禛片刻,动了动喉头,哑声唤了一句,“罪臣参见皇上。”
  “你别说话,别说话,我这就让太医过来诊治。”胤禛大喜过望,眼里头竟忍不住沁出泪来,背过身去抹了一下,慌手慌脚的命苏培盛喊来了太医。可怜那老太医年逾七十,当初分明是亲自确认了胤禩已经身死,谁知如今竟又活了过来,只差没惊吓的一头昏过去。胤禛在一旁催促着他上前诊脉,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诊治了好一阵子,末了才诚惶诚恐的俯首道:“启启禀万岁爷,廉亲王如今已无已无大碍,只是因着连日未曾进食,损了元气,又伤了胃口。待微臣开些温补的方子,再用些清淡的薄粥下去,应当就无碍了。”
  “当真么?你可要诊治仔细了,那手腕上的伤口,也无碍了么?”胤禛似乎十分不放心的样子,硬逼着老太医又仔仔细细的诊了一遍。那太医从医数十年来,也是头一遭见着竟有人能够起死回生的,尤其这人还是当今的廉亲王,自然不敢大意轻慢。只是任凭他如何诊治,却也只能说是胤禩除了虚弱之外,便再无他恙了。
  “确实无碍了,皇上福佑八王爷,这样的起死回生之事,老臣数十年来也是头一遭遇见。”老太医恭恭敬敬的低声道,“老臣每隔几个时辰便会过来为王爷请脉,皇上放心便是。”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为王爷开方子抓药?苏培盛,命御膳房弄些清淡可口的吃食送来,现在就去。”
  “喳,奴才遵旨。”苏培盛瞧见胤禩竟真的醒了过来,实在是惊骇的不行,一时间都没能回过神来。如今听得胤禛吩咐,赶紧忙不迭的应了,同太医飞快的退了下去。待众人走后,屋内顷刻间又静了下来,胤禛重重的吁了口气,亲手倒了杯茶来递与胤禩,温声道:“喝点水润润嗓子,一会儿吃点东西才好喝药。”
  胤禩一言不发,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低声道:“罪臣劳动皇上了,实在是罪该万死。”
  “别再说这话了好不好?你这一口一个罪臣,就是拿刀尖在剜我的心啊。”胤禛将茶盏接过放至一旁,抬手轻抚上胤禩的面颊,“幸而你醒了过来,幸好你怎么这样狠心?你怎么就不想想,我瞧见你一动不动的躺在这儿,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胤祥那日被我逼的狠了,才告诉我你再有个几日便可醒过来,若不是有他这句话撑着,我只怕真的等不到如今了。”
  胤禩心里头酸涩痛楚的厉害,别过脸去淡淡道,“皇上这样说,实在是折煞罪臣了。”
  “胤禩”话音未落,胤禛已经伏到了他的身上,紧紧的抱住胤禩的双肩,心里头的痛已经沁入了骨头,流进了血里,连日来的心力交瘁早将帝王折磨的痛不欲生,如今见到他终于睁开了双眸,酸涩和欢喜一齐涌上心头,喉头都沙哑了。“是我错了,我放李济在你府中只是怕你为人所惑,绝非是对你心存猜忌。惠宁之事当我得知之时已是回天无力,当年戴铎的一步算错,害她母子二人枉送了性命。我我这些年曾想过要告诉你,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我确实错的厉害了,可是可是你怎么能如此待我,你若是死了,我又哪里还活得下去呢”
  胤禩躺在床上,感到胸前的衣襟湿了大片,听着胤禛这般哽咽的话语,心中仿佛被狠揪了一把,生疼生疼的,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
  “我知道我伤了你心,可是难道你就恨我到这个地步?你知不知道,我一进到这屋里头,看你手腕上的血都凝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心里头是什么感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有多疼?”
  胤禩微阖双眸,重重叹了口气,稍侧过身子来,低声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些年一直在被你监视的时候,我心里头是什么滋味?惠宁的事,我信你是无心之失,只是错已酿成,再无回头之路了。你我之间,也只能到此了。”
  胤禛双眼通红,猛地一把抓住胤禩的手掌,哑声低吼,“你说什么到此为止?什么叫到此为止?我求求你,别说这样狠心的话,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你你这是想要了我的命么?”
  “你说的是,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胤禩长叹一声,抬眸注视着胤禛的脸庞,苦笑道,“可是你不明白,这世上除了你我的情分,还有许多旁的情分于我来说一样不可割舍。惠宁这一辈子,我已太对不起她,可是她却因你而死,你让我又当如何?罢了,缘分尽了,放手罢。”
  屋内炭火烧的很旺,窗扇又关的极密实,一丝凉风也溜不进来,按理说应当是极暖和的。然而胤禛听着他这一番话语,却觉得一股刺骨的悲凉之意自心底蔓延而出,连指尖都变得僵硬起来,嘴唇颤颤的抖了两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年允诺的相携相伴,话犹在耳,只是到底因为什么,两人之间竟变成了这样不可挽回的局面?
  胤禩的一字一句,都如同冰凉寒彻的一盆水,从胤禛的头顶直灌而下,凉的他不可抑制颤抖起来。不顾一切的抱住了胤禩,将头深深埋在他的颈窝之间,痛苦低诉,“我知道你现在气我,恼我,只是我可以等等一辈子,两辈子都好,你你别想把我从你身旁推开”
  胤禩心中一酸,双眸半合,低声喟叹,“何苦呢”
  廉亲王死而复生一事轰动朝野,群臣讶异之余却也不忘为胤禛的天子神威高歌赞德一番,弘旺更是惊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中对胤禛的怨愤早就抛去了一旁。弘旺心想,只要他阿玛能够平安,那便是让他折寿十年也是甘愿。
  胤禛本想再留胤禩在宫中多调理数日,却被胤禩一句“外臣不宜久留宫中”给驳了回去。胤禛如今对他是连手都不敢去碰上一下,还要屡屡听他以“罪臣”自称,九五之尊不禁苦笑连连,这辈子也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个“自作孽,不可活”。
  冷冽的冬日逐渐抽身而退,春意开始含苞吐丝,盈盈而放,便是京城这样的北地也已是一派的春和景明,更不用想那江南春光是何等的妩媚动人了。
  “皇上,廉亲王这贸然告了假,只说去江南游历,您看这”
  胤禛坐于龙椅之上,听着下首吏部尚书颤颤的禀报,心思却已不在这上头,仿佛跟着那人的身影一起到了明媚柔光的西湖岸边。
  “游历江南么?你又何苦自个儿跑去了,就这么不愿见我?”胤禛兀自喃喃低语了几句,忽然轻笑了两声,抬眸对吏部尚书道,“此事朕知道了,吏部事宜你便先全权管着吧,此事不必张扬。”
  分明是说好了,要陪你一同去的,怎么你倒按耐不住的自个儿先跑去了?
  也罢,你既然要躲着我,我便给你一份清净便是。只求,你归来之时,能够赏我一个笑脸便好。
  胤禛起身负手而立,唇角慢慢浮出一丝笑意来,神情沉静而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百零一 且折花枝醉复醒

  “此地山色空蒙,水色潋滟,果真是美如墨画了。先前只是慕名已久,如今亲眼见了,便觉白公那句‘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说的实在有理极了。”
  撑船的老汉闻言不禁笑着附和,“可不是哩,如今这大天白日的还显不出来,若是公子晚上再过来瞧瞧,那会儿这月色映在水里头,像个碗大的明珠似的,好看的人都能瞧呆了。”
  站在一旁轻摇折扇的锦衣公子极温和的笑了一笑,颔首道:“既是如此,那定要寻个晚上过来瞧瞧了。这位老伯,如今生计可还好么?你都这般岁数,怎么还出来撑船拉蒿啊?”
  “小老儿这便是劳碌命,消停下来便浑身不舒坦,如今倒也不光是为了贴补家用,只是老汉这双手我了几十年的蒿子,若乍一下让我消停了,那才难受哩。”老汉嘿嘿一笑,慢慢说着,“如今这日子谈不上多好,却也算不得差。自从如今的万岁爷登基之后,以那‘摊丁入亩’的法子替了‘人头税’,不知比原先强了多少倍去。这家里头一日三餐的饱饭,倒也不难吃上啦。”
  那锦衣公子微微一笑,“老伯以为当今圣上可算得上是明君么?”
  “明君不明君的,小老儿没念过什么书,不懂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只是如今能填饱了肚子,每月还能得些结余,咱们这心里头啊,是很感激这位皇上的。又听说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逼着那群贪官将银子统统吐了出来。光这两样,咱们如今这位皇上便是个好皇上。”老汉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搓了搓手道,“咱们是粗人,说话糙了些,说不准的,公子见笑啦。”
  “嗳,老伯说的很有道理,越是这样的淳朴之言,才越能瞧出真心实意来。”锦衣公子笑着收了扇子,兀自走去了船尾,负手静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公子便是胤禩不错,他自京师出来之后便一路南下,听闻打探了不少有关民间百姓对这新君的看法,入耳的皆是溢美之词。他记在心里,既是欣慰,又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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