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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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出自《九张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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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幽幽度日1】………

　　　　芷妍回来的时候比苏苏预计的要早很多。

　　　　她一回房，立刻关上房门，上了门栓，转身走到床边关切的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小保和李老板都在屋里？”

　　　　苏苏一边轻轻揉捏着自己的腿，一边歉意的笑，“我原本在睡觉，听见小保一直在门外叫你的名字，我怕他有什么急事，就想起身给他开门，结果穿了鞋子突然觉得十分不合脚，就绊倒摔到地上……”

　　　　芷妍听到这里，急忙拉开薄被一看，苏苏左边的膝盖果然又红又肿，心疼不已的说道：“哎呀，你等等，我去柜子里拿药酒……”说着就站起来跑到梳妆案头那处开始翻箱倒柜。

　　　　“没关系的，我刚才揉了好一会儿，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苏苏安抚芷妍道。她刚才确实疼得要命，自从这所谓的鬼火释放后，身体都变得极为敏感，小小的刺痛也能把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芷妍取了药酒和棉花，仔细的为她涂在伤处。

　　　　“刚才那个李老板，找你谈什么要紧事吗？”苏苏随意的问她。

　　　　芷妍专心致志的为她涂药，头也不抬得回答道：“嗯，对那种大商贾也许是要紧事吧，对我这种小酒楼而言却不是什么大事。”

　　　　“嗯？为什么这么说？”苏苏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被挑了好奇心。

　　　　“好像要安排与朝廷的人见面谈些事情，把整个二楼的雅间都包下来了。应该是担心被什么人看到或听见吧。”

　　　　“这种事情还要亲自来跟你谈啊……随便叫个家丁，跟跑堂打声招呼不就好了。”

　　　　“那样可不行。要是那样地话。第二天街上就会人人都知道单云离岛一如风商行地李大老板在某某酒楼会见神秘人物了……”

　　　　苏苏扑哧一笑。“名气大了看来也不好嘛。”

　　　　芷妍涂好了药。将药酒收起来。“也不光是因为名气。主要还是因为要见地这个人是朝廷里地重要人物。行踪被泄露地话容易被人拿住把柄。”

　　　　苏苏奇怪地说道：“难道他们要谈地事情是什么见不得光地事情？”

　　　　芷妍笑了笑。“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啊。官商之间要谈地事情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不是这个贿赂那个。就是那个巴结这个。”

　　　　“呵呵。也是。”苏苏点点头。在床上伸了伸筋骨。似又想了什么。对芷妍道。“芷妍姐下次去早集地时候帮我带双鞋吧。”

　　　　芷妍愣了愣，忽然脸上发光似的显出又惊又喜得神色，“呀！我怎么忘了这茬，你刚才是不是说鞋子不合脚了？”

　　　　“嗯，是有些嫌小了……”苏苏有些不明白。

　　　　“苏苏，是不是开始长个儿了呀！”芷妍欢喜的说道。

　　　　“……哈，我怎么没想到！恐怕还真是在长个儿呢！”苏苏呆了片刻，也欢喜不已起来，“难怪这几天总觉得身上酸麻酸麻的不利索。”

　　　　“真好，你病了快五年了，现在终于好了！真想赶紧让你大哥二哥知道！”芷妍喜滋滋的伸出指头算了算，“嗯……再过三天就该是院试的日子了，你大哥二哥现在恐怕已经在炎决岛回合了，呵呵……”

　　　　苏苏却没有芷妍这样的自信，她心底总是不安，但见芷妍这样开心，也不好流露出来，只附和着笑笑说：“是啊，真想让他们知道……等院试的结果出来需要多久呀？”

　　　　“嗯……我想想，往年都需要七日才会把结果张贴出来，然而依次通告给各个离岛的太守，太守再往下面乡县传达，现在离院试还有三天，加上七天就是十天，等到结果传到单云离岛，恐怕得差不多半个月我们才能知道结果呢。”

　　　　“那么久啊……”苏苏不禁有些惆怅，她还是头一次跟苏宸苏寒分开这么长时间……

　　　　苏苏瞥眼看见芷妍，也是一副怅然神情。

　　　　“芷妍姐，在想我大哥了是不？”苏苏笑问她。

　　　　芷妍回了神，面颊果真泛起红晕，“……唔……嗯……以往他给一些商行押镖，最多不会超过十天就会回来的……现在已经十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是有些担心……”

　　　　“别担心，大哥一向都是能逢凶化吉的。”苏苏安慰芷妍，也安慰着自己。

　　　　不知为何，心底却生出难以言喻的罪恶感。

　　　　十四年前……爹娘还有芊眠为了我生死不明……如今，大哥和二哥为了我也……

　　　　其实我也是可以避免的吧，那个时候，如果对跟娘说，把我留下，带芊眠走……结局又会是怎样呢……我却对娘说：我不能死在这里……

　　　　是我蛊惑了娘，就像芊眠说的……因为这句话，她以为我已经有了身为鬼女的觉悟……所以她选择了我……

　　　　小小的船只能坐下一个人，爹带着芊眠将追兵引去了另一个方向，娘把我绑在背后，逃出了伊萝岛……我的故乡呵……伊萝……

　　　　芷妍见苏苏眼里显出落寞与低沉，她悄然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我去前堂招呼去了。”

　　　　苏苏将身体蜷缩起来，忍住自己的悲戚——

　　　　……哥哥，我想你们……

　　　　苏苏一天天康复起来，渐渐恢复了活力。自从上次被小保撞见后，她在梦宵酒楼养病的消息便楼里楼外传了个遍，芷妍也只好将错就错的认了，告诉大家因为她大哥陪二哥一起去参加院试，所以这段时间暂住这里。如此这般，苏苏也渐渐开始出入酒楼，帮芷妍分担一些酒楼的琐事，而芷妍原本有些担心，但见风声似乎过了，原先那帮兰漻人似乎真的离开了，也就默许了。

　　　　苏苏发现，果真像芷妍所说的那样，这附近不光是梦宵酒楼，其他酒楼的生意也好极了，迁来的人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单云，还真是一个醉生梦死的地方。苏苏苦笑着想。

　　　　来这里醉酒寻乐的宾客们常常聊到前方战事，苏苏渐渐也耳闻了不少。

　　　　汕岛，似乎快失守了。

　　　　“汕岛啊……”苏苏歪着头想了想，“北边的汕岛，呃……我们在西边，中间还有犰极岛和炎决岛，就算波及也有两个垫背的，难怪大家都跑到单云避难呢……”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苏苏扭头看，见芷妍端了果盘笑盈盈走进来。

　　　　“呵呵，没什么。”

　　　　芷妍笑着瞪她一眼，“我都听见了呢，不过避难又能避到几时呢……”芷妍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爱国之情，语气也激动起来，“这事到底还是夷禾国皇帝太不厚道了，以前夷禾国内乱时我国还派过军队去帮忙镇压，如今为了一本不知说的是什么的破书进犯汕岛……他们的国土那么大居然还想要汕岛——汕岛可是我们希国的啊！”

　　　　“书？！……”苏苏听得心里一惊。

　　　　“嗯，你难道不知道么，夷禾国原本是我们的盟国嘛，现在因为一本书要与我国决裂呢。”

　　　　书？！！！

　　　　苏苏隐忍住自己的情绪，装作无事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啊？怎么闹得这样大……”

　　　　“谁知道呢，要是皇帝陛下真有这样一本书，当然早就献给夷禾国了，我国每年都献上千金万两，难道还会在乎一本破书吗？”芷妍的眼神里露出鄙夷之色，“我看啊，这大概是夷禾国为了发兵随便编的理由吧，夷禾国的皇帝一向贪婪狂妄，吞并布翟国和筱国还不算，现在恐怕想连我们希国也吞并了。”

　　　　鬼女之书是族长交给她与芊眠的，当年为了逃出去，父母将书撕开分成上半册和下半册，上半册交给了她，下半册交给了芊眠。她身上那半册早就不知所踪了……

　　　　那本书里究竟记载了什么，那时年幼的她与芊眠都不明白，只记得族长的交代，带着书逃出去……不能让书落到任何人手里……

　　　　芊眠，你现在在哪里？

　　　　苏苏突然强烈的想见到芊眠——

　　　　芊眠，你还记得族长的话吗？

　　　　希国皇帝手里的恐怕就是她遗失的上半册，不知道芊眠有没有保管好下半册……她背后的那个人又知不知道鬼女之书的重要……

　　　　苏苏忽然觉得很乱。

　　　　“苏苏？你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苏苏强装了笑容，“我就是觉得打仗真是讨厌呢……”

　　　　“咦？李老板？……”芷妍忽然望向了窗外。

　　　　苏苏顺势也望过去，从二楼雅间的窗户，刚好看见一楼大厅，离艺姬表演的舞台不远，果然看见上次那个男子，他正与另一个陌生男子笑着聊些什么。

　　　　上次因为摔疼了她，所以并没有仔细打量他的相貌。

　　　　苏苏看见小保哈巴狗似的身影向他凑近的时候，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芷妍的脸一僵，嘟囔道：“这个小保，可别又给我捅娄子！”她起身对苏苏说道，“苏苏，我下去看看。李彦虽然极少来梦宵楼，却是我们梦宵楼的大主顾，你先等着。”

　　　　芷妍说着便快步离开了雅间，她实在很担心小保过分的热情会惹烦李老板。

　　　　——李彦……

　　　　苏苏细念这个名字，又朝那人看去，远远看那个男人站在陈小保身前，比小保高出半截来，约摸三十左右的样子，并不显得有多贵气，服饰素洁，面容看似温和亲切，眉宇间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漠。

　　　　挺寻常的一个人……居然是个大老板……

　　　　苏苏凝神望着，眸子清澈明亮。

　　　　与他的普通相反，与李彦站在一起那位男子显得十分贵气，一看便知来自名门望族。

　　　　芷妍已经走下去，苏苏见她将小保支在一边，和气的对那两个人说了什么，便引着他们往二楼雅间走。

　　　　路过苏苏在的雅间时，苏苏听见芷妍的声音：“两位请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好。”然后是轻轻的关门声，他们应该是进了苏苏旁边的雅间。

　　　　李彦听见老板娘刚合上门，不知对什么人说道：“苏苏，帮我看着点，我先去一楼招呼去了。”

　　　　苏苏盈盈一笑，“放心吧，这里有我呢。”

　　　　芷妍知道苏苏看人一向最准，便放心的下楼去了，苏苏瞅了一眼小跑上来的小保，挥手将他招进自己的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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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幽幽度日2】………

　　　　“那边雅间的客人点了什么菜？”

　　　　“明炉烧鸭、鱼片三丝、龙须炒虾仁、蟹肉桂花羹和黄金酥饼。”

　　　　“把龙须炒虾仁换成土茯苓煲乳鸽，鱼片三丝这次不要用鲫鱼，改做鲮鱼，黄金酥饼这道菜最后上，再送一瓶云驼仙。”

　　　　“啊……苏苏姐，你是担心我们的龙须参不够新鲜吗？”小保诧异的问道。

　　　　“那边的客人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恐怕我们的参再新鲜吃在他嘴里也跟大白萝卜一个味，你且下去吩咐吧，何况吃土茯苓时饮云驼仙最觉酒香酣美，放心吧。”

　　　　小保自然是信得过她，便屁颠颠往厨房跑去了。

　　　　李彦的耳朵再背，也能听见小保在走廊与他隔壁那雅间跑来跑去的声音。虽然心里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这酒倒是真不错。”慕容白笑笑说道。

　　　　门又开了，小保笑眯眯端着菜走进来，“李老板，您要的黄金酥饼。”

　　　　“哦，你这次可细心，上次我要吃的时候都已经凉透了，这回还真是热乎乎给我端上来了。”李彦笑道。

　　　　小保被他这一夸，脸上跟开了朵花似的，他摆好菜，回道：“二位慢用，小的下去了。”

　　　　“哎。这酒叫什么名？”坐在一旁地慕容白出声问道。

　　　　“这是本店地招牌酒。呵呵。叫云驼仙。这瓶是送给二位享用地。”

　　　　“呵呵。再拿一瓶来。”李彦递给他一锭碎银子。如此说道。

　　　　小保乐不可支地跑开了。

　　　　“还真机灵。”慕容白一边喝着一边打趣说道。

　　　　这回。李彦又听见小保蹭蹭蹭跑去隔壁雅间了。

　　　　不过慕容白没在意那么多，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情，畅快道：“每天这样吃一吃喝一喝，真是逍遥啊……快活啊……”

　　　　“既然你这样羡慕我，不如赶紧辞官罢了。”

　　　　“如此贵命还是留给你一个人享用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跟你比啊——”

　　　　“说起来你上次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我啊？”

　　　　“银子？我什么时候欠你银子了？”慕容白的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你不要无赖好人好么！”

　　　　“大人真是好记性，小人前不久帮您扳倒廷尉张大人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李彦挑眉瞪向他。

　　　　“哦，我今天这不是特地前来向你表示谢意吗？”慕容白嘻嘻笑道。

　　　　“你特地向我表示谢意却是叫我请客付账？”李彦真是懒得与他这位好友一般见识了。

　　　　“心意到了就行，心意到了就行……呵呵……”

　　　　“我可是自己掏了两万两白银给他设了套，你这次奉命抄他的家，怎么也不帮我把银子要回来？”李彦看着慕容白那张狼心狗肺的脸，就忍不住想骂上几句。这小子，抄家这么大的油水也不捞一把！

　　　　“哎呀确实抄到不少东西呢，不过全数充公了，我也心疼极了……”说罢，慕容白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面容，只差掉两滴泪下来了。忽然，他又显出神秘表情，“要不，下次你交税银的时候，我睁只眼闭只眼？”

　　　　“那种小钱，范不着您为我操心。”

　　　　慕容白伤心道：“可怜我一个小小侍郎官，已经整整七年没有升迁了，俸禄微薄得只能勉强糊口，你还嫌弃……”

　　　　“已经正二品侍郎了，你还想怎么升？赶紧把钱还我是正事。”李彦哭笑不得的笑骂他道。

　　　　“行了吧，你还在乎那点小钱啊！”慕容白的表情突然由无辜转为无赖，“你又不是没当过侍郎，应该理解我，多给些钱来贴补我才是！”

　　　　李彦满头黑线，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骂着：我那时才是个从二品，你好歹都是正的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吃吃喝喝直到深夜，要走时慕容白已经有些微醉，李彦派人去使了马车，慕容白临上马车才正经说了句：“啊……对了，陛下…好像有意叫你回去……”

　　　　活该你七年没有升迁！

　　　　李彦心里狠狠骂道，一面又不动声色的向马车上的小厮说道：“送你家大人回去好好歇息。”

　　　　小厮应声点点头，将慕容白搀扶了进去。

　　　　李彦回到家中，他在大厅里坐下，四下无人，灯火异常明亮，他嘴角轻轻一笑，心想自己那不安分的儿子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慢慢站起，走向奉供祖先的供桌。

　　　　供桌上摆放着李家先辈的牌位，其中，也包括他李彦的妻子。

　　　　他妻子的死，缘由离海之上的纷繁乱战。起初病情未见严重，但是药材却因为战事而迟迟运不回来，最终只能眼看着病入膏肓，人魂疏离。

　　　　李彦点燃三支香，在亡妻的灵牌前插上。

　　　　——李家世代为官，祖辈都为希国效力，在希国地位显赫。李彦出生后，父辈们按他的生辰八字挑选出能为李家繁衍子嗣的女婴，买进府里抚养，养至十二三岁时便让两人完婚。这种娃娃亲的形式，是官宦家族为了保证族人血统纯正的一种做法，同时，也是保持势力的一种手段。也许是从小一起生活的原因，李彦与妻子感情甚好，亲密无间。

　　　　上完了香，李彦转身回到座位。想起他的父亲，还有爷爷叔伯，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