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蓝的世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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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个人前来拜访过马特先生，而且也从来没有见马特先生走出过这间实验室。

　　　　然后，就是自己的魔法天赋，自从那次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用冥想的方法感知到游离元素的时候，菲林就在怀疑马特先生的用心：如果自己并没有魔法天赋，那么马特先生为什么要把自己从孤儿院中带出来？而且后来多次不甘心的尝试，使菲林最终无奈的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半分学习魔法的天赋。

　　　　再后来，书中写的非常清楚，魔法师和教会本来就处于对立的状态，最早还发生过战争，最近几年和好是因为两大阵营终于达成了和解，签订了规定彼此权益的互不侵犯协定：神圣契约。但是一个真正的魔法师是不会去信仰光明女神的。

　　　　但是马特先生，在面对“恶魔”的时候，却教导他们要保持对女神的虔诚之心。

　　　　然后就是龙牙草，那绝对是叫“鬼舌草”，而且书中也没有记载他可以治疗瘟疫，最多只作为一种迷幻剂。

　　　　种种疑惑，使得菲林越发对马特先生表示怀疑，而这一次他的离开无疑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菲林有一种预感，假如这次他没有进入马特先生的实验室一探究竟的话，他将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

　　　　虽然有些腿脚发软，但菲林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的向波顿的实验室房门走去。用手轻轻推了一下门把，果然房间只是虚掩，一直以来如此谨慎小心的波顿，这一次居然忘记了把门关上，由此可见他出去的是多么慌张。

　　　　菲林走进了这个房间，发现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墙壁一侧是个书架，不过上面已经没有书了，而屋内的桌子、椅子似乎很久没人用过，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太奇怪了。”菲林自言自语，“马特先生住在这个房间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灰尘呢？”

　　　　菲林满心好奇，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碰到那些灰尘留下痕迹，这样一定会被马特先生发现有人到过他的实验室的。

　　　　细心的菲林很快就发现了奥秘之处：墙边的那个书架，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但是他检查了一遍书架，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书架后面肯定还有一个房间，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开启书架的机关。菲林紧张的想着，但是这个机关会在哪呢？

　　　　巡视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到了墙壁上挂着的一个装饰用的巨大野兽头骨。

　　　　把手指伸进这巨大颅骨的眼眶中，他果然摸到了一个隐蔽的按钮。

　　　　按下按钮，他惊喜的发现，书架无声无息的自动往后移动了半尺，露出一个隐藏在书架和墙壁之间的小门。然后菲林走了进去，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去想将会面临的危险了。

　　　　当身体完全进入小门后，书架忽然自动关闭上了。这突然的变动顿时把菲林吓了一跳，以为马特先生已经回来并且发现了他偷偷摸摸正在做的一切。但是呆立了一会，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黑暗中，菲林轻轻的尝试移动身体，却听见耳边“呼”、“呼”的数声轻响，两排萤火诡异的从两侧狭长的墙壁上亮了起来。把这条过道映的通明。菲林这一次却没有感到害怕，因为他认出来了，这种柔和的亮光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魔法药剂学的时候，调配过的魔法药剂，或者说魔法物品：荧光粉。只是他不知道马特法师如何让这些荧光粉自动亮了起来。

　　　　并不像火把、煤油灯和蒸汽照明设备一样是明火，这些荧光粉发出的亮光是冷火，走在这些幽幽的冷光之下，菲林觉得前方一阵又一阵阴风吹来，让他忍不住浑身抖擞，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书架后的空间之大，远远超出了菲林的想象。单单这一条长廊，菲林觉得就已经超过了从卧室到图书馆的距离，如此之大的房间，绝对不可能仅仅用来做一个实验室，它更像是一个仓库。

　　　　在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菲林看到地上扔了一堆玻璃渣，从那些碎烂的玻璃管和其他弯曲有致的形状来看，菲林确定这是一个碎掉的曲形瓶，还有几只试管。

　　　　漫长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没有锁的木门。犹豫了片刻，菲林把它推开了。而门后面的世界，彻底把他震惊了。

　　　　这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石窟，无数团荧光静静的漂浮在这个巨大空间的高空中，冷冷的照明了这个世界。

　　　　而地上，从这头一眼望不到那头，一排排整齐的摆放着一个个一人多高的巨型玻璃管，在荧光的照射下，泛出清冷的色泽。

　　　　一阵阴风吹来，卷着空中的荧光团朝菲林聚集，无数道柔和的清光照射下，菲林看清楚了这些玻璃管中放置的一切。

　　　　几乎在每一个玻璃管中，都充满了褐红色的流质液体，里面浸泡着的全都是浑身**，呈现出惨白色的人类尸体！

　　　　在这些滑腻腻的尸体之中，有些瘦骨嶙峋如同恶鬼，有些是脑骨残缺不全，露出空洞的颅内组织和白森森的大脑，有些则腹部被划开一个大洞，没有一丝血液，肠子和内脏从伤口处滑在外面，漂浮在液体之中。更有一些干脆就被切除了某些器官，有一些光秃秃的脑袋和背脊上被刻上了不知名的诡异符文……

　　　　这些被浸泡着的尸体，最小的是活生生从孕妇子宫中剖出，刚刚成型的新生儿，在荧光中似乎整个身体都是透明的。最多的则是与菲林年龄相仿，**着身体仰头躺在液体中的儿童，几乎每一个脑袋后面都有被刀划开的痕迹。这边有一个年轻的孕妇，肚子被划开拉出胎盘，连着一个已经成型的婴儿。还有一个四肢都被砍掉，怒目圆睁的男子。甚至还有一个玻璃管内放着的，菲林不敢确定那是否是人类，那是一个身材瘦削，浑身**洁白的少女，却长着山羊一般尖尖的耳朵，还有一双琥珀一般深绿色的眼睛。

　　　　阵阵阴风袭来，冰凉彻骨的气息简直要把菲林的血液凝固，这恐怖的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情景冲击着菲林的脑海，震惊和恐惧的浪潮，几乎把他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菲林才双腿一软，如同棉花一般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菲林发现了更为惊骇的事情：这些被浸泡在玻璃管内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居然没有一个是闭上眼睛的，他们个个把脸贴在玻璃管的表壁上，睁开的眼睛中似乎充满了哀怨，虽然他们的瞳孔中一片漆黑，没有焦点，但是菲林却觉得几乎每一个尸体都在不怀好意的朝他看来，甚至他产生了错觉：有一个失去后脑勺的小孩还朝他眨了眨眼！

　　　　闭上眼，吸气、吐气，吸气、吐气，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菲林才把自己高频率跳动的心脏缓和了下来，鼓起勇气，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幸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那些惨白的尸体依旧老老实实的浸泡在玻璃管中，没有突然跳出来然后朝他扑过来。

　　　　“这些只是尸体，我该对他们表示尊敬，这些只是尸体，我该对他们表示尊敬……”一遍又一遍的菲林念叨着这些话，终于攒够力气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失魂落魄的夺门而逃，而是咬紧牙关，穿着这一排排的玻璃容器，继续朝仓库的内部走去。见到这些尸体之后，菲林几乎可以确定，马特先生绝非什么善良之辈，他把自己带到这个所谓的魔法实验室中，一定是别有用心。假如自己真的没有试图进入这里，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这些玻璃管中被液体包裹的尸体中的一员吧。

　　　　强迫自己不去身旁那些越来越诡异的尸体，菲林走到了仓库的尽头，这里是一张巨大的试验台。试验台的一侧放置着一座书架，上面一排杂乱的塞着几本书，另外几排则摆放的满满的全部都是玻璃瓶，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用来炼制药剂的魔法材料，玻璃瓶上有的用通用语，有的用菲林不懂的维吉尔语写着标签。这些由马特先生收集的魔法材料，居然有一大部分是菲林在《魔法药剂学概论》上想要找到却找不到的。

　　　　但是这时，菲林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那些珍贵的魔法材料上，因为此刻，在这张血迹斑斑的试验台上，除了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实验用玻璃仪器，还摆放着一具正在被解剖的小孩尸体。

　　　　这具尸体啊，身材瘦长而体形佝偻，长着一头乱糟糟的灰色头发，然而最为显眼的，却是他那满脸的雀斑。

　　　　不知不觉的，菲林的眼泪流了出来，望着那张熟悉而亲切的脸，从前的一幕幕如同画面一般从他的眼前闪过，一同被坏男孩阿蒙戈欺负，一同从无聊的《神典》课课堂上逃走，一同到白头鹰大街的垃圾堆上捡闪闪发光的螺丝钉，一同学习莫尔斯码，一同在唱诗班唱赞美诗……

　　　　泪水完全模糊了他的眼睛，口中发出了只有自己和老朋友才能听到的悲伤语言。

　　　　“奥佛利……”

　　　　这个躺在实验台上，生前无家可归处处被人欺负，死后连尸体都被残忍的切开的人，就是菲林在梅森特孤儿院的好朋友，那个据称被好心的魔法师收走做弟子的小男孩：奥佛利。

　　　　擦干了泪水，菲林的思路反而更加清晰：现在他已经可以确认，马特先生，是一个邪恶的魔法师。在孤儿们中间所发生的一切，绝对都是他搞的鬼，什么瘟疫、恶魔，统统都是骗人的，总有一天，马特会把他们所有人全部杀死！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他绝对不愿意像奥佛利一样，被放在实验台上解剖。但是他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够从一个残忍狡猾的魔法师手心中逃出生天吗？除了坐以待毙，他该怎么办？

　　　　魔法药剂学！

　　　　菲林眼前一亮，对啊，现在他手中可以依靠的，除了魔法药剂学，还能有什么呢？论力气，他只是一个尚未发育的孩童，论魔法，他连最简单的冥想都不能做到。

　　　　菲林把目光投向了远处架子上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魔法材料，刚才由于被奥佛利的尸体惊呆了他没有仔细去甄别，现在他认真的一个个看去，这丰厚的发现却让他异常惊讶。

　　　　“迷迭花……颠茄精……蓝地葵……月桂花粉……”小声的念叨着这些瓶瓶罐罐上的标签，菲林更加吃惊了，这些少见的材料少量服用有镇痛的效果，但是毫无例外的每一种都有剧毒，而且具有强烈的致幻性和成瘾性，莫非马特平常有吸毒的嗜好吗？

　　　　这几种材料在几种威力强大的剧毒药剂中是重要的配方之一，菲林找来了一打莎草纸，并且做出不会被人发现减少的痕迹，把这些看起来就让人胆战心惊的魔法材料每一样都取出一点，用莎草纸包好，写上名称放进口袋。

　　　　另外一排，金盏花、圣甲虫壳、麝香……这些东西在器材室里都有，所以菲林没有碰它们。

　　　　再往下一排，这一排的魔法材料玻璃瓶外无一例外的都打着黑色的标签，注明了极度危险，看来马特对它们也相当的谨慎，而且有些标签用的是勾勾圈圈的维吉尔语，菲林一个也不认识。

　　　　但是能够认出来的，有死亡丧钟、尸斑菇、沼泽蟾液、狼毒花……毫不迟疑的，菲林如法炮制，每一种材料都偷偷地弄出一点点，但是这次他格外的小心，没有让一丁点这种含有剧毒的魔法材料洒出来。

　　　　正当他认真打量着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小瓶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准备悄悄的弄出几滴来的时候，忽然耳畔传来一丝极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菲林的精神一直保持着极度的紧张，在进行这些一丝差错都不能犯的工作时，他的耳朵也时刻的注意着所有的动静，在听到这丝声响之后，他的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沉了下来。

　　　　自己还是有些贪心了，如果再早一会，他一定能够迅速的从这个仓库中逃出来，而且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因为这间仓库的主人，那个残忍血腥的法师马特，已经回来了。

　　　　但越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菲林的心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四下打量，这一个个竖立在仓库中恐怖恶心的玻璃管此刻反倒成了最佳的掩藏地点。

　　　　跑到深处角落里的那一排玻璃管处，他把衣服脱得精光，然后站到了这些玻璃容器的后面，这样远远望去，他的身体和玻璃容器内的身体混杂在一块，透过一层又一层的玻璃，根本看不出来。

　　　　来不及为自己的急中生智而欣喜，这时候仓库的木门已经被推开了。咯噔、咯噔，沉重的脚步声在幽旷的石窟中格外清晰，每一声都震颤着菲林的心脏！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马特并没有朝他的方向走来，而是一步轻，一步重的，向试验台走去。

　　　　透过玻璃管与玻璃管之间狭窄的缝隙，菲林惊讶的看到原本衣袍整洁出去的马特，他干净漂亮的法师袍大部分都被烧焦了，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右脚似乎失去了知觉。就连他灰白色的头发都散乱无比，鼻尖上夹着的金丝眼镜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目不转睛的看着马特，菲林惊讶的发现他将手中的匕首扔到实验台上，然后走到那个放置魔法材料的架子上，双手熟稔无比的挑选出各种材料，瓶瓶罐罐拿起来一大堆，然后把它们都放到了实验台上，另一只手已经找出了天平，放好莎草纸后，开始往上面倒药粉。

　　　　然后，他又拿出了坩埚，一只手生火，一只手取出试管烧杯，整个过程有条不紊，迅速而严谨。菲林对照书中那些在进行药剂炼制的过程中必须要注意的细节，竟然发现马特没有出现丝毫错误，但是他炼制的速度，却比笨手笨脚的菲林要快上十倍不止！

　　　　原来，马特居然还是一个药剂师！而且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药剂师！

　　　　这时坩埚内已经冒出了幽蓝色的水蒸气，菲林不知道马特在炼制什么药剂，但是从那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要投进去一种药液的复杂过程来看，这一定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药剂。

　　　　当马特合上手中的怀表的时候，坩埚中的药剂已经停止了沸腾，散发出一种幽幽的蓝光，这种颜色把马特的脸庞都映成了浅蓝色。

　　　　马特把坩埚中的药剂全都喝了下去。

　　　　然后，他又再一次拿起了匕首，在菲林的提心吊胆中，把匕首伸向了奥佛利的大脑。

　　　　一刀劈开奥佛利的后脑勺，马特伸出了手去摸索，不一会，掏出一粒晶莹透明的小石子。然后，他把这粒石子丢进了自己的嘴里。一瞬间，马特的脸上呈现出了难以置信的幸福陶醉，仿佛他吃了世界上最美味可口的东西。

　　　　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马特终于打了个呵欠，满脸倦意的推开了架子旁边一扇紧闭着，没有一丝光亮溢出的小门，看起来，那应该是他的卧室。

　　　　这个时候，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菲林终于轻轻的吐出了那口在嘴中憋了几乎一个小时的浊气。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无声的瘫倒在那冰凉的地板上。

　　　　菲林。格莱维尔大声的喊：“这一章我连衣服都脱了，求推荐！求鲜花！求贵宾票！求凹凸票！求盖章！各种求啊。”

　　　　巨大的声音在石窟仓库中回荡，瞬间惊醒了已经沉睡的尤里安。波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