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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如梦做梅花-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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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仁听了更恼,嗔道:“也罢,我不揽这事儿了,你自己去劝爹爹吧!若爹爹打你,我才不会替你求情。”
  “上次和魏经历串供,便是我劝的,不知道费了多少唇舌,这次轮也该轮到你了!”傅眉说着,伸手轻点褚仁胸口,却正戳在那旧伤疤上,褚仁只觉得胸口一阵痒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三日后,戴梦熊果然携着一坛好酒,来到了褚仁寓所。
  褚仁笑盈盈地对傅山介绍道:“这位是阳曲知县戴梦熊戴大人。爹爹!您做梦都想不到,他就是当年卖给我朱克柔缂丝的两兄弟当中的弟弟。”随后又转头看向戴梦熊,“汝兆兄,这就是我二叔,傅山傅青主。”
  “哦,原来是戴大人,久仰……”傅山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傅山盯着眼前这位文秀的知县,心中想的却是褚仁胸口的伤……于理,明朝官宦之子刺杀满清王爷之子,父辈深仇,血染江山,要以血偿还,并无不是之处;但于情,这一刀,却带给了褚仁一生缠绵不去的隐疾……傅山微微蹙着眉头,心中颇为感慨。这个表情,倒教戴梦熊有了几分局促。
  褚仁忙拉二人就坐。
  三杯酒下肚,身上渐渐热了起来,言语间也就自然而然的多了些亲热。
  那戴梦熊文才见识也颇为不凡,傅山渐渐和他谈得兴起,吟诗唱和之余,又要过纸笔来挥毫泼墨。褚仁只是笑吟吟的劝酒帮腔,全然不提正事。
  待戴梦熊有了七八分醉意摇摇晃晃出得门去,已经浑然忘了今日来此,所为何来。
  戴梦熊刚一出门,傅山便把褚仁叫到跟前,脸一板问道:“仁儿,你说实话,你今天叫他过来,为的是什么事?”
  褚仁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跪在了傅山脚边:“爹爹您这么聪明,想必已经猜出来了。”
  “没大没小的,怎么跟爹爹说话呢!”傅山说着,抄起褚仁的手,拿起桌上的镇尺,轻轻打了一下褚仁的手心。
  褚仁见傅山的语气薄怒中带着笑意,也是一笑,夸张地甩甩手腕,嗔道:“我都这么大了,爹爹还是说打就打……”
  “你就算七老八十了,爹爹照样打得……”傅山也绷不住笑了。
  “我若七老八十了,爹爹便是年过百岁的老寿星了,只怕打不动了……”褚仁脸上笑着,但心下有些黯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自然也不会有相伴终生的父子,世代交替,薪火相传,这是人生的大悲哀,却没有人能逃得过……
  “少说这些好听的。”傅山嗔道,“就知道你是为了博学宏词,这差事派到他头上了?你便帮他挖个坑儿来诓爹爹?他就值得你把爹爹卖了?”
  “哎!”褚仁急道,“我哪里敢诓爹爹啊!我只是想让爹爹见见他而已,让您看看我当年的眼光如何。”
  “你这么帮他,不记得胸口的伤了?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傅山的语气是带着笑的,但是眼中却分明有心疼。
  “他哥哥伤我,那也是情有可原,我当年都没在意,如今更不会在意了……”
  傅山苦笑摇头。
  褚仁突然问道:“若换成是爹爹,遇到了微服出巡的康熙,周围也没有旁人,您会刺杀他吗?”
  傅山一怔:“……他一个小孩儿,明亡的时候,他还没出生,我杀他做什么?你以为爹爹是那种滥杀无辜,不明事理的人吗?更何况杀了一个满洲皇帝,还会立另一个满洲皇帝,根本不可能动摇大清的根基啊……”
  “若是顺治或多尔衮呢?”
  傅山呆了片刻,长出了一口气:“若是顺治初年……只怕会……”
  “那就是了,我那时候,是清廷王府的小王爷,他兄弟二人是明朝翰林之后,所以他哥哥激愤之下刺伤了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爹爹您不能因亲疏远近不同而换了不同的标准。”
  听了褚仁这话,傅山倒不知道如何作答了,便转过话题问道:“不说这个……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吧!”
  “这博学宏词科,爹爹是必然会上京一趟的,不如就卖个人情给他,也免得横生枝节。”
  “我绝不会上京的!我已经以老病为由,上书请辞了。”傅山断然拒绝。
  “没用的,上头必然不会应允。”褚仁摇头。
  “大不了就和亭林一样,以死相拒。”傅山淡然一笑。
  “只怕那也没用,历史就是这样,您去了就是去了……只不过在城外住了半年,没有参加科考而已。”褚仁摇头。
  傅山拉过褚仁的手,又重重打了两下,愤愤说道:“上一次也是你弄出串供的花样来,这一次还要逼着爹爹做违心的事儿,倒似你写好了台本,爹爹就要照着演一样!”
  褚仁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垂下头来:“这历史若真是我写的倒好了,我断不会让你们每个人伤心失望的,我一定要让大家都圆圆满满!”
  傅山听了这话,心中一软,轻轻揉着褚仁的手掌,低声道:“爹爹老了,经不起一路的奔波劳累,也不愿意以此老病之身,还要像耍猴一样,被人弄去为清廷的繁华盛世贴金。”
  “爹爹,这次博学宏词科一共有一百多人上京,大多都是文坛耄宿,前明旧臣。有些是爹爹的至交好友,有些和爹爹互相仰慕,却始终缘吝一面。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是为了《明史》而去的,您应该可以体谅他们想要为故国盖棺致祭的心情。”褚仁膝行两步,紧贴着傅山的身子,再度劝说道。
  傅山只是摇头:“爹爹并不是看不起他们……爹爹只是想守着自己的本心,不坏此身,有始有终,一生不改其志而已。”
  “可是……这是大明一脉最后的文坛盛事了,再过上几年,这些遗民病的病,死的死,还有谁会在诗书辞赋的字里行间缅怀大明?风流云散前的最后一瞬繁华,那么多名家、名作、名士都会汇集在京城,爹爹难道就一点不想躬逢其盛?”
  听了褚仁这话,傅山默然。
  “大明不是死在崇祯十七年,也不是死在永历十六年,而是,所有明的遗民都亡故了,才算是真正的曲终人散,才算是真正的凋零……大明,才算是真正走进了历史。”褚仁顿了一下,继续劝道,“去吧……爹爹,最后再去看一眼故国旧人。若错过了,以后纵使能活上百年千年,也永远看不到了。”
  傅山听到这里,眼中掠过一丝波澜,许久许久,才缓缓地,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注!
  1
  戴梦熊:字汝兆,浙江江浦人,生卒年不祥。康熙初年由监生任阳曲知县(各种资料不一,有说康熙元年的,有说康熙十几年的)。傅山应博学宏词科,便是由他“恳辞徵辟,力为劝驾”的,后来与傅山多有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  半章,下半章周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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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章来了,呆萌熊,字乳罩——每次打都想笑


☆、诗咏十朋江万里

  炎夏已过,秋凉渐深。
  戴梦熊派了四个差役,备下了上好的车马和肩舆,日日守在傅家门口,恳求傅山上路。这些日子以来,戴梦熊出入傅家的次数只怕比出入县衙还勤一些,对待傅山也是极尽恭敬,犹如子侄,看他那样子,似乎若无官职在身,便要亲自送傅山入京一般。
  傅山虽然几经称病恳辞,百般拖延,终究还是拗不过上面的压力,戴梦熊的执着和褚仁的劝说,无奈之下,这一日终于要出发了。
  戴梦熊抑制不住满脸喜色,挥毫写下一诗,赠与傅山:“圣代求贤侧席劳,安车礼秩并词藻。七征勉自趋丹陛,八法何人斗彩毫。藜阁摊书卿月爤,桐乡放艇客星高。君身自夕充仙骨,谁复营心数二豪。”
  傅山见状,也是诗兴大发,回赠一首:“知属仁人不自由,病躯岂敢少淹留?民今病虐深红日,私念衰翁已白头。北阙五云纷出岫,南峤复剂遣高秋,此行若得生还里,汾水西岩老首邱。”既是迎合往还的礼节,又表明了心志,同时也暗含了此去抱定必死之心,誓要守节不辱之意。
  褚仁却不理会他二人吟诗唱和,只悄悄将傅眉拉到一边,从怀里取出齐克新那折子,摊开第一页,又死死看了一眼那七个正字,像是要把它们刻进心里似的,随即便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郑重交到傅眉手里,说道:“这一趟肯定是无险,但未必无惊。万一爹爹有什么狷介失礼的地方,上面怪罪下来,你就把这个拿出来,务必托人交到康熙手上,应该可以转危为安。”
  傅眉展开那折子,看到“仁心仁术”四个字,微微有些疑惑:“这是……”
  “是康熙的手书。我之前陪爹爹去五台山,遇到他微服私访,中暑昏迷,是我把他救治过来的。”
  傅眉点点头,郑重的把那帖子纳入了怀里。
  北京,崇文门外,圆觉寺。
  傅山行到这里,便再也不肯前行一步了,他以双腿有病,不良于行为由,在寺中卧床不起。
  傅山进京的消息霎时间便传遍了京城,一波接一波的访客,让傅氏父子祖孙应接不暇。
  这一日,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冯溥和刑部尚书魏象枢联袂来访,还未及见礼,莲苏便匆匆走进来说道,外面傅山的老友戴廷栻也不远千里前来拜会,傅眉只得匆匆迎了出去。
  戴廷栻和傅家是多年至交,傅家几乎的所有书画作品都是通过他贩售出去的。因为极为熟稔了,倒不必加意客套,傅眉一边寒暄着,一边凝神听着内室的对话。因为冯溥是这次博学宏词特科的主考之一,傅山是否能全名全节,全身而退,只怕还要着落在他身上。
  “……敝府万柳堂扫榻以待,就等青主兄登门了。应试贤达,已有多人下榻寒舍。这几日,日日饮酒论文,赋诗唱和,俨然当年复社盛况,岂不胜似在这荒郊野寺,冷冷清清?”正是冯溥的声音。
  “冯大人口中的当年盛况,说得可是崇祯十二年,大人中举时的盛况?”傅山的话语中暗含讥诮。
  听到这里,傅眉的一颗心,暗暗悬了起来。
  “哈哈!往事已如过眼云烟,天下兴废之事,我们身处其中,又怎能辩得明白……君臣如父子,便是为父母守制,也不过三年而已,若你我的先辈都为父母守制终生,只怕你我便没有机缘来此人间了!”冯溥语气轻松,不以为杵。
  “老朽病极待死之人,受不得繁华热闹的呱噪,还是这清冷古寺,与此身此命的心境更相宜些。”傅山并不辩驳,只是婉拒。
  那边魏象枢的山西口音响起,却是拿出了家藏书画,请傅山品鉴题跋。
  话题偏离了国事,又听到了熟悉的乡音,傅山的兴致便上来了。
  三人谈书论画,气氛渐渐融洽起来,傅眉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自冯、魏两人过访之后,这圆觉寺便更是门庭若市,来访者有满汉王公,有九卿高官,有贤士名流,也有市井细民。
  傅山斜倚在榻上,冷眼看着川流不息的客人进进出出,口中淡然支应着。遇有求诗求字无法推脱的,傅山便挥毫写下那首《病极待死》:“生既须笃挚,死亦要精神。性种带至明,阴阳随屈伸。誓以此愿力,而不坏此身。……”这首诗,每一次都清楚明白的告诉世人,对于博学宏词的考试,傅山愿意以死相拒。
  看着庭前熙来攘往的人流,看着那些辫子、顶子、和翎子。傅山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顺治二年十月一日的三忠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境。当年的恩师袁继咸是囚在八旗兵卒的刀剑之中,如今的自己是囚在士林名流的人情之中。当年他们对袁继咸是威逼在前,屠刀在后,如今则换做了怀柔笼络,先是有司逼迫上路,后有《明史》相诱。
  举世滔滔,守节者寥寥。多少人也曾是束发右衽的明臣……幕落幕起的转瞬间,又再度粉墨登场,换了衣冠,换了朝珠与顶子,便如同去搬演另一出戏一样寻常,轻易改换了台词与身份,全然看不出一丝不舍与不忍。
  而那些自命文章锦绣,诗书满腹的士子,被功名利禄晃瞎了眼睛,浑然忘了科场案、奏销案、哭庙案、明史案、黄培诗案中的摧折与屠戮,至于更远一些,那些屠城的血色,只怕已经被他们用岁月晕染成了一片姹紫嫣红的繁华美景。
  傅山知道,这些来去匆匆,走马灯一样的冠盖与车马,并没有几人在意气节和操守。自己就像是庙里的一尊金身,那些人仰瞻过,酬酢过,讨得一字一诗,便可以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敬重了气节,也便沾染了气节……
  念及此,傅山不由得黯然低吟:“满洲衣冠满洲头,满面春风满面羞。满眼河山满眼泪,满腹心事满腹愁。”那声音很轻,在周围的喧噪中轻得像一声叹息,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在意。霎时间,难以抑制的悲凉从傅山胸中涌起……
  突然,傅山觉得手心一热,抬头看去,却是傅眉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纵然是天下人都听不到自己的内心的声音,只要有眉儿懂得,便已经足够。傅山心中暗暗一叹,愈发将傅眉的手,攥得紧紧的。
  初冬的第一场雪降下来了,细碎如尘埃的雪花密密麻麻的漫天飘着。
  傅眉怀揣着傅山的书信,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快步走出了寺门。
  那信,是傅山写给王弘撰的。
  王弘撰和傅山一样,也是被推荐的博学鸿儒,也是无奈之下勉强上京,抵京之后便蜗居在西便门昊天寺,称病僵卧榻上,两个月来未出寺门一步。他昨日派了儿子前来拜会,书信中又和傅山探讨《周易》。傅山被勾起了兴致,今天一早便写了回信,催着傅眉赶紧送过去。
  此次应博学宏词科上京的一百多人中,也只有王弘撰和傅山一样,称病蜗居,表现出坚不赴试之意。这让傅山大生吾道不孤的知己之感,因此与王弘撰的书信往还,也格外的上心。
  寺门外,依然有几个小贩不顾天寒,在招揽生意,有卖香烛的,也有卖文玩的。
  傅眉走过去瞄了一眼,却见那文玩摊子上,卖的都是沉香木念珠、手捻葫芦一类的物件,再也见不到核雕的影踪了,那小贩,自然也不再是十几年前相熟的面孔。傅眉心中有些惘然,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颈中的那枚刻着自己和褚仁面容的核雕。人已非,物也不再,岁月是最无情的手,渐渐抹去万物曾经的痕迹,齐克新如是,大明,亦如是……
  进了崇文门,傅眉特别绕到石大人胡同看了一眼,如今这里已是睿亲王多尔衮养子,贝勒多尔博的府邸。若仁儿可以归宗的话,以他五台山救驾之功,只怕也一样能被封为贝勒,继续居住在这里吧?傅眉怅然地走着,想着……不知不觉,雪渐渐大了起来,鹅毛一般的雪片漫天旋舞着,天地间满眼都是茫茫的白。那雪,把身前身后的路,遮掩成一片混沌。
  除夕夜。
  伙计们都回家过年了,偌大的药店只剩下褚仁一人。不知是因为天寒更觉得冷清,还是因为冷清而增添了寒意,听着周围起起落落的鞭炮声,褚仁微微觉得有些落寞,不知道傅山父子祖孙四人在京里怎样了?
  褚仁炒了几个菜,烫了一壶酒,权当是年夜饭,形只影单的自己守岁。
  一切刚刚准备停当,冷不防房门被推开了,挟着一股冷冽寒风走进来的,却是傅眉。
  “眉哥哥!?你怎么回来了?”褚仁又是疑惑,又是惊喜。
  “爹爹让我回来陪你过年。”傅眉径直坐到桌边,拿起酒壶,便往嘴里灌了半壶酒。
  褚仁只觉得事情有点不对:“那京里那边怎么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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