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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在上,始皇在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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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弩弓的射程却比弓箭远上几倍。昔年他在上郡北击匈奴就曾靠这弩弓突袭匈奴骑兵,及至大破匈奴。
  他目测了下距离,当即命军队在五百步开外的地方列好阵,而后策马立在阵列前方,大声对诸将道,“谁愿做前锋?”
  话音刚落即有一名小将策马而出,对他道,“末将季布愿为先锋。”
  这季布原位楚地人,为人好逞意气,爱打抱不平,在楚地颇有名气,在会稽城投到他军中,在定陶等战中一直跟随扶苏左右。
  扶苏见他主动出列,大笑一声,“好,本将便予你两千军士。”
  坚固的盾甲组成的方阵已经结列完毕,只待扶苏一声令下便一步步向城墙方向整齐划一的移动。
  城墙上的士兵瞧见下方攻势,并未见慌乱,弩弓射出的箭雨冲了过来,多数箭支都被盾牌阻挡下来,只有少数穿过盾牌间的细缝射中了躲在后面的士兵。攻城的士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喂箭,盾牌后面,弓箭手及时的跟上来予以还击,亦是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飞向城墙上。城墙之上也有士兵中箭,但很快就有其他的士兵立刻补充上来。
  一时间势均力敌,各有伤亡。城上的箭阵如密雨不断落下却仍挡不住城墙下移动的阵列,已有一队人冲了上去,架起云梯准备攀墙而上。
  守城的将士似乎早已预料到,士兵纷纷抬出大锅,沸腾的热油倾泻而下,将城墙下的冲锋陷阵的士兵们躲闪不及被热油淋了个正着,惨叫声不绝于耳。那油锅里的油淋满了城墙,冷却下来滑腻腻的,根本无法攀爬,有些爬了一半的士兵也被大石砸了下来。
  季布见士兵伤亡惨重,眼睛都发红了,嚷着要冲上去却被身后的副将阻拦下来。
  扶苏一直冷眼观望,如今见己方伤亡惨重雍丘城却毫发无损,遂对身边的传令官道,“让季布将军退兵。”
  守城的将士见对方退兵不由发出欢呼声,城门之上突然出现一人冲扶苏喊道,“我乃三川太守李由,尔等乱臣贼子,还不速手就擒?”
  嬴政瞄了一眼那喊话之人,冲扶苏招招手。扶苏会意,打马到他跟前,嬴政对他道,“三川太守李由乃是李斯之子,你只需擒了他,朕留着他自有用处。”
  扶苏倾身,将头伏在他的右肩上,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那儿臣便去试他一试,若他还对父皇有忠心,儿臣便擒了他前来见您。”
  

☆、项梁之死

  扶苏说完策马上前;对城门上的李由道,“这雍丘城已被我军将士围得水泄不通,便是本将不下令攻城,你等恐怕连半月也难以维计,还是速速献城投降吧!”
  李由闻言,身子晃了晃;怒道,“何方竖子竟敢妄言!”
  扶苏见状;大笑一声道,“本将乃武信君之侄项羽。我叔父项梁在定陶大败章邯;此刻恐怕已无人前来救援与你。本将奉劝李大人还是开城投降的好!”
  扶苏的话显然击中了李由的心病,他的面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咬牙切齿的道;“胜负尚未分晓!”
  〃你既执迷不悟,本将也只能下令继续攻城!”扶苏不再出言相劝,策马退了回阵前。他转身的一刹那,微风徐徐,扑面而来,他回首望了一眼城墙之上凝固的油突然笑了起来,对身旁的季布道,“季将军可愿再为先锋?”
  季布输了首阵,原本耷拉着脑袋,听了扶苏的话立刻抬起头来,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项将军……”
  扶苏指着面前高大的城墙,缓缓对他道,“这风刮甚好。你看那墙上都是油,若是沾了些火苗,火借风势,这烧起来一定非常之壮观吧。”
  季布先是一怔,而后想明白过来,双眼冒光,兴奋的对扶苏道,“末将明白,这就去准备。”
  城外,楚军的阵型再次集结完毕,这次的人数却比上次多出几倍。黑压压的盾阵缓缓向前移动,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城门之上射出的箭雨依然密集,却俨然已抵挡不住楚军的前进的步伐。季布见时机已到,下令盾阵后的弓箭手准备。
  那些弓箭手所持的并非普通的羽箭,而是缠了布条,沾了油,一点就着的火箭。弓箭手得令,整齐划一将手中的箭射向墙头。
  火箭纷飞,有些掉落到地上,有些落到墙上,火苗沾了油很快烧成一片,借着风势快速的窜了起来,不一会儿竟向上蔓延而去,直到整座城墙都被火海包围起来。
  城门之上的李由瞧见盾阵后齐刷刷的火箭时脸色大变,然后想要阻止楚军已经为时过晚,只能退而求其次主动灭火,然而那火沾了油哪里是那般容易扑灭的?城门之上大秦的士兵们忙得焦头烂额,城下的楚军却大有作壁上观的意思。
  严阵以待,只等火势小了发起最后攻势。
  火烧了几个时辰,滚滚浓烟才渐渐散去,城墙上一片焦黑,李由身上的遁甲亦是黑乎乎的一片。
  扶苏骑着乌骓马手里提着银枪冲到城下,再次喊道,“李由还不快快投降!”
  李由的面色早已不见先前的镇定自若,虽狼狈不堪
  ,依然咬着牙坚定的拒绝道,”本官对大秦衷心可表,断不会献城投降,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如今大秦已并非你所忠心的大秦,朝中赵高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滥杀无辜,残暴不仁,以致各地纷纷揭竿而起;你当真要为了这样的大秦献身吗?扶苏好言相劝道,而后又下了一剂猛药,“本将听说你父李斯的死也与赵高脱不了干系。”
  李由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悲沧的道,“若是始皇陛下仍在,又岂会容你等贼寇猖狂?”说完竟拔出佩剑往脖子上抹去。
  他的动作快,扶苏更快。只见他在乌骓马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身子顿时腾空而起,一下竟有数丈之高,不过眨眼功夫人就飞上城墙,手中的长枪轻轻一挑,李由手中的剑哐当落地,他还来不及惊呼,就被扶苏乘势一抓,跃下墙头,稳稳的落回乌骓马上。
  城下的楚军将士见扶苏大发神威一举擒住敌军统帅不由士气高涨,齐齐吼道冲啊,就如潮水般涌向雍丘城门。
  眼见太守被擒,守城的将士亦无心恋战,纷纷投降,胜负顷刻见分晓。
  李由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他复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能适应这种黑暗。
  “醒了?”有声音问道,随即有光透了过来,不知是谁点亮了油灯。他借着光快速的扫过四周,才发现自己在一座军帐之中。一人端坐于榻上,昏暗的灯火下瞧不清那人的脸。背后一寒,他感到自己被人提了起来,扑通一声又被扔到榻前。
  “李由,你可还记得朕?”榻上的人开了口。
  那冷冽的生声音听起来颇为耳熟。他的身子震了一下,而后抬起头细细观察榻上之人的面容。这张脸看起来格外眼熟,但又比他记忆之中年轻许多,而这人周身散发出的气势让人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明明很像,可是陛下不是已经……已经在东巡寻仙回咸阳的途中驾崩了吗?等等……陛下驾崩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没人见过陛下最后的样子,父亲也死的不明不白,一切皆是赵高一面之词,难道这人……这人真是……他低下头,心里激动,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直立在李由身后的扶苏见他这模样,轻笑一声道,“父皇吃了仙药,容貌早已不似从前,李大人认不出来也并不奇怪。”
  李由听了扶苏的话不由愣在那里。
  “你当真不记得朕了?”嬴政又问了一句。
  李由回过神来,却是伏跪在地上叩拜,直呼,“陛下!”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嬴政挥挥手让他平身。
  他刚站立身,
  就听见身后的扶苏道,“扶苏恭喜父皇得一忠臣。”
  李由听了他的话暗暗心惊,原来击败自己的竟然是长公子扶苏,传闻他不是已经在死在上郡了吗?在雍丘城前又怎会自称是项梁之侄项羽?
  扶苏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笑着道,“李大人何必惊讶,父皇都能死而复生,上郡那儿遇害的不过是本公子的替身而已。至于项羽这个身份亦不过是权宜之计暂时借用而已。”
  “原来如此。那陛下又……”李由满腹疑问急需解答。
  扶苏的目光扫过嬴政面上,见他并无开口解释的意思,只好自己代劳,“父皇在蓬莱寻得神仙,求到仙药故而能返老还童……他说着,一摊手叹了口气,“只是这山中一日世上一年,父皇离开不过区区一日,没想到这天下已经大变。”
  “赵高此贼着实可恶!”李由怒道。
  嬴政亦闭上眼,那日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这耻辱终有一日他会亲自洗刷。
  **
  等扶苏下令拔营回师彭城,却见全军素缟,白色的藩旗在营地里格外醒目。
  扶苏诧异,尚未来得及寻问这是谁过世了,就见项庄冲了出来,眼圈红红的,哽咽的对他道,“哥,你可回来了。叔父他去了……”
  扶苏心下越发惊诧,项梁将五万士卒交予他攻打雍丘城时人好生生的,这前后尚不足半月功夫怎么人就不在了?“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和我说说。”
  项庄一直跟在项梁身边随他出生入死,回忆起当日的情景仍是一脸愤懑。原来那日项梁击溃秦军之后,章邯便退到黄河以北修整不出只等援军到来在发起强攻。项梁前去迎战,无奈秦军人数众多,而他之前已分了部分兵力给自己攻打雍丘,如今寡不敌众之下只得向其他诸侯王求救。原本齐国已派兵前来救援,岂料半路又退了回去,而赵国更是按兵不动,早已忘了当日被困临川是谁救了他们。
  项梁苦战不利,只得退兵,没想到却中了流箭……项庄说着连山竟是愤慨之色,只骂道齐赵两国皆是忘恩负义之徒。
  扶苏也觉得项梁之死过于蹊跷,遂让项庄领了自己前去项梁停尸的地方祭拜察看。大帐里,项梁静静的躺在棺材中,身上的血液已经干涸留下深深的痕迹。只是那双眼睛却瞪着圆圆的,死不瞑目!
  扶苏细细察看了一下,那致命的一箭至背后射来穿胸而过。他伸出手在项梁的眼睛上抹了一下,终是让他闭上了眼。
  他又对项庄道,“随我去见大王。”
  等二人到了楚王熊心的
  营房前,却发现房前的守卫皆被遣开,着实令人奇怪。扶苏冲项庄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止了步伐贴在房门边,果然听见房内有人在交谈。
  “大王,如今项梁身死,却是大王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这得多谢宋将军的好计策,若非将军已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齐国退兵,这项梁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死!”
  “哼,那项梁素日里狂妄自大,全然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如此骄纵之人早已露败绩,大王如今正好趁机收了他那些士兵。”
  “嗯,如此甚好。”
  扶苏与项庄对望一眼,而后悄悄离开,仿佛从来没听见房中的密谋。
  回去的路上,项庄一脸怒意难平,“那个熊心真当自己是楚王了!若非叔父,他如今还在放羊!那个宋义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扶苏面色平静,心里却在冷笑,“可怜项梁尸骨未寒,这些人竟开始争权夺利了!”
  

☆、巨鹿大战(一)

  因了楚军在定陶被秦军大败;为防御秦军的突袭,扶苏所率的大军回师后被勒令在彭城以南驻扎。
  他二人悄悄离了楚怀王的营房后,即刻出城往驻地而去。一路上项庄双目赤红,怒容难减。扶苏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些无可挽回的事来,遂费了一番口舌叮嘱他,只道让他稍安勿躁;还需等待机时替叔父报仇雪耻。
  项庄至幼跟随在项梁身边,如今叔父突然去世一时没了主心骨;跟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位失散多年的兄长项羽,联想起当日范先生在接到叔父死讯时也曾嘱咐自己要忍一时之气;虽然满腔怒火难平,然而也只能将心头难泄之火暂时强压了下去。
  扶苏见他渐渐平静下来,终是放下心来。与项庄分开后;他却并未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去寻了嬴政。他进去时,嬴政正在斜倚在榻上小憩,听见帐中动静也未睁开眼。扶苏走过去在榻边了下来,伸手抬起他的一只脚小心的替他按摩起来。只见他一边动作,一边轻描淡写的道,“父皇,项梁死了。”
  “嗯。”嬴政冷淡的应了一声,依然未睁开眼。
  “可是儿臣本不想他这么早死。”扶苏叹了一口气,“本想凭他之力能到咸阳,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他见嬴政并未出声又接着道,“父皇说的没错,这些皆是鼠目寸光之人,乌合之众怎堪为谋!”
  嬴政终于睁开眼,淡淡的问了句,“莫不是那个熊心有何动作?”
  扶苏松开手,复又抬起他的另一只脚,在脚踝处揉捏,“父皇果然明察秋毫。项梁刚死,他就急于争夺兵权。”扶苏将方才在楚王房外听到的话悉数告之与他。
  嬴政思忖片刻,突然抬手抚上扶苏的脸颊,“这与你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扶苏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脸,半晌,会意过来,大笑一声道,“父皇说的极是。”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大秦少府章邯在定陶大败楚军之后并未再一鼓作气进攻彭城,而是渡河而去与另一只秦军汇合将赵王围困在巨鹿城中。赵国告急,赵王派了赵相张耳为使者四处游说各诸侯国请求救援。除了齐国齐王曾与赵王有嫌隙并未出兵外,其余如燕王派了臧荼领兵前去救援,楚王熊心则任命宋义为上将军领楚军,而扶苏仅为副将。熊心这一决定显然惹得楚军阵营中的诸多将领,尤其引起那些至江东便跟随项梁的将士们极大的不满。扶苏倒是一脸坦然的接受了楚王的任命,这令项梁的幕僚范增对他刮目相看。
  等诸侯所率的各路大军抵达巨鹿以北,等亲眼瞧见秦军那架势时却傻了眼。章邯原本所率的秦军便有二十万人之多,而
  另一只秦军亦有不下二十万人。这一比较,实力悬殊之下,各诸侯都龟缩不出,只敢做壁上观。
  秦军这一围就是三个月。转眼入了冬,漫天雪花,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
  楚军的营帐里,宋义亦一直持观望状态,而这一望就是四十多天,这粮草眼看也所剩不多。迟迟不肯发兵,天寒地冻缺衣少粮的情况之下,将士们抱怨的情绪也日渐高涨起来。
  相较于外面的风雪交加,军帐之内放置了取暖的火盆,倒显得暖意浓浓。扶苏坐在长案前摆弄着一张绢布地图。
  一条曲折蜿蜒的线代表河流,他的手指在曲线的上方勾勒了一下,突然问道,“这章邯倒下了盘好棋。他围了赵王这么久却围而不攻,所图不过是吸引各方诸侯的势力前去救赵,率主力一举歼灭诸侯;若是诸侯不救,他也可拿下巨鹿,尽灭赵军,打击各诸侯的气势。这样看来,他倒是立于不败之地。依父皇之意,这赵王是救还是不救的好?”
  嬴政的手在轮子上拨了拨,轮椅一下晃到长案前停下,他扫了那地图一眼,冷哼道,“现在救不救援并非你说了算!”
  “父皇说的甚是!”扶苏将地图放回长案上,抬起头时眼里闪过一丝肃杀之气,“不过很快就由儿臣说了算!父皇只管在营中静候佳音便是!”说完,他站起身疾步走出帐外。
  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他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虎皮红披风,疾步往上将军营帐的方向走去。
  他过去的时候,项庄、范增已立在营帐之外百步之遥等候了多时,见到他时,不由冲他微微颔首示意,扶苏会意,没有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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