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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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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啊!才不过走了一个月,与中原的江湖人就斗上几百次了!到现在真是筋疲力尽!
中原人怎么就这么多?不怕死的更多!
虽然他们是西域人,但也不好惹啊!以为他们人少,好欺负?
又杀死一个,他一脚踏在尸体上,吐了一口痰。「啐,武功这么差也敢来送死?也不打听打听俺是何许人!『摩雷国』的法师,最年轻最高深的法师,知不知!他奶奶的,俺杀光你们这些中原人!」
「死鸟——」猫仔大喝,吓了宿白鸟一跳,正想骂他做什么这么大声喊他,才一转头,就看到有人已跳上马车,以刀挑起了车帘。
「该死!」宿白鸟飞身向马车。
但中途有人窜出,挡下了他。宿白鸟杀气腾升,五指成爪,扑向来人。妈的,敢挡他,不想活了!要是敢动皇子一根毫毛,他宿白鸟要这些不知死活的王八蛋全都去见他祖奶奶!
跳到马车上的男人露出得意的笑,挑开车帘,看到一个金发少年赢弱地倒在车内,他双眼一亮,伸手就要抓住金发少年的手。
手,停在少年手臂的一寸处,却再也伸不下去了,僵直地,停在空中,像死了一样!圆瞪的眼直直地盯着少年血红的眼,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于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
冷酷到残暴的脸是他死前唯一的记忆!
慢慢地从死尸的体内抽出刀,一脚将尸体踢下马车,『砰』的一声,令打斗的人都停下来。一阵窒闷不知不觉在空气中散播。
一柄染满鲜血的大刀,一身浴血的少年,一头闪着金光却染了血的长发,一双浓烈的比血还要红的眼——
在众人眼中,马车上的少年,俨然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脚,慢慢地移动,移到马车前,宿白鸟与猫仔挡在金发少年之前,警戒地盯着一群江湖人。
「皇子,请入马车,属下会尽快解决了他们!」猫仔道。
身后的人无声无息,惊讶,回头一看,那里还有人影?
「啊——」惨绝人寰的哀叫声在前方响起,一眨眼,补捉到那一缕闪耀的金发!
数十名江湖人已慌成一团,只因,那带血的修罗挥动死亡之刀无情而冷酷地砍下了他们的头!
快,利,狠,阴,险——刀刀致命,每个人,只觉得一道金光闪过,脖子一阵刺痛,下一秒,便倒地不起了,瞪直的眼,望着前方,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萧瑟的风中,带了血腥气息,以手背擦了一下脸上被溅的血渍,立在众多尸体之间的金发少年冷冷地望了过来。宿白鸟与猫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窒。
踏着血,一步步地向马车走来,随着他的脚步每走近一步,他们的心上提几分,当一身是血的少年来到两人面前时,两人的心早已提到喉咙头了!
血红的眼,渐渐地放缩,血色淡去,仅留下宝石般的光泽,在两人错愕之时,他,倒了下来。两人手忙脚乱地接住少年。
沾了一身的血,宿白鸟吞吞口水。「俺……俺没想到……一个杀手,竟是这样厉害!」
「是……是啊!」招招致命,更狠毒而俐落。
以往他们有时打发了人便算,但却无这次——赶尽杀绝!全拜他们的皇子所赐!
抬头望望空旷的苍穹,猫仔叹气。「这下,追杀我们的人——会更多!」
「是……是啊!」宿白鸟扁扁嘴。「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辛苦?」
第九章
「……摩雷国吗……」
敛眉,低吟。
难怪呢,有着独特的外貌,那一头金灿的发丝,那一双如宝石般的血红之眼,如此让人着迷……
「主子,属下已下令,极力捉拿他们。」陆浚道。
梵雨低笑出声。「看来你这个武林盟主总算是发了一下威了。」
陆浚满脸别扭。「若不是当初主子的相让,武林盟主之位应是您的。」
「偏我不想要!」梵雨随意地挥挥手。当初只是好玩,年方十八的他在武林大会上轻易夺魁,但并不喜好所谓的武林盟主之称,所以随意地将武盟令扔给了陆浚,尽管百般不愿,但主子之命不可违,陆浚不得不接下了武盟令!
靠在床杨上,闲情逸致地翻着手中的蓝皮书,许久,他道:「一会儿有人要来了。」
「咦?」陆没一惊。
果然,不到几分,房门便被人给撞开了。梵云身着朝服,脸色凝重地进来。
「雨——」
喘着气,他一进房,便毫无顾忌地坐到床上,伸手抽掉了梵雨手中的书,满脸的怒气。
「为什么?」
梵雨不急不慢地从他手里拿回书,抬抬眼。「什么为什么?」
「你明知故问!」梵云双手一撑,将他锁在自己的怀中。
慵懒地打个呵欠,梵雨揉揉眼,举手间尽是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我不知才问啊!云,谁惹了你?」
梵云咬牙切齿。「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却要装蒜?为什么父皇不答应我让太子之位给你?!」
「咦?」这回换梵雨惊讶了。「什么?你要让太子之位给我?为什么?」
梵云瞪大了眼,震惊地盯着梵雨无懈可击的惊讶神情。
「昨夜,你到我房里,要我让太子之位于你!」
「昨夜?我到你房里?」梵雨轻笑。「云,昨夜我一直待在『轩宁宫』啊!」由于皇上心疼梵雨受了伤,便要他到皇宫里修养,并安置在离『东宫』最远的『轩宁宫』。
梵云狐疑。
见他仍不信,梵雨转头对陆浚道;「你说,昨夜我可有出房门?」
「回主子,没有。昨晚属下一直守在房门口。」陆浚恭敬地道。
梵雨回头。「陆浚是我的贴身侍卫,向来与我形影不离。」
「不可能!」梵云大叫!
怎么可能呢!明明……昨晚,他到他房里,一脸冰冷地向他要太子之位,他哭着求他能爱他,却……只能落得一身狼狈!
「你——你确实一人到过我房里……你……」
「云,我身子虚着呢,哪有体力从『轩宁宫』走到『东宫』?你是不是做梦?」
梵云张了嘴。做梦?不可能!昨夜,他用自己的双手,真实地拥抱过雨,还有……还有那离奇的白影与……龙!?
「那么……龙呢?我昨夜亲眼看到你召唤出东方苍龙!难道这也是我的错觉?」
梵雨未答,陆浚接了口。「太子殿下,属下昨晚守夜时,确实有看到太子宫上头有龙盘旋,但一下子便隐没了。」
梵云一喜,抓着梵雨的衣道:「你看,连陆浚也看到了龙!」
「嗯……」梵雨偏过头。
陆浚恭敬的声音再响起。「许多人都有看到!不过……不过宫里的人都说,太子是真命天子,故上天以龙预兆。殿下,昨夜主子睡得沈,所以不知此事。」
梵云一愕。这说法,与父皇说得一致!今日上朝时,平日那些不看好他的大臣们竟都一脸崇敬地望着他。只不过是一夜,整个世界都变了!所有的人都反常地向他贺喜。原来……原来……
「龙……是雨召出来的啊!我……我……」梵云突然潸潸落泪。梵雨惊讶地看着他的泪一滴滴地滚落在他的衣襟上。
「虽然不知道……雨为何否认,但……雨……你能否认我房里的东西因你与那白影过招时所损坏的痕迹吗?还有小瞳,对,小瞳被附身了!这些,你都要否认吗?」
伸手,轻轻拭去梵云的泪。「云,如果不相信我,你再回房看看吧。也可以问问小瞳。
如何?」
「何须看呢?早上起来时,房里的东西都换新了,坏的东西全扔了!」
「……你还是再仔细地瞧瞧吧。」
「你同我一起去看!」梵云抓住他的衣服,坚定地道。
沈默了几分,梵雨点头。「好吧。」
于是,陆浚抱起仍无法下床走的梵雨,陪同梵云一起到了『东宫』。
当看到一室的完好无缺时,他怔住了。
「……怎么……可能……」手里摸着一个瓷瓶。这个青瓷瓶明明在昨夜被摔坏了,如今竟安然无恙地放在原位置上!还有……还有父皇赏赐的西域茶具……都无一瑕疵!!
见梵云一脸的无法置信,梵雨道:「云?」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早上看到不是这样的!」梵云大叫:「小瞳,小瞳!」
从偏房里窜出小瞳瘦小的身影,满足惊恐地来到梵云面前。「太子殿下……」
梵云一把抓住小瞳的衣襟,问:「说,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小瞳睁着一双如同小鹿般单纯的大眼。「昨夜?没有啊!奴才睡得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得到答案后,梵云丧气地滑坐在地上,捧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发生过的!却……却好似做了一场梦!」
谁?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啊?!
梵雨指示陆浚,要他将自己放到地上,坐在梵云的身边,他笑语:「云这梦做得倒真离奇啊!我向来不喜爱待在皇宫,又怎么会主动向你要太子之位?昨夜有天神预兆,你这太子之位可稳坐了!」
「雨——希望我做太子?」梵云低垂着头,哽咽。
「这个嘛……」梵雨卖个关子。「你说呢?」
「雨?」抬起头,红着眼,凝视他。
泛着雾气的眼有着脆弱,期盼的神情,显得极为惹人怜惜。指腹轻轻摩着他的颊,梵雨低语:「只有你能做太子!」
朦胧地凝望他,梵云含着泪笑。「如果是你期望的,我就做太子。」
回到『轩宁宫』,便看到一条火红的丽影。
梵瞳,也就当今皇上的最宠爱的公主,一见梵雨回房了,便扑了过去,差点使陆浚抱不稳主子而摔倒。
「皇兄——」梵瞳激动地抱着梵雨。「呜呜呜……」
梵雨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刚解决了梵云,这会儿又要安抚小公主。
「好瞳瞳,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让皇兄到床上躺好。」
梵瞳擦擦泪,乖乖地移开身子,让陆浚把梵雨放到床上。
一屁股坐到床边,她红着眼说:「皇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人家才不过和母后一起到『安国寺』进香半个月,竟然有人敢将皇兄打伤!」
原来是为了他的伤啊?梵雨揉揉太阳穴。前些日子,梵瞳与母后一起到护国寺里去进香,难得清静了半月余,如今,她一回来,便安分不下来。
「皇兄已没事了。」瞟到陆浚僵在一边,他摇摇头。陆浚真是……
「我不管,我要为皇兄报仇!我听鸿罗说,是那个鬼方之人伤了皇兄,是不是?」梵瞳嘟着小嘴儿。
梵雨支着头。「报仇?嗤,瞳瞳啊,你这娃儿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为皇兄报仇?」
梵瞳鼓起了腮。「皇兄,不会武就不见得不能报仇呀!有时候,用计谋能更快地达到目的。」
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脑袋。「小丫头。」
「皇兄不信?」梵瞳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
「信,怎么不信。我的瞳瞳最聪明了。」梵雨顺着她讲。
「哼!」梵瞳甩过头。「就知道皇兄敷衍人家。」
「是是是,我敷衍了『人家』。」梵雨打趣。
「讨厌——」梵瞳一头埋在梵雨的怀里,咕哝。「皇兄,我不要你再出宫了!你以后一直待在皇宫里,好不好?」
「唔,这个嘛……」梵雨拍拍她的背。「可难回答了。」
「我不管,皇兄答应人家啦,皇兄——」
「小丫头,皇兄要是不答应,你会吵着皇兄不让休息了?」
「没错!」梵瞳倔强地点头。
梵雨微转过头,向陆浚眨眨眼。
陆浚恨不得此时有个地洞可以钻!咬着牙关,他上前步。「公主殿下,主子累了。」
梵瞳马上斜过头看陆浚,漂亮的小脸嫣然一笑,笑得陆浚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陆大哥——」甜甜的娇唤声。
「呃……公……公主……」陆浚开始口吃了。
「嗯,好吧。」梵瞳跳下床,立即来到陆浚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我们到外面去玩哦,皇兄要好好休息。」
「好好玩。」梵雨微笑着点头,只是他的笑在陆浚的眼中狡猾得可以。
忍着想哭的冲动,可怜的陆浚就这样被小公主拖着出门了。
什么叫欲哭无泪?恐怕就是此时的情形了!
一下子送走了聒噪的小公王,房间里清静许多。梵雨凝下心神,盘腿而坐,弹了弹手指,缓缓地闭上了眼。
快到中原边境了,也意味着,快要到达西域了。见到黄沙,宿白鸟几乎要感动得涕泪齐下!
只要出了中原,追杀他们的人也少了很多!进了西域,就是他们西域人的天下!加上『摩雷国』在西域一带是首屈一指的强大国家,一般小国是不敢在摩雷国面前撒野,唯有阿谀奉承的份儿!
「猫仔,还有多久才能出中原?」宿白鸟兴冲冲地问。
「半个时辰。」虽然见到了黄沙,但还是小心为妙。这一两天平静得出奇,已没有人来追杀他们了!更怪的是,就连出关都顺利得让人生疑。想来他们的皇子伤的是中原皇帝的爱子,皇帝老儿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所谓的刺客呢?怪事,怪事啊!不过,他也乐得不要有官兵追杀!那么多的江湖人已够他们受的了,再多些官兵,岂不是要他们的命?
「皇子的伤如何?」猫仔不放心地问。
宿白鸟看看躺在身边闭眼的红发少年。叹口气道:「自上次动了真气后,伤得更重了。没有醒的迹象。」
猫仔沈默了一会。
宿白鸟打个呵欠。「还好上次我们把皇子的心脉护住了,回『摩雷国』后,只有请御医好好的诊断了。』
「嗯。」
「对了,猫仔,你说,皇子为什么会流落中原?」这个问题一直是他好奇的。想他摩雷国远在西域,但他们的皇子却身在中原。
「皇妃没有说,陛下也不讲清楚。」猫仔皱眉。「我只知道皇妃是中原人呢。」
嗯,是啊,他们的皇妃是中原人,这是全国皆知的事。当初——十八年前,皇妃是在丝绸之路上与他们的王遇上的。听说皇妃原来是江南一大富商的独生女,富商见她天资聪明,便教授她经商之道,更传授她祖传的制瓷秘技。皇妃年仅十八便是家喻户晓的烧瓷大师。由于要到鬼方——西域以外的外邦之地皆称鬼方——经商,便带着商队沿丝绸之路去大秦等国,那里知道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他们的王,最后结成夫妇。至于是如何结成的,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作为一个小小的法师是不敢随口问的。
正思索着,突然马车一阵颠簸,宿白鸟未坐稳,一头撞上了木板,痛得他咬牙咧齿。
捂着额头,他恶声恶气地大叫:「该死的猫仔,你是怎么驾车的?唔,痛死俺了!」
车帘外毫无动静,宿白鸟惊了惊。
「猫仔?」
没回应!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但外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心中的寒意渐渐加深,不禁凝重了脸色。
抽出腰间的短弯刀,小心翼翼地挑开车帘,露出一个细缝,定睛一看,却看不到猫仔的背影!?
咽咽口水,额际的汗不自觉地滑下。
猫仔,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当完全把车帘掀开时,看到的只是一片黄沙,果真不见猫仔的人!
咦?死猫仔去哪了?
瞪着黄澄澄的沙,约莫一刻钟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见到!搞什么啊?
「猫仔——他奶奶的,给俺滚出来!这么大了还敢玩捉迷藏——」扯着嗓子大骂一通。
也不想想,如今他们是身负重任,他却有心情与他躲猫猫!他以为自己是猫就躲得掉吗?
「……」
「死猫仔?还不滚出来?」他的嗓子都叫哑了,再不出来,他就不管他了!
「……我……在这……里……」
一个细微得如蚊语的声音自下面传来,好在宿白鸟足习武之人,耳力过人,终于听出了声音的来源之处,低头一看,只见猫仔不自然地躺在马车下。
「他奶奶的,你躲在马车下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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