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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夜不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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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起的夏风吹动柳枝，惊起夜栖的乌鹊，扑棱着翅膀嘶叫着飞远。
仿若又回到了那个夜黑风高的寒夜，瑶卿的面容染上几分怀恋和伤感。
但无论再重来多少次，她卖掉牛牛换来两人活命的这件事，依旧不会改变。
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气氛逐渐窒息凝结，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笑语觉得，自己似乎能够体会当时夕月得知弟弟被卖，而且自己还吃了用弟弟被卖换来的银子买来的东西时的感受了。
她眼中略有怜悯。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每个人都终将会自食其果，无论这果子，是苦涩还是甜蜜。
“那你，还想回去报复她吗？”笑语将小脑袋靠在白水胳膊上，问。
瑶卿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知道笑语看不到，又出声道：“不想了，现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虽然，我从不曾为当年做过的事后悔。”
笑语自下而上和白水对视了一眼。
“那……不如叫我师兄帮你超度，再入轮回，好吗？”
“那就多谢了，只是在此之前，我想……请你们再帮我一个忙，可好？”
笑语揣测着问道：“莫不是，你想再去见那曾经相恋的公子一面？”嗯，小说里的剧情走向一般都是这么发展的。
“不，”意料之外，瑶卿否决了她的猜测，“他又什么值得我再见的，其实我该感谢夕月，是她让我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他何曾是爱我，只不过是迷恋我的容貌和身子罢了，像我这样跌落尘埃，染了一身灰尘脏污的人，又如何配的起爱之一字。”
笑语搔搔头发，水意盎然的眸子中透露出几分不甚赞同的神色。
这世上，恐怕也只剩爱与恨两种，不分贫贱皆可拥有。
只不过有的人，根本就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又怎配得起瑶卿为之付出真情挚意。
“莫非，你是想让我们找到你的尸首，然后葬回故乡？”白水也跟着猜起来。
“故乡？那儿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瑶卿对这个字眼感到十分迷茫，关于故乡的一切，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想让你们将我埋在文昊的南城门外，那里是我当年来的地方，起点在哪，终点便在哪吧。”
“那你尸骨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我死后，就一直在这里徘徊，因为我怕阳光，也怕遇到道士之流直接收了我，所以……”
“……好吧，我来帮你找。”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白水干脆利落的应了下这份请求，将瑶卿重新纳入乾坤袋之中，他伸了个懒腰，拍了拍笑语的小脑袋：“今晚先休息吧，明天再行动，况且，我要的东西今晚也未必能准备的齐全。”
“哦。”
笑语听话的点点头，随即又庆幸道：“还好咱们回来了，不然夕月和瑶卿的梁子，只怕会越结越深。”
“的确，这还多亏了你的小老虎呢。”
“嘿嘿……”
笑过之后，笑语想招呼唐琬上床来睡觉，谁知一看过去，就见唐琬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直直的看着她，不，确切的说，是直直的看着她与白水师兄的互动。
那目光里有羡慕，也有自己得不到的嫉妒。
笑语心下了然，不由得窃笑几声，没想到哇，白水师兄的魅力居然这么大，连泼辣的唐姑娘都被收服了呢。
只是……白水师兄会为了唐姑娘而破不能成亲的例吗？
啧，拭目以待。
情爱之事，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当初白水没有为难她和夜思影，那么她自然不会去搅和白水和唐琬之间的事，所以她起床之后烦恼的事，除了早上吃什么外，就是猜想一下瑶卿的尸体到底被丢到哪里去了。
按理说一个花魁，死了之后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曝尸荒野，不如直接去问一下老鸨，这样，岂不是也省了白水还要自己去找的麻烦？
说做就做，洗漱之后，笑语就溜溜达达的出门找老鸨去了，谁知，她在的时候唐琬觉得她碍眼，她不在了，屋里竟连个缓和气氛的人都没了。
由于入睡之前并未脱衣，早起时也不至于太过尴尬，偷瞄了白水一眼，见他还坐在铺盖上同师傅一样打坐，并未睁开眼睛，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动作利落的洗漱，束发，还画了淡淡的妆，更显花姿明媚，妩媚动人。
做完这一切后，唐琬并未急着起身，而是坐在梳妆镜前，表情复杂的看着黄铜镜中模糊的自己，胸口处似有无数根细绳纠错缠绕，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这只鬼处理完了之后，她和师傅就要走了。
而以后，她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白水。
自小便是门里唯一的女孩，被师傅和所有的师兄疼宠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师傅脾气这么凶，对她，却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这一次，她想要白水的青睐，想要白水的喜欢，想要与白水在一起，不要分开。
这可怕的念头，虽不知是从何时而生，又因何而生，此时此刻，却盘心踞肺，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他，只有他！
唐琬豁然站了起来。
她动作太大，绛紫色的裙角都跟着飘了起来，圆凳也跟着往后推了下，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白水蓦然睁开眼，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意外对上了一双透着豁出去的毅然的明眸。
唐琬迈着轻盈的步伐，如一只蹁跹的蝴蝶般，来到白水面前，然后轻声开口道：“随我出来一趟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白水不为所动的挑眉反问。
斜眸看了眼犹在打坐的师傅，唐琬有所顾忌的摇头：“必须去外面说。”
“好吧，但愿是什么值得我去外面听的事。”
一个翻身利落起身，白水跟在唐琬的身后走了出去，房门在阖上的那一刹那，坐在铺盖上的老头，忽然张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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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表白遭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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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锐芒毕露，炯炯有神的眼睛里，一丝戾气悄然闪过。
年轻人，总难避免犯错。
可若错大发了，他这个老头子，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尤其是，面对的还是死对头的徒弟，更加不会手下留情。
？？？
坦白心意总归是个隐秘的事，唐琬并未带着白水走远，而是在附近寻了处暗巷，引着白水走了进去。
白日的花街之中本来就行人稀少，暗巷深处又光线昏暗，路过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何境况。
甫一走到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唐琬就忽然转过身来，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白水柔韧细瘦的腰身。
白水脸上微讶，眉眼之中却透出几分早已意料到的淡然。
“唐姑娘你这是……”
白水身上有着一种淡淡的清香，非胭脂香，非熏香，而是夹带着野花与夜露一般的清香，沁人心脾。
唐琬一闻到就喜欢上这个味道了。
被宠了许久，早就养成了她想做就做的直率性子，只是……如此主动而紧密的抱着一个完全陌生男人的身体，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她心中有隐隐的羞耻，更多的却是从心底翻涌而上的兴奋和激动。
忍不住在白水胸前的衣襟上蹭了蹭，唐琬低低柔柔道：“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白公子不知道吗？”
投怀送抱？呵。
与生俱来就是一身风流韵味的白水，此时，邪魅而蛊惑人心的狐狸眼里，却满是能将人割伤的薄情和冰冷。
“唐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吧，在下对唐姑娘，并未有过其他心思……”
唐琬一惊，抬起头来，极近极近的望着他，脉脉含情目转瞬涌上受伤和抗拒接受事实的神色：“不可能的……你昨晚明明说过的，你喜欢我！”
“呵，唐姑娘是听错了吧，我说的是，若你讲话能委婉一些，我想，我还会喜欢你一些。”白水一字一顿的粉碎了她的美丽幻想，用近乎残忍的事不关己的语调。
骤然推开他的身子脱离他的怀抱，穿巷而过的凉风撩起她垂在脸颊旁的几缕青丝，骚动的脸颊微痒，唐琬掩饰性的抬手，将碎发拂到耳后去，喃喃道：“不可能的，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我明明听到……是你在跟我开玩笑，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她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过，第一次被人拒绝给予，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能保住自己的颜面和尊严。
“没有，也许是因为那时更深露重唐姑娘那么晚没休息，脑袋有些混沌听错了吧，姑娘的一番心意在下心领了，若没其他事的话，在下先回去了。”言罢，白水当真转身就走。
“站住！”
亦是意料之中的反应，白水停下本就没打算迈出去的脚步，头也不回的问：“唐姑娘还有何事？”
早就看出这个丫头和笑语的性子截然相反，得不到的绝不会轻易放手，反而会死缠不休，他没有看走眼。
不过两人有个共通点便是，有什么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不懂得遮掩，倒都是心思简单的人。
“是因为那个陌笑语，你喜欢她，对不对？”
白水回头，哭笑不得：“我是喜欢她，”捕捉到唐琬瞬间变色的脸色，白水继续不缓不急道：“可并非你以为的那种喜欢，她是我的小师妹，我不喜欢她喜欢谁？”
“真的？”
“真的。”
唐琬黯淡的水眸中又重新升腾起几分希望：“那……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我知道我爱发脾气，但是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说，她长得又不丑，不但不丑，而且算的上容貌上乘，身材也好，出身也不算卑贱，若还有男人忍心回绝，只能说明他的脑子被驴踢了。
可无疑，白水的脑子就有被驴踢过的嫌疑，他缓缓而坚定的摇头道：“不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唐姑娘定能遇到比我好的多的男子托付终身，恕在下无福消受唐姑娘的厚爱，亦无法给予唐姑娘幸福，在下先行回去了，唐姑娘可想明白之后再回去见我，免得再起冲突，告辞。”
这次没有再听到身后人的‘站住’，白水也没有再停住脚步的念头。
看着他一阵风似的掠出小巷，唐琬咬紧了下唇，恨恨的跺了跺脚，娇蛮任性的咒誓道：“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带着情报和送早饭的小丫鬟回到房间，笑语哼着小曲，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白水刚刚回来，见到她这般模样，不由得调笑道：“怎么了，艳｜遇哪家俊俏儿郎了？”
“去去去，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健康的东西，”笑语背着小手走到桌子旁，在他对面坐好，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我今儿一大早就去找妈妈了，问了她关于瑶卿的一些事，她告诉我，她就将瑶卿葬在了离这儿不远的一片坟地里，等下我们直接拿着锄头去挖就行了。”
“行嘛，知道另辟蹊径了，不过还是做两手准备较好，省的到时候白跑一趟。”
“白跑？什么意思？难不成老鸨还会骗我？”
“这倒不能，她没有这个必要，”白水耐心的解释道：“怕就怕在，依照夕月的性子，估计就算瑶卿死了，也绝不会让她的肉身入土为安，到时还是要用别的办法去找。”
“不能吧，夕月这么狠？”难道她还会偷偷将瑶卿的尸体藏起来，时不时的拖出来个鞭尸什么的？咿。。。想想就觉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不信的话，到时候你就瞧好吧。”
不再多说些什么，白水抄起筷子，招呼笑语开始吃早饭。
“咦，唐姑娘呢？怎么进门的时候就没见到她？”
唐姑娘的师傅在笑语进门的时候就起身出去了，估计是出去吃饭了，不是笑语和白水不仗义，排挤人家，而是请他们吃他们都不吃，一副看到他俩就没胃口的样子，笑语也不好再去招人家烦。
“她啊，大概在外面散步吧，毕竟就现在这天气，也就早上和晚上能在外面站得稳脚跟了，不出去透透风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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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前往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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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笑语对白水的话深信不疑，也就没有多加深究，拾起筷子来开始专心享用早饭。
吃过饭之后，笑语躺回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起的早了总觉得困，而且她的作息一旦变回白天不睡觉晚上睡觉的话，白天就会特别没精神，也不知道为什么。
懒洋洋的枕在软绵绵的鹅绒枕上，笑语盯着绣有鸳鸯图案的帷帐顶，眼神放空。
日头渐渐高升，斜窗而入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在屋内，白水坐在梳妆台上，不无自恋的重新打理着长及腰背的乌发。
谁说男子不爱美？女子皆是先看脸而后倾心，为何男子就不能投其所好，将自己收拾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当然，前提是长得要好。
将一头乌丝重新打理完毕，白水望着镜中惑人心神又难掩俊逸温雅的人，故作无奈的哀声叹了口气，骚包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白皙的脸，自言自语道：“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怪不得有那么多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他，怪不得连唐琬那样对谁都不肯放低身段的丫头都愿为了他而改变自己，就这容貌，就这气度，如果他是个女子，肯定也会爱上自己的呀……
笑语从神游中归来，听到这话，再看看白水那般神态，嘴角一阵抽搐。
她才不认识这个人。
“其实我很不明白，你为何会看上那只鬼？人鬼殊途，且不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之路都如此障碍重重，寸步难行，又何况人与鬼呢？”
想到自己，再对比下笑语，白水顿时有感而发。
“这个……感情之事，若都能控制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笑语揉揉鼻子，虽答的有些敷衍，脑海中却真的认真想着自己到底看上夜思影的哪里了，夜思影这个……鬼吧，虽说吃人心，很坏，但帮她捉鬼，很好，虽说吸阳气，很坏，但屡次救她于危难之中，很好。
人无完人，鬼无完鬼，在笑语心目中，夜思影就是功大于过的鬼，与他在一起，就觉得安心，踏实，一点都不怕，反而想着同他更亲近一些。
这就是喜欢的心情吧。
而若真心喜欢上一件东西，或一个人，那将是什么阻碍都无法抵挡的。
“也对……”
阳光浅浅的辉映在他俊秀的脸上，五官清晰，表情却晦涩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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