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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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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于襄平城下,共伐公孙逆贼”

第5卷三国归晋第39章魏帝的反击第237节第四方人物

忽浓忽淡的幽蓝色香烟,一缕缕地从那座金麒麟宝炉中悠悠然飘出,袅袅而升,盘旋环绕,犹如一团浮在半空的丝线,纠来缠去,难以梳理得清。

曹叡一抬头,正望见那团“丝线”,脸上表情一怔,立时陷入了沉思之中。那纠结纷乱的烟丝之景,不正与他此刻的心境相仿么?突然,他只觉一阵剧烈的头晕袭来,狂跳不已的心脏似要冲胸而出,憋得自己连气都快透不出来了,脸庞也涨得铁青。

“陛陛下,您您怎么了?”他所宠爱的贵妃郭瑶一见,顿时慌了手脚,急忙膝行着趋近龙床前来察看,“臣妾去喊太医”

“不要!”曹叡短促地喝了一声之后,就一下子颓然倚坐在龙床靠背上,两手紧紧按着胸口,一言不发,咬着牙齿忍了半晌,这才慢慢缓过气来。他沉沉地摇了摇头,涩声说道:“不不必了!朕朕现在没事了。”

“陛下!您您的龙体既是欠安,就不要再操劳国事了”郭贵妃噙着眼泪伏在龙床边悲悲切切地说道,“万一您有个意外,可让臣妾怎么活啊!”

曹叡沉着脸,没有答话。其实,对于郭瑶,曹叡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当年郭太后害母专权之事,曾经在他心底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依着他的个性,他本是决不会再纳郭姓的女子为后妃的了。后来,孙资和刘放联名向他推荐了郭瑶入选椒宫。他俩的理由是郭瑶乃河东一带久著盛誉的郭氏一族出身,又系太祖武皇帝当年的心腹谋士、贞侯郭嘉的侄孙女。曹叡纳她为妃,有助于增强元老世族们对他统治的认可与支持。曹叡为了坐稳自己的江山,也就只得依言而行。这些年下来,他才发现这郭瑶非但贤德淑婉,而且精明能断,渐渐成了自己不可缺少的一个佐朝助手。平时当自己心绞之痛发作时,他都是将政务交由郭贵妃代为裁理的,而郭瑶的代理大体也能合他心意。

过了好一会儿,曹叡才平静了心情,缓缓说道:“好了!好了!爱妃你不要再哭了。朕今天的事儿,你千万不要到外面去乱说。记住,对谁都不要说。去——到那架百宝柜上,把周宣大夫给朕炼制的混元金丹拿来,朕服过之后就再也没事了”

“诺。”郭瑶拭去眼角的泪痕,起身慢慢向御书房一角的那只百宝柜走去。

曹叡看着郭瑶的背影,沉吟许久,自从秦朗的骁骑将军一职被免去之后,一直拖到现在都半年多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他。还有,自己应该趁司马懿近来不在关中掌权之机,尽快把凉州刺史孟建召回洛阳闲置起来,同时外放夏侯霸出去坐镇凉州。那么,夏侯霸先前在京所任的卫尉一职就又空了出来。卫尉、骁骑将军都是拱卫京畿的要职啊,非至亲至信之士不可接任。先前司徒崔林、廷尉高柔、吏部尚书卢毓、太中大夫王肃等人一直在极力推荐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担任骁骑将军一职,但自己还敢把京畿重权再进一步交给他们司马家吗?但似乎也不能全部都交给曹爽、夏侯玄等宗室宿贵啊!谁能担保他们在偌大的权力诱惑面前不会私欲膨胀、作威作福而无法无天?唔郭瑶爱妃的叔父郭芝对朕倒是忠心耿耿,他大约是可以引入皇宫大内之中制衡曹爽、夏侯玄的。对了,就让他去顶任夏侯玄的虎贲中郎将之职,把夏侯玄调到卫尉一位上去,再将骁骑将军这个职务暂时也给曹爽兼着。不过必须把曹爽身负的武卫将军辖下最重要的中护军一职剥离出来,另行择人选任。这个人还必须是与这曹氏、夏侯氏、郭氏等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第四方人物!当然,司马家的人更不能入选。那么,自己究竟该选谁当这个中护军呢?一想到这里,曹叡的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

“陛下!请服用混元金丹。”郭瑶将手中一方玛瑙盒轻轻打开,从里边取出金亮亮的一颗丹丸送了上来。

曹叡将金丹拈在了掌心里,反复细看了半晌,两眼紧盯着它,口里却悠然而道:“曹爽日前给了朕一个建议,效仿当年秦始皇,建筑高台峻阁,以与神仙往来,求长生不老之方。他还说,汉朝二十四帝,唯有武帝刘彻享国最久、寿算最高,只因服饮了那天上日精月华之气。刘彻当年曾于长安宫中,建了一座三十余丈高的柏梁台,台上立了一座铜铸巨人,手捧一盘,名曰承露盘,接三更北斗所降沆瀣之水,其名曰天浆,又曰甘露。取此水用美玉之屑调和而服之,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爱妃,依你之见,朕是否应当采纳他的这番建议?”

郭瑶黑亮的眼珠转了几转,沉吟片刻,言道:“本来,陛下所讲的乃是社稷大事,臣妾是万万不该有所妄言的。但是此事涉及陛下的龙体安危,臣妾就不得不多嘴了。依臣妾之见,陛下的龙体安康关系我大魏之煌煌国运,纵使赶赴长安汉宫拆取这铜人、承露盘确是劳民伤财之事,却也顾不得了。陛下应该尽快采纳曹爽此言。”

曹叡将那颗金丹忽地一下吞了下去,深深地直视着郭瑶,脸上现出几分真切的感动来,款声道:“唔还是爱妃你对朕最是关心啊好吧!朕就如你所言,采纳了曹爽这一奏请!”

“夫君,外面有一种传言,说陛下为了提防父亲手握重兵而在辽东猝生不测之变,便故意将您和大哥召回京城扣在身边作为人质监视起来您还别撇嘴,您自己瞧,您被陛下封为了大内首席议郎,大哥也被陛下封为了散骑常侍,都是些与他近在咫尺的贴身之职!万一事生不测,他翻掌之间便可将你俩控制于须臾!”王元姬慢慢给司马昭斟了一杯清茶,用双手捧着递了上来。

“我不渴。”司马昭头也没抬,手里拿着一方毛巾,轻轻擦拭着父亲送给他的那块紫龙玦雪白光滑的表面,神情显得十分专注,“元姬啊!其实你也是替为夫和大哥空担心——咱兄弟俩这两三年里在京畿之外待得也太久了,也该回来在这天下中枢之地好好活动活动一下筋骨了。”

“夫君,不是妾身在空担心啊!您应该看得清楚,在父亲大人远征辽东的这半年多时间里,董司徒和辛毗大人都病殁了,我司马家一下子便减去了两大助力;接着,崔司空也病重了,高廷尉又遭到了排挤,现在卢毓尚书在吏部里说话还没有邓飏管用,就是妾身的父亲也被调到了广平郡去任太守。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说是让妾身的父亲去经历亲民之职,其实就是想把他撵出朝廷中枢要地!陛下和魏室宿贵们趁着咱们父亲大人远离洛阳京都就一直在拼命地打压我司马家族啊!”

那块紫龙玦被司马昭极为用心地擦拭得光亮如脂,玦身上盘绕着的那条龙形紫纹更是栩栩灵动,须爪挥扬之际几欲浮跃而出破空飞去!他将它托在掌心里细细地瞧着,语气淡若白水:“你怕什么?我司马家素为百年望族之首,当世豪门之冠,根深枝茂荫盖天下,岂是他们想搬就能搬得动的?”

王元姬将茶杯轻轻放回了桌几面上,悠悠一叹:“话虽是这么说,但别人是在不顾一切地步步紧逼啊!从孙大人、刘大人那里传送出来的消息说,卫尉夏侯霸快要被外放出去顶替孟建大人的凉州刺史之职了。孟建大人则被陛下召回京中担任崇文观太学祭酒的闲职。曹爽、夏侯玄等魏室宿贵们分明是想把他们的手伸入到咱们父亲大人经营多年的关中地带里去。”

紫龙玦顿时被扣紧了,光滑的玉面倏然印出清清晰晰的指纹,一圈一圈地泛将出去,又缓慢而无声地融化无踪。司马昭的声音变得沉滞了起来:“夏侯霸要到关中去?哼,这一枚楔子倒是打得又刁又狠,咱们还没开始向他的京畿大内徐徐渗透,他反倒要对咱们苦心经营的关中之地下手了。”

然后,他目光一抬,笔直地投向了王元姬:“这件事儿,母亲大人和大哥知道吗?”

“这个消息,就是母亲大人亲口告诉妾身的,大哥也应该早就知道了。”

“哦,母亲大人和大哥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不用担心了,他们自有对策的。”司马昭听了,这才脸色一定,神情平复如常,继续缓缓抚摸着那块紫龙玦,娓娓而道,“日前陛下下了一道诏书,令将作大匠马钧带领一批能工巧匠,征发三万八千名农夫,前去长安城未央旧宫中拆取汉武帝时的大铜人和承露盘,再运回洛阳京城重修柏梁台以立铜人、承露盘。为夫为这件事儿拟写了一道谏言疏。元姬,你且将它好好修改润色一下,明日一早为夫便带进宫去呈给陛下。”

司马昭让王元姬帮他修改润色奏稿是有原因的。她出身山东儒门王氏世家,自幼饱受家学熏陶,其祖父王朗曾经称赞她“精通文艺,善研诗书,目所一见,必贯于心”。既然身边有王元姬这样一个才学超群的奇女子作为贤内助,司马昭当然会让她时常辅助自己处置各项外务了。此刻,她听了司马昭的吩咐,也不多话,把桌几上放着的那道奏疏稿本拿了过来,细细翻阅着,只见上面写道:

微臣司马昭谨奏:

昔日尧尚茅茨而万国安其居,禹卑宫室而天下乐其业;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圣帝明王,未有极宫室之高丽以凋敝百姓之财力者也。桀作璇室、象廊,纣为倾宫、鹿台,皆以表其社稷;楚灵以筑章华而身受其祸;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灭。夫不度万民之力,以从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陛下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法则,以夏桀、商纣、楚灵、秦皇为深诫。而今却唯宫苑是侈是饰,取长安铜人而劳民重役,建承露之台而耗国积蓄——微臣窃为陛下所不取也!

当前吴、蜀二贼,非徒白地小虏、聚邑之寇,乃据险乘流,跨有士众,僭号称帝,欲与中国争衡。今若有人来告:“孙权、刘禅并修德政,复履清俭,轻省租赋,不治玩好,动咨耆贤,事遵礼度。”陛下闻之,岂不惕然恶其如此,以为难卒讨灭而为国忧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贼并为无道,崇侈无度,役其士民,重其征赋,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下闻之,岂不勃然忿其困我无辜之民,而欲速加之诛,其次,岂不幸彼疲弊而取之不难乎?苟如此,则可易心而度,事义之数亦不远矣。

且秦始皇不筑道德之基而筑阿房之宫,不忧萧墙之变而修长城之役,当其君臣为此计也,亦欲立万世之业,使子孙长有天下;岂意一朝匹夫大呼,而天下倾覆哉?故臣以为使先代之君知其所行必将至于败,则弗为之矣。是以亡国之主自谓不亡,然后至于亡;贤圣之君自谓将亡,然后至于不亡。昔汉文帝称为贤主,躬行约俭,惠下养民,而贾谊方之,以为天下倒悬,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叹息者三。况今天下凋敝,民无担石之储,国无终年之蓄,外有强敌,六军暴边,内兴土木,州郡骚动,若有寇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庭矣!恳请陛下深长思之!

王元姬慢慢读罢,蛾眉渐蹙,面色微微变了:“夫君这一篇谏言疏固然写的是峻直深刻,砭骨三分,堪称为天下万民而立言。妾身举笔亦无处可改。只是您万一向上发出,触怒了龙颜,又当如何?”

“爱妻以为为夫此疏乃是不择人、不明时、不顺势而妄发耶?”司马昭深深然注视着她,“为夫此奏一发,实乃公私兼顾,义利双收也!你想,以公理言之,为夫职在议郎,自当义不容辞为社稷大业谏与诤,必会赢得天下士民归心景仰;以私利言之,为夫此奏文笔中情中理,不偏不倚,刚柔得宜,魏室宿贵们终有嫉恨而无隙可乘,况且陛下本人又一向以开明之君自诩。”

王元姬玉颊上缓缓现出一种深沉莫名的笑容来:“听夫君这么一讲,妾身终于明白了。夫君您公开呈上这一道谏言疏,实际上是在天下士民面前彰显我司马家的清正精忠,亲民恤士之高风亮节,从而为我司马家更为广泛地招纳人心啊!”

就在司马昭与王元姬在密室里认真讨论如何修改润色那道谏言疏的同时,武卫将军曹爽、虎贲中郎将夏侯玄、驸马都尉何晏、吏部侍郎邓飏等人正在夏侯府后花园的养心亭里聚会交谈。

夏侯玄站在案几之前,身形微微前倾,左右两手分别握着一支毛笔,同时在案几上两条绢幅面上笔走龙蛇,洒兴而写——他右手笔下写的正是何晏所著的《无名论》:“天地以自然运,圣人以自然用。自然者,道也。道本无名,故老氏曰强为之名。仲尼称尧荡荡无能名焉。下云巍巍成功,则强为之名。取世所知而称耳。岂有名而更当云无能名焉者邪?夫唯无名,故可遍得以天下之名名之;然岂其名也哉?唯此足喻而莫终悟,是观泰山崇崛而谓元气不浩茫者也!”

他的左手笔下同步而写的却是《道论》:“有之为有,恃无以生;事而为事,由无以成。夫道之而无语,名之而无名,视之而无形,听之而无声,则道之全也。故能昭音响而出气物,包形神而章光影。玄以之黑,素以之白,矩以之方,规以之圆。圆方得形而此无形;白黑得名而此无名也。”

在旁人看来,夏侯玄虽是双手同时挥笔而写,然而其动作之疾缓、转折之曲直、周旋之宽窄却是合节合拍,一气呵成,毫无迟滞。右边的《无名论》之字体写得端方庄重、典雅古朴;左边的《道论》之字体却写得轻灵圆融,潇洒飘逸!一直静静观赏着他写完字幅的邓飏不禁走近前来,几乎忍不住伸出手指要去抚摸那条幅上的一行行墨汁淋漓的字迹,失声啧啧叹道:“好精深的文章!好漂亮的书法!前朝名师梁鹄之方楷、一代鸿儒蔡邕之圆隶,俱不能及也!何大人,您也过来欣赏一下吧!”

那边,面色白若傅粉的何晏正将自己的双手浸在侍女端上来的铜盆之中,撩着清水轻轻地搓洗着。他的声音始终那么温绵如春水:“别催,别催,等晏净过了手之后,自当过来向夏侯君讨教讨教。”

曹爽正负手而立,投目望来,瞧着何晏那皎白的双手在透亮的清水中悠悠涤荡,随着浅浅的波纹漾起,亦不见一星半点儿的脂粉飘荡散开。看来,他那一双手的皮肤,果然是天生的白皙如玉,绝非涂脂抹粉所致。

夏侯玄慢慢搁下了双手所执的那两支毛笔,一边打量着自己的这两张字幅上还有什么瑕疵,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邓飏道:“邓君,你还没告诉我辽东战事的情报呢!”

邓飏闻言,急忙敛容正色,认真回答道:“武卫将军、夏侯君,咱们派往司马懿身边的那个细作传送回来的情报里讲,司马懿在率兵围攻襄平城之际,遇到了一场辽东数十年间雨期中持续时间最长的暴风雨,实在称得上是天不相助。他这一仗打得很是吃力!”

曹爽听了,冷冷而道:“是啊!与人相斗,尚有可为之机;与天相斗,司马老儿纵有再大的本事,只怕也力不从心吧!”

“难怪这几日司马子元连咱们以前时常举办的清谈之会都不参加了!”夏侯玄还是一边瞧着绢幅上自己所写的那些湿沁沁的字迹慢慢被秋风吹干凝固,一边若有所思地言道,“正所谓父子同心,司马太尉在外面碰到了如此之大的难事,那司马子元心里恐怕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吧?”

“他心里再不好受又怎样?大概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何晏将双手缓缓地从铜盆之中取了出来,拿过盆架边放着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心手背,眼底深处透出一丝深深的笑意,“你还别说,咱们桓老前辈呈进的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来得真是高明。早先吏部关于建议任命司马子元为平蜀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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