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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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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娃很疼巧珍,疼得邪乎,这是牛村人都知道的事。也难怪,一个外来的没根没底没靠山的毛头小子,能娶上巧珍这么个花儿一样的媳妇,搁谁谁也得捧着惯着点。山娃钱不多,文化也浅,所以惯着巧珍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尽量让巧珍少些受累。这样想着,山娃就每天尽量早起个把钟头,好在巧珍醒来之前多干一些。
可这个早晨,当他正要去拔牛圈大门上的牛栓时,却发现牛圈大门上贴着两张照片,每张照片有他巴掌样大小,在青白的晨光下格外显眼。
那是两张孩子的照片,一个是满仓九岁的儿子小涛,一个是自己十岁的儿子宽宽。两张照片紧紧挨在一起,底下还贴了一张字条。
山娃颇感奇怪,仔细看去,但见字条上写着:“瞧,这两个孩子长得有多像,而且像极了满仓。听说宽宽这孩子当年是早产。是真的早产,还是足了月不敢讲出来?呵呵,山娃啊山娃,你这个憨种、蠢货,戴了绿帽子,还乐滋滋地给人家养孩子!”
山娃在心里磕磕巴巴地念完这几行字,浑身的血就忽地潮涌般冲上心头。他气愤地一把扯下照片和纸条,气冲冲地回屋去找媳妇巧珍算账。
可走进里屋,看到妻子还沉浸在梦中的娇憨可人模样,又犹豫了。他想,兴许是哪个缺德鬼看自己日子越过越好故意捣乱生事哩!更或许,是忌妒自己娶了个天仙样的媳妇便吃不到葡萄故意说葡萄酸哩!
想到这儿,山娃便把照片和纸条一并揣进了衣兜儿,释怀不再去深追究。
早上挤过奶,吃过饭后,山娃赶着牛群出了村子。
村外草滩上,已左一片、右一片地布满了牛群,青油油的草地就像一块被绣上了星星点点酱紫色花朵的绿色绸缎,在天高云淡的秋空下,格外艳丽动人。
山娃把牛群赶到一片草肥的地方,然后坐在一棵树下,欣赏着牛儿们刷刷刷地吃得急切欢实的样子。
这样坐久了,山娃便觉得有些无聊,又想起早上的事,便掏出两张照片再次细细对比起来。本来是想打发时间的,没曾想,这一细细比量,还真越看越像,像哥俩儿,哥俩儿又像极了满仓。
山娃的心立时又回到了早起时的状态,像突然被揣上了一块大石头,沉沉的、堵堵的、闷闷的。他又认真地看了遍那张字条,想起宽宽确实是自己和巧珍结婚七个月出生的,当时巧珍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早产,如今看来,事情可能远不止这么简单。
山娃这么想着,脸色便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紫,最后终于变成了猪肝色。
“妈的!”他终于疯了一样抓起丢在地上的牛鞭,啪啪几个炸响,气急败坏地逼迫着吃意正酣的牛群向家赶去。牛群从没有遭受过山娃如此架势,况且肚子还半饱哪,怎肯乖乖就范?所以这一路一步三回头地挨了山娃不少鞭子。
牛群赶到家门口,巧珍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牛群这时候回来,还个个身上布满鞭痕,不禁一愣,还没等张口盘问,就听山娃气急败坏地朝她喊:“傻愣愣的站那干什么,不赶紧过来帮忙!不是这家人吗?”说完,扯下挎在身上的水壶,“哐”地狠狠地扔在院边的地下。
巧珍看出山娃不对劲儿,心想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她清楚山娃的脾气,知道这个时候你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便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儿,急急忙忙过来帮着把牛赶进圈里。牛圈里,粪还没有清,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山娃的脸就愈加难看起来。
在牛村,男人出去放牛,女人在家清牛圈、干家务,这是家家不成文的规定,也是巧珍每天都遵循的。可今天实在是个特殊啊,因为往日这牛群一出去就是一天,今天却偏偏半道而回,完全打乱了巧珍一天的计划安排。
巧珍刚要解释,可没等开口,山娃的手就鹰爪一般向她伸了过来,老鹰抓小鸡儿般扯着她进了里屋,并在砰地一声关上门后,不容巧珍回过神来,劈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掏出兜里的东西狠狠地摔在巧珍面前。
“你——”结婚十一年了,巧珍还是头一回挨山娃的打,心里万分震惊。她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刚要气愤地质问山娃,却见两张照片和一张字条雪花般忽忽悠悠地飘落在她的眼前。
巧珍看完照片和字条,又震惊又害怕。“哪里来的?”她伪装强硬地质问山娃,期望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无辜和冤枉。
可山娃的态度看似比她的还要强硬上千倍,他瞪着两只愤怒得充血的眼睛,再一次把照片摔在她面前,同时挥着两只硕大的拳头冲她嚷着:“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两个孩子为什么长得都那么像满仓?”因为咆哮,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仿佛一口深井,要一口把她吞下去。
巧珍看着照片上两个孩子真的很相像的面孔,意识一片空茫。她迎着山娃因愤怒而变得阴森森的目光,像撞上了两把刀,血淋淋的心被切割得七零八落,刚刚还试图拼命坚守的心理堤坝轰然倒塌了。她叹口气在心里说:唉,这一天,真的来到了。
巧珍哭着向山娃讲述了一段关于自己和满仓的痛苦往事……
第十七章 情伤的旧事 之 初恋
其实,每一种有形或无形的事物,都有它固有的建构结构,你可以随意拆卸或更动它的任何一根链条,只是,事物的性质或发展趋向也就因此而改变了。人生亦是如此。
十几年前,巧珍的生活就是被改变了这样一根链条。
那就是她与满仓的爱情。
在距离牛村十二、三里路的一片山洼里,泊着一个少人问津的军垦农场连队,这就是后来与萝尾村二合一的洼子沟连。
据说“洼子沟”连原本是有正规称号的,只因周围山岗环绕,使它就像一只脸盆漂浮其中,因得此名。而以前的官称,除了官册,大概很少有人记得了。
十几年前的洼子沟并不大,几十户的人家,稀稀拉拉地散落着。环绕的山岗宛如洼子沟头上的一圈帽檐,遮掩着晨光和落日,使这里的每一个白天似乎都较别处来得晚,却走得早。帽檐严严实实的压得很低,走在上面,沟里的鸡鸣狗叫,都听得一清二楚。
实际说来,自从黑龙江畔建起了军垦农场后,农场人的日子就成了老地方人艳羡的天堂。像洼子沟连所在农场的四十几个连队,都是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上,驰骋着老地方人很少见到的神武大机械,栋栋青砖碧瓦的屋檐下,家家吃着富足的大米白面,窗明几净的课堂里,孩子们听着城里来的教师讲的课。却唯独这洼子沟,像一个家庭里最不招父母待见的孩子,泊在山洼里,十种九涝,日子难熬。
洼子沟连的连长叫李继山,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满脸坑坑洼洼,据说是青年时青春痘频繁光顾遗留的足迹。可如此形象不堪的李继山却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据说该女生来心灵手巧,五、六岁便能按照自己的想象剪些简易窗花、动物、漂亮衣服什么的,所以取名巧珍。
巧珍十九岁的时候,和村里一个小伙子不声不响地好上了。
小伙子家境贫寒。据说父亲早年也在某个农场做过不大不小的官儿,后因残疾解甲归田,再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洼子沟,除了每年微薄的一点伤残补助外,过着跟当地农户一样窘迫的日子。据说小伙子出生那年,田里正闹着白晃晃的水灾,小伙子的父亲望着儿子瘦削的小脸和营养不足的羸弱模样,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怜惜和期望,便给儿子起了个殷殷实实的名字:满仓。
这样贫寒的一家,李继山怎肯接纳做亲家?门不当户不对不说,好好的姑娘嫁给他,和进火坑又有什么两样?便板上钉钉地明确表白了自己的态度:
不同意!
可巧珍和满仓却认为,同不同意是大人们的事,好不好才是他俩的事。所以对李继山的话是左耳听右耳冒,明里不行就暗里来,反正铁了心要在一起。
李继山人长得粗,心思也不细密,认为只要他不点头,两人再闹腾也不过是小孩儿在过“家家”,掀不起多大风浪,便也没再过多上心。直到一天傍晚,斜阳懒懒散散地还在西天上,他发现巧珍从外面回来,两根长长的辫子上粘着少许碎树叶类的东西,心里第一次咯噔了一下:莫非巧珍和满仓……?
李继山不敢想下去了,他板着脸问:“巧珍,去哪了?”
“哦,”巧珍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跟人学做手套去了。”
“学做手套怎么还弄得头发上净树叶子呢?”李继山句句紧逼。
巧珍先是一惊,继而脸一红,有些慌乱地说:“啊,做完手套,和春妮去村头转了一圈,可能是风卷上的吧。”
“放屁!”巧珍的异常反应进一步加重了李继山心中的猜疑,他突然暴跳如雷,雷公电母般对着巧珍一顿闪电霹雳,“春妮今儿一早就去了镇上姥姥家,现在都没回来。你说,你是不是跟山娃那个穷小子鬼混去了?”
虽然谎言穿了帮,巧珍仍然不想如实回答,可一时又想不出如何搪塞,情急之下,便气哼哼地扭身向自己屋里走去。可人还没到门口,就被李继山一句如雷贯耳的“你给我站住”定身法似地定住了。长这么大,父亲还是头一回这样对她,巧珍觉得很委屈,叛逆之心也因此生出。她站住了,却背向着父亲,一动不动。
“你给我转过身来!”李继山第二声响雷接踵而至。
巧珍不但没动,还倔强地一甩头,两根长长粗粗的辫子便挑战般飞起,又示威般落下。
“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李继山气坏了。他见巧珍对自己的命令不理不睬,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转到巧珍面前,用完全高了八度的声音警告说,“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接近那个穷小子一步,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您要打就打好了,反正我是一定要嫁给满仓的。”巧珍还是那么硬硬地直立着,目光剑一般与父亲对视着,眉眼和嘴角都透露着一股倔强。
“不可以!”李继山瞪着眼珠子大吼。
“我自己的事,用不着非得您说可以!”巧珍也一反常态一句不让地反驳着父亲。
李继山还是第一次领教女儿的倔强,他本不想对女儿动粗,可巧珍让他骑虎难下的态度让他心里的火像遇见了风,呼呼直往喉咙上窜。他眼睛紧盯着女儿,腿簌簌抖动着,气得说不出话却又无从挣回面子,恍惚间,便一抬手,“啪!”地一个耳光脆生生地落在了女儿脸上。
巧珍愣了。她先是用手捂住火辣辣的半边脸,然后缓缓地抬头望向父亲,陌生而仇恨的目光下,硕大的一串泪珠扑簌簌滚落。
李继山也愣了。他看着女儿手掌下那掩盖不住的正在慢慢扩大并加重的红色,悔恨心痛得直想抬手再烀自己两巴掌。
可李继山毕竟是李继山,父亲和连长的双重身份,让他很快强制住了不稳定情绪的扩大泛滥,他重新板起脸,却又不敢面对女儿那张伤心得近乎木然的脸,便扔下了一句颇有权威代表性的“从今天起,不许踏出大门半步!管不了你了还!”的话后,背起手,迈着看似稳重其实很慌乱的步子走了,留下巧珍一人,像经受了一场暴风雨的小鹿,委屈地啜泣着。
第十八章 情伤的旧事 之 抗争
巧珍被父亲“禁闭”了!除了上厕所可以由母亲陪着去,其余时间一律不许迈出家门一步。
这在巧珍的成长历史中还是第一次。巧珍便躺在自己的小屋里,作出了公开的反抗:绝食。
巧珍这一绝食就是三天,任凭父亲呵斥、母亲哀求,就是滴水不沾、粒米不进。
李继山是又气又疼,每每看到妻子送进去的饭最后又原封不动地端出来,就跳着脚地骂:“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犟种的丫头来?她不吃给狗吃!”说着,抢过妻子端着的饭菜,哗地就倒进了门口的狗食盆里,引得那只矮矮胖胖的卷尾巴小狗噌地一下扑过来,边欢快地摇着尾巴,边发出香甜急切的咀嚼声,吃到尽兴处,还时不时抬起头瞟给主人一个感激的眼神。
李继山就说:“狗都比她懂得怜惜人!”
头两天的时候,巧珍还沉得住气,躺在床上,一声不响。第三天傍晚,她听到了自家屋后传来一波又一波“喂儿哇”、“喂儿哇”的青蛙叫声,每波叫三声。
巧珍知道那是满仓在叫她。这是她和满仓平时定好的约会暗号。巧珍心里就着急起来,几天没见面,她想象得出满仓因见不到她而失魂落魄的样子。巧珍想到了逃跑,她推了推门,发现门被反锁了,便一边喊着,一边用稚嫩的拳头在门上哐哐一顿猛砸。
门没有敲开,母亲竞站在了门前,透过门缝低低地却是冷冷地对她说:“你想让全连的人都知道咱家的这点事吗?”
母亲的话带着威严的不容置否,巧珍便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把头抵在门上嘤嘤地哭起来……
第四天,父亲起早去场部开会,母亲进来了,一股喷香也随之而来。
母亲把手中端着的一只粗瓷大碗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立时,碗里漂着的两个洁白如玉的荷包蛋像两只圆圆鼓鼓的眼睛,和巧珍接上了目光。
“吃吧,别硬挺着了。”母亲说。
巧珍的眼圈便又红了,她很想马上就把那两个荷包蛋吞咽下肚,以压住叽叽咕咕向她强烈抗议的饥肠,可转而又想,自己和满仓的爱情还没有争取到父母的同意和支持,她的绝食斗争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她在母亲的眼中读出了隐藏着的心疼和怜惜,便生出了在母亲身上打开攻破父亲那道顽固之堤缺口的想法。
所以,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强忍着没有去动那碗此时在她眼中黄白鲜艳、异常诱人的美食,而是调开目光,低下头,涨红着脸告诉母亲,她和满仓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求母亲跟父亲好好说说,就成全了他俩吧。
“啥?!”母亲一惊,眼神在显示了短暂的愣怔后,心疼和怜惜马上烛光般倏然而灭,接替而至的是一种瞬间蔓延了整个眼球的冰冷。母亲盯视巧珍片刻,然后突然像一只好斗的火鸡,猛地扇动翅膀,扑棱棱向巧珍啄去,对着巧珍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边打边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个脸都不要了的妮子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你爸俩呀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啊?”打累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拍左腿打右腿地爹一声、妈一声地嚎起来,“哎呀,我可是要了一辈子的脸啊,这下可真是没脸了啊,我可怎么再活呀……”
巧珍的母亲谢三娘可是个要强得出了名的人,过去挣工分的时候,她若比别人少拿一分都会气得以头抢地,除了心疼那点工分,更怕人们认为她劳动不出力,思想觉悟低,拖了集体的后腿儿。这样要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容得了自己的闺女作出这种大逆不道、丢人现眼的事来?
可是打够了、闹够了、哭够了之后,想想这事还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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