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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闷骚遭遇傲娇-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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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牺牲了千人,不能让下洋港也葬送在她手上。
使用了辛锻造的“素玦”,和母亲传授的拔刀术,一击斩的后果是“素玦”四分五裂而自己也被余浪穿腹而过。
和泣一起,坠入大海。
海洋好歹是海之妖女的故乡,她也算魂归故土了,自己的灵魂怕是要被灵穴瞬间消弭掉,再无归乡的可能。
因为留滞现世过久,和灵穴的同调极度混乱,一旦回归,只能被灵海永远困束,再聚不成魂魄,得不了人身。
不过,这也是自找的。因为答应过那个人要一直等他,所以一直活着,就算像个死人一样,也得活下去。
灵魂是祈月,身体由施哀提供,移魂换体之术则交由巫黎。
设计出“御三家”的系统,美名为,要永远的守护“御三家”镇守的灵地,其实却藏着自私可鄙、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
只是不想死,不能死,而已。自己的能力有镇守灵穴的价值,家族和同盟也需要通往永生之路的试验品,三家一拍即合,竟是赞同了一个懦夫关于逃避死亡的下三滥点子。
可是,非常痛,就算死掉也比换身体强,真是痛得想自杀,真真活受罪。
比被妈妈挖掉眼睛还要痛,而且疼痛没完没了,一次又一次,就算自己想撤手,族内的压力也不容自己这么做了。
因为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个贯彻千年信义的,高高在上的符号。
因为怕疼而落荒而逃,会让整个家族蒙羞,垮掉的不仅是一个家族的脸面,还有“御三家”间暧昧不明的合作关系。
每个家族都想成为华夏土地上最大灵穴的真正掌控者,在自己的千年之前,更多的千年,全是族间的烽火与硝烟。仇恨层层累积,已经不是系铃人可以解开的铃了。
自己也不过是三家暂缓气的借口。毕竟,永生之道是三家间,少得可怜的共同语言之一。
就这样,时间流逝着,所有人都在变,可是自己不能变。
一为父母。
二为故乡。
三谨为你,许我一生。
花开花落,白云苍狗,“御三家”变化着,时代变化着,最初的追求被更多的后辈遗忘。
不信鬼神,不求魂净,舍弃信仰,只为今朝。
人类几乎可以做到一切了,只要将邪魔们的存在公之于众,根本不劳烦自己,枪弹火雨会将人类共同的敌人疯狂击溃。
人类守护神的矜持与矜贵,只是顾影自怜的骄傲残渣罢了。
那些老妪携孙拜苍天的往日,早就灰飞烟灭;那些真正被人需要,真正能够保护人的日子,去而不返。
肉身虽新,灵魂却慢慢老去,操纵轮回的报应逐步显现,日日夜夜生不如死,灵魂与身体强烈的排斥着,勉力压住疼痛与崩坏,身体机能的衰竭与生死相搏的战斗却加速了另一个轮回的到来。
维持“祈月烬”的运作已经成为一个按部就班的程式了,没人去瞎操心一个正义符号的痛苦,他表现得空茫,却被认为是全知全能的超然;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轻轻呻吟,却被认为是在暗处窥视一切神秘。
那条路,非常明确。刚开始还是自己的选择,后来身不由己,众人用目光逼着自己继续走,不能回头。
荆棘遍野,尸骨丛生,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在祈月家的众多孩子里,只有自己赤足走在雪中,因为大家认为自己很特别,就那么特别下去了。
很多时候,你从旁人眼中,才能认清自己。
那么,到底是谁决定了你?期望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潜移默化,从别人的期望里派生出的?
如果始终独自一人的活着,还会有期望吗?
没有想清楚过。也许曾从灵穴庞大的知识中窥得一二,却被无数的疼痛冲击得遗忘了一切。
肚子被泣的魔物整个扯开,自己和水花与血花一起坠向深海,突然就想起,一直陪伴自己的,好像只有“疼痛”这种感觉。
虽然远远看着祈月家的小孩子玩乐,远远看着被洗去记忆、劫后余生的亲人相拥,会有“非疼痛”的感觉,但那和密密麻麻满世界涌来的疼痛相比,太过微弱渺小了。
如果再被“御三家”带回去,该要经历第几个轮回呢?
坠进深海里的话,灵魂还能被唤回吗?听说施哀家的一个小女孩,有相当强力的降灵能力,又要被抓住了吧。
高空落水,同高空坠楼并无区别,身体断折,血液狂涌而出,比被车轮碾过的鱼还难看。
似乎还睁着眼,想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事。
说好会来接自己的,白发白衣的哥哥,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被母亲挖眼睛他没来,被恶鬼啃咬他没来,被穿肠破肚砍成肉渣他还是没来。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大骗子。
一为父母,可父母都想让自己死。
二为故乡,可祈月家不需要无用之人、怯懦之人、退缩之人。
三谨为你,可你再未出现,一生的许诺比飘零的残叶还萧颓。
够了。
如果没人需要,就自己去找。
如果没人履约,就忘记约定。
如果没有父母与家,就做一个和睦家庭的梦。
所有的灵魂都在升腾向乐园,只有自己深深沦落。
听着它们若有若无的叹息,会选中莫悱,只能说是偶然又偶然。
莫悱,莫悱恻,徒念想。也该放下了,最后一场大梦,了却尘缘,却也不坏。
还有莫启,微笑笑。他的爸爸妈妈陪伴着他,一家三口,携手往生,来世还是和煦幸福的一家,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了。
于是,利用海中的碎骨残渣和莫家的记忆,造出了三个人。
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阴沉小肥猪莫悱。
唠唠叨叨、就爱操心,浓眉大眼的胖子莫启。
娇小可人、温婉秀丽、善解人意而狡黠聪慧的慈母微笑笑。
让残破的灵魂进入小胖子的身体,让拟制出的“莫悱”的人格和另外两具人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祈月烬”的部分则深埋海底,海天相接的阔远风景中,不需要那个满手鲜血的存在。
编写出幸福的剧本,自导自演,一家人虽被登上了遇难者名单,却也无妨,同名的人多得是,只说这是个误会便可。
须知,大家都太忙了,无人去追究为何有三人死而复生,反庆幸上天有好生之德,救黎民于无形。
如果想遗忘,非常容易。“父母”照自己的程序解释,自己是落水受惊,失忆了,如此便很好的圆了读取出的莫家的记忆不全的谎。
莫家人只是原型,更多的人物性格则由“莫悱”和另两具偶人去按程序填充。
回到枫羽市,进入高中,做一个平平常常的学生,直到上大学,直到工作,直到娶妻生子,直到儿孙绕膝下,直到眠于黄土,就愿过此番平淡无奇的人生。
祈月烬已经死了,存在的是莫悱,有家人有亲戚有朋友,虽然胖嘟嘟、行动不便,却是个被需要的人。
受欺辱歧视根本无所谓,容颜赞誉只不过是皮囊物,自己要的,不是那种肤浅的东西。
就这样一辈子,没有下辈子,也很好。
静如流水的日子就这样过去,直到——
还是碰见了命里的煞星,那轮水中月,那朵梦里花。
给过自己希望的蜡烛,但烛熄火灭,空余灰烬。
现在却又带着自己梦过一回又一回、以为终于可以不再梦见的讥嘲表情,笑着说:“要我救你吗?”
飞蛾扑火,化作粉灰也甘之如饴。祈月烬的念想竟突破了深海,让“莫悱”也为之投去目光。
到后来,被强制改换身体,那层薄膜透风漏雨,祈月烬还是出动了。
可是,舍不得那个梦。还是想维持那个名为莫悱的梦,于是,反复对自己催眠:我是莫悱,他是祈月烬,我们完全不一样。
我们是不一样的。我有父母,有朋友,有深爱的人。他去扫清我面前的障碍就好,就只是柄随用随藏的刀。
扮演着不同的人,一方面知晓着真相,一方面沉浸于美梦,惟愿能终此一生。
那还真是,可笑至极的虚伪人生啊。
莫悱——或者说是祈月烬,捂住嘴轻轻咳嗽,松开的掌上全是黑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是来了啊,属于自己的终局。
☆、Soul LXXII 答案(下)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睛重归静寂空茫,施哀诉和祈月泠就知道,“莫悱”死去了。
施哀诉直起身子,双臂交叠,老神在在的俯视祈月烬头顶的发旋,手指轻点胳膊,笑得意图不明。
祈月泠看着心上人捂嘴咳嗽,又窥得他指缝间的血色,小女孩儿般心跳加速,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搂入怀中,诉说一片相思深情。
可祈月烬毕竟是祈月烬,身体虚弱至此,凛然不容侵犯的威严犹存。他漠然瞧了一眼掌中的血,视线停滞些许,掌心就燃起了鲜红的火,将污血燃尽。
可只是催动了这么一点灵力,他的深灰色衬衣都被浸出更深的颜色,“裂口”不断出现,黑长裤内,血滴滑下脚踝。
“你们走吧。”突然的一句伴随着他眼眸的抬起。火焰与青空的双眼直直注视着祈月泠,那个曾经和他一起看过山茶花,他以为是自己微小救赎的小女孩。
祈月泠先是一怔,而后悲戚的一声:“绯公!是我错了,可我都是为了让您回到祈月家,才会对那男孩——”
“我不回去。”快刀斩乱麻般的一句,和无动于衷的眼神,让祈月泠咬舌收住话头。
素来高傲的美女,却将求助的视线投向旁观闹剧的施哀诉:“施哀大人!请您······”
相较焦灼无比的祈月泠,施哀诉的笑,只能用幸灾乐祸形容:“祈月,你认真的?终于要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能看到这一天,不枉我等这么多年啊。”
祈月泠大惊。还以为施哀诉会是自己的同盟军,没想到他,完全是隔岸观火看热闹的白眼狼!
“是,你如愿了,”祈月烬倒也坦然,淡淡道,“不送。”
逐客之意生冷无比,祈月泠着急的站起身,扑过去就跪下,按住祈月烬置于膝上的手,“绯公,您不能这样!祈月家不能没有您!”
红黑套装的丽人,是真真正正的双膝跪下,在向祈月烬哀求,“我认错,您怎样责罚我都没关系!我不该将您的容貌给外人看,不该指使旁人换回您原有的容貌,不该示意鬼怪给您使绊子,但我真的是想让您归来啊!您不在,祈月家就是一盘散沙,我着实支撑不下去,我——”
祈月烬静静的,望入那个曾经亲昵的唤他“烬”的女孩儿的双眼。
灵力濒临枯竭,窥心却是轻而易举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素来矜持的祈月家也开始和妖魔串通一气,秉着互相利用的心思,胡作非为、危害世间。
什么时候开始?
也许,早就开始了。自己还不是莫悱的时候就开始了。
自己消灭的,是不被祈月家驯服的妖魔。那些愿意合作的恶道,全被祈月家物尽其用了:譬如说,暗杀,譬如说,夺魂的工具,譬如说,威胁的手段。
原本就是魔道家族,为得天子庇佑,装得纯良正统,现在信仰不存,反倒无所顾忌了。
奉行着享乐主义,古老的救扶苍生的术法被弃之若敝,专攻的竟是束魂夺魄之末技,只为操使妖魔,换得真金白银,美酒丽人,权势威严,却不知妖魔正在深渊中,狞笑着窥探盲目自大的这一边。
被定定盯视,祈月泠感到被看透般的毛骨悚然,忍不住收回了覆盖祈月烬双手的手,声音发抖:“绯、公?您······”
她需要的,到底是谁呢?祈月家神坛上的一个符号,还是迫使“御三家”联合的凝固剂?
支撑不住吗······那个纯真眼神的小女孩,也变得如此市侩、如此渴望权力了。
她在祈月家的上位,竟是如此的不堪啊。不过家主也只是符号而已,腐化堕落的庭院需要一个光鲜高洁的门面,这很正常。
祈月,号称是“御三家”的尖顶,其实却是这般龌蹉的统领者。
深陷入万众敬仰的梦了啊。家财已经支撑不了他们的挥霍铺张了,就拐着弯子敛财;愚昧无比却又高傲无比,自以为超脱凡世,却根本逃不出红尘的诱惑;灵能的血脉开始枯竭,只能靠着祖上传下的威严震慑供以驱使的魔物——
“你喜欢我?”祈月烬突然问。
被问的祈月泠好一阵愣,蓦的,她的双眼又放出光来:“是,我深爱绯公您!从小到大,我只为绯公倾心。”
——是吗。祈月烬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原来这就是爱,这样啊。
既然如此深爱,为何莫悱身处她的班级三年,她却无视了三年?
在不同的床上也说着深爱,到达权力的顶端后,却逼得那些为她痴迷的男女割腕跳楼,以嘲笑他们的绝望为乐。
为什么突然开始寻找了呢?因为长老们迫切需要灵能突出的下一代。她身为家主,如果想继续站在众人之上,就必须孕育出最有力量的孩子。
本来被遗忘至虚无的、自己的脸突然清晰,撒网似的搜查迅速铺开,她这才发现莫悱,发现自己。
为什么还容忍着安纳斯和自己相处呢?爱情最大的特征,难道不是独占欲吗?
那是因为,长老们在接班人这一问题上,争执不休,似乎领养外面有能力的孩子,也可行了。
她就犹犹豫豫,提起刀又放下——她并不喜欢孩子,更怕生孩子的痛楚。如果可以避免,就尽量避免。
自己对她来说,是个什么呢。
幼年,是亲近后拿来炫耀的强者;成年,是用作挡箭牌的神像。
和她看着雪中的山茶花,就知道她内心娇纵毒辣的一面了。只不过认为是小孩子,莫要纠结,她喜欢就好。
结果,她的歹毒放浪却愈演愈烈,竟然到了玩弄爱情,这一世间最伟大的神秘的地步。
看着祈月泠泪光闪烁、充斥希望的眼,祈月烬慢慢的开口,用最简单的话语打破了她的念想:“我不爱你。”
但,是祈月烬瞧轻祈月泠的本事了。
只见她瞪大眼睛,无言半晌,开口竟是说:“我知道,您喜欢那个男孩。以前大家就在说了,您不近女色,说不定好男风,可您就算爱男人,也是需要孩子的吧?我愿意为您生孩子,我——”
祈月泠消失在火焰里。
强制传送走那个疯狂的女人,祈月烬又是一口污血蹿上喉头,这次他紧捂腹部,万分痛苦的咳嗽着,背部弯曲,就像迫于风霜、不得不垂颈的天鹅。
施哀诉冷漠的看着,那桌上泛黄的报纸染上血污,星星点点,而厚黑皮的相册则是要被血穿出一个洞来,黑血淌下封皮,在桌上铺开一汪小小的血泊。
他就那么咳着,似乎心肝肺都要咳出来。就像以前患了痨病的人,只能咳嗽,天天的咳,一咳一口血,因为被人避而远之,只能和自己肮脏的血一起,踏上不归路。
施哀诉只是在他身后,抱着手,静静俯视他。
没有一点想安慰他的意思,更没有一点想减轻他痛苦的意思。
只是漠然的旁观着,就像他对自己的情谊漠然旁观一样,漠然旁观他的痛楚。
待到他终于从咳血中缓过气来,脱力倒向沙发靠背,轻轻喘气,施哀诉才调笑般说道:“你家那条母狗,真是罕见的骚。不过我很好奇,你还真中意那只野猫了?”
从俯视的角度,施哀诉只能看见他被汗珠压迫的翕动眼睫,他散发出的病入膏肓的不详气息是如此明显,施哀诉觉得,自己一只手都可以让他窒息。
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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