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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如梦-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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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翁……」
    任青细若蚊鸣的一句呢喃,却让高力士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脸上又惊又喜。
    「您……您叫老臣阿翁?」
    任青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只拿眼瞥了瞥附近走动的宫女、侍卫,高力士会过意来,惊喜的神色也随之变得有点酸楚和无可奈何,半晌,才喃喃道:「青公子,老臣想听您叫这声『阿翁』,已经想了足足十五年……」
    「怕是以后,就算想叫您阿翁,都再也不成了……」任青淡淡的笑了,有点凄凉的笑容,「我就要离开长安城,陛下那里……」
    「青公子放心吧!」高力士明白任青的言下之意,把手里的拂尘往臂弯一搭,「公子远行,请让老臣送您最后一程,可好?」
    任青点点头。
    两人原路返回,沿途,一些来来往往的官员看见任青居然若无其事、毫发无伤的离开,都不禁惊讶的纷纷驻足。
    想不到圣上竟然没杀他?
    果然是天威难测,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到呢?
    不过看他一身布衣打扮,怕是再也无法入朝为官了吧?如此说来,昔日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活阎罗李任青,也只有灰溜溜的逃离长安,永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任青坦然走过。
    那些注视着他的目光中,有幸灾乐祸、有不可思议、有愤恨、有仇视、有鄙夷、有轻蔑……他都视若未见,在高力士的相送下来到兴庆宫外,然后在宫门前告别,独自走出御林军环绕的宫墙。
    宫门一角,他昔日的手下张少华正牵着一匹马等着,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上卿……」他一如既往的恭敬。
    任青笑了,「如今人人都避我如蛇蝎,唯恐惹祸上身,敢来送我的,也就只有少华你了……」
    「上卿莫说这话,少华跟随上卿多年,就算拼了这身功名不要,也想再见上卿一面。」张少华脸色苦楚。
    这些年来,任青以自己身为御史中丞和大理寺卿,掌管刑狱之便,暗地里从李林甫手下救出一些无辜的性命,为扳倒不可一世的李林甫作了无数准备,给太子一党留有了不少实力,不知情的人只当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却不知他是怎样瞒天过海,小心翼翼。别人不知,张少华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见自己这位昔日的上司竟然落了个被逐出长安的下场,也不由得心酸。
    「说的什么傻话?」任青伸手拍拍张少华的肩膀,道:「我是我,你是你,怎能混为一谈?」
    「上卿,为何不向陛下说明?」张少华真的替任青不值。
    「不用了,我已经厌倦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如此甚好。」任青淡淡的道,回头看了看巍峨的宫门,「世人皆是这样,有权有势的时候,都争先恐后的来巴结,一旦失势,就如洪水猛兽,左右飘摇,李林甫倒了,不是还有个杨国忠吗?那杨国忠若是倒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张少华黯然,见任青接过他手中的缰绳,连忙又道:「上卿,少华随你去。」
    任青倒好笑了起来,「随我去?能去哪里呢?我是要回家呀,回我那个离开了十五年的家。」
    张少华顿时语塞。
    「少华,我已写信给陈玄礼将军,他自会给你寻个稳妥的出路,而且有他庇护,谅那些有心寻事的人也不敢乱来。」
    「可是……」张少华犹不死心,可任青已经翻身上马,回过头来灿然一笑。
    「保重了。」任青说完,策马扬鞭离去。
    「上卿!」张少华看着任青骑马远去的背影,脚下不由自主的追了两步,却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上卿笑得如此轻松。
    第一次看见……
    ◇◆◇
    任青不想再回头,可是终究没有忍耐住。
    眼见离那巍峨的宫殿越来越远,他还是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却愣住了。
    高高的宫墙城楼上,站着的明黄色身影,分明是玄宗啊……
    他的身边……是高力士,还有陈玄礼将军!
    也许是见到任青回过头来,玄宗举起了自己的手臂,朝向他慢慢摆手。
    孩子,一路保重……
    他似乎能听到玄宗那不舍的告别声。
    两旁,高力士和陈玄礼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跪了下来,向他这个被逐出长安的罪臣,跪了下来……
    行的,是拜见皇室之礼。
    请让老臣送您最后一程。
    那是高力士送自己离开兴庆宫的时候说的话。
    此生,再无见面之日了。
    此生,再也不能叫他一声「阿翁」了……
    任青忽然觉得眼眶湿湿的,他连忙低头拭去眼角的泪水,再回首的时候,那城楼上的三个人影已经小得看不见了,逐渐的,连那座巍峨的兴庆宫,也消失在了目光所及的范围之中。
    于是再不回头,任青双腿一夹马肚,一人一马,在长安笔直的街道上疾驰而过,直往城外的法会寺而去。
    安笙,等我,我们一起回家!
    ◇◆◇
    法会寺外,那成片的梨树上积雪尚未完全融化,远远看去层层雪白,仿佛四月梨花尽开千树万树的模样。
    任青在那婉蜒而上的石板路前停住,下了马。
    想到寺里去,却又犹豫起来。
    也许是想到即将能见到安笙,任青竟然觉得,身上的伤口也不再那么疼痛了,但真要见面,不知怎么的,竟然又有点胆怯起来。
    安笙如果在法会寺的话,那么也定是见到那人了……
    想到安笙见到那人,还不知会是怎么样惊喜交加的表情,任青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不是有意一直瞒着安笙的,只是之前尘埃未定,怎么敢说出那人的下落?又怎么敢说出一切真相?
    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和安笙之间的结是因那人而起,自然也只有那人才能解……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他讶异的回头看了看。
    大概是来法会寺上香或者供奉灵位的香客,一位浑身缟素的柔弱少妇正要上车离开的样子,也许是看见了任青,竟惊叫了起来。
    任青皱了皱眉,这妇人他并不认识,不过看她穿着孝服,也许是亲人过世了吧……
    算了,这些再也不关自己的事情了,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回家!
    和安笙一起回去碎叶城!
    只要爬上这婉蜒的青石板台阶,就能够回去了……
    他笑着,慢慢往上走去。
    却忽然之间,腰腹传来一阵刺痛。
    奇怪……怎么会忽然这样痛?
    任青讶异的看向自己的腰间。
    一点殷红的颜色就像是一朵血色的花正在绽放一般,慢慢的在那雪白的衣衫上浸染开来。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血红的颜色?
    不……不是……是血……
    任青伸手摸了摸,满是鲜血,耳边传来又哭又笑的声音。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夫君,你可以瞑目了!」
    那位柔弱的妇人神情癫狂,手里握着一把女子用的匕首,雪亮的锋刃染满了血迹,随着她手舞足蹈,「锵」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夫君,兰儿给你报仇了!兰儿杀了这个害死你的人了!哈哈哈哈~~」
    原来……她穿孝……竟是因为自己害死了她的丈夫?
    任青想笑,可嘴角刚刚一动,腰际就传来钻心的剧痛。
    眼前也模糊了,只隐隐约约看到那浑身缟素的妇人又哭又笑,被家仆送上马车,然后,其中一人对着他狠狠的啐了一口。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恶贯满盈,没死在御史院大牢,如今横尸在此也真是便宜你了!」
    马车辘轳的车轮声逐渐远去。
    任青笑了,果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双手紧紧摀住伤口,饶是如此,那鲜血依旧如同泉涌一般从指缝间流出,把衣衫都染成了血红。
    低头看去,那把沾染了自己血迹的匕首静静的躺在青石板路上,锋刃湛亮,形状带着一点弧度,竟像是一个再讽刺不过的冷笑。
    你以为你报了血海深仇,可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呢?他们的仇,又该谁来还?又该谁来报?  
    天理昭昭啊!
    没有死在御史院大牢,可哪里想得到,竟会在这里……
    任青艰难的转身,吃力的往石阶上走去。
    脚下血迹慢慢拖成长长的一条,在积雪刚化的青石板路上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眼前一片朦胧,看出去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了,任青只觉得双脚无力,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跪倒在台阶上。
    膝盖上的伤口迸裂了,他一下子就滚下了台阶。
    冰凉的雪水浸湿了身上的衣衫,和着不断流出的鲜血,在任青经过的地方留下鲜红的血痕。
    任青一手摀住腹部的伤口,一手支撑着,慢慢的,吃力的往不远处台阶之上的法会寺爬去。
    安笙,我说过要一起回家的……
    一起回家……
    他咬着牙,往上慢慢爬动,眼中时而昏黑一片,时而是法会寺那敞开的大门,天旋地转一般朝向他紧压而来。
    安笙……等我……我还没有亲口告诉你真相……我还没有见到你……安笙……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浑身的鲜血就像是快要流光了,自己的意识却还是那样的清晰,甚至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和安笙的初次相遇。
    和安笙手拉着手沿着碎叶河长途跋涉。
    和安笙一起随着哥舒翰的商队回到碎叶城。
    和安笙一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
    还有在法会寺的梨树林里,小雪纷飞中,安笙慢慢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安笙……
    我真的……真的还想再见你一面……
    最后一面……
    也许是血流光之前的幻觉,他似乎看到了安笙自那落雪堆积的梨树林中,慢慢的朝他走来。
    依旧是那样毫无阴霾的笑容。
    依旧是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自己。
    依旧是记忆中,还在碎叶城时的模样……


    第二十章


    是谁的手,正轻轻的覆在自己额上?
    有一点冰凉,却又小心翼翼的,温柔而亲切。
    ……是母亲吗?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自己着了凉发起了高烧,醒来的时候,母亲就正用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温柔而又美丽的母亲,永远是那么慈爱,永远是那样柔美……
    「母亲……」他低低的呢喃出来,无意识的伸手抓住了那只正覆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然后慢慢的,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人,并不是记忆中那位美丽的女子……
    「安笙……」他低喃。
    见他醒来,安笙秀美的脸上掩不住惊喜交加,「任青,你终于醒过来了?」
    周围,也传来自己熟悉的声音。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青儿,你总算是熬过去了!」薛钰双手合十连声念佛,已经是喜极而泣,「青儿,你可吓死舅舅了,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啊!」
    「我就说他一定会没事的。」这是哥舒碧爽朗的笑声,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原来……自己竟然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见任青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一旁的人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轻轻的靠在床栏上。
    「我没死?」他问。
    「你已经没事了。」安笙坐在床沿看着他,回答:「幸好被法会寺的小沙弥发现救了进来,伤口并不深,只是失血过多,才会一直昏睡,如今醒来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任青点点头。
    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只要稍微动一下就立刻能感觉到那股疼痛的感觉,他不敢再动,乖乖的靠在床栏上。
    一边,薛钰数着佛珠,问道:「青儿,你的伤是何人所为?」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佛门前行凶杀人?
    他得知任青被伤一事后,连忙赶去,却只能看见一地的血迹,还有一把湛亮的匕首,在青石板路上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任青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开口:「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是谁伤的,还重要吗?诸法因缘生,是我造的孽,自然也该我去承担……」
    房中顿时沉默下来,片刻之后,薛钰又念了一声佛。
    「阿弥陀佛,青儿,你肯这样想,最好不过。」
    他看向眼前的年轻人,任青也正看着他。
    那曾经毫无遮掩的恨意和怨愤,已经彻底的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平和与坦然,还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的大彻大悟,却无悔。
    此生,他死别生离过。
    此生,他醉卧龙潭过。
    此生,他叱咤风云过。
    此生,他大仇得报过。
    只是短短二十多年,就看尽人生悲欢离合,尝尽世间酸甜苦辣,几多朝朝暮暮,几多云烟漫漫,终未教年华虚度。
    薛钰笑了,随后又道:「阿弥陀佛,青儿,你伤口未愈,好生休息。」
    他说完就和哥舒碧一起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任青和安笙两人。
    任青看着安笙,安笙却笑着道:「这里不是法会寺,石头说担心会有人知道你在法会寺,就让我们连夜迁到这里,打算再过几日等你伤口好些,再回碎叶城……」
    他滔滔不绝的说来,一改往日闷声不语的模样,仿佛是要把以前没说的话都一口气说完。
    任青也不搭话,只笑着看他讲来,末了,两人目光对上,竟是同时愣了一愣。
    再没吭声,静静的看着。
    良久,任青才伸手碰触安笙的脸,低声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笙闭上眼,从怀里慢慢掏出一样东西来。
    那是任青之前交给他的弯月白玉佩。
    他小心的把玉佩放到任青手中。
    「物归原主,我想,还是由你来保管最好。」安笙笑道。
    见任青握紧了玉佩,安笙又缓缓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任青讶异的反问。
    「你为何不告诉我,紫卿并未死,一直都在法会寺藏着养伤?」安笙目不转睛的看着任青的双眼,开口道:「为何你不早点告诉我,反而让我误会你那么久?恨你那么久?」
    安笙说来,不知不觉间语气已经高昂了上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小时候,你什么都会对我说的,为什么却要一直瞒着我?」
    看着那双湛蓝的眼眸,任青哑然了,半晌,才低低的道:「我也不想……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毕竟,他最不想最不想牵连进来的人,就是安笙……
    「我知道。」安笙却异常爽快的回答,然后笑了起来,一如七年前还在碎叶城时那样,毫无阴翳、毫无芥蒂的纯净笑容。
    仿佛他们都还在碎叶城的那段快乐时光。
    他笑着,明亮的蓝色眼睛看了看任青,旋即又慢慢的开口:「任青、认清,我一直不曾认清你是谁,如今,我又该怎么叫你呢?任青?还是叫你李倩?」
    任青伸手握住了安笙的手,回答:「李倩已经死了,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我是任青,永远都是任青。」
    他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嘴唇贴着对方的耳畔,细声说道:「叫我任青,安笙,记得我是任青。」
    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点头,他这才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天。
    从此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李倩这个人。
    昔日废太子瑛的第三子李倩,已经随着三庶人案,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再也没有了皇子倩。
    只有任青……碎叶城的任青……
    ◇◆◇
    转眼,任青已经在这宅子里待了五天。
    他的伤并不是很重,那少妇虽然刺得用力,但毕竟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再加上心绪激动,竟不曾伤到要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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