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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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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气氛融洽又不失幽默的谈话里,他们谈到了这开天辟地头一条运输大动脉对天朝欣欣向荣事业的伟大贡献,谈到了能够作为第一批天朝铁路工人中的一员所应有的光荣和自豪,谈到了为保护好国家及人民的生命和财产,使这条大动脉能安全、畅通、快速运行大家所必须应当承担的艰巨责任……
在谈话中,年近四十,穿着一身与天朝红军军服样式相同,只不过是被改成了黑色制服的站长,向面前这位和蔼可亲的天京客人介绍了自己由一个失去了土地的穷苦苏州农民,被迫流落到上海浦江码头住临时茅棚、仅能依靠“抗大个”度日,赡养多病的一对双亲的悲惨经历。也讲述了上海光复后,自己又由一个码头工人,经过刻苦的文化及业务学习,终于成为一个合格的铁路工人幸福历程。
“……是天朝叫我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我只有不顾一切地工作,才能报答天朝的恩典。”站长发自内心地说着。
郑南认真地听着站长的叙述,他发现眼前这个本就不是粗壮的朴实汉子,谈话中常常会自觉不自觉地轻轻揉动着自己的胸口。“说的对呀,我们都得用自己的勤劳来为天朝做贡献。”他边说着,边关切地望着站长,“怎么,身体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呵呵,不是。”站长低头看看揉动在胸口上的手,笑了,“老毛病了,还是当初那会儿在码头给英国人卸运货箱的时候,曾经被累吐过几口血做下的老病根,激动起来就胸闷。没事的。”
“哦,那也不要大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工作的保障。要经常去医院检查检查,再叫家里人多做些好东西补养补养,很快就会完全恢复起来的。”郑南笑着拍拍站长的腿,“怎么样老哥,家里的老父母和大嫂都一定不错吧?”
“唉,可怜的老娘没福气啊,没有能看到今天的好日子。”站长带着遗憾地摇摇头,马上,又笑着看看天京的客人,“老爹好啊,赶上了好时光,上海刚刚光复没多久,在天朝的关怀下,多年的老病就得到了救治,现在身体硬棒着呢。这不,年初车站分给了我两间房,老爹也搬了过来,省去了我再挂念。回到家里,还能吃上老爹亲手做的饭菜。”
说到这儿,站长看出客人眼里还存在着的疑问,嘿嘿一笑,“以前穷啊,哪有人肯进我们那个猪窝都不如的烂家,后来好了,可时间又少了,再者也是一大把的年纪了,这……”
“呵呵……”郑南笑了,眼睛看着路静。
站长一说他自己是光棍儿,您就瞅我做什么呀?路静不自然地笑了笑。
“工作好了,生活也该完美才是。这方面也得用心哦,都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拖延久了,呵呵,可就没你的了。”郑南逗着脸红了的站长,“我还忘了问了,现在的薪俸还可以吧?这里的物价应该也不高吧?”
“呵呵,要是从前那是做梦都不敢想啊。”站长骄傲地伸出一个巴掌,“三块银元的平均薪水,再加上站长补贴、值班等等费用,每个月总得有五块银元。就这些钱要是放在早年,我都可以回到老家置上几亩地的了。现在要是在昆山买大米,一个银元一担,五担米我们爷俩还不得吃上一年?以前想吃都吃不上的猪肉,如今咋吃都行,呵呵,才一角的铜币就能买上一斤。至于时令的蔬菜,那都是用最小的铜币(分)去算了。唉,真是啊,想想我都赶上当初清妖的一个县太爷的收入了。”
“是啊,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大家的收入还会越来越高。”郑南点着头。
“那当然了……”
“五一五次客车正点由我站驶出,请做好接车准备……”就在这时,里屋的扬声器里声音打断了站长兴致勃勃的话头。站长站起身,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冲着客人抱歉地拱拱手,“客车要进站了,我得赶紧去做接车准备。这列车一到,你们的车就可以放行了。”
………【第三五三章马不停蹄(三)】………
站台上,手举信号灯的站长一边示意火车放行,一边笑着与车上的郑南点头告别。自从来到这个车站,来来往往的“有身份的人”他见过许多,尽管都叫不出对方的名和姓。对车上的这位天京客人,他早就感觉到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但是他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位与自己那么亲切地攀谈了许久的人,竟然会是“宁王”,传说中的“真神”。
几年之后,在观看欢庆天朝国庆十周年的纪录影片的时候,面对着银幕上出现的那位天朝共盟会执行主席的真切面容,站长总觉得似曾相识。当他在记忆深处将从前的那一个依稀日子挖出来的时候,已经作为一个老共盟会员他却有些犹豫了。那会是我们的领袖吗?日理万机、军情重大的领袖会坐在一列戒备都不如一辆普通过往的运兵军列,随时还要给来往的各种车辆让道,而不是马不停蹄地一路畅通无阻的客货混和列车?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他相信那个美好的回忆的一定是真实的,因为,从他当上铁路工人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列“特殊的列车”在他的面前驶过,当然,除了军列,还要除了那些为了帮助列车上的危机病人而临时改成的“特别快车”。
郝立宿是在对苏州铁路工人夜校的工作检查督导完之后,顺路又来到的车站。他喜欢这里,喜欢站在那高高的、宛若一条彩虹的木制天桥之上,看着下面那一条条锃亮、笔直的铁道线。他更喜欢感受当一列列钢铁长龙呼啸而过时,带来的那种脚下的震撼,也喜欢看停靠在月台上的票车旁,上上下下的那些带着大包小裹的普通旅行者们,脸上露出新奇、满足、喜悦等等的各种神色。
仅仅两年的时间,苏州就已经有了一个飞跃的变化。如果这一切的巨变不是就出现在他的亲眼目睹下,他简直就不敢相信会是真的。
阵阵的清风吹佛着郝立宿头发,后背的黑发开始有些散乱,他双手扶着朱漆的木栏,没管这些。每次的他都不光光是带着一种赞叹站在这里的,他的心里还有一种骄傲,因为,所有这一切的变化里面,也有着他自己的一份贡献。良禽择木而栖,最终选择了天朝这棵参天大树,看来是对的不能再能对了。
当初在安王林海丰的开导下,虽然他决意抛弃心底里曾有着的对大清的无限忠诚,同意接受了太平天国江苏省政府的邀请,作为省政府的一名参议参与江苏的建设。可刚一开始的时候,面对着那些一议论起来各个都是战功累累的新同僚们,他还是在心里总有一种疑虑和自卑感,毕竟自己是个背着叛降者这种不光彩名字的“贰臣”,即便自己能够提出来几个治政良方,也未必人家真的肯听。因此,在起初的那一段时间里,他总是告诫自己,要小心做事,谨慎言语。
不过,这样的时间不是很长。在渐渐的接触之中,郝立宿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心底里想象的那种情形,从江苏省总督曾钊扬那里开始,省府里从来没有背着他的任何一件事,更没有任何一个新同僚对他有过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慢待,更不要说什么轻蔑了。省府无论大事小情,在作出决定之前,总是会再三地征询他的见解。尤其是总督曾钊扬,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那点儿疑虑,三天不来两天早早地就会登门拜访,与他攀谈上个把时辰,毫不掩饰地说像他自己这些人打仗、种地都是内行,可对于如何完完全全地治理好一个诺大的省份,巩固住并发展好江苏这个天朝的大基地,相比起他这个曾经有着一省布政使经历的内行来讲,那还是陌生的很。因此,希望他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一切聪明才智,大家心往一处想,力朝一起使,千万不要背上过去的包袱,那其实不单单是对他自己,更是对天朝的不负责任。
就这样,郝立宿真正试着开始说话了,并逐渐地融汇在了大家之间。
整个江苏省早早地就实行了土地改革,按照天朝的土地纲领,翻了身的农民都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那份土地或者山林,人民的劳作热情异常高涨。前年,尽管出现的旱涝灾害,全省的粮食产量不仅没有比以往下降,还获得了数年不见的大丰收。在此良好的基础之上,江苏省政府继续调动一切有利因素,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同时,又利用各乡村农会、民团以及驻军的力量,开垦新田、对那些缺少劳力的弱势群体采取了无遗漏的互助方式,全省实际春播面积又较头年多出。再加上老天爷的垂青,风调雨顺,眼见得又将是一个金色灿烂的丰收年。
不过,在这中间,与曾钊扬等人一样奔走于全省各地的郝立宿,却预感到了一个不足之处。不用说,今年的粮食一定会大大地超过去年的产量,而省内各地现有的仓廒,可还大都是那些接手满清时期的东西,有些年久失修不说,即使全部用上,那也根本就不足以面对现实。还有各地将来粮食的运输问题,如果不及早动手,很有可能会给这个难得一见的大丰收年带来巨大的折扣。
郝立宿根据实地勘察,经过深思熟虑,筹划了一个从安排收割、到运输、再到仓储的完整计划,提交给了省府。果然,他的计划迅速被得到采纳,并马不停蹄地予以实施。由此,江苏不仅成为了天朝第一产粮大省,为支援光复全国的战场提供了稳定的后方保障,还创造了强弱搭配、利益共享、绝不荒了半分田的固定互助合作制度。
天朝政府对江苏的贡献给予了极大的肯定,东王杨秀清通令嘉奖江苏全省军民,同时赠送一块怀表给郝立宿,专门表彰他的功劳。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郝立宿又一次体会到了曾钊扬的优秀人品。原来,在给天京的奏报里,曾钊扬没有将江苏省的功劳贪为己有,而是对他郝立宿的贡献大大地加以褒奖,并提请天朝对他委以重任。连郝立宿自己都没想到,不出半个月,天京就来了委任诏旨,他成为了江苏省的总督协理,主管全省农业,同时,还担负起了督学的重任,大力推广天朝政府的“普学令”。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该回去了,已经是晚饭的时分了。”侍从望着还在凝神深思的协理,轻声提醒着。
“好,回去。”郝立宿满意地抚了抚散乱的头发。
“呵呵,郝协理果然还在这里。”
刚刚走了两步的郝立宿看着迎面气喘吁吁跑来的站长,奇怪地停下了脚步,“出了什么事情吗?”
………【第三五三章马不停蹄(四)】………
“哎呀郑委员,您来苏州怎么也不事先晓谕我们一声,叫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啊。”
刚才那个站长只告诉郝立宿说是有个天京的“大客人”在聊天中得知他在站里,就提出想见见他,这个“大客人”是谁?站长自己也说不清楚。来到客货混编的车厢下,当看到车门口迎上来的那位军官的时候,他一愣。这不是当初宁王府的侍卫长李蒙吗?去年宁王殿下从福建返回天京的途中,曾经在苏州滞留过数天,所以对这位宁王的亲随,他不可能不熟悉。郑委员来了?他连忙问着李蒙。不过,李蒙仅是微微一笑,却并不置可否。
随着李蒙一推开车厢门,郝立宿看到里面显然是正要起身迎他的人,马上惊喜万分,果然就是郑委员,他赶紧拱手弯腰。
“呵呵,我这也是人不留人天留人哦,本来只是途经这里不打算停留的,可现在要听人家铁路的话,没办法,不停不行啊。”郑南笑着连忙还礼,随后,亲热地拉着郝立宿坐在自己身边,“正好,刚才听说你在站内,就把你请来了,咱们看来还是有缘啊。”
“呵呵……呵呵……”郝立宿只是笑,一时竟忘记了该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样,身体不错吧?看着比去年的气色可是好了不少。”郑南仔细端详着郝立宿,关切地说着,“现在管着的事情多了,劳累总是避免不了的,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些。看样子你这晚饭一定是还没吃呢吧?正好,咱们就一起吃上一顿。来,给你介绍认识一下眼前这位咱们天朝军械局的齐大总监……”
三大碗上面加了个荷包蛋的面条,两碟酱菜,这就是那个“吃上一顿”。
“呵呵,不好意思啊,总说要好好做个东请请你,可惜时机没赶好,将就讲究。”郑南举起筷子看着郝立宿,“吃啊,下次到了天京一定好好地补上。”
“郑委员太客气了,卑职还是真的饿了,有这一大碗面,强似山珍海味。”郝立宿抡起筷子,狠狠地吃了一大口。
郑南笑了,低头吃了口面,“曾钊扬他们都好吧?还是以前那句话,你懂的比他们多,有多年的一省治理经验,要多多地帮助他们,千万不要吝啬哦。”
郝立宿被郑委员的话说得脸微微有些红,“看您说的,其实他们哪里就是外行,各个干的都相当出色。尤其是曾总督……”
接着,他汇报了省里正在如火如荼开展的经济建设,即将投入生产的省棉纺公司,生意火爆的苏绣工艺品公司、日夜加班加点的农用工具厂……又讲到了去年曾钊扬一力组建起来的省农业供销合作社,通过合作社,他们把本省富裕的农产品从包装运输到向外销售一条龙的统一承担起来,既充足了兄弟省份的集市,增加了农民兄弟的现实收入,又同时解决了农民兄弟生产中的部分需求。
“当然,这些明显还不够,现在单靠省农业供销合作社,覆盖面还仅仅是省内的小部分地区,”他兴致勃勃地说着,“如果类似的合作社能够在省内各地全部铺开,那会使更多的农民兄弟受益。”
“呵呵,利用省府对外联络畅通的优势,不叫农民兄弟忙乎了一年的收成烂在地头,或者是被恶意的商人们低价收走高价卖出,仅仅赚个血汗钱,而是能够帮助农民兄弟们直接增加收入,改善自己的生活,还给他们解决了随后生产中急需的各种新工具和物资,这当然是件大好事,你们这个做法不错。”郑南连连点着头,“不过,在以后扩大规模的时候务必要注意一点,无论是县乡,组织不组织供销合作社要顺从大多数农民兄弟的意见,政府可以指导,但是不能强制。尤其是基层供销社,万万不能政府直接插手,更不能把供销社人员当成工厂里的工人那样安排,而是应当完全由农民兄弟自己来管理,就像你们已经搞得很好的互助组一样。不然的话,很容易造就出一批逐渐甩掉了农民切身利益的官商。”
“这点我们倒是还没有想到,我们可能只是过多地看到了有益的一面了。”郝立宿也笑着,“不过,郑委员放心,我们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的。”
“嗯,我们的各个方面都是在刚刚起步,万事急不得。无论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不能伤害了人民的感情。”郑南说着,看着郝立宿一笑,“光说好的了,莫非你和你们那位总督大人就没有过什么争议?”
争议?一提到这两字,郝立宿先是脸又是一阵微红,接着笑了。都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哪有大勺不碰锅沿儿的。
远的不说了,几个月前,省供销社的仓库里积压了不少加工包装好的红茶。有适合东方口味的“松烟香,桂圆汤”“工夫”红茶,还有松香味更浓郁,比较适合配薰鱼和薰肉,专门就是为了应对欧洲诸国的“中华红茶”。无论是哪种口味,按说洋商们登门商洽购买的人数和数量都是不少,可曾钊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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