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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绝之鸩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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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歹也有一十八岁了,身体虽未经人事,不过在还丹门待得久了,许多奼女阴阳之事还是懂的,被义父这样碰触裸臀,心里起了异样的感受,只觉得心怦怦跳着,手脚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刑不归正想着事情,察觉手下碰触的肌肤如烫如烧,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义子似水荡漾的一双眼,那眼里目波盈盈,有点儿畏怯、有点儿情愫、还有一点儿不解。
刑不归蓦地察觉自己的行为不妥,在有心人的眼里看来,他这样子似乎正轻薄着义子。很难得的慌张起来,收回手,呐呐地说:「对不住……」
刑羽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转回头,心头却依旧小鹿乱撞。
刑不归刚刚心无旁骛,却因为刑羽的脸红耳热,也触动的自己的什么,从背后看义子,虽然瘦弱,肢体却分配的匀称,肌肤有些干巴,比之一般的市井之人还是显得鲜嫩些许。
好像有什么迸发了出来,在他心底。
房里暗香愈来愈浓,大量的香味由刑羽的汗里汩汩溢出,描绘着嫣然浮动的怪异情愫,刑不归头又昏沉了,刚刚的一时情动,应该是这香味在作祟,他立刻起身将房门打开,先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才又回到房中。
这时,看见的是对方寸缕未着的正面,他呼吸无来由的一止,少年色秀姿秾,与自己的粗犷全然两个样,配上他依顺的表情,竟搭出一种阴柔的美感,这一体认当场让他肚腹以下都紧绷了起来。
虽然富有人家或是高官府里都以狎养娈童为尚,可他并非好色之徒,更不想让刑羽认为自己收养他是别有用心,当下强自收慑心神。
「……你可以着衫了。」他说,喉头处却莫名的干焦,导致简单的几个音里有沙流滑磨之感。
刑羽脸上的红热一直未褪,也怔怔看着对方,似乎这一时半刻之间,他连听觉都丧失了。
「把衣服穿起来。」刑不归又说,这回把眼瞥了开去。
刑羽拾回衣服穿上,不知为何手一直发着抖,连襟扣都弄了好久才扣上。
刑不归轻咳了一声,说:「……我学的刀法大开大阖刚烈猛强,认了你为义子,本想将功夫传授,可是刚刚探你筋脉虽然柔软,却天生骨弱,体内阴气凌于阳气,类似于女子,强练反容易致筋脉断绝……」
刑羽剎那间了解,原来义父刚刚的行为并不带狎弄意味,是自己会错意。转念一想,无法跟着义父学武,会不会被嫌弃?哀怨低下头。
刑不归倒没这意思,喟叹一声,又说:「不练武也好,我自少年刻苦习艺,以为能凭己身光耀师门……现在又如何?沧海中一蜉蝣,什么壮志豪情也没了。」
眼神放远,想着自己年少轻狂时,自以为风光,可一遇上事,身边却连个支持的人也没有,所以,武功盖世有何用?比不过人情冷暖。
刑羽看着义父,明亮的眼里有暗云涌过,想:学武才不好?我不爱学,我恨死那些拿刀子拿剑的武林人,他们是土匪……不不不、爹不是土匪,爹跟他们不一样。
对,唯有爹爹跟那些人不一样。
刑不归继续低声说:「……不能习武艺,你就学着其他行当,免得我死了以后没人照顾你;就算一辈子都开不了口,总还是要想着怎么活下去。」
刑羽听了好感动,走上前去抓起他的手,用力握,往自己心口点了点。
我会好好活下去,绝对不比爹早死,这样等爹百年之后,我才能帮爹好好料理后事,这是爹爹养我的条件。
被小小的手握着,触碰上他的胸口,适才少年裸身的模样突地横过脑海,刑不归猛地后退一步。
爹?刑羽讶异望。
刑不归狼狈万分,没想到自己居然……
刑羽看他脸色青青白白,踏前一步想关心,一股淡香又是直扑过去,刑不归才刚因为自己心猿意马而自愧,这香味却又趁虚直入气海,他晃了晃,忙搭着义子的肩膀,稳住。
大大的骇然,刑不归。他平常练气练功已有小成,居然抵不过这小小的香气,由丹门向下,精门几乎要尽开。
「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两个时辰就回来。」刑不归说完,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刑羽一下被丢下,追出去,瞄见刑不归的衣角在门楼处闪逝,一时间他整个人空空荡荡,如同随风飘转纷飞的蓬草无所适从,只能怅然望着外头的天色。
天晚了还要去哪里?我惹爹生气了?
垂下肩膀,想哭,却又不敢真的追出去,怕刑不归嫌他缠,正拖着脚要回房内点起灯,薛大娘的声音从院子另一边传来。
「别紧张,他们保镖的啊,行旅寂寞劳苦,回来手里有些闲钱,自然去青楼找姑娘喝酒去火,你莫等了,早早歇息吧。」
刑羽懂了,安下心,原来刑不归不是厌弃他,可是听到薛大娘说他去青楼,却又觉得闷气。
回头看薛大娘,她在院子角落大枣树下端坐,竖抱琵琶弦拨丁丁,那声音潏潏汩汩,恰似水流涌出,夹带碎冰撞击漱石之清脆,光是这一响,触动了他的心弦,忍不住驻足停听。
那琵琶薄桐木板蒙面,薛大娘右手五指弹、挑、摭、分、摘、滚、轮、扫、拂,叮叮咚咚错杂交弹,如初春细雹跌落金盘、又像是磬声不绝,高响入于秋云,简单四弦竟能拨出千悲万恨的愁意。
刑羽呆了,乐音如同潮浪袭打着他的知觉,拱上高高的空中又落下,整个儿失了魂,让他不知今夕何夕,直待曲终调绝,他仍旧茫茫然,有如饮了美酒般醺然。
他走到薛大娘身前,半蹲下身仰头望她。
好好听,可不可以弹下去?
「你喜欢,大娘就能弹,你不嫌吵就行了。」
不吵不吵。刑羽猛摇头。
薛大娘虽是自弹抒发己意,有个小家伙满眼烨亮的求听,却也让她欣喜,重又轻捻子弦拨出风雷,当下真珠撩乱铃铛细撼,清音满院风响急。
刑羽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自己就是弹琵琶的人,等一曲又毕,他跪在地下猛拽着大娘衣袖,嘴巴啊啊张,恨不能说出自己的心绪。
薛大娘发现被拽得紧,于是问:「学过吗?」
刑羽摇头。
「可怜的孩子,长的人模人样,偏偏不会说话……」薛大娘悯恻之心起,柔声问:「你若愿学,大娘教你。」
刑羽大喜,可一会儿又垂下眉头,指指自己的口袋,摇手。
我付不出束修。
「不用不用。大娘年纪大了,干不起太重的活儿,你每天帮大娘去井里吊两桶水上来放缸里,再劈些柴火就行了。」薛大娘笑吟吟:「我这还有把琵琶,就送了给你。」
刑羽这下真的眉开眼笑,跪地磕了磕头当是拜师,薛大娘起身,从房里拿出一把老旧的琵琶给了他。
刑羽像接着厚重宝物似的颤颤接下,突然间转头望着空落落的院门,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弹出那样潺湲的琵琶乐音,让爹爹听了后,同样伫足,不会放他一个人在这里等。
刑不归回来时都夜深了,见刑羽在地下铺了一张席子瑟缩着睡了,桌子上还留有他们今天中午在路上买的干粮,突然觉得自己这父亲当得失责。
可能因为夜深天凉,蜷在地下的刑羽抖了抖,刑不归看床上明明有被褥,小家伙没拿去盖,想是不跟自己争。他摇摇头,义子守本分的很,是好是不好呢?
拿下被褥盖在刑羽身上,这小家伙身体脉象怪异,可得小心着些,自己是练武之人,身强体壮,其实不怎么畏寒。
刑羽其实睡得并不安稳,被褥一上身就醒了,揉了揉眼睛见刑不归回来,忙坐起来。
爹!他想打招呼,无奈口不能言,都只能以眨眨眼的方式来表示。
「你睡。」刑不归说。
刑羽看看身上被褥,惊诧,却不敢造次,掀开了要放回到义父床上,刑不归知他心意,哼了一声。
「你盖,莫要着凉,反而得连累我来照顾你。」
刑羽吓得一抖,这被褥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偷眼看刑不归,发现他虽然话说得酸刻,表情眼神却如常,他放下心,猜测到义父不过是关心自己,因此莫大的开心,身体整个暖洋洋起来,忍不住咧嘴又笑。
爹爹舍不得我受冻寒呢,好开心。
开心也没多久,刑羽突然间闻到粗劣的胭脂水粉味飘过,掺杂些许酒味,从刑不归身上传来的,他笑容立敛。
刑不归不可能擦胭脂,这味儿当然是他从青楼带回来的,刑羽一体认到这点,暖洋洋的感觉立刻消散,仰头望义父,印证了薛大娘的话。
心里有点酸酸的什么溜过,说不出那感觉,闷闷的、鼓鼓的、不堪再下去。
他有些不懂,如果真的需要女人,为什么不娶妻?以义父那样高明的功夫,真要认真,一定能在江湖中成名立万,赚取大把银子,娇妻美妾想要都有,却情愿偏安在此地当个小镖师,孑然无所凭赖的日子,为何甘之如饴?
低头想,这样也好,他跟着义父待在这里,远离那些可怕的江湖人,从前在还丹门的日子就忘了吧,他要伺候刑不归,因为在他最害怕最困苦的时候,唯一伸手给了他食物的,只有他。
现在,连家都有了,刑不归是顶着他的一片天。
嗯,这样就好。刑羽想通了,嘿嘿笑着开心。
刑不归一直注意着刑羽,见他脸色一下迷惘一下开朗,眼珠子骨溜溜转啊转,并非打坏主意,而是思绪百转,愁眉纠结又舒开,接着又偷笑,脸上还飞起红霞,到底心里想着什么?
这小家伙要是会说话,一定会更有意思吧。
和着长衣睡下,刑不归知道,他与刑羽的日子,正要开始。
往后,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这一对义父子的生活非常单纯,父亲走镖,儿子待在家里,还有个薛大娘待刑羽如孙,对刑不归则客气,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刑不归时常不在家,要押送广通镖局的镖车,或是孤身走暗镖,至于刑羽,可能是之前受过惊吓,不太敢一个人跑街上去闲晃,总是乖乖待在院里,默默且开心的整理家。
刑不归一直没有成家之念,依旧以镖师之业糊口,获得的酬劳虽不多,却还够他父子俩过日子,也不需要刑羽出去工作。不过,刑不归毕竟是男人,就算他冷淡自制,每次走镖回来都会上青楼去,刑羽也不多问。
听薛大娘说过,刑不归会去同一家青楼找固定的姑娘,那位姑娘虽非头牌,却也姿色不差,客人也多,刑不归胜在其不羁浪荡,颇受那位姑娘的青睐,每次刑不归去,姑娘都会特别撇开外客只招待他一人。
我家爹爹风采出众,所以许多姑娘们喜欢他,正常的。刑羽看着刑不归那落拓却不减其英伟的身影,心中这么想。
不过,四年了,对于偶尔义父晚归、回来时身上沾的那股脂粉味,刑羽还是不习惯,非常的讨厌,他讨厌刑不归身上沾有别人的味道。
所以每到第二天,他都会特别用力刷洗刑不归换下的衣物,用力刷,后果是刑不归惯穿的衣物总是破的非常快,除了刑羽本人之外,没人知道原因。
这是刑羽的一件小小秘密哦。
对于刑羽跟着薛大娘学琵琶之事,刑不归从不置喙,基本上只要刑羽不给他找麻烦,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自从有了刑羽,他只要在家都有热食吃,刑羽跟着薛大娘不只学琵琶,还学了简单的厨艺,早晚把庭院洒扫干净,连刑不归给他的银钱都用在家里,丝毫不浪费。
清幽的小院落里,从此常有着四弦掁触之音,刑羽对这指拨之艺特别热衷,只要有闲,就会坐在院里拿着琵琶笼捻,这一曲霓裳羽衣、那一遍六夭散序、薛大娘见他认真,教得更是用心,几乎是倾囊相授。
偶尔刑不归在院中练武的时候,刑羽窝在大枣树下托着琵琶,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弦,从初时的乱不成调,到如今竟都有了些商风悲飒之感。
爹爹,我既然骨弱无法练武,总可以在你习功之际弹奏一曲,陪着你。
刑羽这么想,看着义父,他知道自己软弱,就算软弱,还是有自己能胜任的事。
刑不归舞刀,腾挪闪展随招飞舞,刀身沉实,劈出的劲头重若千钧,人说「剑走青,刀走黑。」黑就是狠,因为刀器仅单边有刃,宽身后背主重劈砍,所以狠辣利落,可是有了音律的衬托后,舞刀时的肃杀气氛都柔软了些。
以往薛大娘碰上刑不归在院中耍刀时,总会避开到自己间里,嫌那杀气太重,可是现在,她也会在那两父子拨乐练武时出来观看,清幽的老旧院落有了一种鱼游活水之中的流动。
第四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天晚上,广通镖局楼朝阳为楼大娘六十寿辰摆席庆生,请了所有亲友及镖师前来宴饮,刑不归问刑羽去不去,刑羽想及那些镖师都是凶猛的大老粗,刀鞭锤釜不离手,心生害怕,摇头,刑不归于是撇下义子出门了。
刑羽留在房里,薛大娘教完琵琶从外头回来,一进院落就凄厉大叫。
「羽儿你快来,有条蛇啊!」
刑羽忙冲出来,下石阶时没踩好,又摔一跤,不过他见薛大娘软坐在地,离她几步前有一条小蛇正昂头吐信,慌乱又爬起来,到大娘身边扶她起身。
「应、应该是毒蛇……」薛大娘颤颤指着地。
大抵蛇小且艳纹浓烈,头呈三角型皆含有剧毒,这蛇可都具备了,如今是秋天,蛇类即将冬眠,需要预先到处觅食,因此这时候的蛇类特别会攻击人,薛大娘知道这点,因此忙唤刑羽过来。
刑羽的身体有个奇异之处,就是他从不怕毒蝎蛇虺,只要有他在,连蚊蝇飞虫都不会有,他身体似乎具备薰香赶虫的功能。刑不归了解义子的奇处,有时夏日夜晚在院中纳凉,一定要刑羽待在身边,既不怕蚊虫来叮,也没有五毒虫蛇暗中由草丛之中窜出咬人。
刑羽蹲下身,与蛇仅隔一步之遥,那蛇不停吐舌信,敏锐的嗅觉让它闻到刑羽身上特有的香味,它对之相当忌惮,矮了头要窜溜出去,被刑羽抓了其七寸之处,本想随便一丢,又怕这蛇会在外头咬了他爹,干脆拿了石头把蛇头击碎。
薛大娘惊魂未定,刑羽料理好了蛇,扶着大娘坐好,大娘看到他额头红了,真是不舍。
「羽儿你常常会跌跤,怎么搞的?走路要注意,你一天到晚摔,大娘看了心疼。」
刑羽咧咧嘴笑,无法解释;连刑不归这样的练家子闻到他身上的香味都会头昏,更何况香味来源位在丹田体内的他呢?虽说目前体内的毒性被压抑得好好,可偶尔在他心急之时,一丝毒性会窜入心脉上冲脑部,让他失去平衡而跌倒。
薛大娘见他一副认命的模样,也不说了,倒是好奇院里跑出一条蛇,却未见刑不归出来探查,于是问刑羽他人去哪儿了。
刑羽指指镖局的方向,意示爹去镖局了。
「对了,今儿个芬妹子喊我去参加酒宴,唉,我常出入烟花之地教弹琵琶,出现在亲戚面前,岂不给芬妹子丢脸?」薛大娘说,她口里的芬妹子就是楼大娘。
刑羽忙摇摇她的手,头也摇摇。
大娘人很好,不会给人丢脸,我喜欢大娘。
薛大娘知道小家伙心思单纯,心里想什么、眼里就表现出什么,猜出他的想法,被逗乐了,却也免不了又叹一口气。
「你这孩子憨直可爱,要是能说话该多好。也幸好得你爹疼,没舍得把你扔出去,不像大娘我小时候家贫,因此被卖入教坊,到如今无所依归。唉,芬妹子才好命,嫁了好人家,有子孝慈……」她说着抹了抹眼泪。
不哭。刑羽继续摇大娘的手想安慰她,不过听到对方说爹爹疼他,心底也窃喜,暖暖的像被煴斗煴刚过的服贴。
薛大娘又道:「……我年轻时在教坊蹉跎流年,中年虽然除了伎籍出来,却也年老色衰,连寻常农户都嫁不得……今天我听说康宁楼的采苹姑娘啊……」
刑羽一怔,因为康宁楼是青楼,采苹就是刑不归每次走镖回来会去找的姑娘,刑羽偷偷看过她,中等之姿,风尘味不若楼内其余的姑娘重,这可能是刑不归找她的原因。
薛大娘继续说:「……被城北的江大富人看上了,要接回去当小妾。采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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