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抬头-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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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沁雨用力摇摇头，苦涩道：“难，医生说是捅破了脾脏，本来应该是有救的，但是镇上的医疗条件不行，只能想办法把命吊着，如果送到市里去的话——时间又来不及。”

　　　　这么说，舅舅现在是死也死不成，活也活不了？只有躺着等死了？我心里也是无奈得很，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尤其是两老，真是不知轻重，但是……

　　　　“别哭了！哭又有什么用？能把人救回来吗？”耳边不停回荡的就是呜呜呜地哭泣，我的烦躁也被提升到了顶点，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

　　　　“小声点，这里是医院，不要影响到病人。”年轻的忽视冷冷地招呼了我一声，然后转头就走，见惯了生死的她们，大概也见惯了病人家属痛苦又无助的恸哭吧。

　　　　“别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我不得不放低了声音，试图安抚一下安家众人的情绪。可惜换来的却是舅妈的白眼：“你当然没事了，反正要死的又不是你，可怜我家才出生的两个孩子啊，他们的爸爸死了，以后我可怎么拉扯他们啊。”

　　　　得，这他妈还成我的不是了！我心里也是有气，这事儿凭什么怪到我头上？本来有心转身就走，不过看到胡沁雨恳求的眼神，我又再次站定了下来。

　　　　“阿正，你门路多一些，帮忙想想辙，要是实在救不回来，我和你妈也不会怪你。”还是岳父大人通情达理，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想办法。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我们儿子。”外婆哭得稀里哗啦，歪在外公的身上。外公眼睛一张，估计是想发火，但随即想到伤心处，也跟着再次嚎哭起来。

　　　　阿西吧，这一家人，老子真是服得很了！我气得都快吐血了，这家人除了会哭，还能有什么办法？

　　　　“谁是病人家属，来签病危通知书吧。”正在我们这边乱糟糟的时候，医生很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淡淡地扫了我们一眼，苦笑道：“也是你们运气不好，如果咱们镇上医疗设施能跟市里的大医院比的话，病人其实也就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可惜。”

　　　　“医生。”我一把抢过医生手里的病危通知书，郑重道：“请你老实告诉我，我舅舅他……还有多久的时间？”

　　　　“最多还有两到三个小时……”医生摇摇头，看了看方家一家人的穿着，低声道：“其实这点时间，如果是赶到市里去的话，勉强也够了！但是路上的颠簸，病人肯定承受不住，如果离开了医院，万一出现什么特别情况，病人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住。如果有直升机的话，问题倒是不大，不过咱们镇上也没人有这能量。”

　　　　“谢谢，请你稍微等一等。”看来这位医生还算尽职，见我道谢，他只是点点头：“这都是我们医生该做的，只不过……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准备后事吧，我已经尽力了，不是我医术不精，实在是我们的手术室器材不行，真没办法，抱歉。”

　　　　我对胡沁雨点点头，让她来应付这位热心肠的医生，自己拿出手机，拨通了维托里奥的电话。这个女人应该才刚刚起床，声音显得有些慵懒：“嗨，亲爱的王，难道是想我了？也是，像我这样的美女，如果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话，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弯的了。”

　　　　“抱歉，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我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了，电话那边的维托里奥显然也察觉到了，急忙道：“你在哪里？难道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需要直升机！你……能想到办法么？”其实我找关煜婷帮忙，应该也能找到直升机，不过到时候方孝的事情就瞒不下去了，杀人未遂这种罪可不轻，就算我对方孝没什么好感，但是我也得照顾一下胡沁雨的感受。

　　　　我认为我已经做到自己的极限了，如果不是为了帮助胡沁雨，方家这一摊子烂事儿我才懒得插手呢！

　　　　电话里的维托里奥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道：“没问题，我马上让马日蒂娜准备，她家有公司就在市里，应该没问题，你稍等。”

　　　　没过一分钟，马日蒂娜就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清楚我要直升机的原因，很果断地答应了下来。

　　　　“好了，准备转院手续，能不能成，就看舅舅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舅妈你回去收拾一下，把能带的钱全都带上，还有生活用品，舅舅可能需要你照顾一段时间。”我收了电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半，急忙吩咐大家分头行动。

　　　　“怎么？”岳父大人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就简单介绍了一下马日蒂娜的家世，说道：“我跟她们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拜托她们用直升机把舅舅送到市里的大医院去。外公外婆，你们也别哭了，好好回家，自己想想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我本来是想让方孝在派出所里吃点苦头的，你们又哭又闹的把他捞出来，结果呢？他拿杀猪刀威胁你们，要你们拿钱。你们自己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把他再抓住，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你们别给他松绑，你们呢？又给他放了，这才捅了舅舅。我理解你们心疼方孝的心情，可是你们的感情在方孝眼里狗屁都不是，他才不会在乎你们，如果不想一家人都被他杀个干净，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吧。”

　　　　我这话说得可不客气地很了，但是两老却连反驳都不敢，反而要对我千恩万谢。我也不想多说，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些事情，我他娘的真是再也不想遇到了。

　　　　现在方家俨然以我为主了，毕竟我岳父岳母对我还算比较信任，外公外婆哭得昏天黑地，舅妈也是哭得失魂落魄，大概也只有我才能冷静下来处理所有事情了吧。

　　　　正吩咐着方家人应该接下来怎么处理，上午不见踪影的姨娘们赶来了，一见面就问舅舅的情况怎么样，听说还很危险的时候，大家都哭了起来。

　　　　虽然姨娘们对外公外婆有着相当的怨怼，但毕竟骨肉血亲摆在这里，有些接受不了打击也很正常。

　　　　“你说你！新春娶了你有什么用？一出事就知道哭，连孩子也管不好，看看现在的方孝都成了什么样子！”大姨哭了一会儿，就开始责备起舅妈来了。

　　　　我反而觉得有些不忍了，这位舅妈虽然是小三转正，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她并没有什么错。也许在她看来，她跟舅舅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毕竟舅舅可不是什么有钱人，至少从我见到的情况来看，舅舅家的条件真心不怎么样，舅妈能跟着他，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了。

　　　　“好了，大姨，你也别责怪舅妈了，这事儿怨不得别人，怪只怪方孝太不是东西。”我急忙拉住了发火的大姨劝解。

　　　　“唉……我们方家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竟然出了方孝这么个畜生！”大姨叹息一声，擦了擦眼泪，抖抖索索地从包包里拿出一包报纸捆着的钱来：“这点钱是我家里仅有的家当了，赶紧拿着，好歹把新春救回来再说。”

　　　　“大姐……”舅妈抱着钱哭了起来，“我……我一直以来都以为你不喜欢我。”

　　　　“行了，别废话了，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但是谁让新春是我弟弟呢，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本事，只有这么点钱，你就先拿着吧。”大姨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舅妈怀里的钱，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去安慰外公外婆去了。

　　　　接下来其他几姐妹也跟着大姨的动作，把钱塞进了舅妈怀里。农村人不习惯刷卡什么的，大都是拿现金，她们少则一两千，多则三五千，其凑八凑的，倒也凑了个两三万块钱。

　　　　这笔钱不多！也许对很多人来说，甚至只是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数量而已，但这是一家人凑出来的救命钱，是她们最最淳朴的真实感情。

　　　　“这难道就是中国的成语——患难见真情？”正好在这个时候感到的维托里奥用罕有的郑重语气问道。

　　　　“也许是吧。”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在中国，我们的老一辈大多都有着很多兄弟姐妹，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复杂，既相互憎恶厌恨，却又互相割舍不下，我……也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这一点。”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在哪里
　　　　“飞机已经起飞了，十分钟之内应该就能到，让你的人准备一下吧。”马日蒂娜打断了我的感慨，微笑着说出了让方家人最期盼的答案。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舅妈连连躬身，千恩万谢地飞身跑回去收拾东西去了。好在她家门市距离医院不远，我估计十分钟应该勉强来得及。

　　　　“我去帮忙。”胡沁雨也对马日蒂娜点点头，转身跟着舅妈去了。

　　　　“臭小子，果然没辜负我的希望，不错不错。”岳父大人勾着我的脖子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道：“上次看到你带着外国女人过来，我还很生气，以为你跟她们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呢，不过这一次你救了我小舅子一命，我就选择相信你了。你这臭小子，到底是怎么跟这些外国女人认识的？”

　　　　“爸，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其实还是维托里奥，她是欧洲教会的圣徒——嗯，你可以理解成是受到官方承认的阴阳师的身份就是了。至于马日蒂娜，我已经给你介绍过了，是你自己要胡思乱想。”我对岳父大人翻了翻白眼，不过岳父大人显然没生气，哈哈一笑，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没过一会儿，天空中就听到了螺旋桨的声音，又等了一小会儿，马日蒂娜接了个电话，然后苦着脸告诉我：“这医院附近地方太狭窄，没有适合降落的地方，你看怎么办？”

　　　　咱们中国人多，与之相应的，地价也就贵！镇上的中心医院肯定从来没考虑过会有直升机降落的问题，绿化什么的都做得很好，自然不可能会有直升机降落的地方。

　　　　岳父赶紧自发去找医生去了，我只有抱歉地对马日蒂娜点点头，正赶巧，舅妈收拾完东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怎么样？我刚才看到直升机了，可以走了吗？”

　　　　“没降落的地方，附近都是房子……”我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会被这样难住，还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要多大的地方？医院下面一点的操场你看行不行？”胡沁雨脑子灵活，对地形也比较熟悉，马上就想到了最有可能降落的地方。

　　　　马日蒂娜又打了电话过去，然后点了点头：“刚才我让人看过了，操场应该可以，他们不熟悉地形，被操场附近的绿化带阻挡了视野。”

　　　　既然决定了地方，那就二话不说开始准备，方家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和马日蒂娜走，岳父和那医生推着舅舅的病床出来了。

　　　　我只能说还好镇上道路改革，把原本的石板路全部改成了水泥路，这让转移的过程轻松了很多。舅妈甚至连喘息都没来得及，就又急匆匆地站在了舅舅的病床边。

　　　　直升机的动静不小，等我们到学校的时候，操场附近已经站了一大群看热闹的学生，大家纷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赞叹着直升机的轰鸣，也有的感受着螺旋桨带来的飓风——当然有更多的**利用飓风在装逼，这里就略过不提了。

　　　　“等等，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方孝那小子也不能放着不管，现在我需要大家给个话，以后怎么管方孝，由我说了算！”见胡沁雨拉着我恳求，我就趁着最后的机会提出了要求。

　　　　这一次我对舅舅可以算是有救命之恩，再加上两老觉得亏心得厉害，自然一个字也不说。姨娘们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看着舅舅。

　　　　舅舅的表情很虚弱，脸色苍白，嘴唇白得跟纸一样，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虚弱地道：“好，那小子连我这个当爹的都敢捅，以后你怎么教育他都是你的事情，就算一棒子打死了，我也不会怪你！”

　　　　我当然不会一棒子打死方孝，不过有了这句保证，我就少了很多顾忌。目送直升机轰鸣着飞上天空，方家人也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别放松，现在事情还没结束！方孝那小子到底去了哪里，还得继续找！”岳父大人和岳母陪着舅舅一家去市里了，现在就只有我来提这个话茬了。

　　　　不过说到方孝，大家似乎一下子就没了兴趣，姨娘们纷纷借口家中有事，转眼就溜了个干净，就连两位老人家也哭哭啼啼地向我道别，说是家门不幸，现在自己都没脸见人了，以后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了。

　　　　一眨眼功夫，方家人就走了个干净，我他娘的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方孝毕竟是你们方家的独门单传，唉……没办法，谁让方孝那小子实在太不争气呢。

　　　　别看这一切我似乎没出多大力，但为了应付方家，为了找马日蒂娜帮忙，我脑子几乎就一直没停过，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人的神经一松，一股疲劳感就随之而来。

　　　　“老师……”秦若兮似乎看出了我的不适，低声招呼了一声。

　　　　我对她摇摇头，苦笑道：“好了，刚才忙着救人，倒是忘记招呼你们了，你们也别在意。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吸毒的人……连自己的父母都能杀，以后可不要再觉得那玩意儿很酷了。我知道你们爱面子，不过嘛，要面子的地方有很多，但是不能用生命换自己的面子。”

　　　　有些东西不用我一直去耳提面命，身临其境的感受远远超过了千言万语。至少现在我只是随便提了几下，四个女孩子就露出了后怕的表情，尤其是葛贤菲，甚至忍不住痛哭了起来，连说自己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毒品这东西，还真是可怕！远远比什么厉鬼凶魂更加地可怕。

　　　　教育了四个女孩子几句，见她们现在懂事了不少，我不得不继续强打精神道：“好了，现在问题是怎么找到方孝，那小子捅了自己的父亲，现在肯定躲起来了。我本来是可以不管这件事情的，但他毕竟是小雨的弟弟，我这个当姐夫的，有责任教育一下那个混账小子。”

　　　　“要帮忙的话尽管说。”马日蒂娜很耿直地接过了话茬，“如果是在意大利的话，分分钟就能帮你把那小子找出来，不过这里是中国，我们的势力不行，公司也是正当经营的企业，所以很多事情都受到了限制，不过如果需要官面支撑的话，我想我应该能帮得上忙。”

　　　　维托里奥接着耸耸肩道：“抱歉了，这里的事情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这里可没有什么教会……而且在中国，教会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弱了。”

　　　　“你们的帮助已经够了。”我对二人点头道谢，沉思了一会儿道：“对了，王丫头怎么现在都没出现，我还记得上午她出现的时候，方孝那小子对她还算不错，我估计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可是我们不知道她家在哪啊。”胡沁雨摇摇头，苦涩地道，“而且说不定王丫头早就跟方孝一起跑了，如果我们不快一点，只怕真的找不到他了。”

　　　　“等等……”马日蒂娜拦住了真准备离开的我们，郑重地道：“就算找到了他又能怎么样？你难道真的打算杀了他？你并不知道吸毒的人如果毒瘾发作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能帮助他？相信我，我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