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抬头-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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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对手，李承光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抬头鬼！是内心恶鬼已经觉醒，并且被他自己以意志力完全控制的存在，其**力量之强横，在昨天的篮球比赛中已经让所有人惊叹不已。

　　　　第一拳交击，其声势惊天动地，刚才还占了便宜的大山信一郎这一次却不可抑制地后退了，当然李承光也好不到哪去，他毕竟在身高体重上吃了亏，就算有抬头鬼的力量，也无法完全改变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

　　　　用句比较低端的武侠小说比较方法，那就是大山信一郎连续退了七八步，而李承光却只退开了四五步，算是略占优势。

　　　　大山信一郎自然不肯认输，虎吼一声，再一次扑过去，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后面飞退。这一次他吃亏比刚才更大，李承光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原地一个马步冲拳，将他顶了回去。

　　　　第三次拳头对冲之后，大山信一郎知道大势已去，再也压抑不住伤势，哇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这家伙也是满拼的，明明都被李承光的拳力打出内伤了，却还是坚持着出了第三拳。

　　　　“好！阁下既然有如此实力，又何必冒充形意拳门人，我大山信一郎今天认栽，我们走！”大山信一郎也是干脆，甩开前来搀扶的弟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撂下一句狠话，一摇一晃地走出了洛家武馆。

　　　　“好……好厉害！”洛馆主只看得瞠目结舌，指着二人方才交战的位置，“你看那里。”

　　　　我低头向那边看去，才发现地板被两人硬生生踩出了十几个深深的脚印，难怪洛馆主会连声惊呼，光是这份脚力，也不是他能够望其项背的了。

　　　　李承光一直高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等大山信一郎一走，他的身体才一软，也是吐出一口血来，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上。

　　　　我急忙冲上去扶住了他，却见他只是摆摆手，低声道：“想不到这大山信一郎竟然如此厉害，要是以前看的那些小说里没胡说的话，他的空手道的确是已经练到了‘道’的境界，我刚才已经将能使用的抬头鬼的力量全部调动了起来，也只是勉强战胜了他。”

　　　　我握着他的手，发现他双手冰凉，就像个死人似的，而且他的脉搏也微弱到了极点，笔直病入膏肓的人还要危险。

　　　　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微微摇头道：“我大概是不行了吧？正哥，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如果我……如果我最后沉迷在抬头鬼的力量中，也许会变成一个杀害无辜的恶灵，我不想变成那样，能请你……”

　　　　“抱歉，我做不到。”我用力摇头，见他眼中有失望之色，我心中更是哀伤，“我就不明白了，大山信一郎的事情跟你完全没关系，你拼尽全力地打败了大山信一郎，到底得到了什么？”

　　　　“因为我得到了心安。”李承光呵呵一笑，艰难地抬起眼皮，看着天花板，好半晌才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我们现在的社会真是太冷漠了，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即便我所做的一切被人所知，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我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正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沉迷于抬头鬼的力量，也不是想出风头，只是想尽我所能地做到我自己能做的一切，帮助每一个我能帮助的人。”

　　　　他低声沉吟着，悠悠道：“你看看我们的身边，现在大家都是用冷漠、戒备的眼神看待他人。网上也有报道，说谁谁被抢劫，明明有很多人在围观，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手！你看，如果我们不率先做出改变，以后别人抢劫我们的时候，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没有出手帮忙呢？这第一步总得有人来跨出去吧？我情愿当那第一个人，也不愿意去当那冷漠的旁观者。”

　　　　李承光……你让我拿什么说你才好！我更加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却是惭愧无比。其实李承光的事情我并不是完全帮不上忙，只是……只是我就如同他刚才所说的那样，我选择了成为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

　　　　还记得以前玩撸啊撸的时候，那段时间演员横行，当时对方阵容里就有一个演员，上来直接送人头。我们这边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说：“我最讨厌演员了，你别想成功！”

　　　　他也采取了一样简单的方式，用不停地送人头试图来阻止对方演员的计划。而且他还告诉我们，当你在享受演员带给你的好处，让你躺赢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当有一天你被演员演时，你已经没资格去指责演员了。

　　　　那时候我觉得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神经病，现在想来，其实他做得没错，就如同刚才李承光所说的那样，要改变这个世界，就先要从改变自己、改变身边的环境做起。

　　　　李承光脸色渐渐苍白，我知道他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我抓着他的手，让他努力坚持，但他只是呵呵一笑，软弱地道：“正哥，抱歉了，看来篮球赛和足球赛我是不能再出场了，我……我已经累了，就让我好好地睡上一会儿。”

　　　　“怎么样？”关煜婷已经靠了过来，摸了摸李承光的鼻息，“能救吗？这两天你肯定想过办法的吧？”

　　　　“我也不是很确定，如果只是平时，我倒有七八分的把握，不过他刚才跟大山信一郎大战过一场，身体受到了重创，如果我把他体内抬头鬼的力量抽出来，只怕他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现在的伤势。”我摇摇头，为自己之前的犹豫而感到悔恨。

　　　　其实我早就在两三天之前想到了解决李承光抬头鬼力量的方法，我的式神柳许瑶也是鬼，我可以通过她来强行把李承光体内的鬼力吸收出来，虽然这样无法根治他心中已然抬头的恶鬼，却可以让他无法动用抬头鬼的力量。

　　　　只不过想到这个方法之后，我却没有马上付诸实施，因为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控制了鬼抬头，并将其力量引为己用，我当时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想要看看抬头鬼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我错了，李承光的意志力、品质，完全当得起一个侠字，他拥有着我们早已经失去的侠义之心，而我的拖延，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我去联系李承光的家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关煜婷拍拍我的肩膀，跑出去打电话去了。过了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神色很复杂地告诉我，就在去年，李承光的家人因为一场意外死了，当时他的家人是出了车祸，本来是应该来得及抢救的，结果却因为围观者的冷漠，怕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结果耽误了救治时间，最终不治身亡了。

　　　　难怪李承光会说自己无怨无悔的话，原来他是有着切身的教训。把他送到医院之后，一声进行了简单的检查，随后惊呼着告诉我们，李承光的身体很怪，明明**力量像二十来岁的青年，但心脏的供血能力却跟七八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抬头鬼现象引起的，李承光的确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付出了很多。

　　　　我守在他的病床边，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李承光醒了过来。我就告诉他，我有办法把他体内抬头鬼的力量强行抽出来，这样他的生命就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李承光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沉吟了很久，低声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阿光，其实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我不会否定你的努力，哪怕这个努力所产生的效果再小，只要你可以感动一个人，就可以感动第二个，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世界终究会向着你理想的方向发展。但是那并不是说你必须牺牲自己，有时候人并不是必须二选一，而是可以选择第三个选项的。”我的劝说让李承光愕然了很久，他才犹豫着道：“可是正哥，我这样的人，要是没有了抬头鬼的力量，谁又会正眼看我一眼？”

　　　　“相信我！你本身的光彩就足以照亮周围！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了，拿出自信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病房，留给他考虑时间。

　　　　第二天学校篮球赛照常开赛，我把李承光打败大山信一郎，并且因此受伤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所有人都挥舞着拳头，说要用一场胜利来告诉阿光，我们其实也是会拼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在做自己的努力
　　　　我以前很喜欢看日系动漫，再加上大山信一郎的语速很慢，所以我清楚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愚蠢的中国人，连真正的武士都没有了吗？

　　　　这种比试之前的挑衅我自然不会当真，而且大山信一郎的话并不过分，所以我就当做没听到了。倒是李承光很不满地瞪着他，声色俱厉地问：“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大山信一郎不答，又闭上眼睛端坐原地。那边的洛馆主满头冷汗地依旧在进行着赛前热身，我就凑到了关煜婷身边，悄悄地问她：“洛馆主行不行啊？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反正只有干瞪眼。”关煜婷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昨天我听他们的翻译说，大山信一郎来踢馆一月有余，一路上交手过的对手已经有二十多人，未尝一败，甚至连在他手下支撑超过三分钟的人都没有。”

　　　　呃，我早就料到大山信一郎这一次必然会取得极大的成果，不过却没料到竟然这么惊人。二十多场不败，而且都是大胜而归，如今大山信一郎气势已成，就算洛馆主跟他是在伯仲之间，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武侠小说里经常有各大门派杀得你死我活，门派之间深得跟杀父仇人似的，其实不然。我国武术界向来有喜欢交流的传统，就说我之前提到过的孙禄堂老先生，他就是身兼三家之长。一开始他是跟着河北著名拳师李魁元学拳，李见他天赋很高，学拳很快，就把他推荐给了自己的师父郭云深，这才有了孙禄堂学到形意拳的精髓。

　　　　其后郭云深又推荐他去跟着程廷华学艺，按理说这种别人推荐来的带艺习武的弟子，一般都会受到一些歧视。但是程廷华却悉心教导，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期间还有宋世荣、车毅斋、白西园等名师悉心指点，在这些名家大师的指导下，才有了孙禄堂后来的成就。

　　　　所以说你看吧，咱们国家的门户之见其实没那么深，互相交换徒弟的事情并不算罕见，师从两人甚至三人的也是比比皆是。这个好习惯也同样流传到了现代，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与人之间的来往越来越方便，不再像以前那样活动在方圆一百里以内的范围。

　　　　如果洛馆主真的是山西戴氏心意**拳传人的话，肯定会跟同道有所交流，要是勤快一点的，说不定三五天就会跟别人切磋切磋，他对自己的水平清楚得很，必然知道大山信一郎比他厉害了太多太多。

　　　　我看洛馆主似乎有赖着不出战的意思，心里也是有些苦笑，也真是为难了他们这样武术界中中低层的人物，那些真正得到真传的不肯出手，那就只有让他们去当炮灰了。他这拳馆本来生意就不好，要是输给东洋人的事情再传出去，我估计这拳馆也只有关门大吉了。

　　　　那边李承光还在对大山信一郎挑衅，不过对方显然不肯搭理他，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身材还瘦小得连女人都不如，大山信一郎这样的武学宗师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倒是大山信一郎旁边的几个弟子，大声取笑了李承光几句，结果被大山信一郎一瞪眼，马上就收了回去，老老实实地跪坐在师父身边，不敢再造次了。

　　　　我对李承光招招手，把他叫了过来。李承光对我很不满，不情不愿地靠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山信一郎问：“干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跟大山信一郎打？”

　　　　李承光很不屑地对我翻着白眼：“你说呢？我估计你这种人也没那种胆子吧，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要是让他作威作福，那我们以后还怎么抬头，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跟他打！”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完全是在拿自己的命去拼啊，而且人家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你牺牲的一切！”我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声。

　　　　李承光却不领情，恨声道：“生死事小，荣辱事大。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就认为你是个理智派，不会那么冲动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凡事谋定而后动，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先考虑利害关系，最后再看要不要出手，那当我们国家面临危难的时候，谁来拯救我们的祖国？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我追求的并不是什么个人荣辱，我只是在做自己的努力，哪怕别人看不到我做的一切，我也不在乎！因为我问心无愧了，我为祖国拼搏了。”

　　　　呃……我们都是出生和平年代的人，我实在不明白他这忧患意识到底是怎么来的。不过正所谓居安思危，既然他下定了决心，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李承光一开始满脸不耐烦，在听过我的话之后，双眼渐渐开始发亮，最后诧异地看着我，好半晌才道：“好吧，正哥，我错怪你了，你这主意真是太损了，我喜欢！”

　　　　我斜睨了一眼大山信一郎一边，他那几个弟子正在低声谈笑，一开始大山信一郎招呼过一遍之后，就再没招呼了。我估计他应该也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毕竟洛馆主……有点不太厚道。

　　　　本来这事儿是咱们理亏，不过就像李承光说的，理亏又如何？在家国荣辱面前，个人得失都是小事。而且大山信一郎的弟子们说话越来越过分，虽然声音不大，而且用的是日语，但谁让我勉强能听懂那么几句呢，骂人的话反正我至少能听懂一大半的。

　　　　你要真以为大山信一郎是什么好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作为一名武学宗师，在挑战之前保持心理上的平静是必然的功课。他之所以假惺惺的招呼一下自己的弟子，只怕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弟子更加变本加厉地挑衅洛馆主等人。

　　　　李承光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走到洛馆主身边，低声讨教了几句。洛馆主看看关煜婷，显然对她是比较信任的，我早就跟关煜婷打了招呼，就见她对洛馆主点点头。

　　　　洛馆主得到授意，随手指点了李承光几个形意拳的花花架子，又纠正了一下他的动作，便又继续去玩自己的赛前热身去了。

　　　　李承光则缓缓地走进了演武场正中，郑重其事地对大山信一郎道：“听说你们极真流空手道是最讲究实战的格斗技，正好我刚刚跟我师父学了两招，想要跟阁下讨教讨教……”

　　　　他毕竟是中文系出身，嘴皮子功夫不弱，不一会儿就说了自己跟随洛馆主学艺不到一个月，是门中最不成器的弟子云云，又指摘极真流空手道不过华而不实，看似讲求实战格斗，其实根本就是花花架子。

　　　　大山信一郎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日语，他的翻译就大声问：“洛馆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肯接受挑战，你可以直接认输，大山先生不会为难你，派一个弟子出来挑衅，似乎有失武士风度。”

　　　　“抱歉，我们不是武士，我们讲的也不是风度，而是武德！”李承光抢先结果话头，语气中有点不屑，“还是说你们极真流不敢接受我的挑战？没关系，只要你们认输，我师父估计就会给你们个面子，下场指点你们三拳两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