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欢且尽万行作者:芳菲-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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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朱冕先生！朱冕先生！你这样我们会很难办！朱冕先生！”

　　保安部史蓦夏苦苦阻拦朱冕。

　　“朱冕先生！这些都是朱骄先生的资料！”

　　朱冕一眼扫过，成箱的影像存储设备堆积在董事长秘书室库房。

　　“滚！”

　　朱冕对抱著他大腿阻止他搞破坏的史蓦夏低喝。

　　以他的行动不方便，任何正常人都能挡住他行踪，但是朱氏兄弟关系非同一般，公司任何人不敢招惹，另外朱冕孔武有力，即使只能跌跌撞撞行走，也足以扫清障碍，将他看不顺眼的东西砸烂。

　　“怎麽了？”

　　一个比朱冕更慵懒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朱骄看上去有些疲惫和困倦，只穿著最简单的衬衫和西装背心，斜倚在库房门口。

　　想必是什麽职员火速去通报他，他却正在假寐，勉力赶下来。

　　朱冕愣了一点，又沈下脸，将手上一台显示器重重砸在地上。

　　“冕。”

　　朱冕横扫他一眼。

　　“冕……”

　　朱骄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要不要我把东西都搬回医院，让你砸个尽兴？”

　　他笑著建议。

　　“嘿……”

　　朱冕冷笑一声。

　　朱骄不能猜不到是什麽事，但他只用他稍微有些倦意的声音责备史蓦夏。

　　“朱冕先生需要什麽，你就拿给他。为什麽劳师动众，让他生气？”

　　“我……我。”

　　这里究竟有多少重要东西，朱骄不是不知道。史蓦夏有苦说不出。

　　朱冕仰起头，眯起眼睛看著朱骄。

　　朱骄终於站直身体，走到他跟前。

　　“有什麽事都好商量，不要那麽生气，恩？”

　　“……”

　　“你要什麽，我都会拿给你，如果有些事，你觉得不开心，哥哥保证再也不会做，好不好？”

　　“……”

　　“……”

　　“……哥哥……”

　　“什麽？”

　　朱冕自嘲的叉著腰，盯著台风扫过一样的地面。

　　“朱冕，我希望你知道，我只是非常关心你。”

　　朱骄说道。

　　“……”

　　“我希望你自律，也希望你不会受到伤害。”

　　“……”

　　朱冕弯弯嘴角。

　　“我的伤害，不都是因为你吗……”

　　他说的太轻，朱骄脸色不动，应该是没有听见。

　　朱冕重新抬起头。

　　“对不起，哥哥，我想以後如果我再有需要，会和君则商量。”

　　朱骄笑的宠溺。

　　“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朱冕笑。

　　“这怎麽可以。”

　　他盯著他眼周的浮肿。

　　“你两天没睡了吧。”

　　朱骄眨眼。

　　“看的出来？”

　　朱冕做了个手势，但抿著嘴，什麽也没说。

　　朱骄等了一下。

　　朱冕挥挥手，歪斜著走出去。

　　朱骄转身邀请。

　　“不陪我吃饭？”

　　朱冕随口说。

　　“约了个妞。”

　　朱骄好像没想到。

　　朱冕嘿嘿笑笑。

　　“哥哥，你也该找个人再婚吧。”

　　朱骄笑的颇有风度。

　　“怎麽了？”

　　“找个女人照顾你……”

　　朱骄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麽，以前他视他身边的女性如洪水猛兽。

　　“……”

　　因为我再也不能照顾你。

　　周平这时已经和轮椅在外面等候，朱冕坐上轮椅，离开。

　　

　　☆、朱色。二十一

　　邵君则有男友并且是小男友的消息愈传愈烈。

　　“真的，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也许是他侄子？？只是个高中生吧？”

　　“开玩笑……”

　　只有朱冕处是清净土地，周平这天上班，看到他在看图纸。

　　如果只是出院，可以回原来住的朱家大宅，朱骄不再云游四海，兄弟俩正好朝夕相对。现在他却看起新房子，想要放弃一切？

　　“……需要我做什麽？”

　　签约？找设计公司？

　　周平只能为他做些助手的工作，有些东西即使知道，也绝不能说。

　　朱冕斜睨他。

　　他显然猜到他在想什麽，却鄙视他的柔软情怀。

　　“咦？你们在看什麽？”

　　朱骄依旧衣冠楚楚。

　　“君则呢？”

　　朱冕只是随口问问。

　　朱骄挑眉毛。

　　“给我谈生意去了。”

　　他笑。

　　“怎麽，没他我就出不了门？”

　　朱冕淡笑。

　　“阿福去帮朱明了，你难道要自己开车？其他人笨手笨脚，你又用不习惯。”

　　他这两句话淡淡说出口，朱骄却停在那里。其实只是很普通的对话，从朱冕口中说出来，再由朱骄听见了，竟是一段默然。

　　周平有些耳热，尴尬的站起来。

　　“周特助。”

　　朱骄突然说。

　　他微笑道。

　　“替我倒杯茶。”

　　朱骄不让他离开。

　　周平苦笑，可他留在这里干什麽？朱家兄弟的氛围不是他能融入。

　　朱骄转过头继续道。

　　“对了，我替你买了个小玩意。”

　　朱骄招手，门外原来还是有人，走进来铺开一叠纸。

　　“一看就觉得该是你住的地方。”

　　他笑吟吟。

　　骄奢的大别墅，金碧辉煌。

　　“怎麽样？里面我都看过，十分不错。”

　　“……”

　　朱冕勉为其难看了两眼。

　　“送给我？”

　　朱骄叹气。

　　“难道还要卖给你？”

　　他少有的大笑。

　　“你活过来，就是哥哥最开心的事，其他还有什麽舍不得？”

　　“……”

　　周平不敢回头看朱冕的表情。

　　“……谢谢你，哥哥。”

　　朱骄满意的站起来。

　　“就这麽说定了，我让人帮你收拾东西。你原来惯用的东西也不必搬走，好随时回来，我替你再找一套。”

　　朱冕倒笑了。

　　“很多都是独份呢。”

　　朱骄不在意。

　　“总有办法的。”

　　朱冕垂下眼帘。

　　“等你有空的时候，去看看还缺什麽。”

　　朱冕说。

　　“好。”

　　朱骄突然想到，他提议。

　　“需不需要再给你找个管家？刘羡怎麽样？让他回来？”

　　朱冕笑了笑，好像终於不耐烦了，懒洋洋把脚搁在茶几上。

　　“……”

　　朱骄最不喜欢这样，忍住一点怫然。

　　朱冕慢吞吞的说。

　　“周平在就好。”

　　“……”

　　朱骄回过眼，这是他很稀有的，正眼看周平。

　　华贵深刻的面容，却有说不出的气焰在眉间，令周平忍不住後退一步。

　　朱冕恍若不觉，还在闲散的和周平说。

　　“你公寓住的还不够？”

　　他慢悠悠。

　　“统共两间房，挤的我心痛……”

　　“……”

　　有没有搞错……

　　周平右眼皮狂跳。

　　“和我一起住。”他命令道。

　　“……算了你还收拾什麽，带好你自己就够了。”

　　“……”

　　周平终於鼓足勇气。

　　“我想我没有必要……”

　　“周平。”

　　朱冕淡淡的说，他这次是看著他，直视他的眼睛。

　　“我是给你一个机会。”

　　给他一个机会……

　　周平站在那里。

　　给他一个机会……

　　给他一个机会，忘记那个人。

　　“……”

　　朱骄还是微微笑，他从刚才表情就没有改变，这时更是打量他们两个人用眼神交流，氛围私有。

　　他放开手上的杯子，瓷片四溅。

　　“哎。”

　　朱骄皱眉头。

　　外面涌进四五个人，他们先前不知道都躲在什麽地方。

　　“朱骄先生，有没有受伤。”

　　边收拾打扫，有人急忙问。

　　朱骄平静的看著沈默的朱冕和陷入郁结的周平。

　　“当然没有。”

　　***

　　“……”

　　车子里，他为他做口交。

　　“不行……等会儿要考试呢……”

　　“恩？”

　　“君则……对不起……”

　　少年一边缠绵的吻著，一边犹豫的说。

　　他的嘴角闪烁银光。

　　邵君则并不说什麽，只是继续吻著。他的手插入他发间，托著他後脑。

　　“还有2分锺……我真的得走了……我好像听见铃声。”

　　少年边吻著，边模糊的说著。

　　他身体黏在他身上，无意识的攀附。细长的腿纠结起来，磨蹭他的身体。

　　“那麽这里，怎麽办？”

　　邵君则淡淡说。

　　他暴露的下体依旧耸立，顶住身上人的下腹，身上人也感觉到了这点，趴在他肩头呼呼的喘气。

　　他又握住那里，放下身体吞咽几口，但那里热烫坚硬，丝毫没有受到抚慰的征兆。

　　“呼……”

　　少年不甘心的咬他的腿。

　　邵君则握住他的下巴，伸进他嘴里让他吮吸。

　　“恩……恩……恩恩……”

　　校园里，有路过这辆车的人笑骂著。

　　车身动的太明显了，车型也太拉风。

　　“开什麽玩笑，不要在学校里！”

　　“记下车牌？”

　　“会被除名吧？”

　　“很难说哦，如果和校长也有一腿的话……”

　　“哈哈哈哈！”

　　露骨的玩笑传不到车里。

　　车里依旧热烈，肆无忌惮。

　　***

　　周平将车停在地下车库。

　　冰冷寂静的空间让他寒颤一下。

　　他拉紧领口，走向电梯口。

　　“啪！”

　　什麽声音吓他一跳。

　　“嗒。”

　　又是一声，好像是车窗被敲击发生的声音。

　　周平循声走过去，是绑架？

　　他看到邵君则的车。

　　黑色的车体本没有什麽意外，只是後窗浓重的雾气，还有一只纤弱的手，无力的扶在车窗上。

　　“……”

　　周平停住。

　　“啪。”

　　果然是这样发出的，是手背敲在玻璃上的声音。

　　车体在震动，是邵君则的车，他曾经很多次送他回公寓，或者看诊，还有前往超市，买材料做晚餐。

　　周平逃到柱子後面。

　　这时车窗被摇下了，他看到一个少年扒住车窗，高声呻吟。

　　“君则……不要了……”

　　他啜泣著。

　　他背後的人还在做著什麽。

　　周平站不稳。

　　“君则……”

　　周平捂住嘴，咬住自己的手。

　　好像车内的人说了什麽，呻吟声渐渐减弱了，最後在一阵隐忍的喘息中平息。

　　周平靠在柱子上。

　　车里的人却走出来。

　　“君则……我走不动……”

　　邵君则说。

　　“是你要跟来的。”

　　少年哭泣。

　　“这个时间，我没有地方去呀……”

　　邵君则微笑。

　　“再接个客人就好了。”

　　他把一叠钞票扔在地上。

　　过了很久，周平走出来。

　　静谧寒冷的地下车库，呼呼的有冷风。

　　“麻烦你……”

　　已经等了很久，还没走吗？

　　他本来不想停下来的。

　　“你好，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叫辆车？”

　　周平回过头，是很清秀的男孩子。

　　“不好意思，我遇到点麻烦，但我保证不需要警察，请问你能不能帮助我叫辆车。”

　　周平很想问他，你就是君则说的娼妓吗？

　　“……”

　　少年对他冰冷的反应疑惑起来，渐渐有些害怕。

　　“没有关系……算了我想我可以。”

　　他理理头发，假装可以站起来自己走出去。

　　周平扶了他一把。

　　“谢谢……”

　　周平没有说话，把他带到车库外面。

　　少年瘸著，也开始沈默，周平觉得他也许感到屈辱。

　　没有关系。

　　他很想对他说，我们是一样的。

　　对於那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帮他叫了辆计程车，将刚才他散落的钱捡起来放在他怀里，看见他扭曲的表情。

　　没有关系，他想，我们是一样的。

　　

　　☆、朱色。二十二

　　“周平？”

　　少年突然大叫一声。

　　“……”

　　周平回过头。

　　“周平……”

　　少年恍然。他喃喃的，开门走下来却因牵动什麽，痛的弯下腰。周平下意识的走过去。少年猛一抬头，咬牙扑到他身上。

　　“周平！周平！！”

　　他扑倒他在地上，掐著他喉咙乱叫。

　　“周平！”

　　邵君则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抓起男孩子细瘦的手腕。

　　“你干什麽！”

　　他暴躁的几乎把他提起来。

　　“放开！”

　　男孩子悲痛的大哭。

　　“……君则！！”

　　他乱踢乱打，与他纠结成一团。

　　周平躺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他捂住被掐到红肿的脖子，车库的灯管照射他眼前明晃晃一片。

　　“呜……”

　　少年被推翻在地上，哭泣著。

　　“君则……君则……！”

　　他左手垂在一边好像脱臼了，大哭，怨怼。邵君则站在一边，松了松领带，一脸厌烦。

　　少年蜷在地面，哭的喘不过气来。

　　周平还是仰天躺著，听著哭声。

　　“起来。”

　　邵君则背对著周平，烦躁的训斥。

　　“不觉得丢脸吗？！”

　　丢脸？

　　周平想。

　　我变成这样，还不够丢脸吗？

　　他擦掉被抓出来的血丝，跌跌撞撞站起来。

　　“君则，我从今天开始，和你再没有关系了。”

　　他说。

　　邵君则仰著头。

　　“你说什麽？……”

　　他说。

　　“你再说一遍。”

　　周平走过去，低声说。

　　“我说，我和你再没有关系了。”

　　邵君则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其实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

　　周平笑。

　　“你还给他钱呢？我连钱都没有。……”

　　一声闷哼，周平被打的後退一步。

　　左颊瞬间高肿起来。

　　“……”

　　邵君则阴鸷的看著自己的右手。

　　“……够了……”

　　周平垂下目光，开始发抖。

　　我，怎麽会到这个地步。我怎麽会喜欢这个人啊。

　　他捂住脸，控制不住的深呼吸。

　　已经被吓的停住哭声的少年惊恐的看著这两人。邵君则想要去拉他，周平後退，一直退到车道上。

　　夜半的车库，不是没有车会下来。超时工作的人，夜店归来的人，总有车行声在别区兜兜转转。只是因为这里是尽头，没有人开过来，没有人愿意选择错误的地方。

　　“过来。”

　　这两个字好像从齿缝里迸出来。

　　邵君则好像被背叛，被欺凌的人是他，僵硬的盯著周平，不肯再上前一步。

　　周平站在车道中央，他并不是没有受过比这重的伤，并不是没有受过比这大的打击。他站在中间，四下里寒风呼啸，冰冷的机械黑影幢幢。

　　还有什麽比现在更错，更黑暗？

　　“快回去吧，很晚了。”

　　周平对少年说。

　　“……”

　　少年看了他一眼，眼泪汪汪。

　　“他是没心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