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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之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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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祁军家之前,普克彭大勇先到林伯森家去了一趟,但家里只有林志远一个人,其他几个人都没回来。他们便先和林志远谈了一会儿。
林志远对两人的到来不冷不淡,虽然已经认识,但表情显得很漠然。
普克问林志远:“你家有摩托车吗?”
林志远低着头说:“没有。”
普克出示了模拟画像,平静地问:“林志远,这个人你见过吗?”林志远抬眼随便扫了一眼画像,说:“没见过。”
彭大勇拿出那个小铜像,问:“这个东西呢?”林志远不耐烦地抬起头,似乎对他们的问题感到很厌烦,不能忍受了。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小铜像上时,普克敏感地注意到,林志远的眉头不由自主微微皱了一下,眼睛里掠过一丝迟疑,随即又用刚才那种态度回答:“没见过。”
彭大勇问:“这么晚了,你家人怎么还不回来?”林志远淡淡地说:“他们又不跟我请假,我怎么知道。”
彭大勇皱起眉,想说什么,被普克轻轻拦住了。林志远下起了逐客令:“没事儿了吧?我要去学习了。”
普克和彭大勇离开了林伯森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林家其他三口人还没有回来。他们便上楼去了祁军家。
对祁军夫妻的问话,祁军承认他家有辆大摩托车,只是9月24日凌晨4点左右,他正和妻子在家里床上睡觉,根本没有外出。
“不过也说不定有人偷偷骑了我的车,完了以后又原样儿送回车棚呢。”祁军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普克他们说。
“得了吧你,少贫点儿嘴。”夏晴在旁边掐了丈夫一把,小声说:“你以为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她凑到丈夫耳边,嘀咕了几句,可能是提醒他,眼前的两个人正在调查的是一桩凶杀案,开不得玩笑的。
画像上的女人,祁军夫妇都说不认得。当彭大勇拿出那个铜像时,祁军马上说:“这东西我认得。”普克问:“哦?你见过这个铜像?”
祁军笑着说:“应该说是见过这种铜像,是不是这个可就不知道了。就上个月吧,我在一百货店装饰品部看到这东西,当时有点儿想买来着,后来看看挺贵,就没舍得。”
普克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11点半了。
米朵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书,音响里正放着她一向喜欢的民乐《梅花三弄》。
普克用手支着头,侧身看着米朵,笑着说:“学习这么认真啊,目不斜视的。”米朵淡淡“嗯”了一声,没接普克的碴儿。普克明白,这个迹象说明,米朵现在肯定在为什么事情不愉快了。
普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唉,饿死了……”说完,索性表现出有气无力的样子,躺到被窝里,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脸,准备睡觉。
米朵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掀开普克的被子,问:“真没吃晚饭哪?”
普克笑了:“我得饿着肚子反省反省,自己犯什么错误了,让你这么不高兴。”
米朵无可奈何地说:“跟你这人,真没办法生气。哎,你到底有没有吃晚饭?”普克抱过米朵,柔声说:“吃过了。来,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米朵叹了口气,说:“今晚我去看英子了。”
普克说:“哦,光顾忙案子,都忘了告诉你,昨天我们去学校找英子了解点儿情况。”
米朵担忧地说:“比前段时间好多了,不过我又有点儿担心。”普克认真地说:“昨天看见英子,觉得这次,她的状态好像没有刚恢复的时候好。具体我也说不清,感到她似乎在害怕什么似的。”
46 米朵点点头:“嗯,她现在是觉得很害怕。”“为什么?”普克惊讶地问。
米朵转身看着普克:“你还记得以前我总是重复做的那个恶梦吗?”普克点点头说:“记得,后来好像很少做了。”
“今天英子给我讲了那个恶梦,连我也觉得可怕。”米朵说着,不由打了个冷战。
“她醒了以后还记着梦见什么吗?”
“记得很清楚,这才可怕呢。”米朵说:“糟糕的是,往往在梦里越害怕,想赶快醒来,就越是醒不过来。哎,其实英子这个梦,可能跟你们的案子有关呢。”
米朵把方英向她详细描述的梦,完整地讲给普克听。普克听完,皱起眉头,喃喃地说:“怪不得……”
普克沉思片刻,出了个主意:“哎,米朵,你说英子这种情况,如果有个好的心理医生疏导一下,会不会对英子有帮助?”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米朵思索着说:“只是咱们国家有经验的好心理医生太难找了。”
普克想了一会儿,提醒米朵:“以前你不是跟我说过,大学里有位心理学教授,在心理学方面特别有研究吗?”
米朵眼睛一亮,说:“这倒是的,那位教授姓黄,在一个比较私下的场合,我和其他十几个学生还见他给人做过催眠术呢,真是挺神的。”
“真的?你说教授当着你们的面做的催眠,那你们不也都学会怎么做了?”
“哪儿那么简单啊。虽然看上去步骤一学就会,但教授提醒我们说,催眠必须由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指导进行,要不然,或者根本成功不了,或者还会出现危险。
普克很有兴趣,说:“哎,那我们去找这位黄教授,请他给方英做做心理辅导,或者做做催眠,看方英到底为什么做那个梦,不知道行不行?”
米朵犹豫了一下,说:“黄教授性格稍微有点儿古怪,那时候在学校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很少跟人来往。”
普克鼓励米朵:“试试看嘛,跟他谈谈这件事儿的重要性,就说关系到一个女孩的健康、甚至更严重的问题。”
五十二岁的林伯森一头花发,面色沉黯,看起来远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不过他身上那股书卷气,还是显而易见的。
对于普克彭大勇提出的每个问题,林伯森都以知识分子常有的那种态度加以回答。
普克拿出那张模拟画像时,林伯森脸上露出一丝惊奇,“对不起,我能仔细看看吗?”林伯森客气地要求。“好像在哪儿见过。”
林伯林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会儿,脸上流露出一线惆怅,摇着头说:“我弄错了。猛一看,很像年轻时一位朋友,我们在一个地方插队的……”
彭大勇又拿出铜像请林伯森辨认,林伯森看了看,歉意地笑着说:“我这人大概太缺少情趣了,欣赏不了这种东西。”
问到摩托车的事情,答案和林志远的一样,没有。
问题都问过了,换了林柏森的妻子盛兰进入这个房间,普克他们又单独跟盛兰谈了一会儿。
盛兰略显出几分紧张来,这也难怪,四十九岁的盛兰在工厂化验室工作,看得出是个性格内向、腼腆的中年妇女。
问题全问完了,普克彭大勇起身准备离开,等下次再找林志飞单独交谈。
就在转身要走的片刻,普克眼角的余光看到,盛兰轻轻地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神态消失了。
普克忽然停下来,像是随口问:“大姐,像你们这个年龄,一般家里都是独生子女了,你家怎么有两个儿子?”
盛兰身体一抖,没有马上说话。这时,林伯森忽然从外面走过来,笑着说:“嗨,说起来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两口子都是知识分子,对国家的基本国策偏偏执行得不好。”
47 彭大勇笑着说:“是啊,上次我见你家老二时也问过他,他好像老大不高兴呢。”林伯森坦然地说:“违反政策的事情,说起来总有点儿不好意思吧。”
彭大勇这会儿已经意识到普克的用意,也在旁边凑趣似地说:“你看你家两个儿子,一个上名牌大学,一个上名牌中学,都够出息的,算是赚啦。”
林伯森对彭大勇的恭维保持冷静,只是微微一笑,说:“过去好多年的事情了,多少有点儿不光彩,而且又纯属家庭私事,就不必提了吧。”
路上,彭大勇问普克:“哎,你盯着问他两个孩子的事儿,是不是心里又有什么念头?”
普克摇摇头说:“也没什么明确的想法,只是觉得有点儿好奇罢了。不过后来他坚持不说,倒真让人产生兴趣了。”
彭大勇琢磨了一下,说:“你别说,这事儿好像还真有点儿名堂。你记得吧,上次我们在小区门口,正好碰到他家老二跟方英说话,我随口问到这个事儿,小伙子警惕性特高,语气冲得差点儿呛我一跟头。”普克说:“明天咱们把这事儿顺便查一下,反正得到派出所查摩托车的事儿。”
最后一家调查对象基本查完了,仍是一无所获。只有林伯森家的大儿子林志飞,在普克他们这次的调查中,来了几次都没见到。而前两次调查中,那个看起来寡言少语的英俊小伙子,言谈举止都算正常,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希望似乎也不能放到他的身上……
“林志飞,你好狠……林志飞,我恨你!”不知怎么,普克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凄婉的声音,那是前几天晚上,梅佳在浅草湖边醉后的哭泣。当时听到梅佳叫出这个名字,普克吃了一惊。不过,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普克随即提醒自己,不要试图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巧合之上。在梅佳的叙述里,那个普克未曾谋面的林志飞冷酷、无情甚至有些变态,虽然不能把梅佳所受的痛苦,全部归结为他的责任,但那些举动也足以令普克感到几人厌憎。
普克脑子里乱乱地想着,梅佳的形象忽然冒了出来。这个形象是复杂的,时而任性不讲理,时而青春活泼,时而俏皮可爱,而出现最多的,是那晚浅草湖边半醉半醒后的哀恸。从那天以后,普克没有见过梅佳,打过一次电话,梅佳的母亲说她外出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想到这里,普克意识到,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仍然悄悄挂念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这种挂念,不属于那种异性之间的爱慕,而像是一个被赋予了监护责任的成人,在无奈地保护着一个弱者。
应该去看看梅佳了。普克暗暗对自己说。
普克想到梅佳的时候,梅佳正在浅草湖边和一个人谈话,那人就是令梅佳又爱又恨又痛的林志飞。
梅佳找到林志飞的时候,他刚从图书馆出来。
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梅佳站在林志飞下面一级的台阶上,抬头望着他。林志飞看到下面的梅佳,眼神就像一个纯粹的陌路人,身体一闪,想要绕开梅佳走下去。梅佳也随着挪动位置,明白地表示了自己想让林志飞停下来的意愿。
“你犯什么病啊?”他压低了声音,一点儿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话说的很难听。
梅佳咬咬嘴唇,一字一字地说:“咱俩必须得谈谈。”
“早跟你说过了,没什么好谈的。你少在人面前给我装疯卖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林志飞低声喝了一句:“闪开点儿。”
梅佳出奇地平静,声音比林志飞的高出几度,似乎并不在乎经过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今天随你怎么说,这次话非谈不可。咱俩认识那么长时间,我的性格怎么样,用不着我提醒你吧。”
在梅佳这句话之前,林志飞没有正眼瞧过她一下。只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林志飞的视线才真正落在梅佳脸上。
48 “行,你记着,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受你威胁。谈过这次,你最好从我眼前彻底消失,否则……”林志飞没把话说完,因为身边又有学生经过。
梅佳神态自若地说:“现在就走,我们俩都骑车,到浅草湖去。”林志飞听到梅佳说去浅草湖,停住了:“不去浅草湖,要谈就在学校谈。浅草湖我不去。”
梅佳嘴角挂着轻蔑的笑,问:“你怕啦?”林志飞盯着梅佳看了几秒钟,梅佳坦然地凝视着他。“告诉你,我去浅草湖,不是因为你的激将法。”林志飞咬着牙说:“好歹最后一次,好人我就做到底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台阶,到车棚取了各自的单车,林志飞目不斜视,骑上车就走。梅佳镇静自若地跟在林志飞后面。
林志飞倒是很自觉,不用梅佳指点,就骑到两人从前常来的一个地点。这也是前几天晚上,梅佳喝醉以后到的地方。
“哎,下来坐坐,风吹得特舒服!”梅佳的态度,仿佛她和林志飞仍然是亲密无间的情侣,自然亲昵地回头对林志飞高声说。
林志飞慢慢走下台阶,在梅佳身边半米处蹲下。傍晚的湖面上,若有若无地飘动着一层雾气,远处岸边的树影,已经变成深黛色,显出分苍茫。
“志飞。”梅佳轻轻地呼唤林志飞的名字,眼神恍惚,似乎沉入了旧日情境。
林志飞似乎也对梅佳此时的态度感到意外,转回头看着梅佳。此时,林志飞脸上的表情也比刚才有了软化,看着梅佳的眼睛里,有淡淡的忧郁。
梅佳被林志飞的表情蛊惑了,她轻声问:“志飞,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恨我,对吗?”林志飞没有马上回答,他在台阶上坐下来,又转脸去看苍茫的水面。
梅佳向林志飞身边坐近了一点儿,林志飞感觉到了,身体微微动了动,想要挪开,被梅佳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求求你,”梅佳像个柔弱无依的孩子,低声说:“我答应你,就今天晚上,让我像从前一样和你坐坐,安安静静地说说话,回想一些事情……然后我就彻底从你面前消失,不再去烦你。志飞,就算是个条件,也是最后一次,看在我们相处那些日子的份上,别对我太绝情,好吗?”
林志飞似乎听出了梅佳话中隐藏的意思,叹了口气,闷闷地说:“何苦呢?现在有什么男人值得你为他殉情?更别说像我这样的人了。”梅佳慢慢靠到林志飞的身上,这次林志飞没有躲开。
梅佳微笑起来,闭着眼睛,温情地、语速很慢地说:“志飞,你真聪明,不用我把话说透,你就明白我的心思。”
林志飞默默地听着,没有插话。湖岸有风掠过,带来一丝寒意。梅佳轻轻打了个冷战,伸手抱住林志飞的手臂,把自己的脸贴上去。林志飞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动作轻微地侧过脸,看着紧挨自己的梅佳,脸上流露出落寞和惆怅的神情。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要说生活中最大的一次打击,大概就是父母离婚的事儿了。”梅佳回忆着,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说下去:“唉,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笑,自以为聪明地设计出小花招,好让你能注意到我的存在,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其实现在想想,可能你心里多少有点儿数,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儿来———不过你从来没说破过,我想你不说破,是因为你心里并没觉得我讨厌,你说是吗?”
说到这儿,梅佳睁开眼睛,仰起脸看着林志飞。林志飞叹了口气,那条被梅佳抱住的手臂抬起来,捋了一下梅佳的头发,没有吭声。而梅佳已经为了这个亲昵的动作,眼中涌起了泪光。不过,她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而是继续慢慢说下去。
“后来我慢慢明白了,志飞,虽然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可实际上,并不是因为爱我。你从来没爱过我,也不会爱我。也许因为我不可爱,或者不是你爱的那种类型。稀奇的是,我想得脑袋快炸了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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