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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城往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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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割开,清洗干净后,用针线卷巴卷巴缝合起来,然后我们就像两尊雕塑一样,一尊躺在床上,一尊坐在床前。那些医生们因为我血样的怪异,使得他们都感到好奇,于是常常到我的病房看我,看完过后,他们都劝丫丫算了,说我已经死了。但是丫丫不相信,她就像信守一个诺言似的,每天早晨去花市给我买一束鲜花,放在我的对面,希望我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它。
但是真正救你的,却是秦天,捕鼠局局长,他来看你的时候给你带来了几口袋血浆,说是从他身体里自己采集的。老捕鼠员说,那些鲜血一流进你的身体,你的呼吸就开始匀称了,你的心脏也开始跳动起来。
正说话间,丫丫过来了,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老捕鼠员挤挤眼,笑着,握握我的手,离开了。
醒了。丫丫说。
我点点头,看见丫丫撇过脸去,她的脸上有泪珠悄然滑落,我说,丫丫,谢谢你。
丫丫惨然一笑,说,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啊。
可是你救了我啊。我说。
你醒过来就好了,我出去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丫丫说着离开了病房,我知道她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她肯定就呆在某个僻静的地方,然后以泪洗面。
我奇迹般地苏醒过来,这在医院里引起了一时的轰动,都跑来看我,问这问那,然后告诉我今天是星期几,我已经昏迷了多少天。根据他们说的时间,我推算出,我已经在死亡边缘挣扎了两个星期,前一个星期,我是被西门囚禁在他的地窖里度过的,这后一个星期,是在病床上、在丫丫双目的注视下度过的。
从他们的口中,我知道了这两周时间爱城发生的许多大事和怪事,其中之一,就是西门死了。
鼠人(五)(2)
西门被人杀死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身上中了许多枪,打得像是一个马蜂窝,随后他的家里也被砸得稀巴烂,所有的财宝金银以及贵重物品,也被抢劫一空。
我知道,这是秦天干的。
那天傍晚西门揣着他的秘密炸弹,等待着车子前来接他。西门知道秦天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对自己的这个对手实在太清楚了,于是他安排了《真理与真相报》的几个保安开车前来接他。他要求这些保安人员必须个个荷枪实弹,他要他们将自己安全护送到报社,送到印刷厂,他必须亲眼看着这颗重磅炸弹出笼。西门在上车之前就想好了,他要将明天的报纸多印制三倍的数量,必须要让爱城识字的人,都能够有一份。他还琢磨着,等待报纸出来后,他要赶到爱城执政官的家里,亲自当面送一份。
——爱城执政官坐在竹椅上,面前一杯咖啡正飘着浓郁香气,他正等待着仆人上他最喜欢的精美早餐。见了西门,执政官让仆人准备两份早餐,还向西门夸耀说,他的早餐应该是爱城最好吃的,有香肠、太阳蛋、燕麦甜饼、熏肉干……西门拿出报纸,跟执政官说,您的精美早餐,如果搭配上这个,味道肯定更加美妙。执政官没有早晨看报纸的习惯,他每天要批阅大量的文件,他最讨厌的就是看字了,那些黑黑的字体就像一只只钻进衣服里的蚂蚁一样,让他难以忍受。因此,执政官用厌恶的表情看着那张恭恭敬敬递过来的报纸,说,什么东西呢?西门指了指那大幅的通栏标题,执政官一下子惊呆了,他看看西门,又看看报纸。西门说,绝对是真相!我还有当事人的录音可以佐证。
那通栏标题是:
人性泯灭,秦天肮脏灵魂大揭露
后面还缀有许多小标题。这一天的报纸几乎全说的是秦天,以及他家族的丑闻。
西门坐在汽车里,他的左右全是荷枪实弹的保安,他们是西门为了对付秦天而在这几年专门培植的忠诚的卫士。为了西门的安全,这些保安是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去抵挡那射击过来的子弹的。西门满意地看了看他们,然后看着窗外那些人们,明天早晨,这些行走的人们会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那惊天动地的消息,将会让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然后,整个爱城都会是一片议论声,唾弃声。秦天将会跟一只老鼠似的,哆嗦着身体把自己藏匿在黑暗处,他再也不敢面对阳光了。
他会不会自杀呢?西门开始想这个问题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西门还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他估计,依照秦天的性格发展走向,他会的,他会羞愧而懊恼地垂着泪,然后举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头颅扣动扳机。
汽车突然转弯了,西门并没有发觉,他得意地微笑着。车子突然颠了一下,又一下,西门心想,怎么了,这么好的大道,怎么会这么颠簸呢?当他看着窗外,发现车子行驶在一条小道上。
这是往哪里去?不是去报社吗?怎么把车子开到这里来了呢?西门大叫起来。
车子猛地一下停了,他的保安从车子上跳了下来,不顾他的喊叫,转眼就不见了。
西门在车子里大喊大叫了一阵,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静寂。西门知道完了,自己的确是斗不过秦天。他颤抖着手拉开车门,走了出来,看了看天空,天空黯淡着。
秦天,你出来,秦天,我知道你在这里。西门喊叫了两声,没有人回答。
我知道你在这里,秦天,你要的东西在这里。西门悄悄从腋下掏出他的手枪,然后高举着那叠厚厚的稿子,说,你如果肯放过我,我会自动从你的视线里消失——
秦天突然出现在西门的背后,他穿着黑风衣,手里拿着一把枪,冷冷地看着西门。
西门刚刚回过头来,正要举起枪,秦天的枪就响了。
秦天拿过西门手上的那叠稿子,上了车,将车子开出那个悠长的小道,一路狂奔,直到西门的那幢别墅,踹开房门,然后走进去,像主人似的,打开那些柜柜和箱箱,寻找他需要的东西。最后,秦天丢下了一根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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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人(五)(3)
第二天的《真理与真相报》依旧出了,只不过在显要版面刊登的不是秦天的丑闻,而是西门被暗杀的消息,还有他的巨幅照片——西门微笑着,在他的微笑下面,是他的事迹介绍,说他为了爱城新政权,为了爱城人民的自由,多么勇敢地出生入死。当爱城解放,新政权建立,他又是以多大的饱满的热情投入建设。作为《真理与真相报》的社长,他又是怎么样地去追求真理,揭露真相……西门是爱城人民的光荣与骄傲,他的被害,是爱城人民的无比巨大的损失。爱城人民在为他的死亡悲伤和哀悼的同时,也对凶手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和谴责……
在事迹介绍下面,是对西门死亡表示沉痛追悼的人员名单,执政官下面,是爱城警察署署长的名字,警察署署长的名字下面,是秦天。
——事情的确如此,和我当初说的一样,西门不是秦天的对手,他就得到了这样的下场。
21在丫丫的呵护下,我的身体日渐康复。在我的帮助下,丫丫在外面买了一幢别墅,她说她再不想回到那个宅院,那个宅院让她感到羞耻和无法呼吸。我说我完全能够明白,我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那是一幢小巧而别致的别墅,有一个小小的花园,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我把它整治好的第二天,就有两只野鸭飞了过来,成了里面的首批住户。在水池的边上,我还安放了两把椅子,是我用木头做的,很结实。然后我还在那两把椅子的边上,栽种了几棵樱桃树。我想,等到樱桃树长大过后,丫丫就可以坐在椅子上挽过一枝花过来闻那花香,如果还能够结出果实的话,她张开嘴巴就可以吃到。
做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没有完全康复,我腹部的伤口还在隐约疼痛。尤其是深夜,一阵疼痛袭来,我就惊恐不已,以为是那些可怕的白色的蛆虫蠕动出来了,赶紧爬起来,捋开衣服看看,那一个窟窿已经结了痂,红红的,像一朵就要开放的花蕾。
是的,我住在了这个别墅里。丫丫不让我离开,她也恐惧黑夜和孤独。
丫丫不爱说话了。她喜欢独处,一个人闷闷地坐在一边,她和以前我认识的时候判若两人。那时候的丫丫虽然给我一种抑郁的感觉,好像眉头间结着一团永远也散不开的淡淡的哀愁,但是她的面容却是清秀的,用楚楚动人来形容那时候的她一点也不过分。但是现在,丫丫在很多时候流露出来的却是悲伤,是绝望,她总是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不知不觉就潸然泪下。她很少说话,问起什么事情了,总是简单地回答“是”,或者“不”。过去的生活就像沉重的壳。压着她,使得她无法动弹,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够承担得住,也不知道发展到最后会是怎么样的。我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也只能看着。我爱莫能助。
白天天空有金色的阳光,还有云彩,还有飞过的鸟儿和他们在飞过时留在空中的鸣叫,在小花园里还有那些在灿烂阳光下盛开得无比艳丽的花朵、翠绿的茎叶,水池里那两只幸福得总爱非常夸张地嘎嘎乱叫一气的野鸭……这些鲜活的富有蓬勃生命力的景象,能够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和思维方向,我们的日子过得还不是非常沉闷和生涩。但是到了晚上,当黑夜将一切都淹没了的时候,我们面对的只有一点灯光,走出那点灯光,就是犹如万丈深渊的黑暗。我们坐在一起,却是相对无语,静默让我们的血液凝滞,彼此的呼吸声让人联想到那是死神追赶我们的喘息。在这幽暗的夜里,过去的那些伤害和惨痛就像潮水一样慢慢涌上来,淹没我们的脚踝……一直淹没到我们的嘴唇,我们就像是两个绝望的溺水者一样,索性懒得挣扎,任由沉浮。
我们彼此做伴,并不显得孤独,但是黑夜的静寂却总是魔鬼的咒语一样唤起我们内心的不安。生活没有给我们宝贵的经验,却给了我们太多的永远不能释怀的疼痛和折磨——它们就像我们在前行的道路上不断遭遇的恶狗,这些恶狗汇聚成密集的一群,尾随在我们身后,咆哮着,龇牙咧嘴,要将我们撕成碎片。我们不得不逃命般地奔跑,但是恶狗们却影子般紧追不舍,似乎要穷追我们直到我们精疲力竭,倒地身亡。也许只有到那一刻,一切才算结束,才能得以所谓的解脱。
鼠人(五)(4)
在一个傍晚,我们刚刚味同嚼蜡似的吃了点晚餐,丫丫突然问我,你身体好了过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是近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想,如果等我的身体好了,我就去寻找一个偏僻安谧的地方,我甚至想到要回东郭庄,那里的人们是那么亲和,离开后我一直很想念他们。我也想就待在爱城,这是因为我的心里总是对丫丫有一种牵挂,除非面对她,我才不闹心,每当看见她的背影离我远去,我的心里就会涨潮似的泛起惆怅,然后一天的时间就老是惦念着她。
我还是计划留在爱城,我说,我喜欢这个地方。
我不喜欢,这里的什么我都不喜欢。丫丫说。
我提议说,丫丫,我们出去走走吧,或者在水池边的木椅上坐坐。
丫丫看了看窗户外面,犹豫了一下,说,出去也是黑夜啊,什么也看不见。但我们还是出去了。
我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几支蜡烛。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夜总是漫长,突然开始恐惧黑夜的我开始喜欢点灯睡觉了,于是就燃烧了很多蜡烛。凝视蜡烛燃烧,我发现它们会流泪,这个过程让我感觉到一种忧伤的凄美,就细致地将那些蜡烛泪收集起来,当足够多的时候,我就将它们融化到几个玻璃杯子里,成了几支形状别致的蜡烛。
在丫丫坐的木椅旁边的那株樱桃树上,我用绳子挂了一枝蜡烛点燃,在她的脚下,我点燃了两支。
橙红色的烛光摇曳着。丫丫又流泪了。
我说,丫丫,这些蜡烛我早做好了,原本是想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点燃的,可是我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谢谢你,东郭。丫丫说话的时候泪珠滚落了下来,在橙红色的烛光里闪着晶亮的光,然后无声地没入脚下的泥土。
我说,丫丫,不要这样,看看这个夜晚,多么静谧啊,空气中好像弥漫着幸福的味道似的。
东郭,你过来好吗?丫丫说。
我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有些局促不安。
你坐在我身边,我想靠着你。丫丫说。
在那个烛光摇曳的夜晚,我和丫丫同坐在了一条椅子上,她依偎在我的肩膀上。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那都应该是一个浪漫而且温馨的夜晚,时不时的传来野鸭梦呓似的两声叫唤,还有清风轻轻吹拂,以及橙黄色的烛光,和在烛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水池……但是我的心情却非常凝重。
我说,丫丫,在不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姑娘也这样子依偎在我的身上。
丫丫说,谁?
我说,黄眉毛。
丫丫说,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说,因为她的眉毛看起来好像是黄色的。她很活泼,爱笑,很喜欢在静寂的夜晚拉我到田野上,我们看星星,看月亮,抓那些在鸣叫和蹦跳的虫子玩。尤其是在满月的时候,月光就像水一样从天上倾倒下来,我们听见草丛里有虫子鸣叫,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把抓住他,也有的虫子很精明,你不好逮他,他会在你刚走到身边的时候就蹦起来,他们身上沾着露珠,在月光里一蹦一蹦的,就像跳跃的水晶珠子一样,很美丽。
她是你的爱人吗?丫丫问。
我说是的。
后来呢?丫丫偏了偏脑袋,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说,死了,当时我就在她的身边,亲眼看着。
你为什么跟我讲这些呢?丫丫的眼睛迷雾似的布满了泪花。
我说,除了你,我不知道应该跟谁讲。
丫丫沉默了。
我说,丫丫,你还想那个你曾经喂养过的丑丑吗?
哦,那只老鼠,我偶尔会想起他,现在我突然开始钦佩起他来了。丫丫说。
为什么?我问。
我也不知道。丫丫说,可能是因为他不畏惧死亡吧。
我说,如果我在那个地窖里永远出不来,就那么死了,你会想起我么?
丫丫想了想说,我会的,但是不会以为你死了,我会认为你离开爱城了,回你的村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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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人(五)(5)
我叹息说,这样多好啊,如果黄眉毛死的时候我没在场就好了,我也会认为她出远门去了,等到有一天就会回来。
丫丫不说话了,我们两个开始长时间的沉默。
蜡烛在夜风中燃烧得很快。那两只野鸭看到了灯光,竟然游了过来,上了岸,抖抖羽毛,然后走到我们跟前,偏着脑袋看了看我们,嘎嘎地叫了两声,晃动着肥硕的屁股,悠然自得地又回到了水中。
这些鸭子多快乐啊,脚步迈得那么安闲。丫丫说,小时候我看见花朵间飞舞的蜜蜂和蝴蝶,我就对着月亮许愿,祈望某一天我一觉醒来就变成它们,那该多好啊,可以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后来在一个晚秋的雨季,我看见那些蜜蜂和蝴蝶被寒冷的露水打湿了翅膀,掉在地上黯然死去,我就很害怕,害怕那个对着月亮许下的愿望真的在某一天早晨得以实现。这种担心一直陪伴我长大,才知道那是很可笑的一个想法,太天真幼稚了。可是现在,我又有了这种天真幼稚的想法,而且十分强烈。不过我不再祈望自己能够变成会飞舞的蜜蜂和蝴蝶,而是想要自己变成一只老鼠。
老鼠?我惊讶地看着丫丫。
是啊,老鼠。丫丫说,我多么想像老鼠一样藏匿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不管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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